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零章遺憾
    “夠了么？”韓進道。
    “夠了、夠了……”增格林露出苦笑：“用不了那么多，只需要五顆魔晶，我可以把能時間縮短到七天，再多……就是浪費了。”
    “我本來想用這些空間魔晶設(shè)置一個魔法陣，不過……還是你的空間傳送陣要緊。”
    “大人，您需要幾顆魔晶？”增格林問道。
    “七、八顆吧，數(shù)量越多我的把握越大。”
    “您一直沒有付諸實施，就是因為沒有把握？”增格林越來越好奇了：“您的魔法陣叫什么名字？”
    “叫……”韓進本想說須彌芥子空間，但增格林肯定聽不懂，想了想，便改口道：“沒有名字，也是一種空間傳送魔法陣，唯一不同的是，我們可以自由決定穿透空間的時間，如果有必要，我們甚至可以一直躲在那個空間里不出來。”
    “還有這樣神奇的魔法陣？”增格林瞪大眼睛，他立即明白了韓進的用意，以往，韓進遇到危險時，總是能用地遁和縮地咒逃生，而每一次與敵人死戰(zhàn)到底，都是因為戰(zhàn)神號上的人們陷入危境，韓進不得不戰(zhàn)，自從韓進出道以來，從沒有做過拋棄朋友獨自逃生的事情，也可以說，這是韓進最致命的地方，敵人們對付不了韓進，肯定要從其他人身上想辦法，如果真的能設(shè)下這種一種魔法陣，再遇到險境，可以讓大家躲進入，而韓進或戰(zhàn)或走，有了足夠的周旋余地。
    韓進笑了笑，沒有說話。
    增格林沉默片刻，斷然道：“大人，我用三顆魔晶就可以了，盡力吧，爭取在十天之內(nèi)完成！”
    “我不急的。”韓進淡淡道：“還有很多深淵惡魔，不是么？”
    增格林張口結(jié)舌，大陸上的強者談到深淵惡魔這個族群，大都會感到緊張或者是憎惡，唯獨韓進是個例外，他有一種錯覺，好似面前是一個樵夫，在用淡漠的口氣告訴家人，無需為冬季的取暖發(fā)愁，因為后面有一整片森林。
    “增格林先生，我記得在孤崖城中有不少座魔法傳送陣，可以把傭兵們傳入魔獸森林深處，如果設(shè)置一座魔法傳送陣都這樣吃力……我很奇怪，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我要設(shè)置的魔法傳送陣和他們的不一樣。”增格林笑道。
    “哦？有什么不同？”
    “過幾天，您就知道了。”增格林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大人，您今天可是打出了我們圣冠城的氣勢，呵呵……您沒看到索恩天南的神色，滿臉的哀愁、失落與無奈，就象一個病美人一樣，真是讓人憐惜啊！”
    “憐惜？”韓進也笑了起來：“這話可不能讓他聽到，否則他一定會和您拼命的。”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下，從云層間穿出，斜刺里向艾斯諾利城的市中心落下。
    金龍？！
    韓進和增格林對視了一眼，緩步走到船舷旁，增格林已經(jīng)釋放出透視之眼，觀察著城中心的情況。
    那確實是一只金龍，而在金龍的背后上，站著一位全副武裝的騎士，看他的年紀(jì)，差不多在四十歲左右，一臉的滄桑與疲憊，身上的鎧甲有些破損，后背的披風(fēng)只留下了一小塊殘片，好似經(jīng)歷過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
    “是他？他怎么來了？”增格林愕然道。
    “增格林大人，您認(rèn)識他？”湊過來的蓋爾總管問道。
    “當(dāng)然認(rèn)得，尼古拉的親信之一，龍騎士迪克，他是尼古拉的副侍衛(wèi)長。”增格林緩緩說道：“以前，沒少和他打交道。”
    “尼古拉的人？”韓進沉默了片刻，喝道：“哈雷！”
    “在，主人！”哈雷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留在這里接應(yīng)多明妮，我們幾個回去看看，尼古拉派人來做什么。”韓進道，多明妮帶著泰坦巨人和魔法師們到戰(zhàn)場上去收集戰(zhàn)利品了，惡火之靈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生物，小火靈沒有魔晶，進階的惡火之靈也沒有魔晶，只有剛剛進階的火靈，才會在身體中凝出魔晶，等他們真正成熟的時候，魔晶又會溶解在他們的身體內(nèi)，然后才擁有了在熔巖中不停復(fù)生的能力。
    雖然惡火之靈出產(chǎn)魔晶的概率非常低，但有總比沒有好，也不費什么力氣。
    “大人，我就不去了。”增格林低聲道：“我還要設(shè)置魔法傳送陣呢……”
    “您和那個龍騎士迪克的關(guān)系……”韓進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們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呵呵，在尼古拉決定出賣我的時候，只有幾個人幫我說話，迪克就是其中一個。”增格林緩緩說道。
    “他敢違背尼古拉的命令？尼古拉沒有處罰他？”韓進問道。
    “以前人們都說，我和杰狄斯是尼古拉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可他先后拋棄了我和杰狄斯……大人，您一定認(rèn)為尼古拉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吧？”增格林的臉色變得格外復(fù)雜。
    “我有一個感覺，大人，您和尼古拉是無法共存的，早晚有一天，你們之間將爆發(fā)一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我不希望您做出錯誤的判斷，所以，我一定要說明白！”增格林沉吟了片刻：“尼古拉是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領(lǐng)袖，我并沒有故意為他說好話，我說的是事實。”
    “我知道，有關(guān)尼古拉的魅力，杰狄斯已經(jīng)和我說過多次了。”韓進點了點頭。
    “僅僅靠著冷酷，他根本無法得到那么多將士的誓死效忠！可是……我不知道具體應(yīng)該怎么說，就說一些小事吧，您可以自己去體會。”增格林道：“尼古拉對其他人是很寬容的，但對他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一種苛刻的程度，比如說，他的王宮，在那龐大的宮殿中，只有十幾個侍女，其他的都是他的侍衛(wèi)，其實那就是一座軍營，每天，他都要親自訓(xùn)練那些戰(zhàn)士！尼古拉只有一個王后，不過在生帝摩斯的時候，因為難產(chǎn)死掉了，據(jù)說……這里面有陰謀……”
    “陰謀？”韓進一愣。
    “一個王后，竟然因為難產(chǎn)失去生命，這簡直是個笑話，那么多祭司都是干什么的？！說起來……就要牽扯到杰狄斯了。”增格林緩緩說道：“尼古拉的王后叫翠琳達，尼古拉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尼古拉，只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您知道，她是誰的親妹妹嗎？”
    “誰？”
    “蘿拉。”
    “蘿拉？組建蘿拉同盟的蘿拉？？”韓進一愣。
    “沒錯，蘿拉，翠琳達，露易絲是親姐妹！”增格林道：“她們都是半精靈，因為爭奪繼承權(quán)，蘿拉和翠琳達之間爆發(fā)過激烈的沖突，最后，翠琳達成了失敗者，被趕了出來。”
    “我和露易絲接觸過，您不知道吧？露易絲現(xiàn)在就在圣冠城，我看的出，她對尼古拉懷著刻骨的仇恨，這有些不正常……”
    “當(dāng)時露易絲的年紀(jì)還小，什么都不知道。”增格林笑道：“而且，勝利者往往會盡其所能的去丑化失敗者，失敗者有多么丑陋，勝利者便有多么正義，不是么？在蘿拉同盟中，翠琳達已經(jīng)成了殘忍、兇狠、惡毒的邪惡象征，事實上不止蘿拉會這么做，尼古拉也一樣，還有您，您也做過相同的事。”
    “我？”
    “圣冠城是一座很不錯的城市，可以看的出，前任領(lǐng)主迪斯馬克傾注了多少心血！”增格林道：“可現(xiàn)在怎么樣？在酒宴上，那些貴族只要有機會便用各種方式辱罵迪斯馬克，好似他們罵得有很狠，便會對您有多忠心。”
    “這可不是我讓他們做的。”韓進笑道。
    “我知道，不過，用不了多少年，迪斯馬克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就會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而您，是拯救了圣冠城的大恩人，您無法否認(rèn)吧？”
    韓進輕嘆一口氣，成王敗寇，確實讓人感嘆。
    “迪斯馬克才死了幾年？”增格林搖頭道：“翠琳達在十幾年前就被趕走了，在蘿拉同盟的人心里，翠琳達已經(jīng)變成了老巫婆，實際上……聽說翠琳達是非常美麗、非常溫柔的，也許就因為這樣，她才遠(yuǎn)遠(yuǎn)不是蘿拉的對手。”
    “聽說？您沒有見過翠琳達？”
    “翠琳達死得太早了。”增格林再次搖了搖頭：“她和尼古拉相識不到半年便墮入愛河，舉行了婚禮，然后懷上了帝摩斯，等帝摩斯出生的時候，她就因難產(chǎn)而死，這場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翠琳達的一生就是一場悲劇，這不是我說的，是尼古拉說的。”
    “你剛才說？翠琳達的死是一場陰謀？”
    “雖然我無法確定，但我敢說……十有八九！”增格林道：“尼古拉的實力一直在快速膨脹著，那時候，他已經(jīng)引起了教廷的注意，而尼古拉一方面是想為翠琳達復(fù)仇，一方面也是希望趁機擴張自己的版圖，全力幫助翠琳達召集舊部，這當(dāng)然會引起教廷和蘿拉的不滿。”
    “然后呢？”
    “后面的事情就沒有人能說得清了。”增格林道：“反正……翠琳達因流血過多奄奄一息的時候，鐵腕城中一個祭司都找不到，只有一些輔祭，尼古拉甚至發(fā)出緊急懸賞，愿意用半座城市換取一張未失效的光明系高階魔法卷軸……”
    “未失效？這是什么意思？”
    “光明系高階魔法卷軸并不算稀罕，經(jīng)常參與戰(zhàn)斗的強者們當(dāng)然要預(yù)備一些自救的東西，不過，那一天據(jù)說尼古拉釋放了數(shù)百張卷軸，可所有的卷軸都失效了，好像……有一個超階強者隱藏在什么地方，禁錮了所有的光明之力。”增格林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瞥著阿道夫，能禁錮光明之力的，除了教皇以外應(yīng)該就剩阿道夫了。
    “杰狄斯那時候在做什么？”韓進問道。
    “杰狄斯那時只是個樞機主教，正帶領(lǐng)祭司們趕往日不落群山，接到龍騎士的急報后，他立即乘坐巨龍往回趕，可是等他趕回來……一切都無法挽救了。”增格林道：“我沒有懷疑杰狄斯的品格，只是……太湊巧了，祭司都離開了鐵腕城，杰狄斯趕赴日不落群山，所有光明系卷軸全部失效，這分明是有人想讓翠琳達去死啊，而且，似乎早就預(yù)料到翠琳達會出事，那么……難產(chǎn)真的是偶然么？”
    韓進皺起眉頭，這里面確實有陰謀！
    “還有，龍域好像也被牽扯進來了。”增格林道：“翠琳達剛剛過世，夏佐便找到了尼古拉，要求與尼古拉聯(lián)姻，要把龍域‘最美麗’的、‘最善良’的、也是守護者之一的哈麗雅特介紹給尼古拉，結(jié)果，遭到了尼古拉的拒絕，也所以，哈麗雅特一直對尼古拉懷恨在心，當(dāng)哈麗雅特替換了夏佐之后，經(jīng)常找尼古拉的麻煩，甚至是無理糾纏，哈哈……這段日子可真熱鬧。”
    “太復(fù)雜了。”韓進苦笑道：“看起來尼古拉活得并不輕松。”尼古拉試圖利用其他勢力，其他勢力也在試圖利用尼古拉，至于誰能玩過誰，尚未可知，反正日不落教廷是第一個出局的。不過，如果幾方勢力都希望看到翠琳達的死，那么翠琳達絕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再想想尼古拉，身為無雙霸者，叱咤天下，卻保護不了自己的老婆，他會不會感到痛徹心扉呢？
    當(dāng)然，這只是以前的尼古拉，他聽李奧納多說起過，唐納德的弟弟約翰遜率領(lǐng)十幾個深淵惡魔圍攻尼古拉，尚且不支落敗，連約翰遜也是身受重創(chuàng)，以尼古拉現(xiàn)在的威勢，如果再有誰和他搞類似的陰謀，必將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韓進微微瞇起眼睛，誰沒有遺憾？他想起了艾德文娜，那次療毒，艾德文娜在他面前變得近乎全裸，之后，艾德文娜看他的眼神就變了，總是偷偷摸摸的，顯得驚慌而膽怯，他知道艾德文娜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情愫，但他已經(jīng)有了仙妮爾，只能視而不見。在遭受兩個吸血鬼女王暗算時，艾德文娜本應(yīng)該不出手，立即回去找援手才正確，可不管韓進是不是故意疏遠(yuǎn)她，她不想眼看著韓進一個人面對危險，所以，她死了。
    ‘韓進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潤了，一段感情還沒有開始，便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惜，那時他真的沒有保護艾德文娜的能力，就像以前的尼古拉一樣。
    “杰狄斯掌管教區(qū)之后，在很多事情上都讓著尼古拉，也許就是因為歉疚，雖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尼古拉的妻子，決定不應(yīng)該死于難產(chǎn)，我很清楚，那時他派人調(diào)查過這件事，不過，始終沒查出結(jié)果來。”增格林道：“而尼古拉……不管杰狄斯怎么讓步，他也不滿足，總是得寸進尺，因為他恨，他恨教廷！我原本以為，尼古拉第一個要消滅的，應(yīng)該是龍城，畢竟龍城屬于敵方，借助教廷和龍域的支持，他完全可以做到，可是……他竟然拿教廷開刀，呵呵……這證明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還證明，他也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智。”韓進笑了笑，增格林說得沒錯，首先應(yīng)該消滅龍城，然后與高端戰(zhàn)力相對占據(jù)劣勢的教廷合作，消滅龍域，最后才是教廷。
    “生命畢竟是生命，不是毫無所知的傀儡，總會有感受的，誰能保持絕對的理智呢？”增格林緩緩說道：“聽說在以前，尼古拉的表情是很豐富的，會開懷大笑，會痛飲，會拍桌子罵人，甚至?xí){(diào)戲女人，這點您應(yīng)該問杰狄斯，他比誰都清楚，不過在翠琳達死后，他就變得沉默了，很少說笑，總是長時間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而他的實力卻在以一種更驚人的速度進步著。”
    “但他對身邊人的態(tài)度還是很和藹的，尼古拉絕不會因自己心情不好便遷怒于人。”增格林續(xù)道：“無數(shù)將士，愿意用生命來捍衛(wèi)自己對尼古拉的忠誠，不是沒有原因的，比如……說說我自己吧，雖然我現(xiàn)在痛恨著尼古拉，但我也承認(rèn)，尼古拉是一個能讓人感覺到溫暖的王者，除非……他認(rèn)為你的存在已經(jīng)阻礙、威脅到了他或者帝國的利益，他才會露出冷血的另一面。”
    “您錯了，這只能證明尼古拉善于偽裝自己。”韓進淡淡的說道：“否則，他就是他，又哪里來的另一面？”
    “是嗎？”增格林笑了起來，有一個話題，他和韓進都悄悄的避開了，如果有一天，當(dāng)韓進認(rèn)為他增格林阻礙、威脅到了圣冠城時，又會衍生出什么樣結(jié)局？
    不過，此刻的韓進和增格林都萬萬沒想到，考驗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既然您不想去見老朋友，那么就留在這里吧。”韓進道。
    “您不要對迪克抱有別的想法。”增格林道：“他可不是那個李奧納多。”
    “呵呵，杰狄斯和您的話已經(jīng)在我耳朵里磨出繭子了，我的個人魅力可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尼古拉的，難道我還會幻想去感化那個迪克么？”韓進笑道。
    望著韓進的背影，增格林也露出了笑意，韓進剛才的話有些道理，也許，所謂的溫暖不過是尼古拉刻意營造出來的，而在戰(zhàn)神號上，耳濡目染著這種寬松、歡快的氣氛，他的心很踏實，就在韓進轉(zhuǎn)身的瞬間，他想說，你也有自己的魅力，絕不遜于尼古拉，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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