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天子大婚
前線隆隆的炮聲停了下來,塵土飛揚,指揮所里,大明皇帝朱慈烺假裝沒有聽到,抖了抖身上的浮土。
他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一扭頭,憨憨的笑道:“估摸著再有十天半個月,差不離了?!?br/>
“哎?”
周阿布一呆,又點了點頭,看著這位大明皇帝也是一臉的無奈,他是拿這位爺沒什么辦法了。
這位爺還真不是偷著跑來前線的,他是正大光明通過軍事調(diào)動來的,去年從鎮(zhèn)軍學(xué)堂結(jié)業(yè)之后……
這位天子給自己弄了一份委任書,還給自己弄了個職位,如今他的身份,是大明貝加爾湖鎮(zhèn)軍中的一位參謀軍官。
這位爺,一調(diào)來中西伯利亞就不走了,他從哪里弄到的委任狀,不用問,多半是南京統(tǒng)帥部史可法史老大人給他特批的。
估摸著,史老大人也沒想慣著他,可咱這位天子和他姐夫?qū)W會了一個優(yōu)點,臉皮厚,不怕挫折,活脫脫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天天去奉天殿,帶著史可法軟磨硬泡,史可法也是被他纏的沒辦法了,只好點了頭,隨手給他批了個條子,讓他跑來塞北鎮(zhèn)軍服役。
瞧著大明天子閃閃發(fā)亮的中校領(lǐng)章,周阿布摸了摸頭,一陣無語,咱大明的皇帝都有舞刀弄槍的基因。
就說那位大明武宗朱厚照,自封威武大將軍,可好歹人家是個大將軍,咱這位中興皇帝倒是不貪心,他給自己整了個中校軍銜。
這叫什么事兒呀?
周阿布趕忙又勸了幾句:“陛下,你快下去吧?!?br/>
皇帝上前線算怎么回事兒呀,這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可朱慈烺臉皮厚,不在乎,一副憨憨的樣子假裝沒有聽到,這都是和他姐夫?qū)W的……
“得咧!”
周阿布拿他沒任何辦法,只好又拿起千里鏡看著前線戰(zhàn)局,對于這座塞北要塞,他擺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圍三闕一。
他十來萬大軍從貝加爾湖出發(fā),早已完成了三面合圍,只在西邊留了個缺口,并沒有阻止沙俄守軍的人員往來。
為啥呢?
朱慈烺有點不理解,奇道:“都圍住了,還不動手嘛?”
在他看來,周阿布麾下十余萬大明鎮(zhèn)軍,雖然多數(shù)是新兵營里剛走出來的新兵,可拿下此城只在反手之間。
這攻城戰(zhàn)已經(jīng)打了一年多了,實在打的太久了。
“哎?”
周阿布應(yīng)了一聲,笑道:“不急。”
對中西伯利亞的這幾個要是,采取圍而不攻,圍城打援的策略,這是他和義父共同制定的。
為了讓那位年輕的阿列克謝沙皇上套,他已經(jīng)演的很努力了,擺開一個長期作戰(zhàn)的架勢,不停的引誘俄軍來援。
一年多來,沙俄對這塊中西伯利亞的土地,終究是難以割舍,不停的派出部隊前來支援,把守城戰(zhàn)硬生生打成了添油戰(zhàn)術(shù)。
處于上升期的沙俄帝國在不停失血……
而攻城的明軍則采取了論戰(zhàn)制度,整團整團的新兵從遼東,從中原的新兵營里調(diào)來,輪番上陣,輪番實戰(zhàn)。
整個中西伯利亞變成了一個大型練兵場。
“嘟嘟嘟?!?br/>
說話間,尖銳的哨聲響起,堅城之下,一道道塹壕里鋪滿的大明新兵,在軍官的帶領(lǐng)下紛紛躍出塹壕,開始向著坑坑洼洼的破碎城墻發(fā)起進攻。
這樣的乏味進攻日復(fù)一日,好似永遠(yuǎn)沒有盡頭,可是大明新兵在實戰(zhàn)中得到了鍛煉,區(qū)區(qū)一點傷亡不足掛齒。
在長期的實戰(zhàn)中,周阿布體會到了慈不掌兵四個字的真正含義,經(jīng)過塞北輪戰(zhàn)的新兵部隊,成長的速度是很快的。
“報!”
前線激戰(zhàn)正酣,此時親兵來報,殿下派來的信使已經(jīng)到了瀚海城,正在四處找人吶。
周阿布,朱慈烺兩人對看了一眼,趕忙走出指揮所,離開了前線,翻身上馬回返貝加爾湖大營。
一日夜后,瀚海城。
“啥?”
朱慈烺拿著姐夫的密信,憨憨的摸了摸頭,姐夫叫他去大馬士革成親,還一次娶兩個,措辭還十分嚴(yán)厲。
周阿布在一旁忍不住發(fā)笑:“呵呵,哈哈?!?br/>
皇上不愿意了,沖著周阿布翻了個白眼,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你笑的如此爽朗是幾個意思?
“哎?”
周阿布忙道:“我是替皇上高興,高興?。 ?br/>
終于可以將這位爺從前線弄走了,等于是甩掉了一個大麻煩,省的他一天到晚的擔(dān)驚受怕。
神色一整,周阿布忙道:“下官恭喜陛下,賀喜陛下?!?br/>
朱慈烺憨憨的抱怨起來:“算了吧!”
這有什么可恭喜的,他對那位猶太銀行家的繼承人,本來就沒什么興趣,對英倫小公主就沒興趣了。
這就是一樁政治婚姻……
“呵!”
周阿布幸災(zāi)樂禍的笑道:“陛下別不知足了,您這都兩房側(cè)妃了,咱爺們兒還是光棍一條呢。”
“你!”
朱慈烺翻了個白眼,氣道:“你愿意娶,讓給你!”
“臣不敢!”
不敢就別嗶嗶。
兩人在帥營中斗了一會兒嘴,朱慈烺也沒辦法,派來接他的鳳威軍都已經(jīng)在外面等急了,一個勁的催促。
“那行吧!”
朱慈烺無奈,只得與周阿布來了個熊抱,輕聲道別:“保重?!?br/>
“保重!”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別又是天南海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不免有些唏噓,可唏噓過后。
朱慈烺又哈哈一笑,拍了拍身上的佩刀,配槍,大步走出了帥營,將自己的東西打成一個大包袱往馬背上一擱。
“走咯!”
這位爺說走就走還真是瀟灑,很難想象這是大明天子,骨子里還真有點老朱家先輩們的灑脫,說好聽點是灑脫。
說難聽了就是混不吝。
“駕!”
騎兵護送下,穿著一身中校制服的天子離開貝加爾湖畔,向著遙遠(yuǎn)的地中海東岸開始進發(fā)。
一個月后。
大馬士革,午后。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周世顯脫下了明黃色蟒袍,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軍服,在官廳中搬了把椅子,享受著午后的閑暇。
不遠(yuǎn)處是正在忙碌中的幾個年輕軍官。
從南京出發(fā)繞了一個大圈,抵達了大明開僵裂土的最前沿,他又找回了闊別多年的戎馬生涯。
年輕軍官都在偷看著他,一雙雙眼中寫滿了仰慕,走路都輕手輕腳的,生怕驚擾了這位殿下。
從洛王殿下親率鳳威精兵抵達大馬士革之后,這座古城也是傳說中的奇跡之地,到處都是士氣爆棚的軍官,領(lǐng)著士兵們揮汗如雨。
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在這片土地上發(fā)生了……
“報!”
此時一個年輕的軍官快步走來,輕道:“殿下,皇上到了?!?br/>
廳中幾位年輕的屬官聽的一呆,愣住了,又看著洛王殿下緩緩睜開眼睛,揮了揮手:“知道了。”
才剛剛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筆挺軍服,一個愣頭青已經(jīng)從外頭狂跑了進來,還哈哈大笑著。
“姐夫,姐夫!”
快滿二十歲的朱慈烺,沒心沒肺的沖進了官廳,向著久別重逢的姐夫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看上去十分開心。
周世顯看著他身上莫名其妙的中校軍服,俊朗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輕道:“來了呀。”
朱慈烺用力點了點頭:“嗯呢!”
“行吧?!?br/>
周世顯灑脫的揮了揮手:“去準(zhǔn)備一下婚禮吧?!?br/>
這下子皇帝笑不出來了,哭著臉央求道:“姐夫,不娶行不行……”
“刷!”
周世顯立刻就變臉了,冷哼了一聲:“朱慈烺中校,你給我站直了!”
“啪!”
朱慈烺趕忙收起笑容,啪的立正,將腰桿挺的筆直,也不敢再嬉皮笑臉了,恭恭敬敬的接受著訓(xùn)話。
“不像話!”
周世顯一本正經(jīng)的訓(xùn)斥著,看看你這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沒個正形,叫你來成婚你還不愿意了?
朱慈烺被訓(xùn)斥的臉通紅,有些尷尬,卻還是保持著筆挺的軍姿,這場面讓周圍的軍官們都看傻了。
“這是……皇上?”
如今大明正規(guī)軍漸漸完成了大換血,不少軍官都和朱慈烺年齡差不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明名義上的天子。
這么看和咱普通人也沒啥區(qū)別呀。
一番訓(xùn)斥,把小舅子訓(xùn)的老實了,聽話了,周世顯才揮了揮手:“去,別讓裁縫們久等了?!?br/>
“啪?!?br/>
朱慈烺又是立正一禮,苦著臉,耷拉著腦袋跑出去了,和黃得功打了個照面,險些撞在一起。
“哎?”
黃得功剛開始還沒留意,一抬頭看清了天子的樣貌,還真嚇了一跳,趕忙給中興皇帝行了一禮。
“哎喲喲,陛下這是……”
黃得功正要關(guān)切幾句,卻被周世顯不悅道:“別管他?!?br/>
“艾瑪!”
黃得功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管了,看著天子尷尬的走到了官廳外頭,被屬官們領(lǐng)到不遠(yuǎn)處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婚房去了。
紛紛亂亂中,裁縫,親兵圍著大明天子轉(zhuǎn)了起來,不遠(yuǎn)處的樂隊也開始排練,很快整個大馬士革陷入了喜慶的氣氛之中。
三日后,穹頂高大的拜占庭古皇宮里,一場盛大的慶典拉開了大幕,這一天賓客云集,喜氣洋洋。
穿著筆挺軍禮服的大明軍官,英倫軍官,穿著傳統(tǒng)大明服飾的猶太銀行家,波斯貴族……
各方人士濟濟一堂,見證了歷史上第一次東西方聯(lián)姻,這場面乍一看有些違和,然而卻沒人覺得尷尬,習(xí)慣成自然嘛。
這是一塊幸運之地,也是一塊無主之地,從古到今,從古羅馬到伊斯蘭,再到拜占庭,誰強大了誰就能占領(lǐng)這里。
如今終于輪到盛世大明了,鼓樂齊鳴,鞭炮聲陣陣,穿著華麗織錦的大明皇帝,與兩位側(cè)妃,在喜童的簇?fù)硐戮従徸邅怼?br/>
作為家長的周世顯,與威尼斯瓦爾堡的銀行家,大英長公主湊在一起,時不時的含笑低語。
作為主婚人的全真教玉真子,也換上了一身華美的道袍,絕色姿容的鵝蛋臉上透著莊嚴(yán)肅穆。
盛大的慶典一直持續(xù)到了午夜……
午夜時分,寢宮中。
凌亂的道袍隨意的散落著,云收雨歇,懷擁佳人,玉真睜大明眸看著他,在他胸膛上劃著圈圈。
“哎?!?br/>
周世顯一時間滿腹唏噓,這時間過的也太快了,一眨眼他已經(jīng)三十多了,當(dāng)年那個拖著鼻涕的大明太子都已經(jīng)成婚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婚禮后一周,倫敦。
官廳中,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穿著一身戎裝的克倫威爾低頭處置著各地發(fā)來了公文,時不時的停下了揉著酸痛的額頭。
這位爺……
其實和李自成的尿性差不了多少,當(dāng)年揭竿而起推翻了皇族,可是也犯了李自成的毛病,開始享受榮華富貴了。
他以殘暴的手段殺了查理一世,又自封護國公,憑著手下的新模范軍成立了一個軍政府,開始搞封建皇權(quán)那一套。
說起來,這位還不如李自成呢,克倫威爾坐穩(wěn)江山之后,先是用一份人民公約拉攏手下的將領(lǐng),士兵。
一轉(zhuǎn)臉就背叛了支持他起義的資本家,先是擅自更改議會決議,后來干脆把議會解散了。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吶?
一個英倫版的袁世凱,可是又比袁世凱殘暴多了,袁世凱也沒敢說自己是華夏救世主吧?
克倫威爾敢!
這位爺自稱是上帝的使者,還把他自己的宗教信仰當(dāng)成了國家法律,在英倫三島搞起了言出法隨那一套。
當(dāng)然了,以大英帝國一向的尿性來說,最喜歡把黑的說成白的,連敦刻爾克大潰敗都可以說成一場大捷。
美化一下克倫威爾又算的了什么,大英紳士嘛,臉皮太嫩,自己祖上做的壞事太多,遮掩一下不過分吧。
可如今這個時候,殘暴而又貪婪的克倫威爾一頓操作,自己享受著花天酒地,可是實在不得人心。
英倫百姓敢怒不敢言。
可就在這個時候,以北方蘇格蘭人為首的反抗力量起兵了,到了這個時候白癡都知道,護國公克倫威爾的情況有些不妙了。
一些聰明人心中明白,外部力量已經(jīng)開始介入紛亂的英倫三島,護國公的好日子怕是過到頭了。
“砰!”
盛怒之下的克倫威爾,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好似一頭憤怒的公牛般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