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
林汐一回府,直接去了暮春齋書房找林瀟,一進門便著急說道:“大姐,今天早上平西侯府被查抄了。”
林瀟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知道。”
林汐上前一步,握住林瀟的手道:“大姐不是說我們林家八百里加急比朝廷消息傳遞快。可圣上也是昨天夜里得的消息,幾乎同時到,這是為何?”
林瀟臉色陰沉了下來,正聲道:“應該說在北境圣上的人比母親還早一天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圣上和母親的消息是幾乎同時到。”
林汐驚道:“怎么可能?”
林瀟看著林汐,雙手按著她肩膀,嚴肅道:“這件事絕不簡單,我已經(jīng)通知母親了,讓她小心行事。三妹,你也莫要參合這事!”
林汐卻道:“我怎么可以不管,焰姐姐還在刑部大牢!”
林瀟嘆了口氣,拍著林汐的肩膀安慰道不:“現(xiàn)在畢竟證據(jù)不足,案子也未審,圣上也不會拿平西侯府的人怎么樣。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等,等母親她們找到沈姨便會真相大白!”
林汐也知道現(xiàn)在除了等消息了也做不了什么。
此后幾日林汐只是每日來看消息或者去看看安璃。安璃雖然是男子,又是未經(jīng)歷過事,這次事情一出,卻還算冷靜。他把院中的仆役給遣散了,畢竟沒了侯府的銀錢供給,養(yǎng)一大幫人是個負擔。
半個月后傳來消息,大梁收復了鄴城,但奇怪的是易安城里的北燕軍隊也撤得干干凈凈,沈蓉和她的五千人馬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安慶帝一邊讓林維她們班師回朝,一邊讓刑部加緊審理沈蓉通敵叛國案。
安璃得知母親失蹤了,便想去北境找她,惠姨攔也攔不住,無奈只好找來了林汐。
林汐一進院門就看見安璃和無痕兩人帶著行李要出門,急著說道:“安哥哥,真要去北境啊?”
安璃一邊推開林汐,一邊說道:“別勸我,勸了也沒用,北境我是去定了。我一定要找到母親,讓她把事情說個明白。”
“安哥哥,你可不能去,北境這么亂,你可怎么找啊!”
“我就不信了五千人馬就憑空消失了,一定有什么線索的。”
“安哥哥,你想想焰姐姐,她還在刑部大牢,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這一說倒是把安璃給提醒了,“對,還有小妹,我不能走!”林汐聽了算是松了口氣,可安璃又說道:“萬一小妹要是有什么事,我可還要去劫法場!”
林汐是驚得一身冷汗,心道要真到了那步安璃可真做得出去劫法場的事。林汐心中也著急,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自己要去見沈焰一面。
可去大牢見沈焰談何容易,刑部的人一聽是平西侯府的事別說見沈焰,就是提一句也躲得遠遠的。
還是東陽機靈,找了一個門路,一個給大牢倒夜香的人愿意帶林汐進去。可是要價太高,要白銀三千兩。林汐雖然出生富貴人家,但平時對銀錢沒有什么概念,身邊東拼西湊的也就一千兩不到。可那倒夜香的人要銀子要得急。沒法子,林汐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塊老太君給的玉佩還算值錢,一咬牙給東陽拿去當了,卻只得了三千兩銀子。林汐也不惱怒,只是囑咐東陽藏好當票,將來是要贖回的。又把先前湊的連同當玉佩得的一股腦的給了倒夜香的。
倒夜香的倒也爽氣,得了銀子,當晚便安排林汐跟她進刑部大牢。倒夜香的見到林汐那一身貴氣的服飾,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從裝夜香桶的車上拿出一套衣服叫林汐換上。那衣服又臭又臟,林汐皺著眉頭換了,又忍著臭味跟在夜香車后面推車,熏得林汐差點吐了。
刑部大牢的衙役怕臭,看見倒夜香車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會細查。林汐順利的進入大牢。趁著一間間給牢房倒糞桶的機會,林汐一路尋找,在最里面的一間牢房里,林汐發(fā)現(xiàn)了沈焰。
“焰姐姐......焰姐姐!”林汐低聲的叫喊。
沈焰看了半天終于認出穿著粗布衣服的林汐,驚訝道:“汐妹妹,怎么是你!”
林汐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小聲道:“焰姐姐,你怎么樣?她們沒為難你吧?沈姨和那五千人馬不見了,如今我母親在北境還在尋找,你不必著急!至于安哥哥...他想去北境找沈姨!”
沈焰聽到安璃要去北境也是吃驚不小,握著林汐的手到:“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北境的事不是這么簡單的,千萬把我哥哥給攔住了。也叫他莫要參合這事,免得暴露身份,再搭進去一個!”
“安哥哥可有什么親友投靠?我把他送走!”
沈焰退后一步,一下跪在林汐前,說道:“汐妹妹我求你一件事,照顧我哥哥!”
林汐看到沈焰給自己跪下也是驚慌失措,說道:“我會照顧的,當他是我親哥哥!焰姐姐,你快起來。”
“不,我說是娶我哥,照顧他一輩子!”沈焰給林汐磕了個頭。
“啊,娶他?”林汐從來沒有想過這事。
“我知道以你的家世,我哥是萬萬不能為正夫的。我就求你把他收了,能夠保他一輩子無憂足矣。我現(xiàn)在只信你!”
此時,倒夜香的過來催促,要林汐離開了。林汐看著沈焰懇求的目光,點頭答應。
沈焰高興的連說三個“好”。然后提起自己的外袍,撕下一塊布,咬破手指寫下書信交給林汐,“這封信請你給我哥,他看了自會明白。”
林汐接過書信,不及回話就被倒夜香的拉走了。
出了刑部大牢,天已經(jīng)大亮,換下那身臭臭的衣服,又細細的囑咐倒夜香的不要多嘴,這才拿著書信,直奔安璃小院。
“我今天去了刑部大牢,見到了焰姐姐。”林汐有些激動,總算是一個好消息。
“她怎么樣?”安璃有些激動。
林汐掏出書信道:“焰姐姐沒事,這是她給你的信。”
安璃接過書信,看著是沈焰的字跡,知是不假,便坐下細細看來。沈焰在信中說案子沒有證據(jù),自己不會被輕易的判罪,讓安璃不要擔心也不要去北境冒險。待看到沈焰已經(jīng)把他許給林汐時,不覺抬頭望了林汐一眼。最后說道在東屋的墻縫里有個盒子,叫他去取出來。
“小妹叫我去取在東屋的東西。”安璃起身離開只字不提沈焰把自己許給林汐的事。林汐也知道沈焰在書信中必定提起了這件事,可看不到安璃的態(tài)度,她也不敢去提。
兩人來到東屋,安璃指了指一個柜子道:“把這個移開。”兩人一人抬一頭,移開了柜子,發(fā)現(xiàn)墻縫有個暗閣,里面有一個盒子。安璃拿出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房子的房契和兩千兩銀票。
林汐心中暗嘆沈焰心思縝密,這個房子是留給安璃的安生之處,也是沈家的后路。二千兩銀子不多,但也足夠安璃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安璃收了房契,拿出一千兩銀票給林汐道:“汐妹妹,這銀子你拿著,我知道你上下打點都需要錢。”
林汐拒絕道:“這是焰姐姐留給你生活的,我打點也不需要這么多銀子。”
安璃想了想,又把惠姨叫了過來,把二千兩都給了惠姨,說道:“惠姨,我知道你久在北境,熟悉那里的環(huán)境。你且尋幾個母親的舊部去北境看看!你放心,我就這里守著這個屋子等小妹。這個銀子你拿著,不夠我再湊。”
惠姨是個實在人,只拿了五百兩,說道:“公子能這樣想甚好。我拿五百兩足夠了。公子放心,我和幾個姐妹們都受沈侯大恩,此事吾等必定會盡力追查!”
安璃對著惠姨福了福道:“有勞惠姨了,安璃謝過了!”
林汐回了府,便看見林瀟一臉憂愁,忙問道:“大姐,怎么了?”
林瀟嘆了口氣道:“圣上要母親班師回朝。如今白老將軍的中軍已經(jīng)啟程,可母親卻拖著不回,圣上極為惱怒!”
“母親定是為了沈姨的事情!”
林瀟一靠近林汐便聞到一股臭味,問道:“你身上什么味?”
林汐笑道:“是尿糞的味道。”接著把自己扮倒夜香的混入刑部大牢見沈焰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沈焰把哥哥許給自己的事情。
林瀟卻吃驚不已,激動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知道,今天早上朝堂上有人為平西侯鳴冤,圣上直接把她們拉出去打了板子,兵部的曹大人還被下了獄!”
林汐不滿的說道:“圣上現(xiàn)在怎么如此糊涂!”嚇的林瀟急忙捂住林汐的嘴,并警告她要慎言慎行。
第二早朝后,安慶帝留了單獨留下了林瀟,說道:“你母親如今在北境是怎么回事?白將軍的中軍都啟程了,她的右軍怎么還沒有動靜?”
林瀟被問得一頭冷汗,小心的答道:“母親只是讓軍隊稍作休整,即日便啟程回來。”
“聽說你們家對平西侯的案子很上心啊?”
“回圣上,臣等只是關(guān)心母親在北境的戰(zhàn)事,對于平西侯案子并不了解。”
安慶帝抬眼看了看林瀟道:“是這樣嗎?你們家老三昨日可是去了刑部大牢見了平西侯的獨女。”
林瀟腦袋的上的冷汗,連脊背上冷汗也出來了。林汐假扮倒夜香的去刑部大牢見沈焰只是昨天的事情,而且極為隱秘,圣上卻知道了,可見府里必有圣上的眼線。不及細想一頭磕在地上說道:“小妹年齡小,不懂事,她對于案子并不了解,只是覺得沈焰是她曾經(jīng)同窗去看看而已。臣一定多加管教,不叫她惹這是非!”
“聽說你家家教甚嚴,家法也是厲害。你母親不在家,你身為長姐就應該多管教妹妹才是。”
林瀟磕頭道:“臣一定嚴加管教小妹!”
安慶帝又道:“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你母親盡快回來才是,好全家團聚過節(jié)!”
林瀟聽出安慶帝威脅的意思,母親不回來,怕是靖遠侯府上下都不會安生。如今圣上逼著自己給小妹上家法便是警告。
出了宮門,一看李湛正等著著,知道必是為自己母親的事情,急忙上前。
“圣上找你什么事?”未等林瀟開口,李湛已經(jīng)出口詢問。
“還不是為了母親不回來的事情。”林瀟也甚是無奈,“如今逼著我要家法三妹,這可怎么辦?”
“發(fā)生什么事了?”李驚道。
林瀟說出安慶帝知道林汐去刑部大牢的事細細說來了,李湛聽得也是脊背發(fā)涼。不由得說道:“看來圣上已經(jīng)在各個府安插了不少眼線,你我都要小心為好。”
“圣上疑心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瀟低聲道。
當今圣上姜致排行老二,非嫡非長,卻能登上帝位,是因為七年前太女在春獵時無故失蹤,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先帝駕崩后便由姜致即位,稱為安慶帝。如今沈蓉連同五千人馬失蹤,而林維又拒不領(lǐng)兵回朝,安慶帝的疑心病就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