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他站在時光深處42
他站在時光深處42
他的身后,那名年輕的女護士正偏了頭往這邊看。
不知是覺得如約看上去有些眼熟,還是好奇溫景然和這個在長廊上坐了有一會的女孩是什么關(guān)系,時不時就把目光掃過來。
應(yīng)如約強自鎮(zhèn)定地站起來。
走廊里熾白的燈光被他挺拔的身形盡數(shù)遮擋,他逆著光,臉部輪廓在光影的勾勒下如同細心捏塑的雕塑,每一筆線條都渾然天成,完美無缺。
被嚇傻了的甄真真怔怔地盯著溫醫(yī)生看了好幾眼,比如約先回過神來,擦了把臉,緊跟著站起來。
她站得筆直,雙手交疊著垂放在腹部,微低了頭,十足標準的認錯姿態(tài),怯怯地叫了他一聲:“溫醫(yī)生?!?br/>
溫景然的視線從甄真真身上潦草的滑過,輕“嗯”了聲算作回應(yīng)。
應(yīng)如約不敢先開口,咬著有些干燥的下唇,低頭無意識地用指甲摳著虎口,那一處柔嫩的皮膚被她的指甲一下一下劃拉出鮮紅的印記。
他的表情漸漸凝重,目光越過如約看向她身后不遠處的急診室,好半晌才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不問還好,應(yīng)如約還能緊緊地繃住心底那根弦,故作胸有成竹。
他一開口,那聲音仿佛能擊潰她建設(shè)了許久的心理防備,那高高筑在心里的城池一磚一瓦紛紛被瓦解。埋在心里不斷醞釀發(fā)酵著的恐懼和無助潰堤,從破洞處一涌而出。
鼻尖猛然涌上了酸意,逼得她眼眶一陣發(fā)燙,幾欲哭出來。
她用力抿緊唇,指甲深深地扣進掌心,這才借著痛意勉強把這陣淚意憋了回去。
眼眶里蓄著隨時會掉下來的眼淚,如約不敢眨眼,更不敢跟他對視,怕他看出破綻,悄悄呼吸了幾口,緩了緩,才小聲回答:“我同學(xué)、我同學(xué)他酒精中毒在搶救……”
應(yīng)如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漸漸顫抖的聲線險些又逼出了她的淚意,她深吸了一口氣,頓了一會才敢接著說道:“我、我們今晚畢業(yè)聚會,同學(xué)一不小心喝多了,突然就昏迷過去……”
隨著描述,她眼前又浮現(xiàn)副班長忽然倒地的場景,滿地玻璃瓶被撞到,磕碎的聲音仍在耳邊。
后面的話,即使她此刻再怎么努力壓抑克制自己的情緒也無法正常地說下去。
被酒精麻痹的神經(jīng)敏感又脆弱,尋常的情緒在酒精的作用下就像是被放在放大鏡底下無限放大,驟然壓在她的心口,碾得應(yīng)如約措手不及無力招架。
隨即,他抬起手,溫厚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用力地揉了幾下。
如約憋了快半個世紀的眼淚到底沒能抵住這一波攻勢,她用力地用袖子揉搓了一把眼睛,努力往回咽掉抽噎聲時,那原本落在她頭頂安慰她的手轉(zhuǎn)而捏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抬。
如他所料的,他看到了一雙即使含著淚也還在努力遮掩的眼睛。
他俯下身,微微靠近后輕輕地聞了聞她身上的酒味,忍不住蹙眉,認真地問她:“還知道我是誰嗎?”
怎么會不知道……
應(yīng)如約在看見他出現(xiàn)的那刻起,那懸著的心頓時就落回了原地。幾乎是有些盲目的相信,有他在什么事都能夠解決。
她點頭,猶豫了幾秒,翳合著嘴唇,有些艱難地念他的名字:“溫……溫景然。”
說完,應(yīng)如約莫名有些害臊。發(fā)燙的耳根瞬間像是被火燎了一般,血液上涌,她耳垂上的神經(jīng)一下一下,跳躍得頻繁又有力。
還認得就行。
溫景然松開手,轉(zhuǎn)身看向以她為中心醉得歪七扭八仍努力撐著幾線清醒的她的同學(xué),幾分思量后,問她:“酒精中毒的那位同學(xué),你跟家長聯(lián)系過了沒有?”
應(yīng)如約搖頭,又很快點頭:“我不敢……是護士剛才聯(lián)系的。”
想了想,似乎還有什么要說的,她晃了晃反應(yīng)遲鈍的腦袋,自言自語地嘀咕:“副班長的媽媽很兇,可兇了?!?br/>
副班長考試沒考到全級前十,回家準會挨揍。就連揍人,她都不吝遮掩下,經(jīng)常打的副班長身上渾身青紫,道道細枝紅痕。
也只有那個時候,如約才會有一絲慶幸,即使向欣不怎么關(guān)心她也沒有關(guān)系……起碼她不會遭受這樣的對待。
看出她這會的神智已經(jīng)不是很清醒了,溫景然抬腕看了眼時間,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回去:“坐這休息會,我等會送你回去?!?br/>
話落,他看了眼如約身旁還傻愣愣站著的甄真真,交代:“幫忙看著點?!?br/>
甄真真“哦”了聲,就真的格外認真地盯著如約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應(yīng)如約絲毫沒空留意甄真真在做什么,她力竭往后靠在長廊的休息椅上,在有些朦朧的視野里,看他替她安排好所有的同學(xué),替她辦好了所有手續(xù),又替她收拾好了這堆爛攤子。
副班長的媽媽驚慌失措又氣又怒地殺到急診室時,門口只有如約仍坐在休息椅上,就連甄真真都在剛才一并被溫景然叫了出租車送走。
所幸,副班長酒精中毒只是輕微癥狀,短暫的昏迷后在醫(yī)護人員把他送進急診室時他的意識就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補液后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病房里。
一切塵埃落定,已近凌晨。
溫景然換了衣服,送她回家。
她一身的酒味,后勁躥起,她連路都有些走不穩(wěn),被他牽著穿過馬路走過天橋時。
她站在天橋最中央,居高臨下地看著路面已逐漸零星的車輛,無理取鬧地抱住欄桿不愿意松手。
她不想回家。
本就說好了是狂歡夜,不醉不歸。他們還約好搭凌晨最早那趟地鐵去一號線的終點站看日出……
許是看出她的意圖,溫景然無力的妥協(xié):“我很困了,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在我那住一晚?!痹捖洌词故菍χ茸砗蟮膽?yīng)如約,他也耐心的解釋了一句:“有客房,可以讓你將就睡一晚?!?br/>
應(yīng)如約和他對視三秒:“成交?!?br/>
溫景然的公寓離S市市中心不遠,是S市那幾年新建的一批樓層,四周環(huán)繞著商業(yè)區(qū),交通便利,環(huán)境也還不錯。
即使離S大附屬醫(yī)院的舊址,也不過只有一條街的距離。
應(yīng)如約只知道他年紀輕輕就在S市有了自己的房產(chǎn),但還從未來過。頭一次來,又是這深更半夜……
不過,卻絲毫沒有影響她對這套極富設(shè)計感的公寓的新鮮感。
溫景然去廚房給她泡蜂蜜茶的功夫,再找到她時,她正蜷縮在他主臥浴室的浴缸里。
沒有放水,倒是撒了不少……花瓣。
花瓣?
溫景然蹙眉,一時想不起來他的房間里怎么會有花瓣,等端著茶杯往回走,才發(fā)現(xiàn)是客廳里擺設(shè)用的幾支假花被她拆得只剩下光著的綠桿……
他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強忍住把她從頂樓扔下去的沖動,重新返回浴室。
應(yīng)如約已經(jīng)從浴缸里爬了出來,正動作笨拙地開了窗臺的鎖扣,往外推開窗。
溫景然陡然見到這一幕,心跳都要被她嚇得驟停,手中散發(fā)著清甜的蜂蜜茶被他隨手擱在電視柜上,他幾步上前,手臂從她腰腹間穿過,毫不客氣地半摟著她的腰身把她從窗臺上抱下來,扔在了床上。
應(yīng)如約暈了一會,有些渙散的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乖乖地閉上眼。
溫景然在原地看了她片刻,聽著她呼吸漸緩,似乎是睡著了,這才敢離開。去次臥的浴室里洗了個澡,準備休息。
臨睡前,溫景然有些不放心,又回去看了眼。
臥室的燈不知何時關(guān)了,窗簾緊閉,房間里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他開門時,從客廳里透進來幾縷暖橘色的燈光,把門口已經(jīng)空了的酒瓶照得瓶身發(fā)亮。
要命。
溫景然從地上撿起空酒瓶,就著昏暗的光線辨認了一下酒種。
應(yīng)如約被光線刺得瞇起眼,她抬手擋住光,抬腳踢上臥室的房門。
沉悶的關(guān)門聲里,她撐著地板坐起,嗅著溫景然沐浴后的清香,色膽包天地把他反壓在了門后。
她用力不知輕重,整個人撲過去,陷進他懷中時,也把他撞向了房門。
溫景然的后背重重地撞擊在結(jié)實的房門上,他微微蹙眉,伸手準確無誤地扣住了她一側(cè)的肩膀:“如約?”
如約含糊的“嗯”了聲,滾燙的手指撫上他肌理勻稱的腰身,剛浸過水的皮膚有些涼。她愛不釋手地把雙手都貼了上去,小拇指挨著他短褲的布料時,毫不猶豫地往下一扒。
溫景然怔住。
有那么一瞬間,大腦空白,竟束手無策地由著她把睡褲往下一直扯到人魚線。
他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再開口時,聲音低沉得似快凝結(jié)成冰:“應(yīng)如約?!?br/>
應(yīng)如約醉得糊涂,軟著聲音“嗯”了聲,那一聲如奶貓的輕哼聲,尾音上揚,那軟糯的嗓音像爪子一樣,勾人得緊。
溫景然喉結(jié)一滾,腰腹瞬間緊了緊。
他攥住她手腕的手指似漸漸被她的溫度感化,微微發(fā)燙,他啞聲哄著:“乖,往后退兩步,離我遠一些?!?br/>
“不行?!睉?yīng)如約拒絕得沒有一絲猶豫,嫩滑的臉頰在他鎖骨處輕輕地磨蹭了下:“你好香?!?br/>
她的鼻尖從他的鎖骨處劃過,下一秒,她張嘴挨上去,不輕不重地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
像是嘗著味了,應(yīng)如約眉眼泛著笑意,踮腳吻上去,柔軟的唇從他的喉結(jié)上滑過,感覺到唇下他的緊繃,以及喉結(jié)忽的滾動,她似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鼻尖在他的下巴上輕輕觸碰了下,張唇含住了他不安分的喉結(jié)。
時間仿佛是靜止了一般。
整個寂靜又黑暗的空間里,唯有他驟然粗重的呼吸聲與她交織。
應(yīng)如約趁著他此刻還在發(fā)怔,從他掌心里掙脫出手腕,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不得其法地用嘴唇在他的鎖骨,喉結(jié),下巴上蹭吻。
溫景然閃躲著,按住她的肩膀:“你喝醉了?!?br/>
應(yīng)如約敷衍:“嗯,醉了?!?br/>
明明語氣那么隨意,卻意外得讓溫景然心底酥麻得似有電流經(jīng)過。
那感覺,莫名得讓他有幾分貪戀。
應(yīng)如約沒有經(jīng)驗,她就是想輕薄也不得其法,剛才憑著感覺親吻,撫摸,全是處于本能的渴求。
那紅酒的后勁大到她腦袋發(fā)暈,她摸索著,一手扶著他的腰身,一手從他短褲的邊沿鉆進去,在溫景然毫無防備下,輕輕的摸了上去。
咦……
有些燙,有些軟……
不對……
好像……比剛才要大了一圈……
也捏不到柔軟的地方了……
忽的,意識到什么,她僵硬在原地。
渾身浮動得讓她想做些什么宣泄的熱意稍退,腳底似有冰水把她包裹在里面,那冰水潭越來越深,頃刻間就淹沒了她的腳踝。
應(yīng)如約渾身如同凍結(jié)一般,幾乎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么。
那一瞬間猶如被天雷劈打錘煉,她耳邊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身前,被她肆意侵犯的男人,低了嗓音,沙啞地問:“你打算強了我?”
顯然是發(fā)覺她意識清醒了些,他似笑非笑地又補充了一句:“再不松手,真要跟你沒完了。”
那痞氣……
應(yīng)如約至今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