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chapter01
《公主病》晉江獨家發(fā)表——文/小舟遙遙</br> ***</br> [chapter01]</br> 裴景煙這人,說是拖延癥也好,說是犟脾氣也成,總之,不拖到最后一刻,不撞到南墻,她絕不回頭。</br> 當然,這樣的性格也叫她吃了不少虧,譬如眼下——</br> 她人在日內瓦的蘇富比拍賣行,看中了一顆26.75克拉的梨型粉色鉆石,五次舉牌之后,她以809萬美金成功拍下這枚鉆石,當作送給自己的21歲生日禮物,合同都簽好了,卻因為卡被凍結,無法成功付款。</br> 買了東西,卻沒錢付,這樣丟人的事真是裴景煙活了二十年來頭一遭!</br> 然而,社死并未結束。</br> 就在裴景煙讓拍賣行的人稍等片刻,容她打個電話咨詢銀行,一道賤兮兮的笑聲在身后響起。</br> “哎喲不得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裴家小公主也有買東西付不起賬的一天啊?!?lt;/br> 這炮灰反派般的笑聲叫裴景煙額心突突跳了兩下,緩緩扭過頭。</br> 一身淺灰高定風衣,配著個錫紙燙發(fā)型,脖子上掛著一塊浮夸的貔貅和田玉墜。</br> 不倫不類,奇奇怪怪,正是追求裴景煙未果,因愛生怨的房地產唐家的小兒子,唐馬克。</br> 裴景煙嘴角微抽,在這都能碰上這貨,可見自己真是倒霉他媽給到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br> “我付不付得起,關你什么事?!?lt;/br> 她懶得搭理他。</br> 準備繞著走,可唐馬克好不容易撞見裴景煙出丑,哪肯放過她。</br> 他伸手一攔,笑嘻嘻道,“別介呀,怎么說也是熟人,異國他鄉(xiāng)能相聚也是緣分。沒錢的話,我借你嘛?!?lt;/br> 裴景煙面無表情,“不必,不熟?!?lt;/br> 唐馬克也不生氣,直勾勾盯著裴景煙那張極力掩飾卻依舊泄出一絲郁色的漂亮臉蛋,心神蕩漾。</br> 還別說,裴景煙越不愛搭理他,他就越愛她這副冷冰冰的樣子。</br> 美人嘛,就是生氣發(fā)火,也別有一番風韻味道,何況裴家這位捧在手心,矯情又嬌氣的小公主,一舉一動間總有種說不出的矜貴,叫人心甘情愿在她跟前臣服跪舔。</br> 唐馬克也不例外,他知道這多少有點賤,但就是克制不住。</br> 從風衣斜開口袋里摸出一張黑卡,他遞到裴景煙面前,“你跟我客氣什么,卡在這,拿去刷了。”</br> “不用?!?lt;/br> “唉我說你,這沒錢付,不是叫外國人看咱們笑話?注意點國際形象嘛?!?lt;/br> 他煞有介事地往后擠擠眼睛。</br> 盡管拍賣行的工作人員們都保持著專業(yè)道德素養(yǎng),并未流露出半分令客人不適的神色。</br> 付不了錢本就煩躁,現下又碰上死皮賴臉的癩□□,裴景煙耐心沒剩多少。</br> 清澈漆黑的杏眸斜乜,冰冷又傲氣,“我數三下,你再擋我的路,我就叫保安了。一二三,保安——”</br> 唐馬克臉色一變,“得得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算了?!?lt;/br> 裴景煙柳眉皺起,“你說誰是狗?”</br> 唐馬克瞥過她倏地捏緊的拳頭,忽然想起眼前這嬌嬌小小的女孩練過泰拳,曾經險些一腳踢廢他的下三路,立馬舉起手認慫,“我我我,我是,我是!我口無遮攔,裴小姐別跟計較?!?lt;/br> 邊說邊讓道一旁,不敢再攔。</br> 裴景煙連白眼都懶得給他,直接往外去。</br> 走廊內的燈光恰到好處的明亮柔和,細細的鞋跟踩在暗紅色土耳其羊毛地毯上,她走到彩繪琉璃窗前,從上個月新購入的限量款手提包里掏出手機。</br> 國際長途,撥去滬市。</br> 電話嘟了五下,那頭才接通。</br> 先是一陣喧砸雜的搓麻將聲,而后才是一道心不在焉的女聲,“怎么啦?”</br> 面對親媽,裴景煙再不是方才那般清冷矜傲的態(tài)度,而是垮下小臉,嗓音軟軟的透著些嗲,“媽媽,我在日內瓦,沒錢付賬了。”</br> “你在外面玩野了,還記得有個媽???沒錢付賬了就快些回國。”</br> “我的卡真的被爸爸給停了?”</br> “不然呢,我前天就在電話里跟你打了預防針,再不回來你爸爸就會停了你的卡,你非不信……欸,六筒,碰?!?lt;/br> 裴景煙握緊手機,淺紅色嘴唇微撇,“可我現在拍了個鉆石,沒錢付賬很丟人的呀。媽媽,要不你先給我打點?”</br> 裴母毫不猶豫拒絕,“那可不行,你爸爸三令五申,叫我不許再慣著你。哎喲,小囡你就聽話,回來跟那個謝綸見一面吧?!?lt;/br> 裴景煙百無聊賴地打量著自己新做的玫瑰色美甲,悶聲說:“我都還沒到二十一歲,那謝綸都三十了,爸爸就算要挑女婿,怎么也挑個年輕點的吧,挑個老男人給他當女婿,還是給他當兄弟呀?”</br> “胡說些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而且你得相信你爸的眼光,你哥和你嫂子不就是相親認識的,現在多好呀,剛才我還刷到他們在斐濟度蜜月的朋友圈呢。”</br> 裴景煙不以為意嘖了聲,“看到了,我還給他們點了個贊。沒想到我哥那種人,竟然也會在朋友圈秀恩愛殺狗??磥砘橐稣娴娜菀鬃屓耸プ晕野?,那我就更不想結婚了……”</br> “別貧了你。你現在沒錢付單,就乖乖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認錯,然后訂好機票回來見那謝綸一面,你爸爸這邊自然會給你打錢。”</br> “媽媽,我不想回去?!?lt;/br> “欸,先不跟你說了,我要聽牌了……”</br> 電話那頭在催牌,裴母果斷掛了電話。</br> 看著發(fā)亮的手機屏幕,裴景煙郁悶嘆氣。</br> 雖說商業(yè)聯姻是他們這圈子常有的事,可她個青春無敵美少女,為什么要嫁個三十油膩老男人,是小鮮肉不香,還是小奶狗不乖?</br> 難道真的要給爸爸打電話妥協么?</br> 點開通訊錄,裴景煙遲遲沒按下。</br> 唐馬克還沒走,從門內探出個腦袋,小眼睛里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是卡被凍結了?哎,煙煙,要不你就拿我的卡用唄。咱也不收你利息,刷完卡,提了鉆石,你請我吃頓飯就好了。”</br> 裴景煙被他一句煙煙叫的頭皮發(fā)麻,冷下臉,“你怎么陰魂不散?”</br> 唐馬克諂笑,“這不是見你遇著麻煩了嘛?!?lt;/br> 裴景煙面無表情哦了聲,然后果斷打給了自家老爸。</br> 相比于年紀輕輕就油成這樣的唐馬克,裴景煙覺著那謝綸沒準還清爽些?</br> 與父親的對話總是簡明扼要——</br> “爸爸,我卡停了?!?lt;/br> “好吧,我買明天的機票回國。”</br> “行,十五號我絕對會赴約,跟那謝綸見面。”</br> 三句話,就叫一個男人為她花了809萬美金。</br> 不過讓裴景煙困惑的是,爸爸沒有立刻轉錢過來,而是叫她在貴賓休息室等著,自會有人過來替她結賬。</br> 坐在貴賓廳里,喝著冷萃芝士拿鐵,裴景煙忍不住腦補,難道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爸爸為了抓她回家相親,特地在她身邊安插了特工下崗再就業(yè)的萬能黑衣保鏢?</br> *</br> 五分鐘后,敞開的大門走進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br> 裴景煙抬眼看去,視線由下及上,不染塵埃的黑色皮鞋,筆直的長腿,剪裁和宜的黑色風衣,純白色襯衣,性感的喉結……</br> 長得也很電影男主嘛,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還有那淡漠寡欲的眼神。</br> 嗯,有那味了!</br> 裴景煙心里給出肯定評價,面上不動聲色。</br> 將瓷白咖啡杯放在玻璃桌上,她朝那人招了招手,“這邊?!?lt;/br> 男人循聲看去,暖色調的光線下,一襲霧粉色吊帶長裙的少女慵懶地靠在深棕色皮質沙發(fā)上,微卷蓬松的黑發(fā)自然垂下,越發(fā)襯的肌膚瑩白如玉。</br> 細碎的鉆石項鏈斜斜墜膩白的脖間,精致的鎖骨線條分明,單薄的布料包裹著曼妙纖細的身軀,靡麗恬靜,宛若古典油畫。</br> 他緩步朝她走去。</br> 不等他言語,就聽少女很是自然地指使道,“我爸把錢給你了?喏,就是那枚鉆石,合同我簽好了,你付錢就行?!?lt;/br> 男人眼波微動,也沒解釋,只說了聲:“好?!?lt;/br> 嗓音質地偏冷,低沉,也很好聽。</br> 裴景煙不由多看他一眼,心里嘀咕起來。</br> 這男人到底什么來路?總不可能真是什么保鏢啥的。</br> 所以是爸爸雇的人?還是爸爸的朋友?</br> 思忖間,男人已與拍賣行的工作人員溝通起來。</br> 說的是法語,發(fā)音標準,低醇圓潤。</br> 裴景煙對法語掌握不多,她交流一律用英語,或者直接叫拍賣行的翻譯溝通,根本不用擔心語言問題。</br> 從前她一直get不到法語所謂的優(yōu)雅韻味,然而此時此刻,望著男人不緊不慢的談吐,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再配上他這張俊美清雋的臉。</br> 還真是賞心悅目。</br> 恍惚出神間,男人已刷卡付錢,行云流水,一氣呵成。</br> 他提著那枚包裝妥當的鉆石,走到裴景煙面前,“裴小姐,你的拍品?!?lt;/br> 霧粉色裙擺下兩條交疊在一起的細白小腿分開,裴景煙站起身,才將將到男人的胸口。</br> 這起碼有185以上吧?她暗自估摸。</br> 伸出手接過那禮袋,她語調散漫,“謝謝了?!?lt;/br> 男人淡淡道,“不客氣?!?lt;/br> 裴景煙檢查了下那枚閃亮亮的粉色鉆石,心情愉悅地揚了揚嘴角,又妥善收好。</br> 見男人還站在跟前,她抬頭看向他,“對了,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下屬?還是什么關系?”</br> 男人眉梢輕挑。</br> 默了兩秒,垂下黑眸,說出他覺著合適的詞,“親戚?!?lt;/br> 裴景煙一聽,皺起眉,“哈?”</br>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還有這樣一門親戚。</br> 就在她詫異打量時,男人拿出Saffiano皮革卡包,修長的指尖搭在琺瑯三角形金屬徽標,取出一張黑灰色名片。</br> “這是我的名片。”</br> 裴景煙有一瞬的猶豫,在觸及男人平靜深邃的眼眸后,還是伸手接過。</br> 恰好門外有人找來,男人朝她輕點了下頭,“裴小姐,回見”。</br> 說罷,稍理領口,抬步離去。</br> 裴景煙的視線跟隨著他,只見門口西裝革履一副秘書打扮的人態(tài)度恭敬地朝那男人匯報著什么,隨后兩人一起離去。</br> 這個氣場,這個打扮,還有他刷卡的熟練程度,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吧。</br> 難道,真是自家什么遠房親戚?</br> 裴景煙斂眸,低頭看向那張帶著清淺木質香氣的名片。</br> 穩(wěn)重方勁的隸書,暗金色調鐫印著——</br> “XL新勵科技董事長,謝綸?!?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