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三十六章
兩個人沒有在賓館耽擱很長時間,他們都清楚今天還要面對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程冽將許知顏送回家,在小區(qū)門口道別時,程冽握著她的手,忍不住再次叮囑道“有事給我打電話,知道了你媽媽的情況后也和我說一聲,我想你爸爸應(yīng)該不太為難你。其它的別擔(dān)心,好好把這個周末的作業(yè)完成,下周又要月考,有想不明白的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手機會一直開著?!?br/>
雨后的天氣舒適宜人,陽光明媚而清新,街道兩側(cè)的花草樹木生長出嬌嫩的枝芽。
許知顏望著他的眼睛,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凜冽的寒冬確實在一點點消退,春天連空氣都帶著一股朝氣蓬勃的味道。
她朝程冽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即使不是現(xiàn)在,將來也總有這么一天的。你回去吧,路上小心?!?br/>
程冽揉了揉她的手,點了下頭。
他目送許知顏進小區(qū),又兀自在公交站臺多逗留了會,他怕此刻許志標(biāo)正在家等她,怕有什么突發(fā)事情,但這個早晨始終很溫寧。
公車坐到一半,英語卷子做了半張,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程冽心一緊,以為是許知顏,但拿出手機一看是程孟飛。
程孟飛還不知道這事,昨晚程冽說了個謊,說是去季毓天家住一晚,程孟飛沒多問,因為最近程孟飛比他還忙。
接上電話,程孟飛那邊人聲嘈雜,他扯著嗓子說“你回去了嗎?還沒話,等會順道去花鳥市場那邊走一遭,把賬收了?!?br/>
程冽應(yīng)了聲好。
程孟飛沒做批發(fā)生意的時候就在城南邊上的花鳥市場里經(jīng)營著一家花木買賣店,打的也是批發(fā)的名頭,那地方靠近上次帶許知顏去面的地,算得上是程孟飛的老家。
后來為了賺錢,程孟飛帶著他和程揚搬到老城區(qū),包了地搭棚做批發(fā),花鳥市場的店鋪依舊還在,交給了程孟飛弟弟的老婆去看管,以前每個月給一千,現(xiàn)在給兩千。
那邊的賬一直都是程冽去收的,除去房租和給這個嬸嬸的錢,賺到的很少,蠅頭小利,所以差不多兩三個月去收一次。
程冽知道
程孟飛不愿意去那邊的原因,就像許知顏一樣,是多數(shù)人都會有的反應(yīng),面對巨大的傷痛,人總是想逃避,不想再被激起更多的情緒。
程冽的母親當(dāng)年是為了救程孟飛的弟弟程孟昌去世的。
程孟昌和程孟飛不同,一直沒個正經(jīng)工作,那做做小工這干點零活,唯一相同的是哥倆性格都很開朗。
當(dāng)時程孟昌的兒子,程凱杰,只有兩三歲,生了場大病,借了很多錢但還是不夠,有人和程孟昌說借高利貸,程孟昌沒辦法,真去借了。
后來那些人來催債,程孟昌也被打了好幾次。有一次被程冽的母親撞見了,相互搏斗中兩個人都救治不及時身亡了。
一邊是愛人一邊是親弟弟,程孟飛的天就在那一瞬間塌了,程冽知道他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不想面對程孟昌的老婆和孩子,不是因為怨恨,而是因為愧疚和難以面對那些往事。
程孟昌的老婆是個聾啞人,身體有殘缺,性格又固執(zhí),始終不肯找人再嫁,程孟飛覺得母子兩命苦,離開老家的時候就把花鳥市場的店鋪交給了他們看管。
程冽和他們也就是過年,收賬的時候才會見到面,交集并不多。
轉(zhuǎn)了兩趟車到達花鳥市場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程冽在隔壁的便利店買了瓶水和面包,想到要見到這個堂弟,他又買了一小袋零食。
這也算是個老市場了,現(xiàn)在的生意比十來年前要好做很多,里頭的商戶走走來來,就屬他家和對門賣寵物的年頭最悠久。biquge.biz
剛到,十三歲的程凱杰拿著滋水槍跑的很快,一不留神就撞在了程冽身上。
比程揚大一兩歲,個子卻程揚要高很多,程冽摸了摸程凱杰的腦袋,溫和的說“你媽媽在嗎?”
程凱杰對這個堂哥沒有太深的感情,只知道過一段時間他就會來,從來沒有陪他玩過,也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很多話,但他知道,這是他的哥哥。
他指指店鋪,“她在里面?!?br/>
“好?!?br/>
程冽沒走兩步,身后傳來程凱杰囂張的笑聲和一個女孩的哭聲,小孩子的頑劣心理被程凱杰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拿著水槍拼命往小女孩身上滋,把人就家的新衣服弄臟弄濕。
程冽轉(zhuǎn)身,看著這兩小孩無奈的笑了,他走
過去,從零食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哄著小女孩說“哥哥給你巧克力,別哭了?那個小哥哥不是故意的?!?br/>
程冽認識這個女孩,就是對門寵物店的女兒,他記得,在他還小的時候那對夫妻對他很好,有什么都會想著他。
這女孩也就**歲的模樣,長得很像她媽媽,水靈靈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
聽到有巧克力小女孩委屈巴巴的收了眼淚,又看了眼程凱杰,大喊了聲“討厭!”
程凱杰一臉得意的說“手下敗將,玩不過就哭,你還是回去看喜羊羊吧!”
眼看又要吵起來了,程冽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好了,凱杰,欺負妹妹干什么,中午了,你們倆不回去吃飯了?”
程凱杰收了水槍,朝女孩做了個鬼臉,趾高氣揚的回家了。
程冽掏出紙巾,細細的給女孩擦拭,頭發(fā)臉蛋都濕透了,他說“回去讓媽媽給你換衣服,不然會感冒生病知道嗎?”
女孩點點頭。
程冽挺喜歡這種乖巧的孩子的,他笑著,捏了捏女孩嫩嘟嘟的臉,“快回去吧,我代那個小哥哥和你道歉?!?br/>
小女孩被一捏,臉紅了,握著巧克力,很真摯的說“謝謝哥哥……”
然后像一只笨拙的小蝴蝶,撲棱著飛奔回家。
程冽提起袋子去自家的店鋪,程凱杰的母親正在做飯,他把袋子遞給程凱杰,示意他讓他叫一下他媽媽。
程凱杰邊翻零食袋邊朝他媽砸了個果凍,這就是他叫的方式。
程冽看了兩眼程凱杰,沒有說什么,正在做飯的女人回過頭來,剛想斥責(zé),看見程冽后神情斂了,把手放在飯兜上擦了擦,關(guān)火,進屋拿了一個信封和一個筆記本出來。
程冽沒有看的太仔細,大約過了遍記錄,三個月除去房租,一共盈利三千五。
程孟飛一開始就和他交代過,不必太較真,如果有什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
程冽收了錢,因為不會啞語,他在紙上寫道錢是對的,下次大概是七月份來收,那我先走了,嬸嬸。
女人點點頭,指向那袋零食,拼命擺手。
程冽又寫道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的。
女人打了個謝謝的手勢,這程冽看的懂,因為每次來她都會打這個手勢。
離開花鳥市場后,程冽打了個電話給班主任蔣飛。
……
許知顏回到家時沒人,一切都是她周五早上離開之前的模樣。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盯著照片墻上自己的那張看,這是當(dāng)時離開那個家時帶走的為數(shù)不多的物品中的一樣。
許志標(biāo)看到后,大概是為了表示歡迎她的到來,把照片要了過去,按上相框,和他們一家人放在一起,營造了一種她和他們是家人的假象。
以前她總想著如果能夠回到過去該有多好,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至少能真的開心的笑,也是現(xiàn)在才明白,一個人的人生,應(yīng)該期盼未來而不是一味的回首過往。
她的內(nèi)心滋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氣,也熨帖于世界上有一個人愿意傾聽她的想法。原以為把那些苦澀的往事翻出來自己會覺得難以呼吸,會覺得自己把自己扒光,□□著被烈日凌遲,但其實不是,反而徹底松了一口氣。
每當(dāng)她凝視著程冽的眼睛的時候,她知道她是值得被喜歡的。
在傍晚的時候許志標(biāo)回來了,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兩個人坐在客廳里,再次進行了難得的談話。
昨晚許志標(biāo)把于艷梅送去醫(yī)院后守了一夜,她的情況勉強穩(wěn)定下來了,但這件事給她造成的打擊太大,仿佛一夜回到了當(dāng)年,于艷梅需要住一段時間的院。
許志標(biāo)理性還在,他知道這怪不得許知顏,總有一天于艷梅會再發(fā)病,她的心結(jié)已經(jīng)無法治愈了。
他連連嘆了好幾聲氣,許知顏看著一夜滄桑的他心里很難做到真的平靜,雖然她有恨,也有怨。
她同情自己的同時也同情著他和于艷梅,有時只有這樣想,只有這樣試著去理解別人,她才不會心生不滿。
也因為自己是不幸的,她變得更能體會別人的不幸。
許志標(biāo)說這段時間可能無法顧及她了,高考在即,不管怎么樣還是希望她能好好學(xué)習(xí),又說談戀愛的事情不管他站在哪個角度都不能同意。
但他明白,他管不了許知顏,他也沒有資格去管她,就連現(xiàn)在和她說的這番話都不像是作為一個父母會說的。
許知顏輕輕笑了,她點了點頭,有些話不知道怎么開口。她倒是感激許志標(biāo)的不管不問,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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