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
重復(fù)內(nèi)容需要補訂閱或者晚點看 但凡得不到的, 都是百爪撓心。
對于暗戀這件事,往往堅持比放棄容易太多了。
《小怪獸日記》
在喜歡這件事上, 向來都是不對等的;喜歡一個人,在你期盼得到對方同等回應(yīng)的時候, 已經(jīng)輸了。
丁羨及時醒悟自己跟周斯越的差異, 也明白, 他不會喜歡自己。于是, 她企圖在還沒有滿盤皆輸之前,將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拉回對等。
至少不讓自己看上去卑微。
誰說,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低到塵埃里, 開出花。
老子不開了。
下午教室安靜敞亮,鴉雀無聲,溫暖的陽光肆意從窗外灑進(jìn)來, 鋪上一層金燦燦的光。
英語老師照本宣科地講著副詞跟介詞的用法,聲音平淡無奇,聽得人昏昏欲睡, 丁羨用手撐了撐眼皮,給自己提神。
結(jié)果就被虞淑君抓了個正著。
目光一轉(zhuǎn),下巴朝她輕點, 眼鏡下的目光閃著犀利的精光,“第一組最后一排的女同學(xué)?!?br/>
丁羨還在想是哪個倒霉鬼的時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朝她看過來, 整個人瞬間愣住, 手還搭在眼皮上。
虞淑君收回視線,平淡地說:“用介詞about造個例句,用我剛才說的用法。”
你剛才說用法了?
丁羨腦子還在懵懵懂懂轉(zhuǎn)。
耳邊有人很快地、且只用她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英文
“thetrainisabouttoleave.”
你說說。
讓我怎么不喜歡他。
丁羨照著念了一遍,剛念完,班里稀稀寥寥響起幾聲笑,在丁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虞淑君一拍桌子,表情嚴(yán)肅:“笑什么?”
虞淑君人長得溫溫柔柔,脾氣不太好,生氣的時候一推眼鏡,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虞淑君再次朝丁羨這個方向看過來,“周斯越,你起來把剛才那句話再讀一遍?!?br/>
身旁凳子往后挪,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來,遮住了她半邊的光,t恤上的棉料溫柔蹭過她的肩膀,還帶著余溫。
少年聲音平穩(wěn)地重復(fù)了一遍:
“thetrainisabouttoleave.”
于是,丁羨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里了。
他的發(fā)音很標(biāo)準(zhǔn),純美式的口音,就跟聽力磁帶里的聲音一模一樣;有了對比,才知道,她的發(fā)音是純中式發(fā)音。
還帶著濃濃的塑料味。
延平不注重學(xué)生的口語和課外發(fā)展,卷面成績能考高其他都是浮云,畢竟那里的孩子出國少。
丁羨尷尬地滿臉通紅。
虞淑君點頭示意周斯越坐下,才對丁羨說:“要注重口語,平時回去多聽聽磁帶,跟你同桌兒多學(xué)學(xué)發(fā)音?!?br/>
丁羨點頭,剛要坐下,又聽虞淑君問:
“你叫什么?學(xué)號幾?”
她輕聲報出:“三十八,丁羨?!?br/>
虞淑君用筆在名單上勾了下,說:“坐下吧,回去記得練習(xí)?!?br/>
她不知道虞淑君在名單上究竟記了什么,也許是在她名字上劃下一道,口語不行,也許是其她。但這讓丁羨備受打擊。
她曾經(jīng)是老師眼里不可多得的好學(xué)生,也曾被人捧著,供著,搶著。每次考試都是第一,老師提到她都是笑意盈盈,滿面春風(fēng)。
葉婉嫻曾得意洋洋地?fù)]舞著她的成績單跟妯娌炫耀,就有人曾回過一句。
“女孩子啊,高中心思一分散,成績?nèi)菀紫陆?,還是生男孩好。”
這還是當(dāng)她面兒說的。
當(dāng)下,葉婉嫻就垮下臉。
自從來到這里。
丁羨的自信心已經(jīng)快被擊垮到零。
從小到大,第一次從心底里冒出一種厭學(xué)的想法。
而且,很快就付諸于行動她居然逃學(xué)了。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xí),丁羨下課上完廁所就沒有再回去,而是去了高三的教學(xué)樓。
高三教學(xué)樓在學(xué)校的西側(cè),是一個獨棟。原先是一座實驗樓,后來有人捐資建了新的實驗樓后,學(xué)校就將老的實驗樓改造成高三教學(xué)樓,像是一群因為**被隔離的病號。
他們也確實都是病號。
中了一種叫“高考”的病毒。
高三樓特別安靜,沒有像高一高二的學(xué)生那樣帶著對新學(xué)校的憧憬,三三倆倆成群結(jié)隊地倚在走廊閑聊,議論哪個班的女生最好看。
教學(xué)樓空曠,丁羨踩著樓梯回應(yīng)特別重,像是誤闖了一座建在荒郊野外的城堡,里頭住著一群正在嚯嚯磨刀的士兵。
丁羨找到其中一位叫許軻的“士兵?!?br/>
男孩剃著簡單的頭型,穿著一件黑色polo衫,一件黑色長褲和一雙不起眼的板鞋從教室里出來,路過的相熟男生跟他打趣:“許軻,這么快就有小學(xué)妹來找你了?”
許軻一本正經(jīng)推了推眼鏡:“別胡說,這是我老鄉(xiāng)?!?br/>
那人笑著走開。
許軻這才看丁羨,笑了笑:“你怎么來了?”
丁羨低頭:“我能跟你聊一會兒么?”
“當(dāng)然可以?!?br/>
許軻帶著她上了天臺。
天臺上風(fēng)大,一下子就把她的有些情緒給吹得原形畢露,小姑娘眼眶紅紅的。
許軻看著她,說:“適應(yīng)不了?”
丁羨吸吸鼻子,“還行?!?br/>
許軻笑了:“真還行?”說完,佯裝轉(zhuǎn)身:“那我走了?”
丁羨哎了聲,給他拉住。
你給我點時間醞釀下情緒唄。
許軻轉(zhuǎn)回身,“說吧,遇上什么事兒了?”
丁羨再次吸吸鼻子,話鋒一轉(zhuǎn):“你同桌是男的女的?”
許軻啊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以為她會問學(xué)習(xí)上的問題。
丁羨哎呀一聲,把拽著他胳膊的手給放下來,說:“你先回答?!?br/>
“男的?!?br/>
“那你有跟女的同桌過嗎?”
“有。”
許軻照實回答。
“你女同桌對你好嗎?”
“”許軻說:“你同桌對你不好?”
“不不不?!?br/>
丁羨嘆了口氣,覺得怎么也說不清,索性換了個問題:“算了,你英語口語好嗎?”
“英語老師說你口音了?”
許軻終于明白過來。
丁羨點點頭。
許軻這倒挺有經(jīng)驗,娓娓道來:“正常,咱們小時候abcd的發(fā)音就沒學(xué)好,回去多跟磁帶讀就行了,或者跟口語好的人多交流,自然就能發(fā)現(xiàn)問題,聽過李洋瘋狂英語嗎?我那里還有一本書回頭給你帶回去看看,口語就要多讀多說,我那時也跟了大半年才改回來的?!?br/>
“好?!?br/>
許軻:“你剛剛說同桌兒怎么了?你跟你同桌兒吵架了?還是你同桌兒欺負(fù)你了?”
丁羨低頭,手指在面前絞來絞去,鼓起勇氣說:“我覺得我同桌兒可能喜歡我”
結(jié)果許軻哈哈大笑,“是你喜歡他吧?”
靠。
說的這么隱晦還被發(fā)現(xiàn)了。
丁羨瞪過去,許軻收住笑:“不鬧了,可以啊,看來那男生應(yīng)該不錯,什么時候我過去看看?!?br/>
“ 你什么時候這么八卦?”
許軻:“我只是好奇,什么男生讓你那么心神不寧的。你忘了,你那些同學(xué)給你取的外號了?延平女神?”
說完許軻又是一陣笑
丁羨想轉(zhuǎn)身就走,結(jié)果許軻喊住她:“在感情方面,我給不了你太多建議。我只能告訴你啊,自信點,拿出你以前在延平的氣魄,別說一個同桌兒,就算全校的男生都喜歡你,那有什么稀奇。”
上帝說你天生如此啊,姑娘。
謝謝上帝。
丁羨躡手躡腳回到教室。
剛拉開椅子,就聽見耳邊一句不輕不淡的問候:“你去哪兒了?”
大約是許軻的談話起了作用,她此刻覺得自己就像一朵人人爭而搶之的玫瑰,把耳邊的碎發(fā)輕輕撥到耳后,然后轉(zhuǎn)頭沖周斯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吐出三個字
“要、你、管?!?br/>
不要慫,就是干。
懟他??!
孔莎迪輕輕推著丁羨擺在桌上的手臂,小聲求情:“羨羨,你就原諒他吧?!?br/>
丁羨無言地望著孔莎迪。
滿腦都是來哄哄我女朋友,她為自己感到羞恥。
不等她說話,周少爺在一旁翻著書,眼皮也不抬地說:“前仨字兒去了,重新說?!?br/>
宋子琪倆眼兒瞪得渾圓,想說至于么,他又沒惡意。
但那位少爺一臉啥也不管,你得給我哄高興了,宋子琪咂咂嘴,張嘴:“丁羨同學(xué)”
還沒說完,被丁羨輕聲打斷。
“不,不用了我原諒你?!?br/>
熾熱的光線從窗外灑進(jìn)來,照進(jìn)斑駁的光影,落在她身上,金燦燦的發(fā)絲發(fā)著光,耳根紅透,聲音微糯。
宋子琪看了眼周斯越,后者微挑了下眉。
丁羨又拔了拔音量,生怕有人聽不見:“我我是看在莎迪的面兒上?!闭f完迅速低下頭去佯裝手忙腳亂地在桌板里翻書。
宋子琪點了下頭:“明白?!?br/>
說完故意瞥著周斯越,說:“我會好好謝謝我的同桌兒,不過,該解釋的我還得解釋下,也許那天在斯越家,因為你媽媽對你有點惡意,但以后大家都是同學(xué),我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誤會,我個人對你沒有偏見?!?br/>
然后對孔莎迪笑了笑,親切地說:“來,同桌兒,咱們回去。”
宋子琪高度近視,戴著副眼鏡,皮膚又白,五官周正,看上去很斯文。
孔莎迪被他一句咱們回去給鬧了個紅臉,嬌羞羞地抱著筆記本轉(zhuǎn)回去了,倆男生都懵了,愣愣轉(zhuǎn)頭再看丁羨,也是紅的。
女生那時的一些小心思,在男生看來都很莫名,就比如現(xiàn)在孔莎迪的表現(xiàn),宋子琪腦子里只有兩字,毛病。
而身后的周少爺更是不解,明明是自己讓宋子琪給她道歉的,怎么還就成了孔莎迪的面子了?而且宋子琪給她道歉,她臉紅個什么勁兒?
當(dāng)初說不退婚的時候,臉皮不是挺厚的嗎?怎么到了這里,臉皮薄成紙了?
年少時的情緒像酒,剛品沒感覺,時間愈久,再去沉香,總能捉到一絲詭異的蛛絲馬跡。兩位智商頗高的少年,在那時,也只能把女生這種物種定義為無法溝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