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疑點重重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
許紹城雖然有無數(shù)的缺點,但在沈玥心中,他始終是厲害、強大、無所不能的。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虛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靠著注射的營養(yǎng)液來勉強維持生命。
她伸出了手,覆在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上。
島上一年都是夏季,許紹城的手卻一如既往的冰涼。
涼得沈玥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地抽痛。
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滴落,一顆顆全都砸到了雪白的被單上,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記。
擔心會驚擾到他,沈玥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丁點的聲音。
葉行舟站在門口,透過門縫看到那個趴伏在病床邊緣不斷抽搐顫抖的背影,默默收回了按在門把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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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語言不通,雖然已經(jīng)抓到了開槍的殺手,警察也沒問出什么東西來。
許紹城助理告訴葉行舟的那些信息,還是殺手被保鏢逮住的時候自己招的。
警察唯一的貢獻,就是拿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錄像。
殺手最初是偽裝成酒店的服務生,潛伏在人群當中的。
當許澤瑞挽著沈瑤,沿著紅毯走到許紹城身邊時,殺手拔出藏在口袋里的槍,對著許澤瑞射過去。
然而當槍聲響起,倒下的卻是許澤瑞身邊的許紹城。
就在眾人慌亂的時候,無數(shù)的黑衣保鏢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不僅將殺手制服,還把許紹城抬起,穿過人群不知道去了哪里。
單從視頻上看,這整件事就有許多的疑點。
比如許澤瑞曾經(jīng)過殺手的面前,站在距離他不到一米遠的地方,他卻沒在那個時候動手;比如在許紹城倒下以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四處逃竄,生怕下一個遇害的是自己,作為殺手目標的許澤瑞卻尤其鎮(zhèn)定,甚至還有閑心去查看許紹城的傷勢;再比如那個殺手,明知道自己殺錯了人,卻沒有對著許澤瑞再補一槍——而警察事后檢查他的槍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三發(fā)子彈,甚至于,在看到許紹城的保鏢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要逃跑的表現(xiàn),也沒有反抗,幾乎是站在那兒等著被抓。
葉行舟摸著下巴,心中有了一些推斷。
“國內(nèi)的警察什么時候過來接手?”他問許紹城的助理。
這起案子,殺手是華國人、受害者也是華國人,最終自然是要移交給華國警方的。
助理說:“已經(jīng)在路上了?!?br/>
“好。”葉行舟的眸中閃過一抹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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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zhuǎn)眼,距離許紹城遇害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
他卻始終沒能蘇醒。
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隨時可以轉(zhuǎn)院。至于什么時候能醒……還得看他自己的意志。
這樣抽象的話,不但沒能給人希望,反倒讓沈玥更加的絕望。
許家的專機在把婚禮的主角和其他賓客送回國后又來了一趟。
沈玥是和許紹城一起,乘救護車去的機場。
這種體驗相當?shù)奶貏e——她卻不想再來第二次。
回國以后,許紹城被安排進了京市最好的軍區(qū)總醫(yī)院。
葉行舟不知道動用了什么關(guān)系,把許紹城的主治醫(yī)生換成了軍總最有名氣、資歷最深的趙教授。
在進行完一系列的檢查以后,趙教授表示:許紹城的手術(shù)雖然成功,但子彈傷到了他的神經(jīng),而神經(jīng)的損傷是難以修復的,所以,他有可能會這樣躺上一輩子。
“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趙教授嘆著氣說。
仿佛整片天都塌了下來。
“哐”的一下,沈玥的腦袋像被什么重物砸中,暈暈乎乎,還有些疼。
她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耳邊環(huán)繞著不間斷的“嗡嗡”聲,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突然,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張床上。
空氣中彌漫著的消毒水味道提醒她:她仍然在醫(yī)院。
沈玥動了動脖子,一扭頭,就看到了旁邊病床上的許紹城。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整個人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精致木偶。
沈玥鼻腔一酸,再度哭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平靜下來。
從被子里探出頭,發(fā)現(xiàn)葉行舟也在。
她急忙用手背擦干臉上殘留的淚痕,吸著鼻子問他:“你什么時候來的?”
“三四分鐘以前吧?!比~行舟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與憐惜,也有一部分的感同身受,“你……不要太難過了。醫(yī)生也說了,紹城醒過來的概率還是很大的?!?br/>
沈玥坐起來,呆呆地看著許紹城。
他如今這個樣子……沒有一點要蘇醒的跡象。
她無法做到像葉行舟一樣的樂觀。
“哎——”葉行舟在她的床尾坐下,試探著問:“你是不是……其實是喜歡紹城的?”
自許紹城出事以來,沈玥一直守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一刻,還因為他無法醒來這樣一種可能性而流淚不止,哭得不能自已。
葉行舟雖然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談過一回戀愛,但也能看出,她對許紹城是有情的。
只可惜,許紹城仍處于昏迷之中,不能親身體會她對他的關(guān)愛。
葉行舟冷不丁的發(fā)問讓沈玥陡然一驚。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一張臉在瞬間燒得通紅。
她心虛地低下了頭,生怕被葉行舟看出自己的異樣。
“誰告訴你我喜歡他了?我才不喜歡他!”她嘴硬地反駁,“我只是覺得他可憐罷了!本來高高興興去參加堂哥的婚禮,結(jié)果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是嘛?!比~行舟半瞇著眼,仔細地觀察著她。他沒錯過她瞬間的慌張和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耳朵,也聽得出她聲線的僵硬和顫抖。
她在撒謊——這簡直再明顯不過。
葉行舟一方面為許紹城感到高興,另一方面……
他暗暗嘆一口氣。
就是不知道許紹城什么時候才能醒來,跟沈玥互相坦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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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陪著許紹城,葉行舟也陪著沈玥。
他逼著她吃飯、逼著她睡覺,也逼著她偶爾出去走一走,轉(zhuǎn)換一下心情。
——否則他都要懷疑,她的身體會比許紹城更早垮掉。
然而,沈玥的情況并沒有因此而得到改善。
她失眠的癥狀日益嚴重,幾乎整晚都不能合眼。
葉行舟沒轍,只能去找醫(yī)生開了安眠藥,偷偷下在每晚他走前盯著她喝的熱牛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