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而他身后的五萬狼兵們,看到主子表情的變化,也瞬間放松了起來,頓時恢復(fù)了平日的德行。一個個吊兒郎當?shù)墓醇绱畋?哪里還有半點陣型可言,好似剛才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覺。
他們樂呵呵的走上來,拍著中央軍的肩膀,眨巴著眼睛說道:“怎么樣哥們,俺們剛才那陣勢帶勁吧,練了好幾個月,哈哈,走的還齊吧?”
全場嘩然,有士兵又跑向一頭跌在地上的趙淳兒。
女子抬起頭來,悲憤的叫道:“我是大夏公主!”
大夏官員驟然聽到公主的聲音,頓時一驚,齊齊跑上前去,片刻之后,全場大亂。
趙淳兒被大夏官員們七手八腳的扶起來,透過層層人群,她只看到李策正和大兵們開心的混在一處,沒有形象的夸張大笑,勾肩搭背完全沒有一點太子的樣子。
想起他剛剛的舉動,還有那句話,所有的一切都好似一把利箭射進趙淳兒的心里。她任下屬將她擁毯子包裹住,編貝的牙齒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楚喬,楚喬,你讓我如何能不恨你?
胸腔里的悲憤一時間幾乎將她擊潰,眼淚早已干涸,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上空烏黑的云層,卻連大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趙淳兒今日在此發(fā)誓,此生必親眼看著你眾叛親離,看著你一無所有,看著你狼狽慘死,我,誓不為人!
長風呼嘯,這一場鬧劇終于緩緩落下序幕,那些混亂的人群漸漸遠去,還有誰人再投射一絲眼光在那個不潔的公主身上?
“老天時公平的?!?br/>
回去的路上,李策騎在戰(zhàn)馬之上,嘴角含笑的淡淡說道:“算人者人亦算之,未到最后,鹿死誰手,誰能斷定?”
“殿下,”
孫棣走上前來,說道:“找到鐵由了。”
“他怎么樣?”
“受了重傷,但是不致命,中央軍的將士們還沒昏了頭?!?br/>
李策點了點頭,說道:“還好,他們又救了自己一次?!?br/>
“趙淳兒”
“不必理會,”李策冷笑一聲:“她惹了這么大的亂子,我們等著看大夏如何收場吧?!?br/>
孫棣點頭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一道寒芒頓時從李策眼中閃過,好似鋒利的刀,他貌似隨意的低下頭來,輕輕的笑:“別人送了我這么大的一份禮物,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向來不愿意接受這種無名的好意?!?br/>
長風吹來,男人的聲音那般輕柔,卻又顯得那樣的冰冷。
“也該輪到我出手了?!?br/>
白蒼歷七七五年九月初三當晚,是卞唐歷史上的分水嶺,從這一天開始,唐太子李策正式走上了帝國的政治舞臺,以和其面孔行為完全不同的方式,迅速整頓了白日的叛亂。后世的人為這一天起了一個有意思的名字狐變。
當天晚上,卞唐的帝國勢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洗,一輪血腥的政變,毫無預(yù)兆的降臨在以氏族權(quán)貴為主導的卞唐大地上!
在帝國狼兵的簇擁下,唐太子回到了金吾宮內(nèi),并安撫性的設(shè)宴款待當日忠心為國的中央軍統(tǒng)領(lǐng)們,這次宴會不但包括了中央軍上下所有有官職在身的將領(lǐng),甚至連軍隊中威望較重的老兵也在款待之列。
沒有人懷疑,甚至沒有人發(fā)出一絲質(zhì)疑的聲音。相比于李策太子以前那些無法無天的行為,區(qū)區(qū)的大亂之后在皇宮設(shè)宴款待大兵,又算什么事呢?
可是,當天晚上李策卻并沒有出席這場夸張的宴會。他只是隨意的下了一紙令書,代替鐵由暫時擔任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陸允溪接到之后,眼角微微一挑,眉心輕輕緊鎖,卻還是沉聲說道:“定不辱命!”
隨后,孫棣皺眉上前,小聲的建議道:“莫不如火燒太子殿,總比這個理由讓人信服?!?br/>
李策夸張的驚呼一聲,然后回過頭來大叫道:“孫棣,難道事后你打算出錢給我重建太子殿嗎?”
孫棣頓時臉色一白,肅容朗聲道:“屬下剛才什么也沒說!”
很快,衣衫光鮮的中央軍領(lǐng)袖們紛紛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下走進金吾宮,然而,等待他們的卻不是美酒佳肴,皇宮的大門一關(guān),箭矢齊飛,這些帝國軍隊中最高俸祿供養(yǎng)著的士兵們,就此和他們年輕的生命揮手作別,誠如他們之前的口號一樣,一切為了帝國的榮譽!
當天晚上,中央軍全體將領(lǐng)于宴會上集體身亡,死亡原因食物中毒
當孫棣再一次忍不住埋怨李策這個主意奇臭無比的時候,李策只是冷冷的輕笑,像是一只狡猾狐貍。
“無論他們以什么方式死去,都會指向一個結(jié)果,那我反不如做的夸張一點,直接告訴別人這群兔崽子是讓我干掉的。”
說這話的時候李策正在吃葡萄,南丘千里快馬送來的葡萄多汁爽口,味道甜美,美麗的仕姬跪在地上,為他剝好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嫩綠色果肉。仕姬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美好的笑容,好似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一樣,其實,她也的確是聽不到的?;蕦m之中的這些仕姬都是聾啞的孤女培養(yǎng)而成,是最乖最好的玩樂工具。
“說到底,我們之所以能夠統(tǒng)治帝國靠的不是百姓的民意選舉,而是我手里的勢力和效忠于我的戰(zhàn)士的屠刀?!?br/>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孫棣在輕輕的點頭,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卻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那般毫無預(yù)兆的,好似警鈴一般!
“殺了就殺了,這些人吃喝鬧事比較在行,行軍打仗都是一群飯桶,仗著家族的勢力整日胡作非為,中央軍在他們手上,早晚會生出大亂子。只是這些人都是出身世家,那些老家伙鬧起事來比較難辦,還照之前的計劃吧,但凡敢鬧事的一律清洗掉,朝廷也需要換一次新鮮的血液了,機不可失。”
孫棣沉聲說道,可是李策的神色卻有些微愣,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問道:“孫棣,你聽沒聽說過,得民心者得天下?”
孫棣一愣,緩緩的皺起眉頭,過了許久,才喃喃說道:“開玩笑吧,若是這樣,那豈不是要寺廟里的和尚當政?”
李策頓時一愣,過了恍然一曬:“哈哈,你說的對!”
當晚,血洗如期進行,無論是參與其中,或是秉持觀望態(tài)度的勢力,都遭到毫不容情的清除。但是行動開始之后,李策卻在計劃上有了一點小小的改動,變原本的處決為剝奪官職、沒收財物、抄家流放。雖然在外人看來,這種改動所引發(fā)的結(jié)果沒有什么改變,但是相較于基層的百姓,卻有全然不同的說法。
“這不過是帝國對于高享俸祿卻不干實事的官員的罷免,絕不是什么強權(quán)的清洗!”
代表百姓口舌的御史臺下層言官們在大聲叫囂著,雖然,他們的聲音很快就被貴族們的怒吼聲掩蓋住了。但是百姓們的立場已經(jīng)表明的很明顯,看到貴族老爺們家破財盡的被趕出帝都,他們覺得簡直比過年還要興奮。
沒有人流血,除了惹了大禍的中央軍沒有軍方牽扯其中,于是,這一場變亂就演變成了政治問題,給朝堂上剩下的一群文官們又一個扯皮叫囂的話題。
唐皇坐在高高王座上,郁悶的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看著下面的老頭滿面紅光的你踹我一腳我掐你一下打的不亦樂乎,最后干脆眼睛一閉睡起覺來。柳閣老放聲大哭了兩個多時辰,終于打算停下來喝口水,于是安靜下來的朝堂上就響起了響亮的鼾聲。
柳閣老一聽,差點一個倒栽蔥從階上栽下去,正想撲上去再哭一場,卻聽身后有人輕聲說道:“皇上勤于政事,操勞國事,已經(jīng)疲累成這樣了?!?br/>
于是,眾人立時緘默,憋憋屈屈的靜候偉大的唐皇熟睡醒來??蓱z了柳閣老,他此時還是階上跪著呢,為防饒了皇帝的好夢,他只能跪在那里,下朝的時候,這位三朝元老,大唐的肱骨之臣,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
卞唐煙雨,一派水色風光,就連政變都是風輕云淡波瀾不驚的。
秋葉楓紅,李策坐在萬千金菊之中,一身長袍飄逸翩翩,正在喝茶品茗,這時,一名內(nèi)侍突然跑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奉上一封金皮詔書,正是天子印綬。
李策悠閑的打開,只看了一眼,一口水卻險些噴出來,臉色頓時大變。
孫棣在一旁問道:“什么事?皇上怎么說?”
李策苦著臉,幾乎要落下淚來:“父皇讓我等著?!?br/>
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這對父子的無厘頭相處方式,孫棣哈哈一笑:“那殿下您就等著吧?!?br/>
當天下午,李策帶著大包小包逃出皇宮,車馬綿延一百多步,無賴般的住進了孫棣孫尚書的府上。
朝廷上的老臣聚集在柳閣老的府中,嘰嘰喳喳的匯報著最新戰(zhàn)果。柳閣老倚老賣老的一捏胡須,高深莫測的說道:“皇上必定大怒,要懲辦太子,所以太子才會逃出皇宮,這證明我們的力諫還是得到了初步的勝利,各位大人,我們要再接再厲,趁熱打鐵,再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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