107.臨水照花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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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姜謠條件反射似的把手機(jī)扣在了腿上, 何丁寧的表情當(dāng)即一變,勉強(qiáng)道:“怎么, 不能給我看啊?!?br/>
姜謠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沒有正面回答何丁寧的話:“我出去一趟?!?br/>
“去唄?!?br/>
何丁寧意味深長的把下巴墊在座椅靠背上。
至于她心里會有怎樣復(fù)雜的揣測, 姜謠沒興趣關(guān)注。
張仲洵家在郊外的別墅區(qū),姜謠打車過去, 也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片住宅區(qū)的主人大多非富即貴, 張仲洵家還算不太起眼的。
一開門,慣常的客套。
“多年不見, 師妹越來越漂亮了?!?br/>
張仲洵一笑, 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穿著家居服撐著門的樣子, 不知道能讓多少粉絲瘋狂。
“恩, 還行。”
怎奈姜謠心如止水。
張仲洵嘴角抽了抽,他以為姜謠會客套回來,然后兩人愉快的進(jìn)行下面的話題, 但顯然他想多了。
“進(jìn)來坐?!?br/>
張仲洵轉(zhuǎn)身走進(jìn)客廳,姜謠跟在他后面, 一段路走的尷尬又安靜。
多年游刃娛樂圈的張仲洵開始找話題。
“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兒么?”
“我爸又給你安排任務(wù)了?!?br/>
姜謠平靜的往沙發(fā)上一坐, 伸手把頭發(fā)束了束,扎了個馬尾辮。
張仲洵眼皮一跳, 掛著深情的笑意:“就不能是我自己想見你?”
姜謠笑瞇瞇, 桃花眼彎成月牙:“都是千年的狐貍, 玩什么聊齋?!?br/>
張仲洵摸了摸下巴, 無辜的挑了挑眉:“可真冤枉我了,的確是我私人的原因?!?br/>
“所以呢?”姜謠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我這兒有個劇,我自己也投資了,但是幾個候選人我都不太滿意,覺得師妹你最貼人物,要不要跟我去試試戲?”張仲洵向前傾身,雙手交疊在膝前,打量姜謠的臉色。
姜謠抿唇一笑,微微歪了歪腦袋:“我猜...那個劇是《穿越時光降臨》?!?br/>
張仲洵臉上有一瞬的錯愕,但很快恢復(fù)了平靜:“是又如何呢?”
姜謠抬眼,表情變得有些嚴(yán)肅:“難為你了,我自己跟我爸談。”
她說罷,拎起包起身要走,剛邁出兩步,張仲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就不能是我想跟你演么?”
“你不用擔(dān)心,我能擺平我爸,給你匹配個好搭檔。”
她輕輕一掙,卻沒掙開,張仲洵沒有放手的意思。
姜謠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轉(zhuǎn)回頭看向張仲洵。
“如果我是認(rèn)真的呢。”
張仲洵仰起頭,眸色深如幽潭,臉上也沒戲謔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間,姜謠還以為張仲洵看上她了。
但演戲不就是演員的立根之本么,對著根木頭都能深情款款,她很快就釋然了。
“我說了要靠自己?!?br/>
她用了點力氣,硬生生從張仲洵手掌里把手縮了回來,手腕竟然還有些疼。
“看來沒人能說服你接受這個資源了。”張仲洵有些悵然,自顧自的揉了揉指尖。
“沒人?!?br/>
姜謠特瀟灑的拎包走了。
但這個結(jié)論下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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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濕漉漉的,帶著雨后的清新。
馮連沒閑著,那頭剛收到張仲洵失敗的消息,他就開始準(zhǔn)備殺手锏了。
T大。
季渃丞剛參加完中英物理學(xué)會研討會回國,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拉回家,就匆匆趕到學(xué)校上課。
把西服搭在手臂上,走到教室門口愣了一下。
他認(rèn)識馮連,但不知道馮連是如何拿到他任課的時間表的。
大概娛樂圈的人都消息靈通吧。
“喲,季老師好久不見?!瘪T連場面上的工作絕對優(yōu)越,揚著一張燦若桃花的笑臉,仿佛季渃丞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女婿。
季渃丞輕笑一下,跟馮連握了握手:“有什么事?”
他是問姜謠有什么事。
其實按他的一慣作風(fēng),眼看馬上就要上課了,什么事都沒有課程重要。
但...問詢就那么脫口而出了。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您上完課,我們詳談。”馮連笑嘻嘻的搓了搓手。
季渃丞點點頭,看馮連不太著急的樣子,他竟然安心了。
課堂上,他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以前總是能心無旁騖的投入工作,但自從上次和姜謠莫名其妙有了交集之后,他時常不知所措。
一節(jié)課很快就結(jié)束了,他和馮連一起去了教學(xué)樓附近的咖啡廳。
季渃丞給馮連點了杯馥芮白,馮連也沒客氣。
“季老師,你可能不了解娛樂圈,但多少知道,女演員的演藝生涯并不算長對吧。”
馮連開門見山。
季渃丞抿了一口咖啡,他不習(xí)慣加糖,苦澀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
“嗯,你先說。”
馮連撓了撓頭,壓低了聲音:“謠謠今年都二十一了,還堅持在爛戲里打滾,現(xiàn)在有點水花的女演員從十來歲就開始演女主了。”
“我們要是沒有背景沒有資源也就算了,活該被人踩唄?!?br/>
“但是不啊,我們有的是資源,星耀能傾盡全公司的力量把謠謠捧出來?!?br/>
“說實話謠謠長得不差吧,比圈里大部分女演員都精致吧?!?br/>
季渃丞眨了下眼睛:“嗯?!?br/>
馮連沒想到他突然接話了,思路一下被打斷了。
輕咳一聲之后,他委婉道:“謠謠想紅,對這個職業(yè)也是認(rèn)真的,眼看要畢業(yè)了,也沒多少時間蹉跎了,三十歲以后,給女演員的機(jī)會就不多了。”
“要是沒有知名度,又不接受家里的資源,就只能在爛戲里打滾,等再過幾年,偶像劇也不適合演了?!?br/>
季渃丞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咖啡杯,抬眼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找我有什么用?”
馮連深吸一口氣,猛地灌了一口咖啡,被燙的舌尖發(fā)麻。
“您以為謠謠超凡脫俗的高尚情操是拜誰所賜?”
季渃丞的手指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晃晃蕩蕩,半晌才風(fēng)平浪靜。
馮連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些不適時宜,婉轉(zhuǎn)的補充了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成人的社會就是充斥著各種不公平,謠謠天生就是我們董事長的閨女,您非要她從底層摸爬滾打,都對不起老天爺給她投的胎?!?br/>
季渃丞微微瞇了下眼睛,舌尖輕輕掃過唇角。
“我什么時候要她摸爬滾打了?”
馮連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您敢說以前沒說過類似的話?”
季渃丞恍然。
他大概說過。
好像是一次期末考試,姜謠的物理成績考了全班倒數(shù)第一,看到拆封后的分?jǐn)?shù),他實在有些生氣。
以姜謠的智商,本不應(yīng)該只有這點分?jǐn)?shù),所以他把姜謠叫到辦公室里,把卷子推到她面前。
姜謠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情愿的樣子。
他允許偶爾的考試失常,但確實不喜歡學(xué)生天南地北的找借口,所以難免訓(xùn)斥了姜謠幾句。
其實他平時為人溫和,性子極好,哪怕是訓(xùn)斥,也并沒有疾言厲色。
但是看姜謠委屈巴巴又紅著眼睛的模樣,他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也因為那次自責(zé),他貿(mào)然給姜謠買了生日禮物,后來的一切,好像越來越混亂了。
“我那時是站在老師的角度,盡我的職責(zé),但如果......”季渃丞的聲音戛然而止。
馮連豎起耳朵:“但什么?”
季渃丞掩飾性的舉起咖啡杯,含糊道:“沒什么。”
馮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哪怕心里特別想知道季渃丞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么,他也沒有忘了這次來的任務(wù)。
“其實現(xiàn)在有個好本子,跟謠謠的形象特別貼,如果演了,大概率就是逆風(fēng)翻盤,而且我們公司也投資了,話語權(quán)比較大。”
季渃丞認(rèn)真的點點頭:“所以你想讓姜謠接這個戲,但是姜謠不接。”
“對,她說不靠自己家的資源,但錯過這個本子真的可惜,該出頭的時候不出頭,將來再后悔有什么用呢?”
季渃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是啊。”
馮連一聽有門,立刻乘勝追擊:“所以就麻煩季老師,勸勸謠謠,別死心眼了?!?br/>
季渃丞回神:“我要怎么勸?!?br/>
馮連把桌面上的餐巾紙推到季渃丞面前,意味深長道:“我不知道,但季老師一定能夠做到。”
一張濕巾遞過來,姜謠囫圇擦了擦脖子上的熱汗。
她最近又瘦了,纖細(xì)的鎖骨異常明顯,圓潤的臉蛋也清減下去,唯有一雙桃花眼依舊明艷動人。
大三還沒結(jié)束,她就一頭扎進(jìn)了劇組,算起來也已經(jīng)五六個月沒休息過了。
這次是個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古裝劇,她在戲里演女二,女演員的古裝扮相繁復(fù)又嚴(yán)實,里面一層短袖白T早就被汗水打透了。
姜謠擰開清涼油的蓋子,在太陽穴上擦了擦,一股濃烈的味道縈繞了小小的保姆車。
她眼睛有點酸,睫毛顫了顫,瞳仁蓄上一層水霧,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長長的頭發(fā)披下來,散亂的黏在白皙的脖頸上,鎖骨之間的頸窩處有一道拍戲時候的劃傷,微微鼓脹起來,依稀能見星點瘀血。
頸側(cè)的脈搏輕微的跳動著,一顫一顫,發(fā)絲不小心被顫的滑向胸前,發(fā)尖刺到傷痕處,她會微微一縮,脆弱又妖冶。
從小到大,她都沒受過這種苦。
“謠謠,不是我說你,你爸那里大把的好資源,你不就是想紅么,紅對你來說有那么難么?”
馮連嘆了一口氣,一邊給姜謠脖子上貼冰袋敷傷口,一邊老媽子似的念念叨叨。
自從被董事長派來做姜謠的經(jīng)紀(jì)人,他一個大老爺們,都快性轉(zhuǎn)成小媳婦了。
清涼油的氣味漸漸散了,姜謠睜開眼睛,把手往椅背上一搭,沒接他的話茬。
“什么時候殺青來著?”
“快了快了,還有一周,到時候我們?nèi)ヱR代休息一個月,好好休養(yǎng)回來,我們小公主下凡太辛苦了?!瘪T連把冰袋取下來,給姜謠噴上云南白藥。
姜謠揚著脖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什么呢,沒工作了?”
馮連把噴霧放下,略帶糾結(jié)的看著姜謠。
他實在是不理解,一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大寶貝兒,從哪兒來的倔強(qiáng)脾氣,非要靠自己闖蕩娛樂圈。
董事長勸著求著給她塞資源,在她眼里就跟毒餅似的,簡直暴殄天物。
“咱現(xiàn)在這知名度也撕不到什么好資源,你又不跟自家公司合作,就這破古偶劇也是找你當(dāng)花瓶的?!瘪T連老老實實道。
也不怪他瞧不上這個劇組。
資本大佬半道跑路了兩個,尾款跟不上,導(dǎo)致劇本四面漏風(fēng)毫無邏輯,一個古裝劇,塞滿了現(xiàn)代零食小廣告,女主角早膳喝棒棒豆奶的場面簡直不忍直視。
當(dāng)初在公司,他手下的幾個藝人誰攬過這破差事?
誰想單獨伺候小公主一個,反倒資源越來越差。
在圈子里面不靠后臺,不委身于潛規(guī)則,又放不下自尊受委屈,還不如早點回家繼承家產(chǎn)。
但他可不敢當(dāng)著姜謠的面說。
姜謠沉默半晌,冷笑一聲:“起碼還承認(rèn)我長得美?!?br/>
“就這劇組導(dǎo)演制片,平時想跟董事長吃飯都得排號,你說你犯得著給他們作配么?!瘪T連憤憤不平。
他帶的可是星耀傳媒的小公主,長得也是娛樂圈少見的美艷高級掛,本應(yīng)該扶搖直上一路飛升,結(jié)果小公主太尼瑪勵志了,康莊大道不走,非要跋山涉水走險途。
姜謠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椅背摩擦到她手腕上的星星手鏈,也捎帶刮過她手臂內(nèi)側(cè)的皮膚。
她縮回胳膊,慢悠悠道:“聽說有個真人秀接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