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見招拆招
    不光武將,許多文官也暗暗贊嘆。</br>  “殿下說話有理有據(jù),鞭辟入里,確實如此?!?lt;/br>  “如此說來,倒是幾位尚書大人把殿下想得太過簡單了?!?lt;/br>  “哎,身份不同,尚書大人官位高,但也是臣子。但殿下是太子,見解,角度,豈能同日而語?”</br>  “不錯,是這么個道理啊……”</br>  被梁休懟了的當事人魏青聽著這些文武百官添油加醋,不由陷入了沉思,一言不發(fā),眉頭緊皺。</br>  劉溫不明所以,只以為他是被懟硬直了,連忙站出來跟梁休對線。</br>  “太子殿下所言,皆有道理。只不過,出兵與否,不光要看殿下的意愿,還要看有沒有這個條件?!?lt;/br>  “行軍打仗,可不是有人有計謀就行,還要有錢有糧,得看我大炎,能不能做好后勤的支持?!?lt;/br>  劉溫朝太子拱了拱手道:“下官不希望太子出征,實在因為國庫空虛,無錢無糧,三五個月內(nèi),根本無法滿足太子行軍的需求?!?lt;/br>  劉溫是戶部尚書,管錢,管糧,是戶部的一把手。</br>  他說國庫空虛,那應該就是國庫空虛。他說沒錢沒糧,那應該就是沒錢沒糧。</br>  可梁休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br>  梁國公府的案子,才過去多久?</br>  這案子牽扯出來這么多的世家大族,一半以上都抄家了,雖然只抄了一半,但對這些豪族權(quán)貴來說,抄出來的東西,絕不能少了。</br>  大炎如今是農(nóng)業(yè)社會。</br>  銀子的確有流通,對大炎來說也非常重要。</br>  但要論最最最最最重要的,還是糧食,大炎的硬通貨,有兩種——銀子,和糧食。</br>  萬一碰到災年,糧價暴漲,有銀子不一定能換到足夠的糧食吃,但有糧食的,就能安枕無憂,甚至可以趁機牟利。</br>  豐年呢?</br>  大炎農(nóng)業(yè)技術(shù)水平目前還較為低下,即便真遇上了豐年,也不會增產(chǎn)多少,糧價會下降也不會降太多。</br>  所以糧食甚至比銀子來說,在通貨屬性上,其實還更硬一些。</br>  所以大炎的豪族權(quán)貴,家里金銀存的有多有少,但家家都必然有自己的糧庫,而且地位越高的豪族,糧庫月充盈,幾乎年年都是滿的。</br>  滿到要把陳糧拿去賣,騰地方給新糧。</br>  那么豪族權(quán)貴家中的糧食,能多到什么程度呢?</br>  打個比方,突然咔嚓一下,來了個連續(xù)十年的災害,年年顆粒無收。</br>  不考慮賑災的情況下,窮苦百姓們靠著家里那點余糧撐不了一年就能都被餓死。</br>  但權(quán)貴們靠著倉庫里的糧食,養(yǎng)活一家人外帶家里的下人們,依舊能生生把這十年給撐過去,而且頓頓都能吃飽。</br>  就那么多。</br>  上次案子抄家,至少抄了有十幾個豪族,每家雖然只查抄了一半,但那些糧食,也是真真兒的都充公了。</br>  戶部沒糧食?搞笑呢?隨隨便便拿個十萬擔糧食出來,不跟玩似的?</br>  但梁休知道,劉溫這是故意找茬。</br>  他既然這么說,就肯定已經(jīng)準備好了,早就叫下面的人,把國庫里的存糧,要么藏,要么鎖,有人問就說沒有。</br>  單純就是不想給糧草,不想讓梁休出兵罷了。</br>  他大笑幾聲。</br>  “呵呵呵呵呵,我竟不知,國庫竟然如此匱乏,連萬數(shù)人出征所用的糧草都拿不出來了?劉大人,前不久牽扯梁國公府案子的那些豪族權(quán)貴,不是被查抄了么?抄出來的糧食都存哪兒了?”</br>  劉溫不慌不忙,緩緩說道:“殿下不理戶部政務,不知其中曲折。戶部的糧食,并非所有的都可以拿去做軍糧用,還有一部分要存起來,以備災年賑災所用?!?lt;/br>  “前年大水,不少地方的莊稼都澇死了,陛下開國庫放糧賑災,用了不少,所以這次抄家回來的,已經(jīng)都被存入了賑災糧庫之中,不能輕動了?!?lt;/br>  劉溫面上不顯,但心里得意。</br>  這兩天他們?nèi)齻€湊在一起想怎么才能讓太子不出征北莽,想的腦袋都破了,各自想出了不少點子,就他這個,算是最實用的。</br>  行軍打仗,沒糧食怎么能行?殿下要出征,去吧,反正我這兒不給糧草,看你怎么辦。</br>  好在梁休早有準備。</br>  他點點頭,連道三聲:“好,好,好!”</br>  “劉大人這理由找的可比魏大人強多了。”</br>  梁休稱贊一番,話頭突然一轉(zhuǎn):“不過,既然國庫如此匱乏,身為太子,孤自然不能視而不見,畢竟國庫關乎我大炎國力?!?lt;/br>  梁休看向龍椅上的炎帝,開口道:“父皇,兒臣想叫一個人上殿,送劉大人一件小禮物?!?lt;/br>  炎帝不知道梁休又要玩什么把戲,但他見梁休嘴角勾笑,就知道劉溫這糧草一事,根本沒難住他。</br>  他想看看梁休要怎么破局,便點頭:“準?!?lt;/br>  “啪啪啪!”</br>  梁休突然拍了三下手:“二哥,帶他進來吧?!?lt;/br>  早就等在門口的和尚,帶著張云初走進了大殿。</br>  張云初是張家家主。</br>  所在的張家,也是豪族,可跟皇家比起來,那就是個屁。</br>  他頭一次走上這金鑾殿,雙腿緊張得直打顫。</br>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殿前,張云初頭也不敢抬,直接跪在地上,三跪九叩:“草民張云初,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lt;/br>  和尚站到梁休身邊,梁休側(cè)身問:“都弄好了?”</br>  和尚輕輕點頭,分開合十的右手,沖比了個OK的姿勢——跟梁休學的。</br>  “抬起頭來?!?lt;/br>  聽得炎帝召喚,張云初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頭抬起來,但還是不敢看皇帝。</br>  古代直視皇帝是大大的禁忌,身為張家族長,這點他還是知道的。</br>  “張云初是吧,太子說你有禮物要送給劉大人,拿出來瞧瞧吧?!?lt;/br>  “是……”</br>  張云初取出一張單子,看清劉溫在哪兒,雙手奉上。</br>  劉溫疑惑萬分地拿過來,順口問:“這是什么東西?”</br>  “我京都張家,唐家,李家……”</br>  張云初一口氣報了十幾個名字:“這些京中的小家族,聽聞太子殿下要出征北莽,特意募捐收集起來的一些糧草,總數(shù)一百萬擔,如今已經(jīng)全都存進了戶部。大人手上的,就是……戶部的入庫憑據(jù)?!?lt;/br>  “這這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