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東岳先生的打算
“先生沉冤昭雪,可喜可賀,今日當好好慶賀一下。”</br> “就是就是,此番真是有驚無險,不僅東岳先生平冤,就連我等學子也算是得了個清白。”</br> “只可惜便宜了那些仗勢欺人的狗官,好多學子在監(jiān)牢里被他們狠打,受傷之人多是數(shù)不清了。”</br> “哎,此番小節(jié),何須聊哉?如此也好,正好讓那些人都看看我們大華文人的氣節(jié)。”</br> “對,我等不畏強權,豈能被人屈打成招?”</br> “東岳先生,您倒是說一句話吧!今日如此大喜,我等當如何慶賀呢?”</br> 大理寺外,同東岳先生一起被釋放的眾文人一個個都興奮難當,全然往了自己先前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慘樣,身上的傷也不管了,叫嚷著要好好慶祝一番。</br> 可惜,東岳先生精神不佳,被諸多人追問,又看著眾人的興奮勁兒,想了想,點頭:“既然大家如此熱情,便此刻去春興樓吃喝幾杯。”</br> 一聽此話,眾人歡呼,一群人簇擁著就去了春興樓。</br> 此時消息沒有傳開,收押在監(jiān)牢里的諸多文人還當逐步釋放,但通往大理寺的文人們卻已經(jīng)在高奏凱歌了。</br> 春興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之一,受到連日來京城的變故影響,樓里并沒有客人。</br> 這倒是方便了一群慶賀的人。</br> 少時便擺上了幾桌酒水菜肴,各自坐下吃喝暢談,無所不歡。</br> “我就說嘛,憑東岳先生的氣節(jié),怎可能寫下‘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是為’此等大逆不道的詞來?原來是‘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失為’,真是而可笑至極,真是個天大的烏龍。哎,我等皆是無妄之災,平白無故受了許多牢獄之苦,現(xiàn)在好了,沉冤昭雪,皆大歡喜。”</br> 酒桌前,又一人大聲感嘆著。</br> 又有人附和:“極是!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多虧了這位夏公子冒死直言,才為東岳先生洗脫了冤屈。”</br> “對了,還不知這位夏公子是何出生?又有何功名在身?”</br> 眾人歡笑著,目光才轉移到夏商身上。</br> 夏商被眾人一同帶到了這里,也是無法拒絕,回應:“乃揚州一商人爾,無任何功名。”</br> “商人?沒有功名?”</br> 身邊幾人聽聞夏商乃商賈,臉上的熱絡表情瞬間消失,一個個都淡淡地笑了笑,不再搭理夏商了。</br> 夏商也樂得清靜,自顧自地吃菜。</br> “夏兄。”</br> 耳邊傳來了聲音,偏頭一看,是那個中年文人。</br> 夏商點頭示意。</br> 對方淡淡道:“您旁邊可以坐嗎?”</br> “自然。”</br> 中年文人笑著坐下,顯得很儒雅:“原來是夏商公子,在下葛楊,游士。”</br> “葛兄。”</br> “不用拘禮,沒想到公子兄弟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急辯之能,且又膽識過人。之前在大理寺前,見眾人嚇得肝膽俱裂,唯有兄弟面色不改,當時便知道兄弟非尋常人物。經(jīng)過東岳先生一案,更加確定了葛某的猜想。”</br> “這沒什么,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br> “事實?”葛楊神秘一笑,“不盡然吧?難道東岳先生說的真的是‘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失為’嗎?”</br> 夏商一聽,皺起了眉頭。</br> 葛楊:“還是說這句話本就是兄弟用來給東岳先生的辯駁的文字技巧?兄弟為了替東岳先生辯駁,強行將‘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是為’改為‘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失為’,不變字音字義,只在中間加入兩點停頓,竟然整句話的意思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此計謀,乃葛某生平僅見。”</br> 夏商一頓,表情凝重起來:“葛兄如此說,是否別有深意?”</br> “但夏兄為何要這么做?”</br> “難道眼看東岳先生蒙受不白之冤?”</br> “不白之冤?難道兄弟就沒想過這一切都是東岳先生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出戲?”</br> “這怎么可能?!”</br> 葛楊停下了,看著夏商驚愕的表情,嘴角笑容變得詭異起來:“看來你還不足以成為我的對手。”</br> 留下這么一句話,葛楊起身去了別處。</br> 夏商沒明白,看著葛楊的背影……</br> 這時候,又一人過來:“夏公子,東岳先生請你上樓。”</br> 東岳先生十分疲憊,并未在眾人之間,而是單獨去了樓上一間包房中,只單獨與人對話。</br> 之前東岳先生所對話的乃是他的門生。</br> 忽然又叫夏商上樓,讓夏商有些沒明白。</br> 但夏商也沒多想,老實上樓去,進了東岳先生所在的包房中。</br> 包房內(nèi),東岳先生坐在窗口,呆呆地看著窗外,眼神中疲憊盡顯,經(jīng)歷了此事,仿佛又老了幾歲。</br> “公子來了?請坐吧。”</br> 夏商落座之后,東岳先生便關了窗,看了夏商許久,嘆息道:“未想公子乃如此智謀之人,老夫今日真是見識了。”</br> “先生謬贊了。”</br> “多虧了公子,才能讓老夫不受奸人嫁禍栽贓,保得一生清白。”</br> “先生,這里沒人,不必說這些套話。還記得最后學生告訴先生的來日方長嗎?”</br> 東岳先生眉頭微皺。</br> 夏商直言道:“此非學生無根據(jù)之言,先生所謀早已被學生看穿。那李四說得沒錯,但您是故意說與他聽,而您的門生岳方青乃受您的指示故意寫下那句詩。”</br> 東岳先生眉頭皺得更緊了。</br> “您如此作,便是為此案留下破綻,讓天下人懷疑。您是要將自己的死嫁禍給太子,讓太子成為天下士族,天下文人的公敵。你的那場詩會本來就是假的,您根本就知道太子會行雷霆手段阻止詩會開展。從一開始,您就是要制造自己冤死的假象。因為您知道,只有您自己的死才能讓天下文人擰成一股繩,用來對抗太子,以保全文士在當今天下的地位。”</br> “公子之才,世所罕見。老夫服了。可是,公子既然已經(jīng)明了,為何要橫加阻攔?”</br> “因為先生此舉將破壞天下安定,黎民百姓不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br> 東岳先生忽然大怒:“如今李辛當朝,才是令天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老夫是要救天下百姓!”</br> “非也,先生此舉只為救文人,您的眼中沒有裝下那些平民百姓。故后生不得不阻止您胡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