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一模一樣
賀水北是打了麻藥的,等到了病房,麻藥慢慢褪去之后,才感覺到身體的疼痛。</br> 是真的疼,疼醒的。</br> 身上也沒有什么力氣,但是能感覺到身體輕盈了很多,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br> 這一動作,就聽到丈夫的聲音傳入耳中。</br> “醒了,老婆。”沈燁握著她的手,滿是心疼地說。</br> “嗯……疼……”賀水北小聲嘟囔一句,然后才說,“孩子呢?”</br> “在嬰兒房里,爸媽看著,健康得很,是兩個男孩兒。”</br> “都是男孩兒啊?”賀水北這個語氣,明顯就是對兩個兒子有點(diǎn)想法,“以為是……龍鳳胎呢,不過……不過兩個兒子也好,往后你要多花心思了。”</br> 沈燁倒是捏了捏她的手,關(guān)切地問:“你還有哪兒不舒服的,想不想喝水?”</br> 她搖搖頭,余光里瞥見了放在床頭柜上的鮮花。</br> 紅玫瑰,嬌艷欲滴的。</br> “好看。”她說。</br> “辛苦你了。”</br>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再休息會兒,等你好點(diǎn)了,再把他們抱過來。”</br> “你看過他們嗎?好看嗎,長得像我還是像你?”</br> 賀水北心里頭想著的還是孩子,心癢癢的。</br> 沈燁又豈會不知道,片刻之后才說:“那你等著,我去抱過來。”</br> 一聽這話,她雙眼都來神了。</br> 沈燁嘖了一聲,“你看,從現(xiàn)在開始就滿心滿眼的都是兒子,都不問問我等你等得多焦慮。”</br> “嗯,焦慮。”</br> “敷衍。”</br> 賀水北嗯哼一聲,“你快去嘛,我還沒見過呢,你肯定都過了。等我看完了,我再親親你。”</br> 撒嬌是很有用的。</br> 不過沈燁想想,他好像也沒有仔細(xì)看過那兩個皺巴巴的孩子呢。</br> 他揉了揉賀水北的腦袋,說:“嗯,馬上給你抱過來。”</br> 沈燁大概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以后自己的生活了,沒毛病,給自己帶來兩個情敵。</br> 這邊讓賀水北休息,他去新生兒區(qū)找自己的兒子。</br> 自己的……兒子。</br> 沈燁腦海中閃過這幾個字的時候,生生地愣了一下。</br> 雖然已經(jīng)想象過好多次跟自己孩子碰面時候的樣子,但這會兒真的在反應(yīng)過來之后,冷靜地去看身上流淌著屬于他和賀水北血脈的孩子。</br> 這種感覺,沈燁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br> 大抵就是,有點(diǎn)緊張,有點(diǎn)期待,還有些興奮。</br> 過去的時候,沈燁看到賀銘川跟桑洛,以及賀山南,他們都在。</br> 平日里哪個不是呼風(fēng)喚雨的,這會兒都趴在玻璃那邊,瞧著里頭躺在小床上伸展著四肢的小孩兒。</br> 賀銘川瞧見沈燁來,興沖沖地說:“小燁你快來看,這兩孩子也太可愛了,感覺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br> 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br> 沈燁覺得有點(diǎn)……走不動腳。</br> 可眼神又不自覺地朝那邊看過去。</br> 好小的兩只,一左一右地躺在小床上。</br> 已經(jīng)沒有剛剛抱出來那時的皺皺巴巴,但眼睛還是小小的一條縫,皮膚也沒有特別白,感覺有點(diǎn)黃黃的。</br> 這個手,好小。</br> 兩只小腳丫,也好小。</br> 整個都小小的,感覺輕輕捏一下,都要捏碎了一樣。</br> 沈燁不自覺地,想要伸手去觸碰這個鮮活的小生命。</br> 躺在病床上的小家伙似乎是感應(yīng)到父親的到來,左邊的這個,抓著右邊的兄弟的手,咿咿呀呀的。</br> 仿佛在說:看呀,爸爸來了。</br> 他們對著沈燁笑。</br> “我們剛才逗了半天呢,也沒見對我們笑。爸爸一來,就笑了。”桑女士說,“估摸著以后,跟爸爸親。”</br> 沈燁不知道怎么形容當(dāng)時的心情,可能就是,整個人都軟化下來。</br> 他的兩個兒子,對著他在笑。</br> 很奇妙的感覺,明明他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看到父親來的時候,卻都想笑著。</br> 父子之間的感應(yīng)?</br> 沈燁凝視著自己的兒子,良久之后,才說:“他們,好小啊,好神奇。”</br> 賀銘川接了一句:“他們往后會長大,還會氣你,氣死你的那種。”</br> 這話倒是一下就把沈燁給拉回現(xiàn)實(shí)來。</br> 往旁邊一看,賀山南表情微妙。</br> 但這種喜悅的時刻,并沒有跟父親爭論什么。</br> 而且很快的,護(hù)士將兩個小朋友從里頭推了出來。</br> 有專門的嬰兒小推車,方便推到產(chǎn)婦病房里,方便他們母乳喂養(yǎng)。</br> 沈燁不是那么敢抱,但目光一直落在他們兩身上,說:“小水說要看看他們。”</br> “那就先推到小水那邊吧,估計(jì)等著急了。”桑女士說。</br> “行。”沈燁親自推的,也不讓護(hù)士幫忙。</br> 也可以一個人推兩個嬰兒小推車,但還是將另外一個交給賀山南。</br> 說:“南哥,幫忙。”</br> “真行,已經(jīng)開始使喚我了。”賀山南嘴上是這么說的,但非常自覺的接過其中一個。</br> 眼神,比沈燁那個當(dāng)?shù)模€要直接和赤果,就盯著孩子看了。</br> 小聲說:“叫舅舅。”</br> 他兩走后頭,賀銘川跟桑洛去看他們女兒了。</br> 沈燁壓低聲音提醒賀山南一個事實(shí):“他們現(xiàn)在,不會說話。”</br> “會說話了,先會叫的,也是舅舅。”賀山南非要爭。</br> “沒人跟你爭。”</br> 大抵已經(jīng)想好那個畫面了,小朋友會叫的第一個人,就是舅舅。</br> 隨后便是,舅舅,我要吃糖。</br> 舅舅,我要拉臭臭。</br> 舅舅,我要騎大馬。</br> 舅舅……</br> 估計(jì)賀山南往后聽到舅舅兩個字,會扭頭就跑。</br> 賀山南想了想,說:“還是喜歡姑娘,姑娘貼心。”</br> 沈燁笑了笑,沒接話。</br> 但私心里,沈燁想讓孩子先學(xué)會叫爸爸呢。</br> 每天有兩個小家伙跟在屁股后面爸爸長,爸爸短的,好像……</br> 好像挺是那么回事兒的。</br> 沈燁的確開始在想那些事兒,想得很遠(yuǎn),很久。</br> 回到賀水北的病房,她已經(jīng)伸長脖子要看看自己兒子長什么樣子了。</br> 好像肚子也不疼了,渾身都舒展了,看到兒子能立馬起來一邊抱著一個了。</br> 當(dāng)然,也看不到她親愛的老公,眼里只剩下這兩個在她肚子里面待了將近十個月的小朋友。</br> 看到兩個小家伙的時候,賀水北到底是沒有忍住。</br> “唔……怎么這么丑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