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一對父子
許紹城也是在工作中接到許母的電話,得知兩個(gè)孩子的不愉快的。
與許母的躊躇不同,他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斷定——這禍?zhǔn)窃S意萱闖出來的。
這些年來,他雖與許意萱沒見過幾面,但對她的了解,比時(shí)常與她相處的許母要多得多。
在許母的要求和催促下,他趕到了醫(yī)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哭嚎不止的許意萱。
她的右小臂上纏著繃帶,想來是許母所說的“被熱水燙傷”。
病房里,許母和專門請來照顧許意萱的保姆都在。
然而她們倆一左一右地哄勸,依然無法讓她平靜下來。
許紹城進(jìn)去,只輕輕地說一句:“夠了?!?br/>
許意萱就立刻停下。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不住地發(fā)著抖。
她害怕他。
盡管許紹城不知道為什么,但對她的這種反應(yīng),他很滿意。
他本就是個(gè)冷心冷情的人,所有的柔軟都給了沈玥,以及星星。
天知道他有多討厭吵鬧的小孩子,尤其像許意萱這種,哭起來一點(diǎn)也不可愛的小孩子。
保姆讓開位置,許紹城在床邊坐下。
“怎么回事?”他問的是許意萱。
許意萱哆嗦著嘴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許母。
許母批評許紹城:“你對寶寶溫柔一點(diǎn)兒。”
許紹城抬眸,淡淡地瞥一眼許母。
許母心中一驚,有些難受。
大約是因著失憶,自打他蘇醒以來,對誰都是這般冷淡。
她知道不能強(qiáng)求他在這么短的時(shí)間內(nèi)就接受他們這些家人,但每每被他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著,她總會生出一股流淚的沖動(dòng)。
許紹城看著許意萱,又問一遍:“怎么回事?”
見她依舊望著許母,聲調(diào)立即降了幾個(gè)度:“你自己說?!?br/>
許意萱癟著嘴,差點(diǎn)又要哭出來。但她畢竟還是忌憚著許紹城,咬牙把眼淚又逼了回去。
“星星推我……”她哽咽著說,“把我推摔倒了,水潑到了身上……”
她抬起右臂讓他看。
許紹城的神色始終淡淡的。
“他為什么推你?”他問。
許意萱猶豫了幾秒鐘,聲音比剛才要小一些:“他不愿意跟我玩……”
“你明知道他不喜歡你,為什么要去跟他玩?”許紹城皺眉。
許意萱眼里氤氳著水汽,半天沒說出話來。
許母看不下去,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行了,紹城。寶寶畢竟還小,不懂這些。況且她也受了傷……”
“不是受了傷,之前犯的錯(cuò)就能一筆勾銷?!币皇且?yàn)樵S意萱還小,又受了傷,許紹城給她的懲罰絕不僅僅是幾句批評這么簡單。
——他不會讓他的兒子受半點(diǎn)委屈。
不過,許意萱做的孽,終究會由她的父母來還。
許母把許紹城叫出了病房。
“寶寶是你的女兒,就算你對她沒有感情,也不能那么冷酷吧?你沒看出來她在怕你嗎?”
“抱歉,這就是我教育孩子的方法。如果您不滿意,以后她的事,不要再叫我過來?!痹S紹城的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半點(diǎn)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你!”許母的眼里也有了淚光。
許紹城面不改色地看著,垂在身側(cè)的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
“我會代她去向她的同學(xué)道歉?!彼f,“還有,我和她媽媽不會在一起。如果您想要這個(gè)孩子的話,以后都得由您親自來照顧了。”
許母早就猜到許紹城不會娶秦涼月。
他只是失去了記憶,性格并沒有發(fā)生改變。
沒有了過去的美好回憶,沒有了感情基礎(chǔ),他對待秦涼月,只會跟對待其他陌生的女人一樣。
但她以為,他好歹會看在許意萱的面子上,跟秦涼月試著相處看看。
不過——眼下的局面,正是許母所期望的。
她從始至終都不喜歡秦涼月,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都不讓秦涼月進(jìn)門。
“好。”許母答應(yīng),“可你畢竟是寶寶的爸爸,偶爾也該抽時(shí)間來看看她。”
她心疼自己的孫女兒,不想讓她在沒有父母關(guān)愛的環(huán)境中長大。
“我知道的?!痹S紹城冷漠地答。
從醫(yī)院出來,他直奔沈玥家。
他從葉行舟那里得到消息,沈玥已經(jīng)把星星從幼兒園接走。
然而他在樓下等了很久,才等到她和星星回來。
他們的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臉上洋溢著幸??鞓返男θ荨?br/>
許紹城忍不住點(diǎn)燃了一支煙。
刺鼻的煙氣,勉強(qiáng)沖淡了他上前去坦白一切的沖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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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鄙颢h看著他,眼神平靜冷漠。
許紹城的心刺痛了一下。
“當(dāng)然。”他淺淺勾唇。
沈玥握緊了門把,問他:“還有事嗎?”
許紹城的視線越過她,落到了后方的客廳里。
“星星睡了嗎?”
沈玥剛想說“睡了”,身后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媽媽!媽媽!”星星興奮地叫,“你看我像不像鋼鐵俠?”
她緊緊剛剛給他買了一套鋼鐵俠的衣服,他這會兒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fù)Q上。
看到站在門口的許紹城,星星的眼睛愈亮,聲音也愈大:“許叔叔!你快看!我是鋼鐵俠!”
他昂首挺胸,驕傲得不行。
許紹城的面部線條霎時(shí)柔軟下來,眼底也多了幾分純粹的笑意。
“真帥!”他由衷地夸獎(jiǎng),“就像真的鋼鐵俠一樣!”
星星“嘿嘿”地笑著,握著許紹城的手把他給拽進(jìn)來,“媽媽今天給我買了好多模型,許叔叔你過來,我給你看!”
許紹城從善如流地進(jìn)了屋。
沈玥懊惱地想:是時(shí)候跟星星強(qiáng)調(diào)一下規(guī)矩了,不能隨便什么人都往家里帶!
許紹城跟著星星進(jìn)了他的房間。
床邊的地上鋪了毛絨絨的地毯,地毯上散亂地扔著玩具和各種童書——想來這應(yīng)該是星星的娛樂空間。
果不其然的,他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把今天剛剛買的玩具一件一件地向許紹城展示。
許紹城認(rèn)真地聽著,偶爾也會給他一點(diǎn)回應(yīng)。
房門虛掩,留出了一道狹窄的門縫。
沈玥站在門口,透過門縫偷偷地往里看。
一大一小兩個(gè)男人竟異常的和諧。
許紹城看著星星的眼神溫柔,說話的語氣也柔和得不像話。
若是不知情的,恐怕會以為他們是一對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