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的解釋，讓眾人安心不少。
    “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計劃會就此泡湯，幸好。”
    “是啊，我就說，韓老爺出手，怎么可能會有失手的時候，原來是虛驚一場……”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隨著韓嵩來到下一口鹽井旁。
    “大家放心，老夫向你們保證，這次絕不會再出差錯?！?br/>     鑿井失敗，在韓嵩的職業(yè)生涯里，可謂已經(jīng)司空見慣。
    他不相信，以韓家鑿井工匠的專業(yè)水平，會連續(xù)兩次犯同一個錯誤。
    很快，鹵水被照例打起來。
    這一次，不需要人慫恿，每個鹽商都來沾了一指頭。
    “怎么樣？”韓嵩滿懷希冀地望著每個人。
    “韓老爺，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還是沒味道……”
    “怎么可能？！”韓嵩又試了一次，還是熟悉的泥湯，還是熟悉的味道。
    他又驚又怒，一聲大吼：“韓云帆，給我過來！”
    這里鹽井的開鑿，都是由韓云帆負責(zé)，今天自然也是隨隊前來。
    韓云帆懵里懵懂走上來：“爹？”
    韓嵩怒斥道：“別叫我爹，看看你干的好事，接連兩口井都沒有鹵水，你是怎么監(jiān)督的？”
    “爹，冤枉啊，兒時刻都遵照你的吩咐，監(jiān)督工匠，他們真的沒有犯錯??！”
    韓云帆委屈得不行，心里很不服氣。
    這老頭，怎么能胡亂冤枉人呢？換作韓云飛那小子，就絕不會有這種待遇。
    韓嵩怒指著鹽井：“那你說說，這鹽井下面，為何不出鹵水？”
    “這……這我哪知道？”
    “行，老夫姑且記著，要是接下來的鹽井還出問題，我唯你是問！”
    韓嵩臉色陰沉，強壓著火氣，帶領(lǐng)眾人前往下一口鹽井。
    結(jié)果，和前兩口一樣，第三口鹽井也沒打上來鹵水。
    接下來是第四口，第五口。
    無一例外。
    這五口新鉆出來的鹽井，統(tǒng)統(tǒng)以失敗告終，別說鹵水，連一點咸味都沒有。
    除了土腥味，還是土腥味。
    這下子，不僅是韓家父子，就連一起前來的其他鹽商，也不淡定了。
    眾人雖然沒有明著說，但，看向韓嵩的眼神，越來越透出不滿和警惕。
    是你信誓旦旦讓人來談合作，最后把大家?guī)У竭@鳥不拉屎的地方。
    現(xiàn)在，地下卻沒能開采出精鹽，那你是不是，該給大家一個解釋？
    有幾個人感覺被戲弄了，憤而選擇告辭：“韓老爺，看來這次的合作，是沒辦法繼續(xù)下去了，我等先行告辭?！?br/>     “是啊，依我看，這地下根本就沒有什么精鹽，韓老爺也別再折騰了”
    “別……各位，別走，再給老夫一次機會。”
    韓嵩也是一肚子窩火，全力挽留的同時，還不忘踹大兒子一腳，破口大罵：
    “蠢貨！難怪云飛看不起你，看看，這就是你干的好事，五口鹽井全部失敗，你怎么不去死！”
    韓云帆一邊躲避老頭的奪命連環(huán)腳，一邊委屈地抓著腦袋：“爹啊，我也不知道，明明這五口鹽井，都是工匠們精心選址……”
    “好個精心選址，那鹽呢？你告訴我，鹽在哪里？”韓嵩不依不饒。
    韓云帆一臉苦逼：“這我哪知道，肯定是運氣不好，之前太子打的那兩口井，不就盡產(chǎn)精鹽嗎？”
    “對呀，我怎么沒想到！”
    這話倒是給韓嵩提了個醒，一拍大腿，這五口不行，不還有現(xiàn)成的兩口鹽井么？
    想到這，他表情緩和了不少，笑著挽留眾人：“諸位別慌，老夫這還有兩口上好的鹽井，已經(jīng)出鹽，老夫這就帶大家去參觀一番?！?br/>     韓嵩此舉，算是亡羊補牢。
    一群鹽商相互對視，最終點點頭：“也好，那我們就再相信韓老爺這次?！?br/>     “呵呵，諸位放心，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br/>     盡管五口廢井的花銷，讓韓嵩心痛不已，但現(xiàn)在卻不是表現(xiàn)出來的時候。
    他強忍住難過，將眾人帶到最初兩口鹽井邊上。
    “就是這里，爹，當(dāng)初兒子手下的人，就是從這里帶回的鹵水，下面絕對有精鹽！”
    韓云帆指著井口上的架子，以及澄清鹵水水槽，神情十分亢奮。
    因為土地已經(jīng)轉(zhuǎn)讓的關(guān)系，王安派駐在這里的人，如今已經(jīng)全部撤走。
    不過，好在基礎(chǔ)設(shè)施還在，汲取鹵水沒有任何障礙。
    “快，快打一竿鹵水讓老爺瞧瞧！”
    韓嵩方才丟了那么大的丑，此刻迫不及待指揮起工人，希望能挽回面子。
    鹵水順利打上來，看起來很清澈。
    光這賣相，就甩出之前那些黃泥湯十條街，無形間給了韓嵩不少信心。
    “諸位，再嘗嘗？”
    眾人也沒有客氣，最后一次嘗試。
    然后。
    “抱歉，韓老爺，這次恐怕不能與你們合作了。”
    “韓老爺，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事，必須得回去了?！?br/>     “韓老爺，就此告辭……”
    鹽商們?nèi)甲吡?，走的很堅決，任憑韓嵩如何挽留，也沒人停下腳步。
    這樣的反應(yīng)，只證明了一件事----這兩口鹽井，也沒有鹽。
    而兩父子之后的反復(fù)嘗試，也印證了這一事實。
    “怎么會沒鹽，明明有的啊，不然，上次帶回來的鹵水是怎么回事？”
    韓云帆百思不得其解。
    “還能怎么回事，我們被耍了，被那個紈绔太子耍了??！”
    到底還是韓嵩聰明，終于想明白了關(guān)鍵：“這里根本就沒有鹽，都是那紈绔太子故意做局，吸引我們上鉤，實則暗中動了手腳！”
    “用區(qū)區(qū)幾萬兩銀子的一塊不毛之地，騙走我韓家一百二十萬兩，一百二十萬兩啊……”
    老頭終于爆發(fā)了，捶胸頓足，悲憤欲絕：“我恨吶！想我韓嵩活了六十多歲，居然栽在一個娃娃手上，我好恨！我的銀子，銀子啊……噗！”
    韓嵩忽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歲。
    喉嚨里咔咔兩聲，直挺挺栽倒下去。
    “爹！爹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千萬不能有事……”
    恍惚中，韓嵩耳邊傳來韓云帆的呼喚，內(nèi)心似乎良心發(fā)現(xiàn)。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這個大兒子雖然蠢了點，卻是最孝順的，自己以前，真不該那樣對他啊。
    誰知，韓云帆接下來便暴露了真實想法：
    “爹啊，你不能有事，你死了，家里還以為是兒故意害死的，那樣我就分不到家產(chǎn)，以后也沒錢給你燒香燭了，至少立個遺囑再走啊……”
    “……”
    韓嵩一口氣堵得慌，眼前徹底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