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設(shè)計圈套
次日,我洗漱完正想去公子宮中,李凌卻過來說是公子近日不需要人照拂,有李小姐相伴。
我退回了房內(nèi),梅語一眾就在那說道:“李小姐還真是對公子體貼?!?br/>
“是啊,還挺登對的,說不定哪日就成了這宜春宮的女主人了呢?!泵氛Z說著還望了我?guī)籽邸?br/>
我不便搭話只好走開了,藍音跟了上來,道:“她們也就這么漫無天際的閑聊,你可別記心上了?!?br/>
“怎么會,我對這些是本就不在乎,只是覺得和他們講不上話罷了?!?br/>
我見得了幾日的空閑,就從李凌那借了些許識字的書來打發(fā)時間,順便不讓自己去想著公子的事。
一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李凌就跑了過來,道:“今日公子身邊的人病了無人伺候,等著從你們這調(diào)個人過去?!?br/>
大家一時不好主動請調(diào),李凌就直說:“扶桑,你想來有幾分經(jīng)驗,就你跟我走吧?!?br/>
眾人也不言語,梅語看著我出去的身影,眼中流出狠狠的表情。
我被李凌拉走,他快步走這,道:“公子起床了,得快些,還有今日不同以往,你還得伺候公子起居?!庇謱⒐哟蠹s的習(xí)慣告訴了我,讓我小心侍奉著。
到了寢宮之中,我推門而入,卻看見公子正在更衣,忙轉(zhuǎn)過身去,公子也望見了我,驚道:“今日怎的是你來伺候?!?br/>
“李侍衛(wèi)說那宮人生病了就讓我過來?!?br/>
“你不過來給我更衣嗎?”
我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向公子榻邊走去,扶蘇反倒柔聲道“不適應(yīng)嗎?”
我揶揄道:“是奴婢不懂規(guī)···規(guī)矩。”
我上前給公子更衣時,卻發(fā)現(xiàn)其實他也不比我高了許多,身形甚是清瘦,可他卻給人一種長者的感覺,許是經(jīng)歷的多些吧。
穿戴完后,扶蘇在一旁洗漱,道:“扶桑,去將我案上的劍取來。”
“諾?!蔽胰×藙笳驹诜鎏K身側(cè)。
扶蘇擦去臉上的水珠,道:“每日清晨,我都有練劍的習(xí)慣?!?br/>
“公子喜劍?!?br/>
“秦人尚武,國家需要征戰(zhàn)罷了?!?br/>
“公子真是國之柱石?!?br/>
“扶桑何時學(xué)會溜須拍馬的話了?!?br/>
“不是的,我是真心覺得?!?br/>
扶蘇柔聲笑了笑,便出門練劍了,我站在樹下看著扶蘇。他揮動著那把劍,一招一式皆有路數(shù),劍鋒所指之處,葉飛塵起,一身白衣颯颯,說不盡的瀟灑我看的不由得呆了,這個男子文韜武略,而那些家國大事卻在他指點之間了卻。這一刻,雖然在他身旁,可卻覺得無比遙遠,我好似一粒塵埃般渺小。
公子練完劍,就上朝去了,我一人在這偌大的宜春宮中打掃。我看到公子的案上放著一卷文書,上面遒勁的字跡,總讓我感到很熟悉,腦中不免泛起些零碎的記憶,塵封了千載的記憶終是忘卻了。叩門聲傳來我忙去開了門,公子與甘羅一同回來了,甘羅將一堆亂七八糟的公文給我,道:“整理好了放在公子案前。”
我抱著一堆厚厚的公文,不由嘆道:“公子真是勤奮。”
公子柔聲問:“扶桑,這些你可拿得動?!?br/>
“公子掛心了?!狈鎏K雖是無心的問了一句,可心緒莫名的好了。
公子坐于席上,翻閱著書,與甘羅探討著時政。
“如今秦庭倒人才輩出?!?br/>
“確實,蒙氏一族自不必說,王翦,李信等將軍,丞相王綰,還有那長史李斯更是風(fēng)華顯露?!?br/>
“李斯確有才華,就是近來小蘭實是······?!惫訃@了口氣。
我在一旁將這些聽了進去,想:“公子莫不是對那小姐沒那么喜歡?!鞭D(zhuǎn)念一想,“唉,與我何干,我只是個侍女?!?br/>
甘羅卻向我這望了一眼,心下想:“公子在乎了這侍女的想法嗎,才想使她寬心?!?br/>
很快,扶蘇和甘羅講起了六國大勢,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白衣公子笑談這天下。
此后,我照顧著公子的日常生活。
當夜幕降臨,白日里熠熠生輝的琉璃瓦失去了色彩,那朱紅的宮門也合上了,整個秦宮都籠罩在黑暗中,宮燈忽明忽暗的在長廊上閃著,冷風(fēng)穿過長廊,留下詭異的聲音。在這黑暗的深處,一侍女提著宮燈與一女子緩步走來,見到一早便候在這的宮女,道:“她似乎不聽勸呢。”
“是啊,上次李侍衛(wèi)過來選人,她可積極了,現(xiàn)下又是日日陪在公子身旁?!?br/>
“哼,她是當真要與我爭了?”
“上次我們與她說了,可卻是很不屑呢?!?br/>
“一個小小的侍女只是去侍奉了幾天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袄钚√m加重了語氣說道。
“小姐,該給她些顏色看看,讓她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币慌缘男∪岬馈?br/>
“咔”地一聲從黑暗中傳來。
李小蘭轉(zhuǎn)頭喝道:“誰。”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顫抖的走出來。
梅語驚呼:“藍音,竟是你?!?br/>
藍音低著頭,不敢望向李小蘭她們。
“你認識?”李小蘭問道。
“是和我一起在宜春宮中當值的。”
“是嗎,那你剛剛有聽到什么嗎?”李小蘭問藍音。
“我什么也沒聽到,只是剛剛路過這兒,見有光亮,便駐足了會兒?!彼{音惶恐的說道。
“我該相信你好,還是讓你永遠不說話好呢?”李小蘭恐嚇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饒命啊?!彼{銀下的跪在地上直哆嗦。
梅語見此,解圍道:“小姐,宮中若死人還是不利于您的,不如我們與她共謀,也好多個幫手?!?br/>
李小蘭思索了片刻,皺眉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可如果她背叛我們怎么辦?”
“小姐多慮了,我會盯著她的,況且共謀之后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br/>
李小蘭被說服,點了點頭當是應(yīng)允了??粗{音,威脅道:“你可愿為我做事?!?br/>
藍音無法,只得應(yīng)道:“愿為小姐肝腦涂地?!?br/>
“好,你可愿為我除掉扶桑這個人。”
“什么?”藍音驚道。
“怎么,不妥嗎?”
“藍音一咬牙,道:“愿聽小姐差遣?!?br/>
李小蘭拿出一包東西,遞與她們,道:“你們將這東西放到扶桑每日端到公子寢宮的那個膳食中。
“那公子會不會有事?”藍音不安道。
李小蘭沉下聲說道:“你們將藥撒到那玲瓏糕點上便可以了,公子不喜吃那個,那個我會解決的?!?br/>
兩人只弱弱的答了句好,就退下了。
待她們走后,李小蘭對身邊的侍女道:“明日要苦了你了,這場戲得做足?!?br/>
“小姐言重了。”
“我就是想看看扶蘇哥哥會怎么對她,他可會為那女子做出什么來?!崩钚√m幽幽地說道。
藍音和梅語走了些許路,想是遠離了李小蘭。藍音忽然停住了,道:“我們這么做,扶桑會死嗎?”
“她這是自作自受,誰讓公子寵著她?!?br/>
“她只是個侍從罷了,并沒什么非分之想,你為何要這么害她?!?br/>
“她也是有心計的,不然怎會如此受寵,另外,你也別說我狠,你不也應(yīng)了要害她嗎?!?br/>
“我···我?!彼{音一下子說出話來,自己真的沒法子,畢竟她不想死。
“你別把自己看高了,我們都是一類人,為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出來。”
“呵,這就是宮中的生存法則吧?!彼{音無奈的嘆道。
宮中的夜異常的黑暗、冰冷,只因這里隱藏著無數(shù)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陰謀、陽謀,防不勝防。這里的人錦衣玉食,這是天下至高無上的地方,可每個想在里面生存下來的人,必得踏過無數(shù)無辜的血肉。
天上的星辰普照著這片神州大陸,而這宏偉的宮殿在這星光更顯威嚴,我安詳?shù)靥稍诒桓C中,享受這星空的明亮,可卻不知烏云即將吞沒這片星光。
明日又會如何呢?在這森然的宮禁內(nèi),弱小的人永遠只能無力的望向未知的將來。
次日,我如往常一般先去膳房取公子日常的食物。
藍音跑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道:“扶桑,連著幾日照顧公子,累了吧?!?br/>
“也沒怎么累吧?!?br/>
“梅語走過來似是聽到我們的對話,道:“扶桑,現(xiàn)在要去膳房,是嗎?”
“是啊,姐姐也要去嗎?!?br/>
“去拿些吃食,既是順路,我與藍音同你一起吧,路上有個伴,講講話也好?!?br/>
我也沒怎么多想,當即說好。
這一路上不知為何,梅語總是說話不如以前利索,還有些不知所云,藍音則在一旁一言不發(fā),我心中有些疑惑,梅語望了我一眼,打了個哈哈說是睡得不夠,腦子有些不好使。
到了膳房內(nèi),梅語拿了些吃食,就湊過來與我講:“這膳房你倒是很熟?!?br/>
“每日來就都認熟了?!?br/>
“公子吃東西挑嗎?“
梅語在那和我嘮嗑,而藍音一直站在我身側(cè),見我與梅語說話之時,就悄悄撒了那包藥在膳食之中,就忙收了紙,并給梅語使了個眼色。梅語便與我說:“和你講了這么久,到時候耽擱了給公子送膳食可不好,快去吧。”
“好。”
藍音突然扯住我,道:“今日你要是累了,不去送那膳食也可以的?!?br/>
“什么?”我有些驚異地看著藍音。
梅語忙圓場:“藍音太關(guān)心你了,老怕你累著不說。
我拉起藍音的手,寬慰道:“我沒事,倒是你今日有些心緒不寧,該回去去歇著了。”
藍音訥訥的點了下頭,梅語則馬上拉著她走了。
我略帶些疑惑的望著她們,也說不清原因,就不再去想,轉(zhuǎn)身就往公子書房走去。
梅語拉著藍音到了僻靜處,道:“你差點暴露了,知道嗎?”
“我們會害死她的?!?br/>
“她不死,死的就是你,你自己掂量吧?!?br/>
“她把我當好人?!彼{音哽咽道。
“好人,你可以啊,那剛剛你怎么就那樣下藥了?”
“我······?!?br/>
“既然已經(jīng)做了,我們就沒有后退的路,你就別想著仁善兩字?!?br/>
藍音掙扎的點了點頭。
我到了宮內(nèi),看見許久未出現(xiàn)的李家小姐在一旁坐著,就向公子與她行了禮,將食盒中的膳食擺在了桌上。
李小蘭看了一眼,說:“今日有玲瓏糕唉,對了,小柔最喜這個了?!闭f著遞了一個給一旁站著的侍女。
“多謝小姐”。那侍女接過糕點就吃了起來。
我侍立在一旁。過了一會兒,那小柔不知怎的,突然倒地叫喚了起來,李小蘭忙驚慌的去看她,問:“柔兒,你沒事吧?”
扶蘇皺眉道:“甘羅,去喚太醫(yī)來瞧瞧?!?br/>
那侍女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我不知所措的望著這一切,扶蘇走到李小蘭身側(cè),寬慰道;“待會太醫(yī)就來了?!?br/>
李小蘭梨花帶雨的輕聲應(yīng)了。
太醫(yī)急急忙忙的跟著甘羅來了,給那侍女把了把脈,道:“公子,李小姐,這是中毒的跡象?!?br/>
“中毒?柔兒怎么會中毒呢?”
“李小姐,這侍女可是有吃過什么東西嗎?”
“有,剛剛我給她吃了塊玲瓏糕點。”
太醫(yī)望了望案上的糕點,嗅了嗅,驚道:“這糕點有毒。”
“什么?”李小蘭不可思議的說道。她沉思了一會,道:“這糕點是由膳房定做,若是有差錯,那就是拿糕點的侍女從中······?!闭f著她轉(zhuǎn)過來看我。
“我沒······沒有啊?!蔽殷@慌地說。
扶蘇冷靜地問太醫(yī):“這毒在何處有?”
“這東西向來在山野,由植物提煉而成。”
“對了,之前扶桑不是在農(nóng)夫村野生活,這東西定是她攜帶進來的?!崩钚√m一口咬定是我。
“小蘭,這件事還沒弄清楚,你不要妄下定論。”扶蘇嚴肅道。
李小蘭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突然哭了起來,道:“小柔是我最親近的侍女,如今這般了,我卻不能做什么?!?br/>
“小蘭,這事我定會查清的?!狈鎏K上前欲給李小蘭拭淚。
李小蘭卻扭過頭去,說:“都怪這侍女,就算不是她下的毒,她送來的吃食,她就有罪?!?br/>
我傻傻的跪在那兒望著扶蘇,只見扶蘇無奈的說道:“好。”
他看了甘羅一眼,使了個神色,道:“甘羅,你看如何治罪?。俊?br/>
“不如先將扶桑關(guān)在宜春宮偏殿的黑屋中反省,如何?”
“公子點了點頭算是應(yīng)允了,我驚異地看著扶蘇,反駁道:“我沒罪?!?br/>
扶蘇望了我一眼,道:“這是懲罰?!?br/>
我定定地看著他,不講一句話,就是不將頭低下去。
扶蘇心中驚異,卻說:“來人,將扶桑拖下去。”
拖下去的瞬間我看見李小蘭眼中的笑意,扶蘇冷淡地站在那兒,我咬著牙,拼命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扶蘇轉(zhuǎn)身道:“太醫(yī),你務(wù)必使這個侍女無事?!?br/>
“扶蘇哥哥?!崩钚√m楚楚可憐道。
扶蘇冷淡道:“今日出了這等事,小蘭你想必也是我受了驚嚇,回去好好歇著吧?!?br/>
李小蘭見這事也已如她所愿,才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