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蟬脫殼
日漸西沉,黃昏悄然逼近。齊玥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襯著夕陽的余暉,緩緩?fù)鶎W(xué)校大門走去。
“齊玥!”唐蕊背著書包快步追上了她,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神情也有些凝重,她跑到齊玥面前,不等調(diào)理自己的呼吸,就用一種急促的口吻說道:“你總不能一直不與我說話吧?”
原來自從在中午時候她們兩起了爭執(zhí)后,一直到現(xiàn)在齊玥都沒有與唐蕊說過一句話。
齊玥的眼神越過唐蕊靜雅的臉龐,飄向漫無邊際的天邊。空中幾片薄云宛若水中浮萍飄蕩在火紅的天際,秋風(fēng)陣陣,送來幾分蕭瑟意味,齊玥抱著雙臂,眼光漸漸隨著秋風(fēng)飄向唐蕊,“我今天都不想跟你說話!”
她的語氣怎么聽都是在跟唐蕊賭氣。
唐蕊有些哭笑不得,齊玥這個小孩子脾氣她是最清楚的,她脾氣來的時候,恐怕自己再怎么軟語相求也是無用的。
“好吧,你不愿與我說話,但是我們倆總得一起去上補(bǔ)習(xí)班?還記得吧?我們倆一起報名的?!碧迫锲髨D尋找最后一絲在今天與齊玥和好的希望。
“事實(shí)上,我剛跟老師請了假。我今天有點(diǎn)兒不舒服,要先回家了!”
“你不去找周天明了嗎?”
“與你無關(guān)!”
唐蕊望著齊玥離去的背影,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可以賭氣到連課都不與自己上的地步,也真是實(shí)在讓唐蕊有些吃驚。
不過唐蕊一向知道她的脾氣,“完完全全一個小孩子嘛,明天就會像個沒事人一樣了?!彼R出校門前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們站在這里做什么?你該不會有什么偷窺癖吧?”天乾高中校門外,周天明被黑衣人帶著藏身于一個隱蔽的小巷口,從巷口往外看去,正能看見從學(xué)校中陸陸續(xù)續(xù)出來的學(xué)生。
“就算你有這個癖好,你就不能選稍微干凈點(diǎn)兒的地方嗎?”黑衣人不理會周天明,周天明兀自喋喋不休,他此時的精神狀態(tài)不像之前那般恍惚,反而顯得有些精神奕奕。
這個小巷子中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也正因?yàn)槿绱耍话愫苌儆腥藭磉@里,便是有人經(jīng)過這里,也只是躲得老遠(yuǎn),掩著鼻子皺著眉頭匆匆地走過。
周天明看了眼那堆在墻角的垃圾,不由皺了皺眉頭,“你要知道,你該慶幸現(xiàn)在是秋天。若是夏天,我們這個時候可要喂蚊子了”
黑衣人始終不說話,周天明可有些不樂意了,他自從被對方挾持之后,可是半天好日子也沒過上。想起之前他還在齊玥的家里與齊玥啜著啤酒,看著電影,那是何等的愜意。轉(zhuǎn)眼間,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踩斷了兩根肋骨,踢傷了太陽穴,又被挾持來躲在垃圾堆里聞著沖天的臭氣,更要命的是,他現(xiàn)在連一個說話解悶的對象都找不到了。
“我說,你說你是我哥哥,那你說說,我的哥哥叫什么?”周天明始終沒有放棄與黑衣人搭話的欲望。
黑衣人依舊不答話。
“你不知道吧?因?yàn)槟愀静皇撬?!?br/>
“你覺得我不是他?”黑衣人忽而轉(zhuǎn)過身來,隱藏在斗篷帽子中的臉龐正對著周天明,“你已經(jīng)愚蠢到連你的親生哥哥也認(rèn)不出了么?”
“好吧,我的親生哥哥可不會踩斷我的兩根肋骨,并且一直揚(yáng)言說要?dú)⑽?。?br/>
“或許他曾經(jīng)不會,但現(xiàn)在”
“現(xiàn)在?”周天明踏前一步,淡藍(lán)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望著黑衣人,“現(xiàn)在與曾經(jīng)有什么不同?你如果真的是他,現(xiàn)在就更沒什么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更別可笑的說什么要?dú)⑽??!?br/>
“話說來,你真的知道我親生哥哥的事情嗎?”周天明活動了一下脖子,仰起頭來,望著火紅如同燒著了的天空,“在我十歲那年,他就去了日本,你知道那個地方嗎?嗯,現(xiàn)在來說,其實(shí)就是許許多多小島組成的一個國家?!?br/>
“你不需要和我探討地理?!焙谝氯死淅涞幕亓艘痪?。
周天明依舊仰著頭,眼中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仿若他兒時的回憶都一一浮現(xiàn)在那火紅火紅的天際中,“我的哥哥,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他回來了,帶著一個漂亮的女朋友”周天明說到這里,話語忽而哽住,卻是再沒有了下文。
“說不下去?還是覺得內(nèi)疚?”黑衣人過了半晌,用極為緩慢的語速說道:“沒錯,他帶回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一個既漂亮且溫柔的女朋友。而你,這個所謂的‘弟弟’,用令人作嘔的手段搶走了原本應(yīng)該屬于他的東西?!?br/>
“她并不屬于任何人,并且,要說明的是,我并沒有用任何手段?!敝芴烀骱龆瓜骂^,眼神灼灼的盯著黑衣人,“我即便內(nèi)疚,也決計不是因?yàn)槟闼f的我搶走了我哥哥的女朋友?!?br/>
“不?!焙谝氯藫u了搖頭,“你應(yīng)該為此內(nèi)疚。因?yàn)槭悄銡⑺懒怂 ?br/>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周天明的語調(diào)忽而提高,神情也有些激動,唯有他的眼眸還算沉靜,“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如果你真的如同我一樣活了一百年。在這么漫長的歲月里,你就該明白,她的死,不是任何人的責(zé)任?!?br/>
“一句話就可以推掉一切嗎?”黑衣人轉(zhuǎn)過身去,他背對著周天明,語氣漸漸陰沉了下來,“讓我看看,隔了一百年后,是什么讓你能如此坦然的在我面前大言不慚的提起她?是因?yàn)?,你新的那個小玩物嗎?”
“什么小玩物?”周天明給他說的完全一頭霧水,但他終是沒有得到黑衣人的答案。黑衣人的身子已然走出了小巷子,徑直往天乾高中的校門口走去。
周天明的心中忽而升起一股極其不好的預(yù)感,因?yàn)樗谛iT口擁擠的人群中,巧合且敏銳的捕捉到了齊玥的倩影
他心頭一動,想都不想,快步跟著黑衣人往校門口趕去。
學(xué)校外的林蔭道上,齊玥正低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撥打著周天明的手機(jī),但始終是杳無音訊。
她不無喪氣的踢了下腳下的石子,“究竟怎么回事兒呢?”她嘟囔了一句,繼而撅起小嘴,不無氣憤的說道:“若是給我找到他,我非,我非,我非!”
一連說了三個‘我非’,但究竟非怎么樣,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畢竟不是我男朋友吧?唐蕊也許說的沒錯,他也只是想玩一玩兒我?”齊玥的腦海中忽而閃過這個念頭,這個突然竄出的念頭不禁讓她背脊一陣發(fā)涼,似乎她的潛意識里是決難接受這樣的事情的。
“小姐?!饼R玥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緩步走著,身后忽而傳來一個男子低沉且空洞的聲音,這個聲音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仿若就是一具僵尸在她背后吹了一口涼氣一般,她不禁嚇的回過頭去,但見一個身穿著寬大黑色衣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對方的臉部藏在黑色斗篷帽子之下,自己根本看不見他的容貌。
齊玥本能的退后了一步,不知怎么的,這個男人讓她從心底里感到恐懼?;蛟S這樣說來有些夸張,但她此刻卻是只想盡可能的離這個男人遠(yuǎn)一點(diǎn)兒。
“你看起來有些不太舒服?!焙谝氯讼蛩平艘徊剑斐鍪肿ハ螨R玥的手腕,齊玥想要轉(zhuǎn)身逃跑,但雙腿不知為何一陣軟綿無力。
“小姐不太舒服,自然是該早些回家歇著才是!”黑衣人的手就要抓住齊玥手腕的一剎那,當(dāng)空伸出一只手,搶先黑衣人一步抓住了齊玥的手腕。
“天明!”齊玥看著眼前容貌俊朗的男子,臉上說不出的欣喜。
周天明對她微微一笑,“臉色這么蒼白,該是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
齊玥之前因?yàn)楹谝氯说某霈F(xiàn)而有些膽怯的心緒,此刻由于周天明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一掃而空,她甚至短時間內(nèi)忘記了那黑衣人的存在,只是撅起可愛的小嘴,有些責(zé)怪意味的嗔了周天明一眼,“你一天都去哪里了!”
“那可真是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周天明拉著齊玥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理會身后的黑衣人。
“你以為你能走掉?”黑衣人空洞的聲音再次在兩人耳畔響起,周天明腳步微頓,他拍了拍齊玥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擔(dān)心,繼而轉(zhuǎn)過身去,笑著說道:“為什么走不掉?這里有這么多人,難不成你能怎么樣?”
現(xiàn)在正值放學(xué)高峰期,街道兩側(cè)來來往往的都是學(xué)生,周天明諒這黑衣人本是再高,也不敢這么公然的對自己怎么樣。
“事實(shí)上,我真的能怎么樣。”黑衣人漫不經(jīng)心的踏前一步,用一種近乎冰冷的語調(diào)說道:“我完全可以在這里殺了你們倆,然后消失的無影無蹤?!?br/>
“警察什么也不會查到,而這兒的人,除卻茫然無助的在原地發(fā)出令人厭惡的尖叫聲外,也什么都做不了。”
周天明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對方并非是在說大話,幾次交手,周天明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本事,實(shí)在是難以用常人的思維來估算。
“現(xiàn)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么乖乖的跟我走,要么死在這里。”黑衣人的話語中不留一絲一毫商量的余地。
他們此時的談話也盡數(shù)被街上各色各樣的汽車發(fā)出的喇叭聲淹沒了過去。
“天明?”齊玥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她感到這個黑衣人說的話實(shí)在有些匪夷所思,若非周天明一副嚴(yán)肅認(rèn)真的神情,她定會以為自己在大街上碰到了一個瘋子。
不畏懼警察,在眾目睽睽下威脅自己說要?dú)⒘俗约旱娜耍皇钳傋?,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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