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征起初以為。
    賈希言舉薦劉允，是為了掣肘自己，暗中維護太子王安。
    所以，才會在出城的時候，故意暗示，想要拉攏對方，免得被壞事。
    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劉允，似乎一點也沒有維護太子的意思。
    反而由此及彼，要求去恵王的營地查看。
    還準(zhǔn)備帶走主事人張瀾。
    喂喂，你這是在搞擴大化啊。
    張征有些惱火：“可是，陛下確實沒說啊?！?br/>     “人每天只需三頓喝粥，就能活命，為何還要吃菜食肉？”
    劉允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等張征回答，繼續(xù)問道：“難道，張大人做事，從來只是自掃門前雪？”
    “這個……”張征語塞。
    “我等身為臣子，為陛下辦事，當(dāng)想陛下所想，陛下想到的，我們要做，陛下沒想到的，我們也要替他去做。”
    張征一聽，心說，你特么到底是御史，還是飛魚衛(wèi)？
    宰相推舉你過來，就是為了抬杠的？
    他還是不想同意，過去把張瀾也抓走，那不就得罪了恵王？
    王安看出了兩人不對路，眼珠一轉(zhuǎn)，突然對著張征嚷起來：“張御史，什么意思啊，本宮能抓，他張瀾反而抓不得？”
    “瞧不起人是吧，我堂堂大炎太子，莫非還不如一個公爵家的兒子？”
    張征自然不敢正面回應(yīng)，訕訕笑道：“殿下，下官可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那還不走？”
    王安坐在專為他安排的馬上，攢動韁繩，向恵王那邊小跑而去。
    這兩個御史抓不抓張瀾，他興趣不大。
    只是想見識一下，月姬口中，馮卓他們研制出的，可以治療瘟疫的藥方。
    畢竟這個世界，和前世的古代不同。
    萬一太醫(yī)院真有什么黑科技，他也好取長補短。
    劉允一聲不吭，打馬跟在他身后。
    媽的兩個神經(jīng)病。
    張征看著兩人的背影，無奈之下，只能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禁軍追上去。
    沒辦法，“人犯”都跑了，他回去也沒法交差啊。
    不過三四里路，一盞茶功夫，便到了恵王營地。
    和王安那邊愁眉苦臉，哀嚎遍地不同，這邊無疑要喜慶很多。
    數(shù)不清的流民，手捧碗，杯、罐等物，排在幾個大大的木桶前，等待木桶后面的人，盛給一勺黑乎乎的湯汁。
    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中藥味。
    這氣味，莫非就是那藥方熬出的湯藥？
    王安鼻尖動了動。
    不對！
    他一下變了臉色……這么香，好像是那玩意的味道！
    王安立刻下馬，吩咐左右：“快，讓這些人停止施藥，這藥不對勁！”
    沒人理他。
    眾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囚犯”的身份？
    你妹。
    王安扯了扯嘴角，正要解釋，一行人突然走了過來。
    “是誰在這里大放厥詞，說我們辛苦研制的藥有問題？”
    張瀾語氣十分囂張，等到了近前一看：“太子，你到這里干嘛，莫非，控制不住瘟疫，想來偷我們的藥方？”
    “呵呵，你上輩子的族譜不會姓川吧，就你們那破藥方，本宮會稀罕？”
    王安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在人群中搜尋，很快鎖定太醫(yī)院判馮卓，雙眼化作銳利。
    “馮院判，本宮問你，你們這方子里，可是加了粟殼！”
    馮卓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扯著嘴角笑道：“殿下，你在說什么，下官不明白?！?br/>     “你真的不明白？”
    王安直視他的雙眼，似乎要將他看穿一樣：“馮院判，念你行醫(yī)多年，也曾救過不少人，本宮給你一次機會，交出藥方?！?br/>     他絕不會聞錯，那股奇特的香味，的確是粟殼的味道。
    前世，王安不止一次，出國對付大毒梟。
    所以，對相關(guān)的知識，遠(yuǎn)比常人掌握得要多。
    粟殼這東西，雖然不及鴉片，但，也有很強的麻痹和致幻效果。
    長期食用，一樣會讓人上癮，對人體危害極大。
    王安萬萬沒想到，這些御醫(yī)，竟敢在藥方里加這種東西。
    或許，會讓流民們感到片刻舒爽，可藥效一過，就是沉淪地獄的悲慘下場。
    而且，這種使人亢奮的藥材，似乎還不止一種。
    王安還在其中，聞到了麝香和當(dāng)歸的味道。
    這兩樣都是補品，普通人用來，其實沒什么問題。
    但，這些流民體質(zhì)太弱，本就虛不受補。
    如今，又染上流感，就更不能沾這些東西。
    強行提氣提血，無疑于揠苗助長，這是要把人掏空的節(jié)奏。
    馮院判還沒來得及說話，張瀾便嘲笑起來：“太子，你還說你不是來偷……好像不對，這分明就是強搶，你想搶我們的藥方，我告訴你，做夢！”
    “這藥方有問題，根本不能治病，你們是在殺人！”王安難得這么嚴(yán)肅。
    可這并沒有嚇到張瀾，反而越發(fā)有恃無恐：“太子，說話要講證據(jù)，我們的藥，是治病救人的，你拿發(fā)霉的東西治病，那才叫殺人。”
    說完，隨手招來幾個流民，一臉得意：“這些都是喝過藥的，你問問他們，感覺如何？”
    “感覺太好了，自從喝了這藥，所有不舒服都消失了，真是神藥啊！”
    “我感到前所有的輕松，還看到了我病死的妻子……嗚嗚，要是早點有這藥就好了?！?br/>     “多謝張公子，多謝馮大人，救苦救難，簡直活菩薩??！”
    這些流民，你一言，我一語，各種感恩戴德。
    只是，他們臉上的亢奮，以及，不時失常的反應(yīng)，無不證明，他們精神不太正常。
    “哈哈哈……太子，看到?jīng)]有？”
    張瀾打發(fā)走這些人，回頭看著王安，嗤笑道：“事實勝于雄辯，我們從今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給上千人用過藥，每個人都說，感覺很不錯，只有你，說我們的藥有問題？！”
    “依我看，有問題的是你才對，拿發(fā)霉的東西當(dāng)藥，世上還有人比你更蠢嗎？哈哈……”
    他滿臉譏諷，笑得肆無忌憚。
    “很好笑嗎？”
    王安面無表情：“如果本宮告訴你，有個神奇的國度，當(dāng)?shù)厝税雅＜S當(dāng)神藥，還用來洗澡治病，你豈不是要笑斷氣？”
    張瀾嗤之以鼻：“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
    “你比三歲小孩聰明多了?！?br/>     王安反唇相譏，視線掃到劉允，懶洋洋問道：“劉御史，你都看到了，羞辱當(dāng)朝太子，該當(dāng)何罪？”
    劉允二話不說，揮了揮手：“抓起來，帶走?！?br/>     張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