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過語音通話里玖里的講述，李敬多少有些詫異。
    有妖能偽裝自己不被其他妖物發(fā)現(xiàn)不算，另還有能將妖氣偽裝能靈氣瞞天過海的？
    這就有點厲害了。
    妖物混跡在人類社會中很難賺到大錢，最多是從事些比較尋常的工作撈些小錢，最根本的原因便是他們一動手就會透露妖氣。
    像玖里口中有能力將妖氣偽裝成靈氣的，沒這問題。
    甚至只要他愿意，可以從事巡查這樣的高薪又有機會擊殺犯案妖物作為收獲的工作。
    巡查對一攻一守兩項法術(shù)達(dá)到小成的門檻，要蒙混過去不難。
    二境法術(shù)皆是瞬發(fā)，沒有構(gòu)筑法術(shù)術(shù)式的過程，只要模仿出一個樣子來便可輕松過關(guān)。
    至于御器，沒人規(guī)定巡查一定要御器。
    妖物御空，也不比人修御器慢。
    只要注意一些，完全可以做到?jīng)]有紕漏。
    如果日后見到這樣的妖，自己是否可以通過血條將其辨識出來？
    李敬暗暗尋思著，很快將這問題拋到腦后。
    具體怎么樣，等碰到再說。
    “明白了，多謝九哥解惑?！?br/>     淡淡說了句，李敬道。
    “要送你的房子我晚點就安排買下來，等明天你到了直接拎包入住即可。房子先掛我名下，等九哥你把能用身份證辦下來，我再過戶到你名下?！?br/>     聽某人說晚點就把要送自己的房子安排上，玖里樂呵出聲。
    “行，你忙你的，我不打攪你。家里有不少我的寶貝，下次回來國都指不定是什么時候，我得統(tǒng)統(tǒng)帶過去才行。”
    說罷，她那邊主動掛斷了通話。
    李敬見通話已掛斷，一邊深入暗巷，一邊揣著手機訪問了閉月花苑售樓處的網(wǎng)頁。
    網(wǎng)頁打開，顯示花苑一期已經(jīng)售罄。
    如此狀況，倒是算不得如何意外。
    上回他買的時候，花苑一期便已只剩四套房子。
    趕巧其中一套是在陳雨然家隔壁，這才買下來。
    時間過去了那么久，另外三套也該賣出去了。
    瞅了眼花苑二期掛牌在售的空房，李敬隨意選了棟位置較好的，向花苑售樓處提交了申購表格，備注傍晚要過去看房。
    閉月花苑二期是上個月才剛剛開售，房源很充足。
    地方距離一期不算很遠(yuǎn)，只隔了四個街區(qū)，直接買那邊的就是。
    提交了申購表格，李敬很快收到花苑售樓處的回復(fù)，說是到時會安排房產(chǎn)專員。
    將手機收起，李敬繼續(xù)往前走著，視線不經(jīng)意間落在前方不遠(yuǎn)處巷口一個穿著很是豪放，既開胸又開背的恨不得啥也不穿的女郎身上。
    倒不是因為這女郎穿著有多澀，主要是這女人腦袋上頂著一根血條。
    女郎頭頂?shù)难獥l不長，數(shù)值顯示僅有3166。
    三境初期，勉勉強強才剛化形。
    這女妖，明擺著是站街掙錢的。
    李敬看過一眼，便準(zhǔn)備挪開視線不再留意。
    不想這女妖還挺敏銳，察覺到他視線第一時間便看了過來，媚笑著遠(yuǎn)遠(yuǎn)招呼出聲。
    “小哥！要不要進(jìn)屋跟我玩玩？”
    李敬聞聲嘴皮子動了動，沒做搭理。
    他來暗巷，當(dāng)然不是為了瞎逛。
    妖，肯定得找上幾只。
    不過這種三境初期的小妖就算了吧……
    才三境出頭這么點，估摸著化形也就幾年時間。
    正要繞開，女妖不知是看他像老實人還是怎么的，居然扶著柳腰走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遭到阻攔，李敬無言止步，免得撞上去。
    女妖將他這講究的舉動看在眼里，笑吟吟著道。
    “小哥，我屋里有好多有趣的。跟我進(jìn)來看看，保準(zhǔn)你不會失望。”
    “……”
    李敬沉默，看了眼女妖方才所在的巷口，想了想道。
    “行，我跟你去看看你屋里到底有多少有趣的?！?br/>     他壓根沒想搭理這才堪堪化形的女妖，人自己“送”了上來，他要客氣豈不是太不上道了？
    女妖全然不知自己攔下是個什么人。
    得到李敬應(yīng)允，女妖面色一喜，意味深長著笑了笑。
    “隨我來，給你看好看的?！?br/>     說罷，她轉(zhuǎn)身引路。
    李敬見狀悄然跟上。
    ……
    沒一會，在女妖的帶領(lǐng)下，李敬跟隨著她走進(jìn)窄巷。
    進(jìn)了窄巷沒多遠(yuǎn)，女妖在一間矮房門前停下，隨手一巴掌將門推開。
    門剛一開，李敬就被驚到了。
    矮房不大，僅有二三十平的樣子。
    有限的空間里，擺著一張床，兩個柜子一張梳妝臺。
    兩個展開柜子里，仿佛展銷會似的。
    一個存放著各色衣服。
    從水手服到三點式，從女仆裝到OL制服，應(yīng)有盡有。
    另一個，則擺放著各類可疑的藥物以及小皮鞭、鐐銬、蠟燭等奇奇怪怪的事物。
    這“裝備”，不得不說相當(dāng)?shù)凝R全。
    他身邊這位，“專業(yè)性”不容質(zhì)疑。
    瞅著某人一臉震驚，女妖面露些許得色，將他扯到屋里順手將關(guān)門，嬉笑出聲。
    “怎樣？我沒騙你吧？我這里好多有趣的東西！”
    說話間，她嘴角含笑退后幾步來到床邊，俏生生地歪過頭。
    “接下來，我們談?wù)剝r錢？”
    “談價錢不急，我這也有不少有趣的東西想給你看看?！?br/>     李敬上前，伸手到她面前。
    “來，我給你看個寶貝?！?br/>     “寶貝？”
    女妖好奇探頭。
    李敬順勢翻手，變戲法似的取出自己早上剛換的巡查證件打開。
    女妖見到巡查證件封皮，臉上神色一僵。
    再看某人打開證件，里面寫著北城巡查分局重案六組四級巡查，她險些腿一軟給跪下去。
    四級巡查……
    五境！
    夭壽了！
    這……
    小鬼撞閻王了啊！
    女妖瑟瑟發(fā)抖，隨后又是一想不對。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對巡查編制有高度關(guān)注的妖們卻是清楚的。
    北城巡查分局雖有一個無比恐怖的六境局長，但并沒有五境高手。
    此外五境擱在巡查分局，那應(yīng)該至少是局長級人物。
    李敬這證件里寫的是重案六組成員不算，連個組長都不是。
    這證件，多半是假貨！
    誠然，巡查證件無法偽造。
    可要辨別真假，只有用相應(yīng)儀器中里刷過一下才知道，高仿的假證件憑肉眼無法看出真?zhèn)巍?br/>     想到這，女妖立馬冷靜了下來。
    微微瞇眼，她冷哼出聲。
    “我誠心待客，小哥你卻拿假證件嚇唬我，有點過份了?！?br/>     ？
    李敬。
    他這證件，真得不能再真了。
    這女妖居然說是假證件？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很快回過味來。
    他這境界，跟職位嚴(yán)重不匹配。
    不懂的人見著也就罷了，懂一點的多半為認(rèn)為是假的。
    剛有所領(lǐng)會，女妖抬手指向房門。谷
    “我這里不歡迎你，請你離開?！?br/>     說完，她又冷冷道。
    “另外我勸你一句，暗巷也是規(guī)則的，在這廝混的其他人可未必我那么好脾氣。你要是過來玩玩也就罷了，揣著一本假巡查的證件行騙若被旁人看破，當(dāng)場或許沒人動你，但事后你很可能沒辦法四肢健全著走出去。”
    聽得女妖告誡的話音，李敬異樣著看她兩眼。
    暗巷有規(guī)則，這個不用多說。
    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
    縱使是三不管地帶，暗巷能夠存在必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矩。
    女妖斷定他手中是假證件卻只是言語請退并告誡，沒說要喊人還是宣揚出去，貌似為人還挺地道？
    收起手中的證件，李敬詢問。
    “你正常做一單買賣多少錢？”
    女妖聞言柳眉一擰。
    “我話難道說得不夠明白？請你離開，我不做你的生意。”
    說著，她繞開便要去門口將門打開。
    李敬見狀默然低語。
    “妖物修行不易，我不想傷害你，煩請配合一下。”
    女妖聽得這話音身子一顫止住腳步，蒼白著小臉回首。
    迎上其注目，李敬指向一旁床鋪。
    “坐下，我問你幾個問題，占用你一點時間很快就走。完事我會按你正常做一單買賣給你雙倍的傭金，如果你能給我提供些許有價值的信息，我會給你更多?！?br/>     女妖沒吱聲，神色驚疑。
    李敬一口道破她是妖，令她既是錯愕又感到惶恐。
    她跟李敬才剛見面沒幾分鐘，后者怎么看出她是妖物的？
    遲疑著望了眼近在咫尺的門扉，又小心翼翼著看李敬一眼，女妖走回來到床頭坐下。
    “首先說明一點，我確實是在職巡查，此來是為了查案?！?br/>     李敬開口，從儲物空間掏出一張板凳坐下。
    “你照實回答我問題即可，我說過不會傷害你便不會傷害你?！?br/>     女妖點點頭，沒敢隨便吱聲。
    李敬是巡查，說實話她依然不怎么信。
    不過眼前，她覺得自己還是依著點某人比較好，不然性命堪憂。
    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妖的人，絕不可能簡單。
    瞅著女妖坐在床頭很是老實，李敬開口。
    “你化形應(yīng)該已有幾個年頭，具體是什么時候來到暗巷的？”
    “我是三年前化形，沒地方去，然后就來了暗巷。”
    女妖回應(yīng)說著，道。
    “算算時間，差不多有兩年半了。”
    兩年半？
    李敬挑眉。
    妖物聯(lián)合會將據(jù)點設(shè)立在暗巷，是在兩年前。
    眼前這位兩年半以前便已在暗巷，出身妖物聯(lián)合會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妥妥接觸過聯(lián)合會。
    一個混跡在暗巷堪堪化形的女妖，以妖物聯(lián)合會傳、銷性質(zhì)的模式，多半不會放過嘗試吸收。
    即使妖物聯(lián)合會沒有嘗試吸收她，她混跡在暗巷定然也會頻繁跟妖物聯(lián)合會的妖見著面，說不準(zhǔn)能知道點什么。
    如是想著，李敬直言詢問。
    “你跟妖物聯(lián)合會是否有過接觸？”
    “妖物聯(lián)合會？”
    女妖面色微變。
    李敬這一問，讓她真正信了前者是巡查。
    國都通報華國全境地方巡查局打擊妖物聯(lián)合會，這事是直接上了新聞頭條的，沒有妖會不關(guān)心。
    李敬來問妖物聯(lián)合會，那真只能是巡查了。
    確認(rèn)到某人是巡查，女妖差點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今外頭風(fēng)聲那么緊，妖物們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
    她倒好，一個瞧對眼居然就剛好拉了個巡查！
    關(guān)鍵這位不僅是巡查，還一眼就能看破她是妖……
    這運氣，去買彩票怕不是能中幾個億！
    慫慫地瞧了李敬兩眼，女妖猶豫一陣，小聲道。
    “來暗巷幾個月以后遇到過，他們有邀請我入伙，把妖物聯(lián)合會吹得天花亂墜又各種畫餅。不過我沒信，當(dāng)場給拒絕了。”
    說著，她又補充道。
    “我來暗巷之前被騙去搞過傳、銷，經(jīng)歷過不少培訓(xùn)，他們那點話術(shù)我閉著眼睛都能說出更能忽悠人的，不至于被糊弄?！?br/>     “……”
    李敬沉默，嘴角不可察覺地抽了一抽。
    這女妖化形總共不過三年，兩年半前來的暗巷。
    也就是說，她剛化形那半年里就被騙去搞過的傳、銷。
    能把她騙去那位，有點牛X。
    一個剛涉足人類社會的妖，上來就給霍霍了。
    最騷的是，女妖這經(jīng)歷還跟妖物聯(lián)合會是“專業(yè)對口”了。
    李敬覺得，她有必要謝謝騙她去搞傳、銷那位。
    如果不是先被騙去傳、銷，她可能會被騙進(jìn)妖物聯(lián)合會玩自爆了。
    輕輕咳嗽一聲，李敬詢問。
    “你遇到妖物聯(lián)合會邀請時，暗巷應(yīng)該有很多妖？”
    “對，數(shù)量很多。”
    女妖點頭，道。
    “當(dāng)時在暗巷出沒的妖突然多了起來，原本我比較臉熟的只有十幾二十個，一下暴增到了三四百。大概兩三個月后，他們又都不見了，后來我才知道他們都是妖物聯(lián)合會的?！睒肺男≌f網(wǎng)
    三四百？
    只有十幾二十個不是妖物聯(lián)合會的？
    李敬眼底綻放精芒。
    江海這妖物聯(lián)合會分部，規(guī)模比國都那個大了何止一點半點？
    這……
    得是多少經(jīng)驗多少錢？
    不過想來也是。
    國都那地方到底非比尋常，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想有發(fā)展很難很難。
    即使有七大家其中的兩家在背后資助，多半也是走精英路線，不敢搞太大。
    深吸一口氣，李敬詢問。
    “妖物聯(lián)合會大群人員在暗巷出沒期間，你可有注意到什么異常？”
    “這個我沒關(guān)注，也不敢關(guān)注。”
    女妖回應(yīng)，講述道。
    “我不過堪堪化形而已，當(dāng)時出沒在暗巷的妖多數(shù)都比我強很多，其中甚至有五境的大妖存在。我拒絕了邀請，他們沒來找我麻煩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我見著他們都是繞道走?！?br/>     “這樣？”
    李敬眉頭微皺，點頭表示認(rèn)可，隨后道。
    “最后一個問題，我聽說暗巷棲身一個可以瞞過妖物感知的大妖，這事你可有什么眉目？”
    迎上這一問，女妖表情稍許不自然了下，道。
    “傳聞我是有聽說過，但不知具體有沒有。即使傳聞中的大妖確實存在，他能瞞過妖物感知，像我這樣初入三境的妖物也沒可能能夠察覺?！?br/>     事到如今，李敬也能稱得上是老牌巡查。
    女妖神色不自然稍縱即逝，但卻輕易被他捕捉。
    看樣子，那傳聞中的大妖確實存在。
    不僅如此，眼前這女妖貌似還明確知道是哪一個。
    妙??！
    想想自己先前還不愿搭理人家，尋思找境界高些的妖，李敬不禁慶幸。
    得虧這丫自己“送”了上來，不然就錯過了。
    裝作是思索的模樣沉默一陣，李敬抬眼。
    “五百萬?！?br/>     ？
    女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茫然看過來。
    李敬見狀露齒一笑。
    “你挺精明，應(yīng)該明白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