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救贖(2)
“這不是教育,也不是要求。”周天明停頓了一下,而后微微仰起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將它理解為一個老朋友對你的期盼。”
“”
又是沉默,漫長且永遠(yuǎn)也不知道何時為終結(jié)的沉默??諝馑坪醵奸_始變得有形有質(zhì),并且一伸手便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的重量。空氣在凝固、僵化。周天明與妮娜,相對無言,他們可以清楚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均勻且沉重的呼吸聲。
“老朋友”妮娜呢喃一句,率先打破這種窒息的沉默,她淺淺一笑,頗為調(diào)侃似的說道:“如果你知道我接下來對這座城市,對這個城市的人要做的事情的話,或許你就不會認(rèn)為我是你的老朋友了?!?br/>
“就一次,就這么一次,難道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偏見,對我,或者是對別人敞開心扉嗎?”周天明沉靜的說道:“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這樣的人。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說我在夢中夢見過你,夢見過年輕的你,也許是作為人類的你。那個時候,我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平和、安詳,還有愛。我知道你并不是生來就是這樣的,我知道一定有什么東西改變了你,一定有什么東西在扭曲在變形”
“那又怎么樣?”妮娜打斷周天明的話,而后微笑聳肩,“無論怎么樣,我的手上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你難道還希望我這樣的人可以被救贖嗎?省省吧,而且,我也不需要救贖?!?br/>
“”
“那么,你今天為什么要等我呢?你要等的人,應(yīng)該是我吧?”
“”
“也許?!蹦菽冗~開緩慢的步伐,用同樣緩慢的語氣說道:“也許,我只是想和一個老朋友聊聊天,僅此而已。”
“只是,妮娜.凱爾從來也不曾有過朋友。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恐怕也不會有。”周天明望著妮娜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忽而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荒唐。
荒唐的人,荒唐的事。而這一切都比不上他期許與妮娜做朋友來的更荒唐。當(dāng)他注視著她的眼眸的時候,他很清楚的知道,妮娜早已經(jīng)越界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將她拉回來,任何人都不可能。
周天明為此感到遺憾。
他回到唐蕊租借的別墅的時候,齊玥正陪著唐蕊坐在別墅花園前的雕木長椅上,唐蕊披著齊玥的夾克衫,枕著齊玥的肩膀,臉上留著淡淡的淚痕。
“嘿?!敝芴烀髯呱锨叭ィ邶R玥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購物袋,“酸nai啦、橙子啦,一切解酒的東西都在里面哦!”
齊玥微笑點頭,“謝謝?!?br/>
周天明聳聳肩,“你永遠(yuǎn)也不用跟我說謝謝?!闭f著,他偏頭看向一旁的唐蕊,微笑說道:“唐大小姐也是如此?!?br/>
唐蕊注意到周天明的目光,看起來有些局促的揩了一下自己的眼眶,而后站起身,醒了醒鼻子,聲音有些沙啞與驚慌的說道:“我我先回去?!彼龔闹芴烀魇种薪舆^購物袋,匆匆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唐蕊?!敝芴烀魍谋秤?,忽而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唐蕊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對于陳韶華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用?!?br/>
“你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齊玥生氣似的拍了一下周天明的胳膊,“明明知道她難受還提那個人的名字!”
“但是她總不能永遠(yuǎn)逃避那個人的名字,不是嗎?”周天明在齊玥身旁坐下,攬住她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肩膀,微笑說道:“我們都知道唐蕊可以挺過去的,不是嗎?”
“那可難說得緊?!饼R玥撇了撇小嘴兒,說道:“她和陳韶華談的時間夠長的了。說句老實話,剛才她哭的可厲害吶,她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見著?!?br/>
“我想她可以挺過去的?!?br/>
“看你說的!”齊玥不以為然的白了周天明一眼,“你認(rèn)識唐蕊時間長還是我認(rèn)識的時間長?她呀,只是看起來堅強而已,我想,她要有好長一段的消沉?xí)r光需要度過了?!?br/>
“”
周天明沉默半晌,像是陷入了某種時間錯位的回憶中去。
“又想什么吶你?!?br/>
“沒?!敝芴烀魑⑿u頭,“只是覺得她很像我以前認(rèn)識的一個人。一個朋友?!?br/>
齊玥默然不語,只是輕輕地枕著周天明的肩膀,兩人這樣靜靜地坐了好久。一陣微風(fēng)拂過,齊玥不自禁的縮起肩膀。
“回去吧?”
“再坐一會兒?!饼R玥輕聲說著,而后,又是極其漫長的沉默。
“噯?!焙镁?,齊玥忽而抬起頭,凝視著周天明的眼瞳,以一種試探xing的語氣問道:“你說,為什么當(dāng)初那么相愛的人最后要分開呢?”
“唔好難回答的問題。”周天明搖頭失笑,“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上來?!?br/>
“那么,是不是得到的慢慢地注定會不被珍惜?新的永遠(yuǎn)比舊的來的好?”
“這可說不好。”周天明說道:“也許,只是人們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罷了。我是說,或許根本就沒有什么新舊之分,只是人都是不知足的,總是在需求尋找更多更多的東西。更多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對于他來說是否合適的東西,是否合適的人?!?br/>
“那么像唐蕊這么好的人,難道就應(yīng)該是被拋棄的下場嗎?”
“沒有誰可以拋棄誰?!敝芴烀髋踔R玥的臉龐,極具親和力的微微一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沒有誰離開了誰是不能夠生活的。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根本不存在誰拋棄了誰。只是有的人曾經(jīng)闖進(jìn)了你的世界,就像一列開偏了道的列車,倏忽而來,倏忽而過,僅此而已”
周天明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當(dāng)它來的時候,你張開雙臂,熱情的迎接。而當(dāng)它離開的時候,你也只不過是揮一揮手,說一聲再見,僅此而已?!?br/>
“那么我也算是你世界中的一列開偏了道的列車咯?”齊玥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天明。
“也許。”周天明出乎意料的沒有去否認(rèn)齊玥的話,這讓齊玥那雙清麗的眼眸中在瞬間升起一絲失望之情。
“不過”經(jīng)典型的轉(zhuǎn)折,隱帶著齊玥所需要的答案,“即便你是一列開偏了道的列車,但是你開進(jìn)了我的世界,那么我就會牢牢地抓住你,無論你想不想要回歸原來的軌道,我都不會放開你?!?br/>
“傻氣”齊玥淺淺一笑,輕聲低語。
“管他什么軌道不軌道!就像我說的,我張開雙臂,抱住你,就不會再放開手?!敝芴烀髡f著,在齊玥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哪怕再來一次世界末ri,也不會分開我們?!?br/>
“恩,棒極了!”
當(dāng)夜幕褪去它的最后一絲面紗,第一縷晨光穿過薄暮照耀在大地上的時候,唐蕊已經(jīng)早早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她站在水池前,凝視著自己那張近乎完美的臉龐,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痛,宿醉留下的后遺癥。胃里空空如也,依舊是宿醉留下的后遺癥。
她走到起居室,打開電冰箱,取出周天明昨天買來的酸nai和橙子。為自己切了一片橙子,喝了一杯酸nai,而后細(xì)心的將昨ri派對結(jié)束后亂作一團(tuán)的起居室慢慢地打掃干凈。
丟落在地的刀叉、被誰不小心推倒的餐車,灑了一地的已經(jīng)干涸的威士忌,破碎的空酒瓶和像是白se污染爆發(fā)一般肆意鋪蓋在地板上的餐巾紙。糟糕的起居室,瘋狂的派對。
她當(dāng)然可以將這些留下來交給即將來這兒進(jìn)行打掃的傭人們,不過一來她起的早,二來她很無聊,實在是很無聊,所以她決定來親自處理這些。
當(dāng)把一切都料理的妥當(dāng)之后,時間已經(jīng)指在八點半,唐蕊看了眼二樓齊玥的臥室,一直沒有動靜,顯然還沒有起床。
她搖了搖頭,走上二樓,推開房門,門沒有上鎖,而后以一種媽媽呼叫女兒上學(xué)的語氣說道:“房主馬上就要收回房子了,我想你應(yīng)該起床了?!?br/>
“恩讓我再睡一會兒,天明”
“”
唐蕊注意到偌大的雙人床上似乎還躺著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男子,赤身**,他和齊玥相擁而睡,看起來睡得很是香甜。
“好吧”唐蕊意識到自己似乎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正要退出關(guān)上房門,突然聽見齊玥‘呀’的一聲尖叫,繼而她像是條件反she似的抱著被單從床上一下坐起,以一種驚恐不定的目光注視著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唐蕊,“蕊蕊,我我”她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怎么了?”齊玥的這一聲尖叫顯然也驚醒了周天明,他打了個哈欠兒,不明所以的坐起身,很快的便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唐蕊。
“呃”
屋子里的三個人很默契的陷入了一種十分尷尬的沉默中。
“早上好?!绷季?,周天明舉起右手,試圖表現(xiàn)的友好的對唐蕊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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