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治水辦法
王安還不知道沖山縣的動亂,他正在府衙內(nèi),沉著臉聽三縣縣令扯皮。
“稟殿下,三縣本就是泄洪地,往年都有泄洪,但今年根本沒有淹三縣,只淹了我們沖山,下淮和陽縣二次泄洪,是他們兩個縣的錯。”
沖山縣丞憤憤地看向下淮和陽縣縣令。
下淮縣令立刻反應(yīng)過來,反駁道:“稟殿下,他胡扯!沖山靠近淮河,怎么可能會被淹全縣,而且,也不是我們下淮泄洪的錯,本來往年下淮就向沖山泄洪,今年要不是陽縣泄洪,也不會到這種地步?!?br/>
“你不要當(dāng)著殿下亂說,明明是你們下淮派人過來約定一起泄洪,現(xiàn)在怎么成了我陽縣的錯?而且殿下問的是一次泄洪,那時候被炸的可是你下淮和沖山的堤壩,陽縣受了無妄之災(zāi)?!?br/>
聽到下淮縣令甩鍋,陽縣縣令不干了,梗著脖子急道。
當(dāng)著太子的面,下淮縣令也開始跺腳:“那也不是我下淮的問題,主要炸的可是沖山那一段?!?br/>
沖山縣丞一聽,直接開始擼袖子:“你什么意思?下令的是郡守,莫非是我沖山的問題?陶縣令死在你們下淮的事,我沖山還沒找你們算賬呢?!?br/>
“他自己撞死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下淮縣令振振有詞,"你還不如遷怒陽縣,要不是他們的人非不讓我們修水渠,陶毅也不會被推倒撞在石頭上。"
"你放屁!"
"周慶你別給我們陽縣甩鍋!"
沖山縣丞和陽縣縣令同時怒喝,眼看幾個人就要動起手來。
"夠了!"王安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折扇朝他們指指點點,"看看你們這副樣子,像個屁的朝廷命官。"
王安一個眼神,太子衛(wèi)立刻走上去,把快要打起來的幾個人拉開。
幾個縣令縣丞憤憤對視一眼,終究沒敢和剛鎮(zhèn)壓了叛亂的太子掰手腕,諾諾跪下齊聲道:"微臣知罪。"
"如果知罪就有用,那干脆天下庸吏,都以知罪來掩飾自己無能好了。"
王安冷笑一聲。
現(xiàn)在的情況,他也算知道了個大概,總體而言,事情并不像徐瑾之說的那么嚴重,但其中的問題卻異常復(fù)雜。
鄭淳和凌墨云效率很高,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為李太奇覺得造反都做了,這種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只過了一個時辰,王安就拿到了這件案子的詳細報告。
其實泄洪這事,說是為了保衛(wèi)淮陽城,其實根子還是在土地兼并這個問題上。
淮陽城在南方,土地質(zhì)量、糧食產(chǎn)量都不是京都附近能比的。
加上南方經(jīng)濟發(fā)達,出了很多大地主小資產(chǎn),也有很多前朝官宦世家并沒有倒臺,還在南方做著士紳。
因此,盡管大炎剛開國不到五十年,南方這邊從大周末年延續(xù)到現(xiàn)在的兼并問題,也還是很嚴重。
其實和他們這些縣令說的一樣,下淮三縣本身地勢比較低,又平緩而挨著淮河,按照一般情況來看,的確是泄洪的最佳地方。
但今年下游淮河也同樣漲水,按理來說是無法泄洪的,否則一定會造成大規(guī)模洪泛。
但令人憤怒的是,下淮三縣雖然是泄洪地,卻有大量的富饒土地,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很少,淮陽城的諸多士紳早就對下淮三縣的土地垂涎三尺了。
所以為了奪取下淮三縣的土地,淮陽城士紳勾結(jié)李太奇,無視淮河漲水的問題,跟以往一樣泄洪,這才淹了下淮三縣。
但問題更大的是,下淮三縣里因為鄰縣之間的夙怨,互相扯皮,不許彼此借用鄰縣土地修渠泄洪,甚至組織斗毆,鬧出沖山縣令一條人命。
下淮縣怕沖山縣反撲,借此機會和陽縣聯(lián)合,一起泄洪到了沖山,這才導(dǎo)致沖山縣大澇三月。
這中間不僅涉及了士紳利益,甚至還有鄉(xiāng)縣鄰里糾葛。
就為了私利就導(dǎo)致那么多人死亡,要不是這幾個人在李太奇名單上都沒有怎么貪污,王安真想把這些人通通砍頭了事。
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救災(zāi),這幾個人都是受災(zāi)縣的地頭蛇,能夠最大限度地動員群眾。
留著,還有用。
“你們的頭先寄放在你們那里,本宮可以不管之前的責(zé)任是誰的,但從現(xiàn)在開始,記住了,誰要是再敢陽奉陰違,相互坑害,那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了……好了,現(xiàn)在本宮要一個解決方案,怎么治洪,怎么處理沖山縣的問題?!?br/>
王安面色微冷,扇子輕輕扇了扇,語氣中帶著威脅。
底下的人全都抖了抖,趕緊磕頭:“微臣一定盡心竭力!”
“不要說空話!”王安拍了拍桌子,抬抬下巴示意賜座,看著坐下來的三個縣令或者縣丞,神情嚴肅,“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三個月了,情況隨時可能惡化。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br/>
沖山縣丞低著頭沒說話,下淮縣令和陽縣縣令對視一眼,拱手道:“殿下,恕臣無禮,其實現(xiàn)在保持沖山縣的現(xiàn)狀是最好的?!?br/>
“哦?怎么說?”王安臉上看不出喜怒,看向下淮縣令。
下淮縣令偷偷看了一眼王安,發(fā)現(xiàn)他臉上沒有怒色,這才小心翼翼說了下去:“稟殿下,沖山縣臨山,旁邊是淮河,地勢低下,不易泄洪,不過等淮河水位下降之后,沖山縣的洪水自然就會隨著淮河流走………”
說到這里,一直看著王安臉色的下淮縣令,突然閉嘴了。
"說!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王安不怒不喜地看向下淮縣令,折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幾下。
"微臣、微臣罪該萬死!"下淮縣令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朝王安磕頭。
"呵呵。"王安輕笑一聲,突然重重朝桌上拍了一下,"好大的膽子,你是要替朝廷放棄一縣之地?想了三個月才想出這種方法,你還真是該死啊……"
王安突然的發(fā)怒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半點不敢說話。
"怎么,三個月,沒有一個人能有辦法治沖山的水嗎?"王安掃視一眼,看著發(fā)抖的縣令縣丞們,心中無比失望。
"要治水,也不是沒有辦法!"
在全場的寂靜和王安的失望中,沖山縣丞突然一咬牙,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