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血脈壓制
怨不得小葉爾馬克元帥破口大罵。
兩萬多準(zhǔn)格爾騎兵拿不下一個鎮(zhèn)子,倒也罷了,竟然還叫鎮(zhèn)上的明國人,毫發(fā)無傷的逃走了。
放眼望去,如今鎮(zhèn)內(nèi)已是人去樓空。
看著被拆走的城門……
小葉爾馬克元帥看著那些廢物準(zhǔn)格爾人的尸體,氣的肝兒顫,說好的搶劫變成了歡送儀式。
雖說死的都是炮灰,可堂堂聯(lián)軍統(tǒng)帥,面子上掛不住呀。
“飯桶!”
元帥閣下罵罵咧咧的,用馬鞭抽打著幾個敗軍之將。
他恨透了那些四輪大馬車,恨透了發(fā)明四輪馬車的人,這玩意讓明軍的步兵也擁有了超強的機動性。
工藝又十分精美,又跑的快,不易側(cè)翻,偏偏十分堅固,步兵還能躲在里面放槍……
游牧騎兵遇到了這玩意,算是遇到克星了。
那些加裝了擋板,挖好了射擊孔的四輪大馬車,簡直就是一個個大刺猬,讓他的哥薩克輕騎兵無處下口。
“呼,呼?!?br/>
小也爾馬克氣的直喘粗氣,一道道深深的車轍印記,表明明軍車輛負(fù)載很重,煮熟的鴨子竟然又長了翅膀。
飛走了。
古往今來,戰(zhàn)爭的形勢大多如此,并非雙方兵對兵,將對將的拉開陣勢,互相捅刀。
而是輜重,后勤,意志,民眾……
全方位的交鋒!
毫無疑問的是,大明軍民充分發(fā)揚了拆遷,建造的種族天賦,好似勤勞的螞蟻一般,堅決貫徹著統(tǒng)帥部的決策。
看著空蕩蕩的鎮(zhèn)子,俄軍竟猶豫起來。
“進不進?”
這是個問題。
“進攻!”
小葉兒馬克是什么人,終究是打了一輩子仗的名將,很快便回過神了,明軍雖然擁有大量四輪馬車。
機動性強。
可負(fù)載太重,跑不快呀。
馱著那么大一扇城門能跑多塊?
“追!”
憤怒的沙俄元帥,嘶吼起來,率部向著大寧方向猛追而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倒要看看……
明國人能不能把大寧也搬走!
元帥閣下的咆哮中,十余萬騎兵在東西伯利亞的土地上,撒了歡,在馬背上顛簸著,咀嚼著難吃的肉干,向著大寧方向狂飆突進。
數(shù)日后。
大寧西北。
進至此地,前鋒已經(jīng)距大寧不足百里,十幾萬東歐聯(lián)軍才獲得了一點可憐巴巴的繳獲。
成群結(jié)隊的東歐騎兵,冷著臉,看著正前方有幾輛因為負(fù)重太大而損壞的馬車,被大明人棄置在路旁。
車上裝滿了沉甸甸的麻袋。
“噗!”
一個哥薩克拔出馬刀,捅了上去,頓時,白花花的大米從麻袋里流了出來……東歐游牧騎兵們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
大米可是好東西呀!
這個年月的東歐人,居住在高緯度地區(qū),種植技術(shù)本就十分落后,哪里見過大米這種奢侈品?
平時也就能吃點燕麥,肉干,咸魚……
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來,讓沙俄將軍們看的直流口水,但凡騎兵長途遠征,能攜帶的補給十分有限。
軍糧種類也很少。
有沒有明軍那種罐頭軍糧。
這一路上大伙在馬背上顛簸著,啃肉干,吃咸魚,一些牙口不好的將軍,早已經(jīng)磨的腮幫子生疼。
一看到柔軟美味的大米,立刻便走不動路了。
吃不吃呢?
猶豫了一會兒,小葉爾馬克還是揮了揮手,下令生火,做飯,將大米從車上搬下來,給大伙改善一下生活。
堂堂東歐聯(lián)軍成了撿破爛的……
雖說丟人了點,可架不住香噴噴的大米飯,誘惑實在太大了,將軍們還是使勁把大米飯往嘴里扒拉。
都這時候了還要什么臉呀。
“軟,真軟?!?br/>
將軍們紅腫的腮幫子,得到了暫時的解脫。
“傳令!”
吞下一口大米飯,小也爾馬克抖起精神,又亢奮起來了:“全軍休整,準(zhǔn)備進攻!”
“攻下了大寧……”
沙俄元帥小胡子翹了翹,他好似瞧見了白花花的大米,成堆的金銀財寶,絕色明國女子正在朝著他招手。
“嗷嗷嗷!”
成群結(jié)隊的哥薩克騎兵,揮舞著馬刀,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嚎叫聲,軍心士氣大振,可就在這個時候。
前頭跑回來一隊偵騎,帶來了幾個被釋放的準(zhǔn)格爾俘虜幾個俘虜還帶回了明軍主帥的親筆信。
這是一封照會,也就是國書。
“呵呵呵?!?br/>
東歐聯(lián)軍的大營里,響起一陣嘲諷的哄笑聲,都這個時候了,還送國書,送照會,噴口水。
噴口水有用還要火槍馬刀做什么?
“哈哈哈?!?br/>
小葉爾馬克翹著八字胡,放聲大笑,用半生不熟的漢話,抖出了一句名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r/>
明國人……
還是那個味兒!
這都已經(jīng)兵戎相見了,還喜歡講道理,還敢質(zhì)問咱們?yōu)楹嗡簹Ш图s,這事兒也太好笑了吧。
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講,拳頭就是道理!
什么和約,和約就是用來撕毀的。
“懦夫!”
東歐游牧騎兵盡情嘲笑著,明國人這種懦弱的行為,可是等到小葉爾馬克看清了落款,不由得呆住了。
“誰?”
“周阿布。”
他與明軍交手多年,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挖空了心思,也想不起來明軍還有這么一個將領(lǐng)。
可他認(rèn)得國書落款的幾枚印信,有周阿布的帥印,大寧都司的官印,還有一枚刺眼的圖騰。
一頭猙獰的巨狼。
狼圖騰。
“呼?!?br/>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小葉爾馬克呆了呆,很快打了個激靈,元帥閣下回過神了,這竟是昔日蒙古黃金家族的印信。
“嘶!”
倒抽一口涼氣,他知道這個周阿布是誰了。
北元之主。
上帝之鞭的繼承人。
又一個激靈,小葉爾馬克本能的將國書掩住,心中懊悔不跌,不應(yīng)該當(dāng)場打開的,可這時候遮還有什么用?
都被看光了。
“壞了!”
他看著身旁幾個沙俄,波蘭將領(lǐng)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咯噔一下子,知道他中計了。
果然沒多久,駐守大寧的明軍主帥,是黃金家族繼承人的消息,很快在軍中傳開了。
“希律律?!?br/>
夜幕下,戰(zhàn)馬不安的嘶鳴著。
人的名,樹的影。
哥薩克人倒是不怎么犯怵,這伙人本就是亡命徒,喝上幾口伏特加,連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可幾個波蘭王公,立陶宛將領(lǐng)打起了退堂鼓。
怕,真怕。
幾百年前的慘痛記憶,浮上了心頭,關(guān)于蒙古帝國的種種傳聞,讓這些驕狂的東歐貴族面色大變。
一下子沒了聲音。
“呵呵呵。”
小葉爾馬眼皮直跳,趕忙安撫一番:“如今哪里還有什么黃金家族,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北元王賬都是什么老黃歷了呀。
可這話非但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讓波蘭人更懷疑了,波蘭人懷疑這是元帥閣下,給他們挖了一個坑。
很快,聯(lián)軍大營里陷入喧囂。
身為主帥的哥薩克大頭領(lǐng),百般無奈,只好將胸脯拍的咣咣響,又許愿,又畫餅,安撫著友軍脆弱的心靈。
等到他將波蘭和立陶宛的友軍安撫住了。
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三天后,大寧城下。
“呼?!?br/>
周阿布站在大寧的城墻上,徐徐松了口氣,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他的面前……
是正在轉(zhuǎn)運的大量物資。
三天!
用一封國書,一個沒什么卵用的黃金家族印信,略施計謀,便讓十幾萬東歐聯(lián)軍頓足于百里之外。
硬生生磨蹭了三天。
這三天對明軍來說實在太重要了,怎么形容都不過分,三天時間,大量人員,物資從危險地帶撤了回來。
也讓周阿布出動了工兵營,輜重營,在大寧外圍建立了大量防御工事,做足了準(zhǔn)備。
肅立于堅城之上,看著一輛輛馬車徐徐入城,身背火槍,服色雜亂的團練,邊民都一臉疲憊。
可是都安然無恙的從交戰(zhàn)區(qū)撤了回來。
大寧指揮使黃斐愣住了。
“空城計呀?”
此時,再看看那位少帥年輕的臉,心中不由得一陣凜然,這位小爺可真是一鳴驚人吶。
不愧是殿下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人。
“靠譜!”
大寧都司上下,心服口服。
“傳令?!?br/>
周阿布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崢嶸,徐徐道:“叫后隊不必再撤了,沿大寧一線布防,將那些廢棄的村鎮(zhèn),集市利用起來?!?br/>
空城計之后,他又來了一招層層阻擊。
大寧眾將,轟然應(yīng)諾。
“標(biāo)下遵令。”
同時間,南京。
統(tǒng)帥部。
“撲棱棱?!?br/>
信鴿落下,鉆入鴿舍,又被一只大手抓了出來,從鴿子身上將一枚小小的竹筒取了下來。
“報?!?br/>
急報送入官廳。
眾位軍機大臣瞧著加急軍報,愣住了,急報上分明寫著,敵兵已兵臨城下,卻遲疑不前……
“末將已做好了完全準(zhǔn)備?!?br/>
好嘛。
史可法,李巖,鄭森齊齊松了口氣,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下來,這一個照面下來,周阿布表現(xiàn)出了高人一等的謀略。
周世顯也覺得啼笑皆飛。
這事兒也太奇葩了。
不久,官廳中哄笑聲四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呀?!?br/>
雖是玩笑之言,可也讓史可法等人長吁短嘆了好一陣,瞧瞧人家大元,拖家?guī)Э谌W洲轉(zhuǎn)了一圈。
把東歐人殺怕了,打疼了,東歐人整整記了五百年。
“成吉思汗余威猶在呀!”
果然是圣人錯了,仁什么仁,道什么道,人家只認(rèn)拳頭和屠刀。
“呵呵?!?br/>
周世顯微微一笑,心說這還有血脈壓制么,看來,他派阿布去大寧算是找對人了。
不至于怕到這種程度吧,被一封國書嚇尿了,竟然頓兵不前,這倒是他預(yù)料之外的事……
不由得失笑搖頭,他對前線戰(zhàn)事放下心來,又翻看著另一份密奏,是娜木鐘通過軍憲司暗線發(fā)來的。
這娘們兒給他賺了一大筆錢。
她把那些漠南王公坑了,借著大戰(zhàn)來臨,人心惶惶,竟然僅僅用了一折的價格,便從一百多個漠南王公手里。
把幾座銅礦,金礦的股份收購了。
“這娘們兒……”
周世顯嘴角微微抽搐,這都學(xué)會割韭菜了,這都是跟誰學(xué)的呀,抬頭看著頭頂?shù)乃У鯚簟?br/>
一時無言。
大寧,前線。
日出又日落,枯萎泛黃的塞外草原上,結(jié)滿了冰霜,十一月末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寒冷難忍了。
“滴答,滴答?!?br/>
在大寧西北頓兵三天,小葉爾馬克終于說服了那些心生膽怯的聯(lián)軍將領(lǐng),帶著他的十幾萬騎兵大軍繼續(xù)前行。
他急需一場勝利,打開按一下尷尬的局面。
終于,終于。
前方一座堅城,模糊的輪廓映入了眼簾,讓士氣受挫的聯(lián)軍一下子又亢奮了起來。
哥薩克人,俄人,波蘭人,立陶宛人,一剎那目瞪口呆,貧瘠的語言已經(jīng)無法描述,這座草原巨城的雄偉。
這一刻只恨自己讀書少,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話。
“好大!”
當(dāng)大明人將建造天賦帶到了草原,也就沒有別人什么事兒了,以大寧為中心,方圓百里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村落又連成了鎮(zhèn)子。
鎮(zhèn)子外圍又形成了一個個市集……
“砰,砰?!?br/>
幾聲凌亂的火槍爆鳴,打破了東歐游牧將領(lǐng)心中的震撼,前方星羅棋布的村鎮(zhèn),集市中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激戰(zhàn)。
“希律律?!?br/>
戰(zhàn)馬嘶鳴著。
游牧將領(lǐng)們眼珠子一瞬間紅了。
“沖,沖進去!”
瘋狂的游牧騎兵提著火槍,拔出馬刀,殺氣騰騰的沖進了大明軍民,花費了近十年時間打造的塞外巨城。
便好似他們的祖輩那般瘋狂。
“咕咚?!?br/>
灌下了一口伏特加。
成片雪亮的馬刀便揮舞了起來。
“砰,砰!”
可集市內(nèi),從門縫后面,房頂上,墻頭,四面八方射來的銃子,一瞬間將沖在前頭的騎兵射翻了一片。
店小二,鏢師,修鞋匠……在官兵的組織下,從一個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射出了一顆顆銃子。
人喊,馬嘶。
一聲聲火槍爆鳴,打破了草原的寧靜。
“沖,沖!”
可傷亡并沒有阻止哥薩克人,瘋狂的進攻,又一口伏特加灌下去,高大的頓河騎兵在夕陽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砰?!?br/>
集市里,此時已是銃子橫飛。
大明軍民躲在掩體后放槍,哥薩克騎兵在馬背上放槍,一個照面,雙方不時有人倒下。
可終究是擁有掩體的一方,占了絕對的上風(fēng)。
“砰,砰?!?br/>
大明邊民們鬼鬼祟祟的放槍,又躲回去裝填,可一抬頭,平端著火槍的異族騎兵已經(jīng)沖到了眼前。
“砰,砰?!?br/>
銃子將門板打的噗噗作響,塵土飛揚,幾個大明邊民躲避不及,慘叫著倒了下去。
“額親娘喲?!?br/>
“撤,撤!”
負(fù)責(zé)指揮的明軍軍官見勢不妙,趕忙下令撤退,帶著店小二們,抱著火槍,提著彈藥袋,亂哄哄的掉頭就跑。
雖說店小二,鏢師們的軍事素養(yǎng),遠遠比不了正規(guī)軍,可他們熟悉地形呀,一條條身形在院子里,房頂上穿梭著。
很快從一個街壘退到另一個街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