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雪花飄飄,北風(fēng)蕭蕭
羅元洲的尸體緩緩滑落,眼球凸出,死不瞑目。</br> 恐怕他至死也想不明白,這伙人會在救出他之后,反手就殺了他滅口。</br> “這家伙,還真夠大膽,居然真留了一手?!?lt;/br> 赤眉的貪狼瞪著尸體,啐了一口:“呸,害死我們那么多弟兄,真是便宜他了。”</br> “別廢話,以防有人追來,趕緊處理這里再說?!?lt;/br> 赤練開始分配任務(wù),由貪狼處理尸體,破軍則再次潛入京城,找出賬本。</br> 如果實在難以進入千金坊,干脆一把火燒了它。</br> 將兩人沒有任何異議,赤練這才從懷里掏出一張絲巾,將迸裂的虎口包扎住,感嘆道:</br> “那個老太監(jiān)實力好生厲害,我還以為,今天都得交待在那里?!?lt;/br> “是啊,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么強的對手?!?lt;/br> 貪狼仍舊心有余悸,慶幸道:“萬幸,大人體諒我等安危,暗中安排了高手?!?lt;/br> “真沒想到,大人手底下,還有這么一張王牌,我們竟然都不知道。”</br> 始終沉默不語的破軍,皺起眉頭,踟躕道:“那個人……恐怕不是大人的人?!?lt;/br> “不是?!”</br> 貪狼和赤練怔了怔,面面相覷。</br> 那個人釋放的氣息,十分恐怖,恐怕就算不敵那個老太監(jiān),也相差不遠(yuǎn)。</br> 如果他不是大人的人。</br> 那,他為何要幫自己三人解圍?</br> 而且,他究竟是誰?</br> “這孤哪知道?”</br> 四層酒樓之上,面對去而復(fù)返的老太監(jiān),梁休長松口氣:</br> “不過此人好生厲害,單憑氣息,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lt;/br> 游四海本來想詢問,太子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高手,才會在此刻被人家針對。</br> 此刻一聽這話,竟然露出一絲詫異:“殿下,能感受到剛才那人的氣息?”</br> 武道一途,氣機感應(yīng)這種東西,可謂玄之又玄。</br> 不修煉到一定程度,根本難以觸摸。</br> 就如一個三歲小孩,面對絕世劍客釋放的劍意,不會有任何感覺。</br> 而若是換成一個感知靈敏的普通武者,估計就得嚇尿了。</br> 只是,太子殿下明明實力低微,為何卻……</br> 游四海突然對梁休多了一絲興趣。</br> 梁休哪知道他之所想,揉著眉心,努力尋找著最合適描述:“沒錯,就好像……好像……對,感覺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樣。”</br> 游四海微微頷首,笑道:“果然,看來上次奴婢看走了眼,殿下在武道一途,未必就沒有希望。”</br> 在他看來,梁休精神感知如此靈敏,哪怕年齡限制了習(xí)武的上限。</br> 但,依靠精神力賦予的悟性,成為一個中三品武者,還是有可能的。</br> 他沒有往自己贈送的噬魂珠方面聯(lián)想。m.</br> 那東西盡管對人的精神有一點影響,但,在他看來,還是微不足道。</br> 不然的話,他也不敢將東西送給梁休。</br> “真的嗎?”</br> 梁休大喜過望,搓了搓手:“那孤是不是……以后可以變得游公公你這么厲害?”</br> 剛才游四海凌空虛渡,踏雪無痕,舉手投足,便戰(zhàn)敗三大高手。</br> 梁休看得熱血沸騰,心生向往,恨不得以身代之。</br> 可惜沒有哇哈哈,不然一定要痛飲三瓶。</br> 游四海面色有些僵硬,不忍心打擊梁休的自信,微笑道:</br> “如果殿下勤加用功,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達(dá)到奴婢這種境界?!?lt;/br> 頓了頓,又提醒了一句:“皇家武庫中,收羅了各種天下功法,殿下若是有空,可以進去看看?!?lt;/br> “咦,這個孤怎么沒想到,就依游公公所言,回頭孤就稟告父王,往皇家武庫走一趟。”</br> 梁休喜不自禁,剛才受到威脅的事,已經(jīng)拋之腦后。</br> 游四海沒有再說話,而是轉(zhuǎn)身看向樓外風(fēng)雪。</br> 一雙渾濁的眼睛,默默觀察著四周。</br> 剛才釋放氣息的那個人,如果他的判斷沒有錯,應(yīng)該也是九品的大高手。</br> 而且,還故意針對太子殿下。</br> 這也是他放棄追擊,返回來的原因。</br> 如果當(dāng)時那人要出手,以他徒弟劉安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抵擋不住。</br> 誰知……</br> 他才剛返回,那股沖天的氣勢,就一下消失了。</br> 如蛟龍潛淵,雨落江河,再尋不到半點蹤跡。</br> 這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那人絕對實力極高。</br> 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便逃脫他的感知。</br> 如今對方不露面,或者說已經(jīng)遠(yuǎn)遁,游四海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br> 那人應(yīng)該無意對太子出手。</br> 之所以展露氣勢,多半是為了吸引自己,幫助那三個人逃脫。</br> 游四海踱步到高樓邊上,憑欄眺望。</br> 北風(fēng)獵獵,萬里飛雪。</br> 方圓數(shù)十里的長安城,籠罩在厚重的烏云之下,連綿的屋脊上,覆蓋上白雪,如一片銀白的海洋,讓人頓生渺小之感。</br> “長安城這么大,果然是藏龍臥虎啊?!?lt;/br> 游四海喟然一嘆,看來回去之后,不得不提醒陛下,要加強警備了。</br> 正想著,一名士卒忽然急匆匆地跑上樓梯。</br> “報……太子殿下,不好了,千金坊起火了……”</br> “什么?!”</br> 梁休大吃一驚,轉(zhuǎn)身朝著來時的方向望去。</br> 果然,只見兩三里之外,燃起濃煙,被風(fēng)一吹,遮天蔽日。</br> 臥槽,這幫孫子,居然還有這招?</br> 梁休心中破口大罵,他還是低估了那伙人的下限。</br> 只要能消除證據(jù),阻礙他查找真兇,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br> 如此一來,梁休想找的線索,估計只能在這場大火中消失了。</br> 梁休深吸口氣,忍住罵人的沖動,問道:“安排人滅火了嗎?”</br> “已經(jīng)開始救了,只是……”報信的士卒踟躕道,“現(xiàn)在風(fēng)太大,火借風(fēng)勢,很難滅掉,而且,很可能波及周圍的住戶……”</br> “這還得了,快,快隨孤去救火!”</br> 梁休大吃一驚,急忙帶人沖下樓梯。</br> 找不到證據(jù)也就算了,萬一牽連到無辜,火燒連營,那滋味……</br> 事情是因他而起,梁休已經(jīng)可以預(yù)料,朝中的言官肯定會知曉這事。</br> 恐怕,明天彈劾自己的奏疏,便會如雪花般紛至沓來。</br> 走出酒樓,梁休一臉苦逼地望著遠(yuǎn)處,那里天空一片紅彤彤,恐怕火已經(jīng)越燃越大。</br> 他忽然很想唱歌:“雪花飄飄,北風(fēng)蕭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