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子說戚國送的糧食是多少？”
    盧福舟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數(shù)字，腦袋一懵。
    “二十萬擔(dān)！”
    王安笑吟吟道，可惜上朝的時候沒有帶自己那把折扇，否則這時候要是搖一搖，那不帥得冒泡。
    “哦對了，還是直接從西京帶回大炎的西京精糧?！?br/>     但即使如此，在盧福舟眼中，王安就像一個發(fā)光的小金人，渾身上下放著金燦燦的光。
    那可是二十萬擔(dān)糧食，還是足量從西京直接運到邊境的，從西京到大雁關(guān)才多遠，可這要是從京城運過去，加上路途上的糧食損耗，京城起碼得起運五十萬擔(dān)！
    這還是只算了人吃的，要是加上七七八八路上灑的、馬嚼的、路上延期耽擱多消耗的，京城起運一百萬擔(dān)恐怕才夠。
    一百萬擔(dān)糧食，按今年蝗災(zāi)之后的情況，國庫得多花多少萬兩銀子，他這個戶部尚書得向多少糧商低頭，和多少世家稱兄道弟才能換來便宜一丁點的價格換購糧食。
    可這些問題，現(xiàn)在沒了一大半！
    而太子卻說這些糧食都是戚國……送的？
    戚國送都送這么大一份大禮，這與戚國的互市能賺多少，盧福舟想都不敢想，這一想，他的呼吸就忍不住急促起來。
    不能想，不能想。
    盧福舟狠狠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冷靜下來，咽了口唾沫，朝太子鄭重地一拱手躬身道：“太子大義，老臣，再無異議。若是戚國互市誠意如此之大，我大炎，的確不該小家之氣，不過一個儀式，我們，辦了又何妨！”
    看著自家頂頭上司咬牙都將這件事應(yīng)承下來，徐懷之目瞪口呆，只能求救似的看向昌王。
    殿下，這我可真沒辦法了。
    畢竟戶部，現(xiàn)在還不是他說了算啊……
    看著徐懷之偃旗息鼓，，朝廷又有一個大員擺明車馬支持太子，惠王恨得牙癢癢，但自從張士言被從丞相撤職之后，他在朝堂上還真沒幾個官職大得過六部尚書的可以與之抗衡，只能看王瀚那小子了。
    昌王垂眸一想，他倒是還能有大員為他搖旗吶喊，不過，到了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
    “盧尚書且慢?！蓖蹂旖浅镀?，搖頭冷靜道，“方才，太子只說了戶部花錢的問題，還有一個問題，太子可還沒解決呢?！?br/>     他看向王安，意味深長道：“縱然太子能解決邊軍的軍糧，可這京城百姓的物議沸騰，太子，又要如何解決？”
    “這個啊?！?br/>     王安斜眼輕呵一聲：“這個，不是更容易了嗎？”
    什么叫更容易？
    朝堂上大臣左右看看，登時又議論開了，卻都按捺住沒有馬上跳出去。
    說到底，剛剛王安說出來戚國送給大炎的糧食數(shù)字，確實把他們都鎮(zhèn)住了。
    就算不會像盧福舟一樣算賬，可這數(shù)字明明白白，那可是二十萬擔(dān)啊……太子連這么多糧食都能拿出來，這個問題，說不定還能找到別的辦法？
    不過，白石灘的問題，看似是民意，可實際上，卻是儒學(xué)和科學(xué)之爭，要是無法解決這個爭端，就算太子拿出再多的糧食和銀兩，哪怕盧福舟今天就鐵站在太子一邊，也白搭。
    因為，他們面對的，將是整個儒林，整個大炎文壇！
    “首先，第一個問題，百姓物議沸騰，是因為什么？”
    王安抬起下巴，看著昌王，隨意一指：“大皇兄，你說?！?br/>     被指到的王瀚沉默一瞬，壓了壓心頭冒出來的火氣，才坦然笑道：“還能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太子你的白石灘?！?br/>     “白石灘行事放蕩不經(jīng)，在京中四處宣揚所謂科學(xué)，視儒學(xué)如無物，更有甚者，還剖腦、挖心，以醫(yī)治為名，行種種冷血妖異之事，以至于京中人人喊打?！?br/>     說到自己一手炮制出來的現(xiàn)狀，王瀚十分滿意，勾起嘴角，自信地看著王安，嘲諷道：“莫非，這些事情，不是出于太子的授意嗎？”
    他倒要看看，太子會怎么回答。
    這些事情，莫非這小子還敢應(yīng)承下來，說是他做的？
    “是啊?！?br/>     王安坦坦蕩蕩，直截了當(dāng)應(yīng)了下來。
    昌王猛地抬頭，虎目緊盯著王安，交織著驚詫的殺意一閃而過。
    這小子還真敢應(yīng)下，這份擔(dān)當(dāng)，不除……不行！
    很快，王瀚低下頭，眼中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但他和王安都不知道，朝堂上，有另外一個人，將他們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思……
    王安看著朝堂上的袞袞諸公，輕描淡寫道：“白石灘的所有事，都是出自本宮的授意，其目的，都是創(chuàng)造一個更好的大炎，有問題？”
    “有也無所謂?！?br/>     不等有人跳出來回答，王安就自顧自接著說下去。
    “因為，科學(xué)的發(fā)展，勢不可擋?！?br/>     “大皇兄所謂冷血妖異之事，本宮明白了，你們和那些京城百姓，為什么會對白石灘和本宮物議沸騰，本宮也明白了?！?br/>     “正因為明白，所以，問題才更好解決?！?br/>     沒錯，一切難以解決的問題，都是因為不明白，也不了解。
    未知帶來恐怖，而一旦一件事被徹底剖析清楚，那這件事，也沒什么恐怖和難以接受的了。
    “就像解決問題一樣，民憤之所以難以解決，儒學(xué)和科學(xué)之所以難以調(diào)和，問題不在于二者的對立，而在于----不了解！”
    王安目光灼灼，如電一般向朝臣看去。
    “民憤怎么來的，大皇兄說得很清楚，因為對白石灘科學(xué)的不了解?！?br/>     “儒學(xué)與科學(xué)之間的矛盾怎么來的？因為儒學(xué)既不了解科學(xué)，科學(xué)也不了解儒學(xué)！”
    “所以，本宮才在白石灘推行國學(xué)，并邀請了詩酒雙絕的楊歡楊探花作為校長，多位前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或講師入駐教學(xué)，科學(xué)，已經(jīng)有想要了解儒學(xué)之心?！?br/>     “那么，儒學(xué)，為什么不能了解科學(xué)？”
    王睿聽不下去了，聽到最后，直接站出來刺他：“說得好聽，怎么了解？”
    “問得好。”
    王安不驚不怒，淡定拋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概念，神秘一笑。
    “當(dāng)然是，萬國科學(xué)博覽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