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大人,我們?nèi)藬?shù)雖然不少,可是對方更多,他們足足有七千多人呢?!?br/>
“胡說八道!”薛致遠冷聲喝道:“你們自己麻痹大意,就推到匪徒身上,如今燕北到處都是義軍,哪來的七千多的匪徒伙群,分明是推卸責任!”
那名親衛(wèi)劍眉一豎,頓時義正言辭的說道:“薛大人,我們弟兄雖然不才,但是也是跟著殿下南征北戰(zhàn)的精銳,就算是戰(zhàn)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今日我所言若是有一句虛言,定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楚喬面色發(fā)白,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那第一批呢?護送我姐姐們?nèi)ニ{城的隊伍,也被劫住了嗎?”
那親衛(wèi)頓時面色一黯,磕頭在地,悲聲說道:“屬下無能,請姑娘降罪?!?br/>
楚喬深吸一口氣,想起荊家的幾個女子,不知道她們會被嚇成什么樣,沉聲問道:“她們現(xiàn)在怎么樣?那群匪徒有什么要求?可有傷害我們的人?”
那侍衛(wèi)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回答道:“沒有,一個也沒傷到,他們是伏擊的我們,連受傷的兄弟都很少。原本他們是很兇的,威脅我們給他們傳話,后來聽說我們是大人的屬下,態(tài)度就大為好轉(zhuǎn)?!?br/>
楚喬一愣,問道:“你說什么?”
“大人,那些人不知道我們是誰,他們劫我們的人,只為了找人傳話,他們說想要見您?!?br/>
“想要見我?”
“是的?!?br/>
楚喬眉心緊鎖,問道:“他們的首領(lǐng)是誰?”
“那人三十多歲,作戰(zhàn)十分英勇,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馬賊,像是得到過正規(guī)訓練的士兵,他們整個隊伍的素質(zhì)非常好,單兵作戰(zhàn)能力十分高明,武器裝備完善,卻沒有穿著正規(guī)的軍裝。他們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只說沒有惡意,只要大人見到他,就知道他們是誰了?!?br/>
楚喬皺著眉沉吟半晌,突然說道:“備馬,我們?nèi)ヒ娨娝??!?br/>
“你瘋了!”薛致遠一把拉住她的手,盡管兩人之間一直處于敵對關(guān)系,但是畢竟是站在同一個戰(zhàn)壕里,男人沉聲說道:“現(xiàn)在出城,你不要命了?”
楚喬轉(zhuǎn)頭看著他,表情嚴肅的說道:“我的姐姐和部下,都在對方手中?!?br/>
“那又怎么樣?你自己一個人就得了他們嗎?”
“難道薛將軍想要派軍隊給我嗎?不要多,五千人足以?!?br/>
薛致遠頓時語塞,他只是一個前鋒將領(lǐng),曹孟桐如今要保存第二軍實力,別說五千人,就是五百人他也無法調(diào)動。
楚喬冷哼一聲,爬上那名親衛(wèi)牽過來的戰(zhàn)馬,跟在親兵之后,冷冷低喝:“駕!”
戰(zhàn)馬揚踢而起,向著城外絕塵而去。
薛致遠眉梢一挑,恰好此時有一名士兵牽馬過來,他一把奪過馬來,跟在楚喬身后,向著西城門狂奔而去。
北風呼號的吹著,漫天鵝毛般的大雪紛揚而下,遮住了天上的月亮,蒼鷹在云層上盤旋,發(fā)出凄厲的尖嘯,四周白茫茫一片,連東南西北都辨不清。
然而,就是在這樣寒冷刺骨的冷風里,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流卻好似長龍般在緩緩的蠕動著,風像是撒了鹽的刀子,狠狠的發(fā)出怒吼割在人們的臉上,他們已經(jīng)睜不開眼,可是這卻無損他們戰(zhàn)斗的熱情。燕北的百姓們,他們接到了第二軍曹大將軍的守土征兵令,紛紛帶著自制的彎刀,騎著家里最強壯的馬匹,趕往北朔城,為他們心目中夢想著的大同獻出自己的忠誠。
這是一個彪悍的民族,生活在這里的人都從小嫻熟弓馬,楚喬知道,只要稍加訓練,在這片土地上,就會誕生一個強大的無以倫比的軍隊。但是現(xiàn)在,看著這些信心滿滿頂風冒雪唱著燕北戰(zhàn)歌的漢子,她卻滿心傷懷,她想要攔住他們,卻只得到一些鄙夷的白眼,有人看到她和薛致遠三人向西奔去,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大聲罵道:“逃兵!”
“大人,快走吧。”燕洵留下的親衛(wèi)兵回頭急切的說道。
就在這時,楚喬眉梢輕輕一挑,使勁一拉韁繩,馬蹄驟停。親兵奔出二十多步才停了下來,回頭問道:“大人,怎么了?”
楚喬皺著眉,側(cè)著耳朵,轉(zhuǎn)頭對一旁的薛致遠說道:“你聽到了嗎?”
“轟?。∞Z??!轟隆!”
滾滾如悶雷般的聲響緩緩傳來,越來越大,好似在地皮下面,鉆過人的腳心,從脊梁上爬了上來。
薛致遠眉毛一挑,頓時跳下馬背,年輕的軍官幾步跑上一旁的高坡,抬頭眺望,剎那間,薛致遠整個人愣住了,他遙遙的望向西方,久久一動不動。
很快,幾個同樣聽到聲響的百姓隨之爬上去,站在雪原上。
靜,死一樣的靜,很快,有人夢魘般的回過頭來,四下張望,伸著手,指著西方問道:“有軍隊?是我們的大軍嗎?”
大片的馬蹄聲從西方傳來,地平線下出現(xiàn)了一條淡淡的黑影,由一線,而一面,數(shù)目龐大,足足有上千人,聲如悶雷,從遙遠的落日山脈,奔馳而來!
“快跑!”
凌厲的女聲突然響起,眾人一驚,齊齊轉(zhuǎn)過看去,只見一名一身戎裝的女子坐在馬背上,已經(jīng)將佩劍拔出來握在手上,指著西方大聲喝道:“是大夏的軍隊!快跑!往北朔的方向去!”
人群中頓時一陣慌亂,可是很快,就有人質(zhì)疑道:“大夏的軍隊怎會在燕北內(nèi)陸?”
“是啊,”有人隨聲附和:“他們都在北朔關(guān)外呢!”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熟悉的控馬方式,熟悉的劈砍沖鋒方式,一看就是受到過正規(guī)訓練的大夏邊防軍。楚喬面色蒼白,握著刀的手心幾乎在出汗,這些是什么人?他們?yōu)槭裁茨軌蛲黄票彼逢P(guān)出現(xiàn)在燕北腹地,此處一只正規(guī)部隊都沒有,若是讓他們沖到燕北后方,將會造成什么局面?
剎那間,所有的念頭電光石火般穿梭而過,楚喬一把舉起佩劍,大聲叫道:“我是燕北參謀部高級軍官楚喬,所有人聽我號令!”
狂風呼嘯,將她的聲音吹散在北風中,只見前方黑影一片,以密集的沖鋒隊形卷殺而來,成千上萬,排山倒海,勢如風暴!
“怎么可能?”
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慘叫,千里迢迢響應(yīng)號召前來參軍入伍保家衛(wèi)國的燕北漢子們,驟然遭遇突然的敵襲,頓時慌成一片。
“跑??!”
此時再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在潰散的逃亡中只會被人瘋狂的絞殺,楚喬回過身去,大聲喊道:“不要逃!去攔截他們!”
然而根本就沒有人理會她,親衛(wèi)兵沖上前來,一把拉住她的馬韁,叫道:“大人,快跑!”
“必須馬上通知北朔大本營!”
“大人!來不及啦!”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殺敵”的沖鋒號聲轟然響起,毫無疑問,正是大夏正規(guī)軍的沖鋒口號。
狂亂的馬蹄驟然奔至,轉(zhuǎn)瞬間就追上了那群慌亂奔跑的平民們,風馳電掣,刀鋒瞬間出鞘,猶如電閃,還沒等燕北的百姓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白光閃爍,血花噴桶,腦袋頓時脫離了脖子飛上半空,腔子里的血噴濺而出,嘩的一下就灑在潔白的雪地上!
短兵相接,在對方飛快的馬速和精準狠辣的刀法下,燕北的人們沒有一絲還擊之力,況且他們也根本就不會還擊。尖銳的慘叫聲完全淹沒在馬蹄的喧囂之下,人們一個一個的墜馬倒地,被成百上千的馬蹄所踐踏。
楚喬紅了眼,突然遭逢敵人讓她陣腳大亂,在這樣狂猛的沖擊下,個人的作用小的微乎其微。一名年輕人騎著馬奔跑在前面,被后面追上來的敵人一刀砍斷的脖子,鮮血飛濺而出,噴射在楚喬的大裘上,她一劍刺入那名夏兵的胸膛,劍芒雪亮,帶起一溜血花。
“薛致遠!馬上回去!通知大本營!”
這隊騎兵大約有一千多人,人人身著藍底白紋的大夏正規(guī)軍裝,他們忙于追侃逃跑的平民,一時間竟然無人注意到這里還有幾個能夠還擊的生力軍。薛致遠被三個夏兵圍住,楚喬揮劍上去,為他解圍,大聲叫道:“快走!”
“讓女人掩護我?我做不到!”
薛致遠不愧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精銳軍人,身手敏捷迅速,沒有一絲花哨,只見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一名夏兵的腦袋,身法迅猛如虎。
楚喬眉頭一緊,突然伸手扯開大裘,一把拋在地上,縱馬大喝道:“無恥宵??!屠戮平民!該殺!”說罷,她猛刺戰(zhàn)馬,高舉佩劍,毅然決然的沖向夏軍的列陣。
“大人!”那名親衛(wèi)軍見了,眼睛幾乎充血,狂奔上前,跟在楚喬的身后。
兩個人,狂吼著沖向上千人的軍隊,這一幕看起來就好似一幅漫畫一般可笑,然而,這一刻卻無人能夠笑的出來。大夏的官兵們似乎這時才發(fā)現(xiàn)楚喬,看到她身上的制服,有人高呼道:“這里有個當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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