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我們都沒再有聯(lián)系，各忙各自的事業(yè)，我走在路上，隨時都能聽到有關(guān)他企業(yè)的報道，他離開了我，越來越成功。我也是，在一個個棘手的案子中更加成熟堅(jiān)強(qiáng)，以正義為本，恪守律師的職責(zé)，弘揚(yáng)法律精神，把維護(hù)法律的公平和公正放在第一，職業(yè)之外帶來的名利雙收我也欣然接受，不卑不亢。</br>
    元旦的時候，主任宣布新建的律師樓即將完工，年后就可以搬到新的辦公樓，大家都很開心，師傅程肅清也退休了，很少出山，所有的案子都經(jīng)手交給我。</br>
    除夕夜，下著雪，我開完庭趕回家，想要陪黎回和阿春過新年，把車停在車庫，往大門口，看見他正從車上往下搬煙花，這是很長時間以來，我們第一次見面。</br>
    “佟少，你是不是走錯了路，這里是我家。”我淡然地說，雙手抱在懷里，戴上一頂白色帽子，兜住在雪中飛揚(yáng)的長發(fā)。</br>
    “我來陪你放煙花，不是答應(yīng)過你，每年的除夕夜都要陪你放煙花，明年我仍然愛你，比去年的愛多一點(diǎn)，比后年少一點(diǎn)。”他說，直起身子，咖啡色的大衣外套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br>
    我走過去，幫他拍了拍雪，這樣的動作在過去看是再平常不過，現(xiàn)在卻是很親昵，我保持著距離，說：“那你慢慢放，我就不請你進(jìn)去坐了。”</br>
    “好。”他說，望著我的眼神，我不敢回應(yīng)，我心疼，多久沒犯心絞痛了，我不想再痛下去了。</br>
    我轉(zhuǎn)身，走到門前，開門，輕輕合上門，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牽著黎回的手坐在沙發(fā)上，阿春正在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很喜劇效果的小品，阿春笑得彎了腰，我卻怎么也看不進(jìn)去，直到門外響起了煙花聲。</br>
    阿春驚訝說：“還沒到十二點(diǎn)呢，就開始放煙花了，這一帶不是不給燃放煙火爆竹嗎？”</br>
    我心里想，他是誰，佟卓堯，八面威風(fēng)，他放煙花，誰會來管，各個層面的人都巴結(jié)來不及。連我們主任都幾次找我談話，想要得到佟氏法律的代理。</br>
    我站在窗臺上，仰望著升入空中的煙火，綻放，湮滅，沉寂，一連串的煙火，直至所有的都燃放完，他才走進(jìn)車?yán)铮藭海铱匆娝嚴(yán)镉邢銦熑紵幕鸸猓橥隉煟烹x去。</br>
    “卓堯，再見噢。”我在心里念。</br>
    走進(jìn)房間，我依舊像每晚那樣對著偌大的照片說：“卓堯，晚安，好夢。”</br>
    想到詩人邵洵美的一首詩——</br>
    《季候》</br>
    初見你時你給我你的心,里面是一個春天的早晨。</br>
    再見你時你給我你的話，說不出的是熾烈的火夏。</br>
    三次見你你給我你的手，里面藏著個葉落的深秋。</br>
    最后見你是我做的短夢，夢里有你還有一群冬風(fēng)。</br>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又是一年過去了。</br>
    我們?nèi)w正清律師事務(wù)所的工作人員都搬進(jìn)了新建的律師樓，新律師樓很氣派，我有一個大的獨(dú)立辦公室，并有私人助理，我坐在現(xiàn)在的位置上，也沒忘記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我用自己的收入買了一套房子，是綠時佳苑的房子，買的時候也是委托中介買的二手房，價格很高，中介經(jīng)理問我怎么也跟風(fēng)追求綠時佳苑的房子，我笑著說：“諧音嘛，綠時佳苑很像律師佳苑的音，住在這里，一定旺我，所以當(dāng)然要住這里，風(fēng)水好。”</br>
    中介經(jīng)理笑著說：“原來大律師也信風(fēng)水之說。”</br>
    什么風(fēng)水，我的風(fēng)水就是只因這是他的地盤，他一定想不到我會在綠時佳苑買房子，我買了一輛奧迪A4，將別墅的鑰匙和奔馳車鑰匙一同寄給了他，證明我可以獨(dú)立了，沒有他這棵大樹的支撐，我依舊可以活得很好。</br>
    去看望葉潔白，她好了很多，雖然不認(rèn)識我，但沒有對我很兇，情緒穩(wěn)定，聽護(hù)士說，卓堯每天都會來看望葉潔白，和葉潔白說說話，很體貼，就算是丈夫也沒有幾個能做到這么風(fēng)雨無阻，一日不差的來看望。按照這樣的康復(fù)速度，應(yīng)該離痊愈不遠(yuǎn)了。</br>
    我點(diǎn)頭說：“他確實(shí)是個很好的丈夫。”</br>
    這話，說與自己聽。</br>
    黎回送進(jìn)了一所幼兒園，我每天下班開車去接他放學(xué)，他很懂事，不問我爸爸去了哪里這樣的問題，有時我會主動提，問他想不想爸爸，如果想，我可以送他去爸爸那里住幾天。</br>
    他漆亮的眼睛問我：“媽媽，你想不想爸爸，如果想，我可以送你去爸爸那里住幾天。”</br>
    “我不想他。”我說。</br>
    “媽媽，你在撒謊，我都三歲了，是大人了，你還騙我。”黎回不滿地說。</br>
    “媽媽沒騙你。”</br>
    “那你每天晚上都對著照片和爸爸說晚安。”黎回說。</br>
    三歲了，就這么人小鬼大伶牙俐齒，卓堯，兒子真的像你，我快要管不住了。</br>
    日子過得平坦，我胖了些，每天都對著鏡子給自己加油鼓勁，上班時，有忙不完的事要做，忙得充實(shí)，下班就匆匆忙忙趕去幼兒園接黎回。阿春和季東是動了真格，愛的死去活來，我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當(dāng)初我和卓堯的影子，季東的母親嫌棄阿春的出身，貧困的家庭，我出面做主，給了阿春殷實(shí)的嫁妝，總算讓季東的母親答應(yīng)了這樁婚事。</br>
    有情人終成眷屬，幫助一對有情人結(jié)成連理，也是好事一樁。</br>
    是不是很多人都像我這樣，自己的感情毫無著落，卻也殷切地操心身邊人的婚事，幫忙著張羅，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需要操心的是自己，原來自己始終都是一個人。</br>
    豆瓣電臺里播放著林宥嘉的《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xí)一個人》，低低的清新男聲，唱著：一個去上班，又一個人去吃飯，再和更多的一個人糾纏。話才說到一半，沒有人聽完，我不孤單，孤單只是情緒泛濫。一個人出去逛，又一個人躺在床，這晚有多少的一個人沒伴。不夠分另一半，愛已經(jīng)用完，我不孤單，孤單只是不夠果斷。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xí)一個人，寂寞是腳跟，回憶是凹痕，也沒有人見證。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xí)一個人，寂寞是腳跟，回憶是凹痕，我一個人共存。</br>
    靜夜里，聽這樣的歌緩慢睡去。第二天醒來，忘掉夢里的卓堯，起床洗臉化妝送黎回上學(xué)，然后去上班。</br>
    那棟新建的律師樓，竟建了一座觀光電梯。</br>
    我每天下班，都會走進(jìn)觀光電梯，我寧愿多走幾步路，也不想乘室內(nèi)電梯。我有幽閉空間恐懼癥，在接連的打擊之后，待在封閉空間里就越發(fā)心慌，呼吸艱難。</br>
    好在新的律師樓里，有這么座觀光電梯，隔著透明的電梯，看到車水馬龍的來往車輛。</br>
    這景色毫無美觀，主任是怎么想的，還建一個觀光電梯，真是奢侈浪費(fèi)，我無法想明白設(shè)計(jì)觀光電梯有什么必要，不過也好，透明的電梯空間令我不會恐懼。</br>
    我也期待著，可以站在這座電梯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的車駛來。</br>
    想象他把車停在她身邊，搖下車窗對我微笑。</br>
    似乎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乘觀光電梯。</br>
    也許，大家都懶得多走幾步過來，室內(nèi)電梯更近些呢，每次看到室內(nèi)電梯擁擠，而只有我獨(dú)自等在觀光電梯前時，我就會這么想。</br>
    新來的前臺女孩米糯乘了一次觀光電梯之后，挨了主任一頓訓(xùn)。</br>
    主任說：“米糯，那觀光電梯你是能用的嗎！那是給阮律師專用的，連我這個主任也沒有資格用！”</br>
    米糯委屈道：“憑什么一棟樓的電梯成她一人專屬的，這也太不公平了。”</br>
    “不公平，憑什么？憑她是我們律師事務(wù)所金牌律師，更憑——更憑這座觀光電梯是佟氏新董佟卓堯私人贈予我們律師事務(wù)所五十萬建造的......”</br>
    我正打算敲門提交商業(yè)計(jì)劃書，我站在門外，聽到主任和米糯的談話，怔得手中的計(jì)劃書險些掉落在地。</br>
    他知我的心癥，居然特意為我建造了專屬的觀景電梯。</br>
    這些日子，我每天上班，下班，乘坐的電梯，原來是他的用心良苦。</br>
    他從未從我的生命中走失。</br>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br>
    那天下班，我從律師樓乘觀光電梯，隔著高高的距離，那么巧，簡直像奇遇，我看見他從車?yán)镒叱觯艺驹诰徛陆档碾娞葜锌此撇懖黄稹Ｓ婺且豢蹋铱蜌馀c他握手，淡淡地說：“久違，佟少。”</br>
    我的心里，早已是翻天覆地的涌動。</br>
    他心痛地說：“你做得那么絕然，房子和車?yán)锒纪私o了我，像是要把我從你的生命中徹底趕出來。”</br>
    “曼君，生命只有那么長，我們卻生生分開了一年。”他牽著我的手，擁我入懷。</br>
    這樣的擁抱姿勢，我們重復(fù)了很多次，這一次，卻像失散了很久的親人，只是懷抱再溫柔也不能逗留，情人到最后都會難免成為朋友。</br>
    我說：“如果你有公事，我已經(jīng)下班了，請你明天再來。”我讓自己清醒自持，覺悟起來，逃離他的懷抱，想要走。</br>
    他在我身后說：“葉潔白完全康復(fù)了，她記起來了過去的事情，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的真相嗎？”</br>
    “真相對于我們的結(jié)果還有意義嗎？”我轉(zhuǎn)身問他。</br>
    “當(dāng)然有意義，上車。”他說。</br>
    我上了車，車?yán)锸煜さ哪鞠悖磺蟹路鸲紱]變，又回到了那個夏天，我們初遇時，他車?yán)锞褪沁@般好聞的氣息。</br>
    “會不會刺激到她，那件事，對她一定打擊很大。”我言外之意，指的是她在那條巷子里受到的傷害。</br>
    “很奇怪，她所有的事與人都記起來了，就是忘記了那晚發(fā)生了什么，包括在酒店看見我們——也許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忘掉陰影，重新開始，醫(yī)生說這是選擇性失憶，人會選擇性忘掉傷痛和不愉快的記憶。”卓堯說。</br>
    見到葉潔白，我始終不敢正視她，她拉著我的手，很是歉意的說：“曼君，聽護(hù)士說，你一直來看望我，我犯起病來，還打了你是不是？我真是太糊涂了，不過我現(xiàn)在好了，醫(yī)生說我可以出院，你不用怕我會打你了。”</br>
    她的話，讓我慚愧。</br>
    “潔白，你終于好起來了，他一直都在照顧你，等待你康復(fù)。”我說，此時此刻，我無比希望卓堯和葉潔白走到一起，他保護(hù)她，不再讓她受到傷害。</br>
    “曼君，我的病好了，所以我要把他還給你和黎回了，我不知道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會占用了你和卓堯一年的時間，耽誤了你們，醫(yī)生說我出了車禍傷到了腦神經(jīng)，你看，我現(xiàn)在多么健康，多么陽光，我不需要他了，你把他領(lǐng)回家吧。”葉潔白明媚地笑。</br>
    “可是你……”</br>
    “可是什么呀，我懷孕的那件事是吧，我跟你說實(shí)話吧，我和卓堯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偷偷去美國做了試管嬰兒，我想生一個混血寶寶嘛，真的和卓堯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不信的話，我給你我在美國做試管嬰兒的醫(yī)院電話，我還有簽的協(xié)議，我都找給你看，你要相信卓堯，他這樣偏執(zhí)傲慢的男人，根本不屑于和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像個純潔的圣男！”葉潔白誠懇地說。</br>
    葉潔白沒有再喊卓堯阿MAN。</br>
    卓堯聽完后這才發(fā)話，說：“曼君，你都不信我，我這一年，等的就是這一天，我終于沉冤得雪。”</br>
    這都是真的嗎，我相信，卻太突然了。</br>
    即便如此，我也無法面對葉潔白的犧牲，她受到的傷害，就算她選擇性失憶，但我沒有失憶，我忘不了我?guī)Ыo她的傷害。</br>
    葉老接葉潔白出院，見到我和卓堯，也只是沉默，我和卓堯送他們上車，葉老搖下車窗，對卓堯說了一句公道話：“這一年你也盡職盡責(zé)了，我不再怪你，你也不欠我們什么了，我會和潔白移民到澳洲，你們自己，好自為之。”</br>
    這句話，多少讓我們有些安心。</br>
    他開車接去幼兒園接黎回，黎回遠(yuǎn)遠(yuǎn)地就喊爸爸，朝著卓堯的方向跑，抱住卓堯的腿，我這個媽媽站在一旁受到了冷落，他抱著黎回，牽著我的手，我們?nèi)ス洳耸袌觯I了我愛吃的菜，他細(xì)心在菜攤上挑選蔬菜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會有天在菜市場買菜。</br>
    阿春嫁給季東之后，每月都會回來看望我，照舊幫我</br>
    收拾屋子，打掃衛(wèi)生，我說她現(xiàn)在不是阿春了，是季太太了，她也不許我喊她季太太，說理解我當(dāng)年不愿被她喊太太的心情了。</br>
    卓堯說他特意安排季東接近阿春好打探我和黎回的消息，沒想到，季東假戲真做，真的喜歡上阿春這樣單純樸實(shí)的姑娘，還就真走到了一起，結(jié)成夫妻。</br>
    緣分這種事情，實(shí)在無法參透，看似無緣的人，也能冥冥中有牽引走到了一起，看似緣深的人，也會因各種誤會而分手。</br>
    當(dāng)他知道我住的就是綠時佳苑時，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感動，說：“小漫畫，原來你一直都在這里。”</br>
    “你不也是，花了那么多錢，給我建觀景電梯，真是浪費(fèi)。”我說。</br>
    戴靖杰的公司徹底破產(chǎn)，他本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對佟氏構(gòu)成威脅了。卓堯說他不再追究，不會落井下石，他要給一敗涂地的對手留條生路。</br>
    晚上，我們吃了一個團(tuán)圓飯，吃過飯，我就催促他走，他不想走，我說等他娶我才可以在這里過夜，我要矜持著點(diǎn)，我要做佟太太，再也不給他機(jī)會像以前那樣，不給我太太的身份，卻給我太太的地位，佟太太的身份和地位，我都要明媒正娶得到。</br>
    他上車前，信心滿滿地說：“我一定娶你回家。”</br>
    那晚的月亮，圓呀圓，圓滿得像我的心。</br>
    婚禮定在豪華游輪上，夜游黃浦江，像他描述過的那樣，會有芬格蘭的鄉(xiāng)村音樂和踢踏舞。</br>
    婚禮當(dāng)天，多多和章儂拿由法國頂級婚紗設(shè)計(jì)師給我設(shè)計(jì)的一套婚紗，婚紗名字叫：百合正香。婚紗的設(shè)計(jì)是卓堯畫出初形來的，他會畫漫畫，居然還會服裝設(shè)計(jì)，畫出的婚紗很漂亮，獨(dú)特的腰部百合花設(shè)計(jì)，可以完美呈現(xiàn)我做新娘的美態(tài)。</br>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電話中女人的聲音我有些熟悉，仔細(xì)分辨，是歐菲的聲音。</br>
    她只是努力掙扎說了一句：“曼君，讓卓堯小心，別來找我，別來……”電話被一個憤怒的男人掛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是戴靖杰，歐菲怎么會在戴靖杰的手上，會發(fā)生什么事，不行，我不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和卓堯結(jié)婚，不能讓葉潔白那樣的悲劇再上演，我要告訴卓堯。</br>
    我們的愛經(jīng)得起考驗(yàn)，我相信不會因?yàn)闅W菲的出現(xiàn)而有變動。</br>
    “卓堯，歐菲被戴靖杰控制了，你在哪，我馬上來找你。”我迫切地問，脫掉裙子高跟鞋，換上牛仔褲和球鞋。</br>
    “我收到戴靖杰的電話了，他真是個瘋子，他在公墓旁的一處廢宅里，揚(yáng)言我要是不去，他就放火燒死歐菲。曼君，對不起，今天的婚可能接不成了，我要去救歐菲，我一定會安全帶著歐菲回來，我也一定會娶你。”卓堯說完，掛了電話。</br>
    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我也要去，我上車，想著大概有可能的幾處公墓，想想，戴靖杰選的地點(diǎn)，一定是葬了他媽媽鐘雯和外公鐘利濤的公墓，那個公墓我知道，靜安也是葬在那里，我去過，還經(jīng)過鐘雯的墓碑。</br>
    我打開GPRS，看著地圖上的距離，我肯定能先到那個墓地，我發(fā)動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那里。我是一名律師，我不再膽怯，先不驚動警方，具體歐菲的狀況還不清楚，戴靖杰是瘋子，萬一情緒激動，傷害了歐菲，后果也會很不堪設(shè)想。先摸清楚現(xiàn)場情況，確認(rèn)地理位置，再報警不遲。</br>
    我到了公墓，把車停在公路邊，仔細(xì)看，確實(shí)能看見荒蕪灌木叢中有一座廢棄的平房，我慢慢地朝那座平房靠近，極小的動作，不想驚動戴靖杰，在我離平房只有幾十米的距離時，忽然從草叢里跳出來一個人，對著我的頭就是一棍子，我暈了過去，毫無所知。</br>
    醒來的時候，我迷迷糊糊打量現(xiàn)場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我被緊緊綁在一根鐵柱子上，我側(cè)過臉一看，看見歐菲也被綁在了另一根鐵柱上。</br>
    戴靖杰像惡魔一樣面目猙獰，手里拎著一桶汽油，虎視眈眈望著我們。</br>
    “歐菲，你沒事吧。”歐菲被打得鼻青臉腫。</br>
    “曼君，我沒事，你怎么也被關(guān)進(jìn)來了，老天保佑卓堯不要中計(jì)，千萬不要來。”歐菲閉上眼說。</br>
    我苦澀地說：“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br>
    戴靖杰殺氣騰騰地說：“你們倆還挺熟絡(luò)的嘛，我告訴你們，來一個，我殺一個，我要燒死你們，當(dāng)初我媽是被水淹死的，我就要用火來對付你們！上一次算是他命大，沒燒到他，反把這個笨女人燒了。”</br>
    歐菲身上的傷疤，那年的大火，果然是戴靖杰所為。</br>
    我氣憤難當(dāng)，說：“你真喪盡天良，殺人放火，你知道你被抓了之后的下場嗎？！”</br>
    “不就是死路一條嗎，我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我要?dú)⒘速∽繄蜃钚膼鄣呐耍類鄣模痪褪悄悖∥乙獰滥悖瑹滥悖」贿^這個決定我要等他來了做，你們倆一個死，一個生，我倒要看看他選哪一個生，哪一個死……哈哈，有意思。”戴靖杰將汽油晃了晃，臉上的五官可怕地扭曲在一起。</br>
    “你現(xiàn)在悔改還來得及，你燒死我，你自己也跑不掉，你要是為了報復(fù)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jìn)去，你也沒有贏面。”我和他說話，試圖拖延時間，我的手在努力從背后拿褲子口袋里的手機(jī)，想要報警。</br>
    不管怎么樣，不能讓戴靖杰傷害卓堯。</br>
    “我怕死？我會怕死嗎，我豁出去了，鐘利濤我外公，知道是怎么死的嗎，哈哈，是我殺死的，我為了報復(fù)佟卓堯，嫁禍給他，我殺死了我的親外公！”戴靖杰嗚嗚地哭，忽然又惡狠狠抬起臉說：“誰叫他要勸我放棄復(fù)仇，我苦心經(jīng)營的復(fù)仇大業(yè)，我要為我媽報仇，我殺了他，也是為了幫他女兒報仇！算佟卓堯福氣大，被他躲過這一劫。”</br>
    “是你綁走了黎回，是你強(qiáng)奸了葉潔白，是不是！”我激動地問。</br>
    “是，在燒死你之前，我讓你瞑目，你兒子是我綁走的，我計(jì)劃了好幾次都失手了，不過你一定沒想到，歐菲其實(shí)和我是一伙的，她在漁村的海邊自殺那次，你記得吧，是我安排她去接近你，找機(jī)會綁走你兒子，沒想到她這么不聽話，那次在醫(yī)院，也沒有得手，都怪姓林的該死醫(yī)生壞了我的事。不過馮伯文那個大笨蛋，哈哈，被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本想好好折磨你的兒子，沒想到歐菲竟敢背叛我，把黎回藏了起來，最后還把孩子送還給了你，你說歐菲是不是也該死，哈哈。葉潔白也是我強(qiáng)奸的，她還懷了佟卓堯的骨肉，我強(qiáng)奸她的時候真他媽的泄恨！尤其是看到血從她的腿里流出來，我真開心，我殺了佟卓堯的骨肉，哈哈。不過你們倆，我只殺一個，你們倆還不趕快爭活下來的名額啊，哈哈！”戴靖杰恐怖得想一個惡魔。</br>
    “你還有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人性，佟卓堯沒有傷害過你，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怎么就想不通，非要一條死路走到底，葉潔白是無辜的，這種多少年前的上一代人恩怨，你用這殘忍的手段來報復(fù)，你無藥可救。你要?dú)ⅲ瑲⑽野桑帕藲W菲。”我大義凜然地說，我是律師，我的法律責(zé)任感令我有責(zé)任保護(hù)歐菲。</br>
    “不，別傷害曼君，戴靖杰，我們錯的夠多的了，一開始你就以卓堯的生命安全來威脅我替你做事，我都照辦了，你還要怎樣，你不能再傷害他們了，你殺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活著也是行尸走肉！”歐菲說。</br>
    我大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歐菲一直就被戴靖杰控制在手里，戴靖杰以卓堯的生命安全來威脅歐菲做一些事情，把歐菲當(dāng)做報復(fù)的棋子，到最后他復(fù)仇破滅，還是用歐菲來引出我和卓堯，戴靖杰真是撒開了好大的一張網(wǎng)，步步為營。</br>
    “你們兩個都搶著為他赴死，嘖嘖，真實(shí)感人至深，等會把這個選擇權(quán)來交給佟卓堯吧，你們倆也一定很想知道，他會選你們其中的一個誰跟他走。”戴靖杰說。</br>
    聽戴靖杰的語氣，他是不會傷害卓堯，他是要用一種更慘烈的方式來對付卓堯，這對卓堯而言比親手殺了他還要?dú)埲蹋液蜌W菲，卓堯只能帶一個人走，留下的那一個，會被這一桶汽油付之一炬。</br>
    卓堯的車長驅(qū)而來，車在坡地急速行駛傳來聲音。</br>
    戴靖杰鼓著掌說：“他來了，好戲開始了。”</br>
    戴靖杰打開裝滿汽油的油桶，將汽油潑在我和歐菲的身上，地上，濃濃的汽油味讓我犯暈，他將空桶扔在地上，他一只手握著打火機(jī)，對我說：“阮律師，你最好扔掉你手中的手機(jī)，上一次被你用手機(jī)錄音了，這次，你報警試試看，你看是你的手機(jī)快，還是我的打火機(jī)快，到時候，你們倆一個都活不了，都得死——”</br>
    他將死字拖長音調(diào)。</br>
    卓堯車的剎車聲在門口停下，他破門而入，我和歐菲不約而同地說：“快走，別管我！”</br>
    卓堯看著我，看看歐菲，握緊了拳頭，對戴靖杰說：“你到底想怎樣，是男人的話，我們一人一把刀決斗，你綁著兩個女人算什么男人！”</br>
    “卓堯，他是瘋子，他完全瘋了，你帶著歐菲走，別管我。”我哀求著說，汽油順著嘴角滲入嘴里，我胃里翻滾惡心。</br>
    “曼君，我來救你！”卓堯見狀，直接上來要救我！</br>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試試，我就先燒死她！”戴靖杰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打火機(jī)說。</br>
    卓堯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站在原地不動。</br>
    “想打我啊？哈哈，很憤怒對吧，我喜歡看你憤怒，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單選，兩女人你帶一個走，我要燒死你最心愛的女人，我數(shù)一二三，你選一個，你可以上前解開她的繩子，帶她走。”戴靖杰說完，開始數(shù)：“一……二……”</br>
    卓堯走到了我的面前，打算解開我的繩子。</br>
    “不要，卓堯，不要解開我的繩子，你救歐菲，你救她啊！”我哭著哀求說。</br>
    “卓堯，帶曼君走，我和戴靖杰相處幾年了，他不會殺我的，要?dú)⒃缇蜌⒘恕！睔W菲說。</br>
    “停！不許動！”戴靖杰說完，指著歐菲，對卓堯說：“你，解開她的繩子，帶她走，我要燒死阮曼君。”</br>
    “你到底做什么，你說讓我選一個的！”卓堯怒吼。</br>
    戴靖杰陰冷地笑：“你別忘記了，我說要燒死你最愛的女人，那么你救的是哪一個，我就要燒死哪一個！我給你五秒鐘的時間，解開歐菲的繩子，帶著她滾！”</br>
    卓堯沖到歐菲的身后，用最快的速度解開繩子，拉著歐菲就走，在門口，他轉(zhuǎn)身對我望了一眼。</br>
    我朝他微笑。</br>
    卓堯，曼君不怕死，能夠知道你選擇你最愛的人是我，你能選擇救我，哪怕你沒救得了我，我也值得了。</br>
    “戴靖杰，你非要燒死我才可泄恨的話，那你就來吧。”我閉上了雙眼。</br>
    我的腦海里是黎回燦爛可愛的小臉，我舍不得兒子，舍不得卓堯，但生命的面前，不能因感情而自私。我已經(jīng)對不起葉潔白一次了，這一次，我知道我選擇的是對的。</br>
    “哈哈，阮曼君，你好天真好可愛，佟卓堯真是有本事，能夠救走歐菲，還哄著你甘愿赴死，佟卓堯是誰啊，他能不知道我的那點(diǎn)小算盤嗎，我要燒死他最愛的女人，他只能救走一個，邏輯上看，他的智商是肯定能猜到他先決定救哪一個，我就燒死哪一個的。你以為他決定救你，是他愛你嗎，哈哈，你錯了，是他料到我會這么決定，他舍棄你了，他欺騙了你。我為什么不燒死歐菲你知道嗎，歐菲說得對，她跟了我?guī)啄辏疫€真的不舍得燒死他，你看看，我比你的佟卓堯還有情有義，你當(dāng)初不如跟我……”戴靖杰說完，手就往我的身上碰。</br>
    “滾開，要?dú)⒕蜌ⅲ瑒e碰我！”我尖叫，用腳踢他。</br>
    “戴靖杰，別碰她，我和她一起死，你滿意了吧。”卓堯的聲音，他又返回來了，他怎么這么傻，都活著出去了，為什么還要回來。</br>
    他走到我身旁的鐵柱子邊，揀起地上的繩子，將自己綁在鐵柱子上，我看著他把繩子繞在自己的身上，我哭著喊：“不要……卓堯，求求你快走……不要這樣，我不要和你一起死，我不要看著你死……”我哭得肝腸寸斷，他為什么要回來送死。</br>
    “別哭，別怕，是誰說的，有疼先生在，砍頭也都不怕噢。生則同生，死則同死，我的小傻瓜。是的，我是知道我選帶誰走，誰就會被留下來，曼君，你</br>
    能原諒我嗎，讓你陪我一起死，我沒有把生的機(jī)會給你。我們是夫妻，我最愛的女人只有你。我不能讓歐菲死，她因?yàn)槲冶换馃^一次，我不想她無辜被牽累，再被火燒一次。小漫畫，對不起，我別無選擇。”他說完，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br>
    兩根鐵柱子的距離并不遠(yuǎn)，我的手臂被綁住了，但是卓堯的手是自由的，他牽起我的手心，側(cè)著臉對我微笑。</br>
    “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你能扔下我們的兒子不管嗎，黎回那么小，沒了媽媽，再沒了爸爸，他怎么辦，卓堯，你快走，我不要和你一起死，我不要你看著我被火燒成黑炭。”我嗚嗚直哭，求他快走</br>
    “小漫畫，黎回會堅(jiān)強(qiáng)的，媽媽和二姐會幫我們照顧好他的，他長大，一定記得你這個偉大的媽媽。本來今晚是要娶你的，沒想到，連累你送死。不過不怕，我一直都在啊。”卓堯說完，手指在我的手心里寫了幾個字。</br>
    曼君，我愛你——</br>
    一生經(jīng)歷這樣的一場愛，就算此時死了，除卻對黎回的牽掛和擔(dān)心，這場愛，轟轟烈烈，我值得了。</br>
    “卓堯，我不怕，你在，我什么都不怕。”</br>
    “好感人的場面啊，都不怕死，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你們的婚禮要成為你們的葬禮了，佟卓堯，阮曼君，去陰曹地府結(jié)婚吧！”戴靖杰猙獰地笑，手在撥動著打火機(jī)。</br>
    我閉上了雙眼，手心里是卓堯的手掌傳來的溫度。</br>
    死即是生，若有來世，我還要愛他，至死不悔。</br>
    砰的一聲響，幾秒過后，并沒有火光沖天，我睜開眼，我和卓堯同時看見戴靖杰倒在了地上，畢蘇生拿著一根粗粗的棍子站在一旁，他揀起地上的打火機(jī)甩的遠(yuǎn)遠(yuǎn)的，用繩子綁起暈過去的了戴靖杰。</br>
    “得先把他綁起來，免得他裝暈或者醒來偷襲，在墓地，我可是學(xué)會了反偵察的手段。”蘇生綁好了戴靖杰，再過來解開我和卓堯身上的繩子。</br>
    “蘇生，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像天兵天將一樣出現(xiàn)，來救了我們，你要是再晚兩秒，我就和卓堯變成烤乳豬了！”驚魂過后，我破涕為笑。</br>
    “我都以為我們要死了，居然你出現(xiàn)了，還救了我們，你真是及時雨。”卓堯說完，把我緊緊抱在懷里，大難不死之后，我們都深刻意識到對方的重要性，經(jīng)歷了生死攸關(guān)，更覺生命的珍貴，身邊人的寶貴。</br>
    “我在這個墓地做守墓人兩年了啊，靜安死了之后，我就在這里守墓了，剛巧去靜安的墓前看看，發(fā)現(xiàn)這里停著車有哭聲，就循聲過來看看，幸好發(fā)現(xiàn)了，打暈了這個惡人。”蘇生也緊張得捏了把汗。</br>
    這么看來，冥冥中也是靜安救了我一命。</br>
    警笛聲傳來，警察帶走了昏厥中的戴靖杰，罪行累累，數(shù)罪并罰，根據(jù)刑法足夠判決他死刑了。</br>
    我和卓堯在三天后，一同來到靜安的墓前，遺相上的靜安，沉靜溫婉的笑容，我獻(xiàn)上鮮花，給靜安鞠躬，我說：“靜安，這次是你和蘇生救了我，我知道你躺在這里，看到好朋友有難，你一定很著急，所以冥冥中鬼使神差蘇生才會來你的墓前看看，才會發(fā)現(xiàn)我和卓堯遇險，救了我們。謝謝你，我的好姐妹，你安息吧，蘇生他在這里守墓了兩年，他是深愛你的，雖然太遲，但他陪伴在此，不讓你孤單。通過這次生死大難，我知道，愛是可以高于生命，凌駕于生命之上的，我也終于理解了你，當(dāng)初你奮不顧身救了蘇生，你的勇氣從何而來，你愛一個人，你就絕對會有勇氣挺身而出，哪怕是死。”</br>
    休息一段時間，我恢復(fù)工作，繼續(xù)上班，婚禮也被耽擱了下來，卓堯的母親來找我談，我借口說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其實(shí)，我是不知如何面對這幾年默默犧牲付出的歐菲，她才是最愛卓堯的女人，她身上都是傷疤，為了保護(hù)卓堯，留在戴靖杰的身邊受盡折磨，他們現(xiàn)在誤會也解除了，應(yīng)該重歸于好。</br>
    卓堯約我在咖啡廳見。</br>
    他和歐菲是一起走進(jìn)來的，我心里很痛，也要面帶笑容，要祝福他們。</br>
    我站起身，笑著說：“看你們這樣好，我也就踏實(shí)了，歐菲，你吃了很多苦，以后卓堯一定會好好待你，結(jié)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br>
    “你怎么知道我要結(jié)婚？”卓堯坐下，問我。</br>
    歐菲笑而不語。</br>
    “看你們的樣子就猜到了，你們趕緊結(jié)婚啊，歐菲，你要珍惜他，早知道我救了你，我會失去他，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猶豫一下，不救你的。”我說，</br>
    “你救了我兩次，那次在海邊，我也是打定主意要解脫，是你救了我。”歐菲說。</br>
    卓堯被一個電話叫走，只剩下我和歐菲面對面坐著。</br>
    歐菲忍俊不禁，笑道：“看你勉強(qiáng)微笑，勉強(qiáng)祝福我們的樣子，我和卓堯逗你的呢，我實(shí)在忍不住了，他偏要拉我來做惡人，為了精心準(zhǔn)備別致的求婚儀式，讓我做炮灰。哎實(shí)話告訴你吧，那天他救我出去的時候，他叫我趕緊逃，報警，別回頭，我問他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他說他只愛你，死也要死在一起，不把你一個人丟下。”歐菲說著，抹著眼淚。</br>
    我也被感動的直掉眼淚，卓堯，你這個壞人，要讓我感動死嗎？</br>
    “你說說，這樣一個男人，連死都要和你死在一起，他就是想娶我，我也不會嫁給他，他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哎，你現(xiàn)在出去，沿著街走一百米，走到最繁華的地段停下，你就明白了。”歐菲說完，起身離開。</br>
    我順著那條街走，步伐匆匆，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想趕緊把這條街走完，在經(jīng)過最繁華的街頭拐彎在人群的尖聲歡呼中，我驀然回首。</br>
    只見他從人群中走來，面龐清朗身形高大，穿著白襯衣黑色西褲，腕上一串黑曜石，大而堅(jiān)實(shí)的步伐就那樣走過來。如撥開云霧的春日，令我滿眼光耀。在那個黃昏的街頭，人山人海，他捧著一大束百合花如此出現(xiàn)，我心驚得不能講話。他艱澀地說：“為什么不嫁給我，還躲著不見我，我都向你求婚三次了，上帝作證，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br>
    我只是含淚搖頭。他握住我的手，單膝跪下說：“很忙嗎，再忙，也要抽個時間嫁給我。”</br>
    人群中，所有人都高喊歡呼著說：“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br>
    我回頭朝人群里一樂，眼淚滾了下來，一激動，答應(yīng)著說：“是你們說的啊，那我就，嫁給他了啊！”</br>
    他站起來，俯身吻我，手?jǐn)堉业难液眯腋：眯腋：眯腋！?lt;/br>
    一個星期后，卓堯帶著我和黎回，登上了飛往巴黎的航班，原定的豪華游輪婚禮改成旅行結(jié)婚，只是多了個我們的寶寶黎回，我撫摸著包里的鮮艷的結(jié)婚證書，來之不易的幸福。</br>
    在巴黎，我告訴黎回他名字的由來。</br>
    ——如果巴黎不快樂，不如回到我身邊。</br>
    我也是在巴黎懷了黎回。</br>
    黎回念著“如果巴黎不快樂，不如回到我身邊”，然后問：“爸爸媽媽，我到底是巴黎生的，還是媽媽生的呢？”</br>
    “你是爸爸生的。”我逗他。</br>
    我們一家三口來到了巴黎鐵塔下，夜晚的巴黎鐵塔是最美的時刻，卓堯指著巴黎鐵塔問黎回：“看到?jīng)]有，你媽媽呀就是這樣的女人，和鐵塔一樣，又堅(jiān)韌又美麗。”</br>
    忽然，一個微胖的外籍男子一步步往鐵塔上攀爬，用英語嚷著要自殺，我聽他的意思，是因?yàn)榧依锏娜朔磳λ膼矍椋运胚x擇自殺殉情。來了好多警察，也有很多游客圍觀。</br>
    巴黎鐵塔太美，所以每年都會有不少人爬到這里想要自殺，沒想到，竟被我和卓堯遇上了。</br>
    卓堯怕黎回受到了驚嚇，說：“曼君，我們走吧，萬一真跳下來，會嚇到黎回。”</br>
    “不，爸爸不走，他要是跳下來，會死的。”黎回一本正經(jīng)地說，緊張的看著鐵塔上的輕生男子。</br>
    警察拿著喇叭在喊話，只是適得其反，輕生男子的情緒越發(fā)激動，隨時都會縱身一躍跳下來。我想了想，上前用英語對警察說：“請讓我試一試。”我出示了自己的護(hù)照，警察將喊話喇叭遞給了我。</br>
    我站在這高大燈火輝煌的埃菲爾鐵塔下，對著輕生男子，用熟練的英語講述一個故事。</br>
    那是我和卓堯的故事，從我們最初相識，我們經(jīng)歷了的那些坎坷，我們一次次失去彼此，再尋覓彼此，有過誤解，有過抉擇，有過生死考驗(yàn)，但我們都堅(jiān)持堅(jiān)定地走下來，因?yàn)槲覀儽舜硕颊J(rèn)為對方是值得愛的那個人，盡管途中我們有過分歧，有過遲疑，但我們從沒有停止過愛對方，一刻都沒有停止過。</br>
    卓堯抱著黎回，站在我身后，溫柔地望著我。</br>
    我說著，自己也沉浸進(jìn)去，這幾年的回憶是我一生最豐富的時光，我邊說邊流淚，輕微抽泣著，但仍清晰明朗地講述。</br>
    我說著故事，輕生男子情緒穩(wěn)定下來了，對故事很感興趣，主動問我接下來呢，你們在一起了嗎？</br>
    我指了指身后的卓堯和黎回，我笑著說：“這就是我的丈夫，我的兒子，經(jīng)歷了這么多艱難，我們終于走到了一起，你看，這是我們的結(jié)婚證書，我們結(jié)婚了，我們在一起了，永遠(yuǎn)都不會分開了，誰也不能分開我們。”</br>
    卓堯擁抱著我，對著輕生男子用英語說：“嗨，哥們，我英語不是很好，但我太太說的故事你應(yīng)該都聽清楚了，死不能解決問題，活著才有希望，你看，我和我太太現(xiàn)在多幸福，幸好我們沒死，否則哪有這樣的幸福！”</br>
    “我相信，只要有愛，就沒有打不動的心，不要放棄，要向我們這樣，為了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我在卓堯的臉上使勁親吻了一下。</br>
    黎回咯咯笑，拍起了小手掌。</br>
    “爹地，媽咪，愛老虎油！”黎回對著喇叭童稚的聲音說。</br>
    要感謝我的英語水平能夠支撐我說這么久的故事，還有我聰明的丈夫和兒子配合如此默契。</br>
    我身邊的警察，游客都紛紛流著淚鼓掌。</br>
    爬在鐵塔上的輕生男子，也用一只手擦眼淚。</br>
    他主動一步步往下爬，在消防隊(duì)員的救助下，安全到了地上，我們懸著的心總算落下。</br>
    他的女朋友哭著跑了過來，擔(dān)心的要死。</br>
    他對女朋友說：“Their love is so hard，but they  make it .Why 't we？”</br>
    ——他們那樣艱難的愛情都能走下去，為什么我們不能。</br>
    是啊，我和卓堯這樣艱難的路途都走了過來，還有什么樣的愛情走不下去。</br>
    在巴黎的這段小插曲，也教會我愛的真諦，不僅需要愛的濃烈，還要愛的堅(jiān)定。在遇見他之前，我無以自處，仿佛在這世間沒有找到所得。而風(fēng)波險阻過后，我們有了更好的未來。</br>
    他的公司生意越做越大，日益雄厚，而我也成為一名自己理想中剛正不阿的女律師，他閑暇時間，還會畫漫畫，會開車帶我和黎回去陌生城市旅行，他漫畫的主題，永遠(yuǎn)都圍繞著我和黎回。</br>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br>
    除夕夜。</br>
    我和他牽著黎回的手，站在別墅天臺。</br>
    “卓堯，明年你還愛我嗎？”我問他</br>
    “愛，比去年要多一點(diǎn)，比后年要少一點(diǎn)。”他說。</br>
    “爸爸，明年你還愛我嗎？”黎回接著問。</br>
    “愛，比還沒出生的妹妹要多一點(diǎn)，比媽媽要少一點(diǎn)。”卓堯摸了摸我的肚子，說。</br>
    “爸爸，你怎么知道媽媽會生一個妹妹。”黎回問。</br>
    “因?yàn)槟銒寢屨f，懷你的時候，你很調(diào)皮，總是鬧騰，現(xiàn)在肚子里的寶寶很乖，一定是個文靜的妹妹。”</br>
    “噢，爸爸，那是不是妹妹出生了，你就愛妹妹多一些呢？”黎回追問。</br>
    “你怎么有那么問題？”卓堯抱起黎回，撓他癢癢。</br>
    “爸爸，我是小男子漢，我長大了，你呢，要多愛媽媽和妹妹一點(diǎn)，我和爸爸一起，保護(hù)媽媽，保護(hù)妹妹！”黎回特小大人地說。</br>
    我期待著肚里新生命的誕生。</br>
    卓堯，我愛你，歲月見證。</br>
    《《《《全書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