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除非我死
賀水北應該是挺困的,一直也沒怎么休息好。</br> 心里壓著事兒,就算在家也休息不好。</br> 這會兒在病房外,坐著坐著,也沒跟沈燁怎么說話,靠在他肩膀上就來了困意。</br> 在她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就沒有動過。</br> 良久之后,她的呼吸趨于平穩(wěn),好像是睡著了一樣。</br> 沈燁微微低頭,入眼的是賀水北纖長的睫毛,鼻梁上有個小小的駝峰,再往下,是她帶著淡淡的粉的唇。</br> 很久,他們兩沒有靠這么近了。</br> 好似往日那些親密的畫面,都已經(jīng)是千百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了。</br> 沈燁輕嘆一聲,輕聲說:“去房間里面睡,夜里涼,會感冒?!?lt;/br> 醫(yī)院里是開了空調(diào)的,夏初的夜晚,病房外的走廊里透著絲絲涼意。</br> 賀水北沒有應,只是往他身上蹭了蹭。</br> 細膩的額頭抵著他肩頸處,他喉結(jié)上下翻滾。</br> 原本緊繃的神經(jīng)在她無意識的觸碰下好像啪地一聲,斷了。</br> 周身籠罩的,是來自她身上的氣息,可以讓他安靜放松下來。</br> 他不自覺的,伸手輕輕地扶著她的腰。</br> 沒有多余的動作,也沒有多余的想法。</br> 在這里坐了好一會兒,沈燁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打算把她送到先前桑姨休息的房間里。</br> 不能讓她在這兒真坐一個晚上的。</br> 他招了個手,讓蔣楠過來。</br> 壓低聲音說:“你幫我看一會兒,這個點不會有醫(yī)護過來,不要讓任何人進去。”</br> “好的。”</br> 因為不是醫(yī)生來檢查的時間,所以沈燁才有時間抱賀水北去房間。</br> 其實也不遠,就在前面那個房間。</br> 就是不放心罷了。</br> 本來賀叔就是因為保護他才受的傷,如果現(xiàn)在因為他的保護不當出事,他會更自責。</br> 只是他把賀水北放在床上的時候,她抓住他的衣角沒放手。</br> 她睡著了,強行把衣服從她手里拽出來,她肯定會醒。</br> 看她眼底的青色,這些天估計也是沒有休息好的,沈燁只得微微彎下腰,輕輕地握著她的手。</br> 試圖讓她放松下來,可能就松開他的衣服了。</br>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語:“睡吧,我就在外面。”</br> 她沒松手,只是翻了個身,將身子蜷縮起來。</br> 這是一個呈自我保護狀態(tài)的姿勢,在他極為虛弱的時候,也是這樣蜷成一團。</br> 他低頭,很輕地在她嘴角親了一下,“沒事的,我會保護好賀叔?!?lt;/br> 他會,用全部的力量來保護她,還有她在乎的人。</br> 或者說,讓一切都回到正軌上。</br>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又或者已經(jīng)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賀水北松開了他的衣角。</br> 沈燁給她緊了緊被子,然后才從房間里面出去。</br> 其實每次他需要去衛(wèi)生間,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的。</br> 他不敢在浪費太多的時間,這層的安保的確很密不透風,但他們在明,潛在的危險在暗。</br> 他多離開一秒,就覺得危險會多一分。</br> 不是不相信其他的保鏢,而是,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會豁出性命。</br> 就像那時候,賀叔基本上連多一秒的考慮都沒有,直接推開了他跟桑姨。</br> 所以,他不敢有半刻的懈怠。</br> 他從病房里面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醫(yī)生往病房那邊走去。</br> 看身形,是允許被進入到病房的一位。</br> 但這個時間,不是常規(guī)的檢查時間。</br> “唐醫(yī)生,怎么這個時候過來?”沈燁叫住了唐醫(yī)生,語氣中帶著詢問。</br> 這位唐醫(yī)生聽到沈燁的聲音之后,下意識就停了下來,但是沒有第一時間轉(zhuǎn)頭來看著他。</br> 所以沈燁繞到了唐醫(yī)生面前,看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里頭放著藥品。</br> 唐醫(yī)生戴著口罩,只看得到一雙眼睛。</br> 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br> 沉默片刻,唐醫(yī)生說:“因為賀先生明天要做手術(shù),所以今天晚上就要監(jiān)測好他的身體狀況,這個藥是打在賀先生的點滴里的,避免明天手術(shù)出什么意外?!?lt;/br> “就你一個人嗎?”沈燁問,因為他沒聽說要打什么東西,所以就沒那么容易讓唐醫(yī)生進去。</br> 哪怕這人是在被允許進入病房的名單之中的。</br> 唐醫(yī)生回:“晚上的確只有我一個人值班,另外幾個醫(yī)生要準備明天的手術(shù),所以在休息。如果沈先生不相信的話,可以給我們主任打電話,但是耽誤了時間,這個我就不負責了?!?lt;/br> 一般這種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會放行的。</br> 畢竟作為一個外行,不會太懂手術(shù)的。</br> 但沈燁不是。</br> 他拿了手機出來,遞給唐醫(yī)生,“給你們主任打電話?!?lt;/br> 唐醫(yī)生滿眼的不可置信,憤懣地說:“行,我這就給主任打電話——”</br> 然而,唐醫(yī)生并沒有接沈燁遞過來的手機。</br> 而是在一秒的停頓之后,將手里的托盤往沈燁身上砸去。</br> 沈燁反應過來,一掌打掉砸過來的托盤,然后就去追這個唐醫(yī)生了。</br> 唐醫(yī)生跑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練過短跑。</br> 但是跑了幾十米之后,沈燁覺得有什么不對。</br> 他立刻停了下來,只是在耳機里面對同樓層的保安說:“抓住唐醫(yī)生?!?lt;/br> 說完,他就立刻折返回去。</br> 卻看到蔣楠已經(jīng)癱軟在椅子上,而一個黑衣人正在開病房的門。</br> 那人在開門的時候,其實就注意到有人跑來了。</br> 在他想要閃身進病房的時候,直接被沈燁揪著衣領(lǐng),狠狠地把人往后一拉,甩在了墻上。</br> 而在把人帶離出病房的時候,沈燁迅速將病房門關(guān)上。</br> 不能讓人進去。</br> 而他在轉(zhuǎn)身的時候,那個黑衣人迅速上前,一腳踹在了他的肩膀上。</br> 沈燁吃痛,但依舊占據(jù)在門口的位置上。</br> 今天,除了醫(yī)護之外,不會再有任何人能進去。</br> 沈燁雙手握拳,呈進攻姿態(tài),對著那個一身黑,連帽子和口罩都是黑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說:“除非我死,你不可能活著進去。”</br> 男人從腰間抽了一把短刀出來,沒有過多的話。</br> 看這個狀態(tài),應該不是唐醫(yī)生那種只會跑路的人。</br> 當然,唐醫(yī)生是調(diào)虎離山的障眼法,可能這些人根本就沒想過那個唐醫(yī)生會成功。</br> 這個人,才是關(guān)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