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是他爹
賀水北不知道原來思念一個人的時候說,是這種時而寂寞,又時而被充盈的感覺。</br> 回到沈燁的住處,她開了公寓里所有的燈。</br> 洗完澡之后躺進(jìn)了柔軟的大床里。</br> 床具是上次來的時候換的,上面沒什么熟悉的氣息,就連洗衣液的味道都很淡很淡了。</br> 上次在這張床上,櫻桃也還在,不安分地往他們兩人中間擠,想要跟他們一塊兒躺在床上。</br> 現(xiàn)在就只有她一個人。</br> 翻個身,也翻不到沈燁的懷里。</br> 沒有他在的被窩,感覺就算開了空調(diào),也依舊暖和不起來。</br> 想抱著一個人形熱水袋睡覺,想把手放在他溫暖的小腹上,再用腿圈著他的。</br> 可現(xiàn)在只能抱著枕頭。</br> 想他。</br> 第無數(shù)次地想他。</br> 所以,沈燁的那五年是怎么過的?</br> 每日每日地想她?沒有結(jié)果也依舊想她?就算她和別人在一起,他依舊想她?</br> 名不正言不順的想念,才最是讓人覺得難受的吧。</br> 睡不著。</br> 是真的睡不著。</br> 她起床,去衣帽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拿了一件沈燁的睡衣穿在身上。</br> 這樣似乎就感覺到周身被他環(huán)繞一樣,然后再度躺在床上,醞釀睡意。</br> 失敗。</br> 賀水北拿了手機出來,打開微信,點開跟沈燁的微信對話框。</br> 點開,退出。</br> 再點開,再退出。</br> 反復(fù)的動作讓她成功地拍了拍他的頭像。</br> 她瞬間清醒,關(guān)鍵是這玩意又沒有辦法撤回。</br> 沈燁肯定能看到。</br> 就會知道她半夜兩點半還沒睡著,打開他的微信拍了拍他的頭像。</br> 要是解釋一句手滑,好像就有些刻意。</br> 她又不是很敢給沈燁發(fā)消息,并不清楚他進(jìn)行到哪一步的治療。</br> 最后,她緩緩放下手機。</br> 算了,什么都不發(fā)了。</br> 她是想他的,不想才不正常。</br> 折騰了一會兒,準(zhǔn)備再次醞釀睡意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br> 她下意識就覺得是沈燁,稍顯有些激動的打開了手機。</br> 還真的是他!</br> 微信語音。</br> 她差點從床上彈起來,除了欣喜之外,還有緊張,還有意外。</br> 他怎么也這個時間沒有睡覺,還在失眠?治療沒有效果嗎?</br> 他們有很久很久沒有打過電話,還有些生疏……</br> 所以,在賀水北接連的內(nèi)心想法之后,這個電話超出了連接時間,自動掛斷了。</br> 賀水北啊了一聲。</br> 她想著要不要打過去的時候,沈燁的微信進(jìn)來了。</br> 我正在渡劫的男朋友:睡了啊?</br> 錯過了接電話的賀水北給沈燁把電話打了過去,這個備注是沈燁去醫(yī)院的時候給他改的。</br>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br> 結(jié)果就是這通電話接起來之后,兩邊都沉默了。</br> 所以很久不聯(lián)系的情侶忽然聯(lián)系上,一開始都是沉默的。</br> 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如果的一句話是最近還好嗎,好像就更奇怪了。</br> 愣了好半天,兩人似乎都感覺到了尷尬。</br> 幾乎也是同時開口。</br> 他說:“最近好嗎?”</br> 她也說:“最近好嗎?”</br> 還真是這話啊……</br> 說完之后,兩人也都笑了。</br> 這該死的默契啊……</br> 沈燁先開了口,“這么晚還沒睡,剛下夜戲啊?”</br> “你怎么知道我接了戲?”</br> “我是住院,不是與世隔絕。”沈燁輕嘆。</br> “一直關(guān)注我?”</br> 沈燁頓了頓,說:“醫(yī)院有個男醫(yī)生,特別喜歡你,你的動態(tài)他一清二楚。還建議我們多追星,有個精神依托,豐富生活。”</br> “男醫(yī)生都比你關(guān)注我。”賀水北承認(rèn),聽到沈燁的聲音,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了起來。</br> 是久違的,放晴的感覺。</br> 她很想問沈燁他為什么這個時候也沒睡,是不是失眠了,是不是治療效果不是太好。</br> 但又害怕問,害怕結(jié)果不是她想要的。</br> “醫(yī)生說我的治療效果很好,最后一個療程如果達(dá)標(biāo),就可以出院了。”沈燁跟賀水北說。</br> 他想,她應(yīng)該很想知道他的治療結(jié)果。</br> 沈燁一開始想的是,等最后的檢測結(jié)果出來,可以出院的時候再跟賀水北說。</br> 又或者,直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給她一個驚喜。</br> 但是,所有的計劃都被賀水北的拍一拍給打亂了。</br> 他是忍不住的,想要聽到她的聲音,想要見她,想要擁抱她,親吻她。</br> 按捺住了從醫(yī)院翻墻出來的想法,給她打了這通電話。</br> 沒人接。</br> 按錯了?</br> 不過很快的,她的電話回了過來。</br> 日思夜想的聲音,魂牽夢繞的人。</br> 聲音抵入他耳膜的時候,他幻想她在身邊。</br> “小水,等很久了吧。”沈燁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歉意。</br> 她有點想哭是怎么回事,忍住了,“也……還好,也沒有很刻意地等。就……就一直在工作啊,時間很快就過去了。”</br> “小騙子。”</br> 是的,騙了他。</br> 努力工作,幾乎每天都更新個人社交平臺,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br> 但實際上是讓工作充滿自己的生活,忙起來就不會想。</br> 就會覺得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去了,等待他們的就會是更美好更光明的生活。</br> 本來是真的想忍住的,結(jié)果就被沈燁的一句小騙子給整破防了。</br> 還好不是視頻。</br> 怎么不是視頻呢?</br> 她想看他,早知道剛才就撥視頻過去了。</br> 但要是看了視頻,會更想念吧。</br> 人總是貪心的,得寸進(jìn)尺的,有了開頭就想要過程,就想要結(jié)果。</br> 她只得等自己平復(fù)下來,然后轉(zhuǎn)移話題,“你又為什么不睡覺?都兩點過了,還失眠嗎?”</br> “睡得還行,但剛才被櫻桃舔醒了,又看到你拍了我一下。”</br> “那真巧。”</br> “櫻桃也很想你呢,女醫(yī)生碰他都不愿意。”</br> “好狗。”賀水北笑了出來。</br> “櫻桃,來跟你媽汪一聲。”</br> “怎么就是櫻桃的媽了?”</br> 沈燁:“我是他爹。”</br> 櫻桃大半夜的,沖著手機那頭汪了一聲。</br> 賀水北連忙說:“小點聲,吵醒你的病友了怎么辦?”</br> “單間,套房。”</br> “還挺豪華呢。”</br> “還行吧,不過以后不想再來了。”</br> 這種分開的日子,對沈燁來說,太難熬了。</br> 可治病這個過程,本身就是痛苦的,折磨人的。</br> 不狠狠地痛過,又怎么會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