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早戀
后門新開了一家甜皮鴨店,溫念念和季馳一放學(xué)就去吃了。
甜皮鴨被考得里焦外嫩,脆脆的外皮刷上了一層蜜醬,又用文火炙烤,使得蜜醬滲透進了皮里,一口咬下去,酥脆中帶著韌性,好吃到原地爆炸。
溫念念和季馳倆人搞在一起,學(xué)校后門的小吃街快讓他倆給吃了個遍。
另一個世界的溫念念,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學(xué)習(xí)和工作上,其實有時候想想,她的青春也錯失了很多美好的東西。
有機會重來一次,溫念念想要過得更精彩一些。
跟季馳告別后,她拎著甜皮鴨,經(jīng)過上次險些翻車的小巷。
鬼使神差的,巷子里居然再度傳來了男孩打架斗毆的聲音。
要不要這么“走運”?
這一次,溫念念真不想多管閑事了。
她拎著甜皮鴨的袋子,加快了步伐想要趕緊離開。
經(jīng)過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抬頭偷瞄了一眼——
幾個男孩倒在地上,宛如蚯蚓一般翻滾著,嘴里叫著“你大爺?shù)摹薄黠@已經(jīng)沒有還手之力了。
這幾個家伙,赫然正是那日毆打欺負(fù)聞宴的幾個小混混。
溫念念望望向?qū)γ婺莻€站著的少年,他穿著一件黑色衛(wèi)衣,戴著帽子,額頭上有血,嘴角也有淤青。
他喘息著,狹長的桃花眼掃了掃周圍這幫家伙,冷冽輕蔑。
赫然正是聞宴。
地上那幾個家伙,已經(jīng)毫無還手之力了。
聞宴理了理衣領(lǐng),邁步欲走,一轉(zhuǎn)身,便迎上了目瞪口呆的溫念念。
他嘴角微挑,抬眸望向她——
“巧。”
溫念念裝得若無其事地離開,穿過小巷,她回頭,發(fā)現(xiàn)聞宴跟在她身后。
見他頭上有血,溫念念趕緊說道:“那個…你要不要去醫(yī)院啊?!?br/>
聞宴摸了一把頭上的血,看了看手,漫不經(jīng)心喃了聲:“哦,這不是我的?!?br/>
溫念念無言以對,踟躕了幾秒,轉(zhuǎn)身欲走。
聞宴兩三步追上來,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她手里的甜皮鴨油紙袋,吸吸鼻子。
溫念念:……
跟條狗狗似的。
咖啡店里,溫念念將藥店買來的消毒碘酒綴在棉團上,給聞宴擦了頭上的血跡。
的確,絕大部分的血跡都不是他的,不過他臉上也免不了有淤青和破口。
“那次,你幫我解圍,這次就當(dāng)還人情了?!睖啬钅罱忉尳o他上藥的行為。
聞宴嘴角揚了揚,輕慢地“嗯”了聲。
她將他臉上的血跡擦拭干凈,動作很輕,生怕碰到他臉上的破口。
“嘶!”
“弄疼你了嗎?”
“嗯。”
“那我慢一些。”
其實對于聞宴而言,這點刺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不過他此生都沒有被一個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
宛如,珍寶。
他抬起漆黑的眼睛,望向她——
女孩五官乖巧,帶著一種柔軟的感覺,清澈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櫻桃唇,一看就是從小被精細(xì)養(yǎng)大的小團子,沒經(jīng)受過半點生活磋磨。
不似他,一生坎坷。
她拿著棉團,專心致志地替他臉上的傷口上藥,動作輕輕的,呼吸也是輕輕的,拍打在他的臉上,似羽毛拂過一般...
聞宴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要靜止了。
這么多年,她一點沒變。
溫念念拆開了一盒創(chuàng)可貼,貼了一片在他的眉頭處,說道:“上次的傷都還沒好,干嘛又打架???”
聞宴伸手掀了掀擱在桌上的甜皮鴨口袋:“報仇。”
溫念念知道,聞宴這人絕對是睚眥必報,上次那幫人趁他闌尾手術(shù)沒有恢復(fù),將他狠揍了一頓。
現(xiàn)在他的傷好了,肯定是要找那幫人的麻煩。
溫念念替他處理好了傷口,聞宴已經(jīng)拆開了她的甜皮鴨袋子,很自覺地給自己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塊鴨翅,嚼了嚼,評價——
“還不錯?!?br/>
溫念念:……
你還真不客氣。
她悶悶地說:“這是我的宵夜啊?!?br/>
“我再幫你買一袋?!甭勓缈礃幼拥拇_是餓了,大口吃了起來。
能不餓嗎,一個人單挑那么多家伙,把他們?nèi)即蚺肯?,還能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你的夢想實現(xiàn)了嗎?”聞宴抬頭望向溫念念。
“什么?”
聞宴撕下一次性塑料手套,用餐巾紙擦了擦手,輕輕笑了笑:“現(xiàn)在,你變成天才了嗎?”
溫念念不明所以,有些困惑:“你在說什么呀?”
聞宴伸了個懶腰,骨骼咔咔作響:“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丫頭,笨手笨腳,腦子也笨,數(shù)學(xué)成績特別糟糕,經(jīng)常被班上的同學(xué)笑話是弱智,每次考砸了,她都會偷偷蹲在墻根邊哭,邊哭邊攥著拳頭說,要變成數(shù)學(xué)天才,還想要考哈佛大學(xué),讓那些笑話她的人通通目瞪口呆?!?br/>
溫念念倒是目瞪口呆。
什么鬼?
他腦子錯亂啦?
聞宴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好呆啊?!?br/>
“不是,我說過這話?”
“不記得就算了?!?br/>
聞宴不再多說,繼續(xù)吃著甜皮鴨。
溫念念眼見著自己這袋甜皮鴨是保不住了,她抿抿嘴,站起身說:“那你吃吧,我還要去逛逛書店?!?br/>
“嗯?!?br/>
她轉(zhuǎn)身走出了咖啡廳,回頭看了聞宴一眼,少年那漆黑的眸子也正掃向她。
兩人無意間四目相對,溫念念心頭一激,立刻別開了視線。
書店就在街道對面,她進去逛了逛,不過沒有買到自己需要的書籍。
關(guān)于她本專業(yè)的英文原本專注,恐怕還是要網(wǎng)購才可以。biquge.biz
走出書店之后,她徑直來到公交車站亭,上了一輛公交車。
公交車?yán)锶瞬欢?,她走到靠窗的位置邊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她聽到身邊有幾個女同學(xué)望著車窗,興奮地說著——
“那個人干什么??!”
“在追車啊!”
“他好帥!”
溫念念順著她們的視線望過去,只見車窗外,穿黑色唯一的少年,正狂奔著,追著公交車跑。
他一邊跑,一邊沖溫念念揚了揚手里新買的甜皮鴨口袋,嘴角綻開邪氣橫生的微笑。
溫念念的心臟開始瘋狂跳動了起來,沖車窗外大喊:“你干什么,很危險??!”
“老子說到做到!”
*
幸好,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亭。
停車之后,溫念念趕緊下車,急切地沖聞宴喊道:“你瘋了嗎,這樣做很危險?。 ?br/>
聞宴那挺闊的額間滲了幾滴汗珠,他呼吸有些不平順,很明顯,胸膛起伏著...
他將熱氣騰騰的甜皮鴨口袋遞到溫念念面前,笑道:“宵夜。”
居然會為了一袋甜皮鴨,追著公交車跑這么長的距離。
溫念念確定了,這家伙...真特么瘋。
季馳一再警告溫念念,讓她離聞宴遠點,這個男人絕不是善茬。
但是溫念念看著他手里拿袋熱氣騰騰的甜皮鴨,看著他嘴角的微笑,實在沒有辦法不心軟。
她接過了口袋,輕聲說了一句:“你真是莫名其妙,哪有人會做這樣的事?!?br/>
聞宴笑了,帶著某種張揚恣肆的意味:“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溫念念心頭微顫。
另一個世界的她,父母對她要求十分嚴(yán)格近乎到了苛刻的程度,自小到大,她都按照父母為她設(shè)定的軌跡在行走,從未脫軌,一直念到了哈佛的博士學(xué)位。
如果沒有發(fā)生這一次的意外,或許她的一生,都會在研究室度過,也許她還能拿個諾貝爾獎。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想做的事情嗎?除了做研究以外...
溫念念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見溫念念怔住,聞宴伸手晃了晃她的眼睛,說道:“傻了?”
這時,又有一輛公交車駛來,溫念念趕緊說:“謝謝你的甜皮鴨,那我就先回去了?!?br/>
聞宴輕輕地“嗯”了聲,沒有阻攔。
溫念念上了公交車,沖他揮了揮手。
汽車引擎啟動,很快便駛了出去,少年的高挑瘦削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路口。
*
晚飯的時候,溫可兒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姐姐,我閨蜜喬娜給剛剛發(fā)給我一張照片哦?!?br/>
溫念念手里的筷子頓了頓,不知道溫可兒為什么突然cue她,但肯定沒好事。
果不其然,溫可兒摸出手機,遞給了溫庭軒和葉辛懿,擔(dān)憂地說:“爸媽,我真的很擔(dān)心姐姐,老師說現(xiàn)在青春期,男孩和女孩之間相互吸引很正常,可是姐姐和這個男孩...太親密了一些吧?!?br/>
此言一出,葉辛懿立刻緊張地拿起手機看了看,臉色陡變。
溫念念心里也沒底,偷摸地朝手機望過去。
溫可兒立刻將手機收回去,說道:“爸媽,這還不止一張照片呢,喏,你們看?!?br/>
她又翻出一些別的照片給溫庭軒和葉辛懿看。
溫念念以為是她和聞宴接觸的照片被偷拍到了,心里有點忐忑。
聞宴那家伙,一看就是不良少年,別說早戀了,就算是朋友,他都屬于絕對不會被父母所接受的那種類型。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特別熟?!睖啬钅钰s緊撇開關(guān)系,自保要緊。
“不熟能被拍到這么多照片?”溫可兒笑著說:“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都知道啊?!?br/>
“念念,這...這是怎么回事!”葉辛懿語氣嚴(yán)肅了起來:“你和這個男孩是什么關(guān)系!”
“就...”
溫念念有些緊張,正想著說辭,忽然看到手機里的照片,居然他媽是...
季馳?
溫念念瞬間淡定了下來,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溫可兒拿她和季馳一起吃飯的照片來栽贓早戀,這是什么黔驢技窮的招數(shù)?
“他啊,全校都知道,他是我好閨蜜呀?!睖啬钅畹ǖ亟忉尩溃骸拔覀z一個興趣組的,經(jīng)常一起約飯,不只是他,我們組里成員都經(jīng)常約飯的。”
葉辛懿皺眉問:“真的?只是這樣?”
“對啊?!?br/>
溫念念眼神坦蕩而磊落,絲毫不像早戀被戳破的樣子。
溫可兒趁熱打鐵,擔(dān)憂地對溫念念說:“姐姐,證據(jù)確鑿,你就不要再辯解了吧,乖乖跟爸媽認(rèn)個錯,爸媽不會責(zé)怪你的?!?br/>
溫念念冷淡地說:“早戀是很嚴(yán)重的事情,既然你說我早戀,也請拿出更強有力的證據(jù)來,譬如牽手或者接吻。僅是這一堆約飯的照片,不足以說明任何事?!?br/>
葉辛懿又仔細(xì)看了看手機里幾張的照片。
的確,照片全是溫念念和這個男生一塊兒吃東西的照片。
如果男生女生接觸就是早戀,那也太古板了,他們不是那樣草木皆兵的父母。
溫可兒不甘示弱,咬著牙繼續(xù)說道:“姐姐,學(xué)校里早已經(jīng)流言四起了,你說不是早戀,那為什么季馳從不和其他女孩交往,只和你每天一起放學(xué)呢?”
聽到溫可兒這樣說,葉辛懿又不免開始擔(dān)心起來。
而就在這時,溫庭軒忽然開口問溫可兒——
“你說他叫什么名字?”
溫可兒怔了怔,回答:“季馳?!?br/>
“季馳……”溫庭軒念著這個名字:“是……季氏地產(chǎn)的小公子嗎?”
溫念念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季氏地產(chǎn)的小公子?
溫庭軒接過手機,開始打量季馳的模樣。
“像,太像了,跟季氏的老總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爸,你在說什么呀?”
溫庭軒興奮地對溫念念說:“念念,你知道嗎,我們正在嘗試接洽的季氏的老總,那老家伙是個兒子奴,老來得子,整天跟人夸耀自家寶貝兒子是天才,簡直就是掌上明珠啊。”
溫念念嘴角咧了咧:“我這男閨密確實腦子好,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季氏地產(chǎn)老總的兒子啊?!?br/>
“這照片,肯定是他沒錯了?!?br/>
溫庭軒篤定地說:“季氏地產(chǎn)的那單生意,我們前前后后談了小半年都沒有談成,要是能跟他們達成合作意向,對于我們而言,那簡直就是步入一個新臺階啊!”
溫念念:……
這話題,轉(zhuǎn)變得有點快啊。
溫庭軒高深莫測地看向溫念念:“念念,難道你真的...在和季家的那位小公子早戀?”
“我說啦,沒有早戀,只是朋友!”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男閨密。
溫念念見溫庭軒這模樣,似乎還有點小失望啊。
葉辛懿推了溫庭軒一把,不滿地說:“干什么呢,念念可不是你用來做生意的籌碼。”
“嗨呀,我沒這樣想?!?br/>
溫庭軒擺擺手:“只是季氏地產(chǎn)合同的事情一直焦灼著,要是念念真的認(rèn)識那位小公子,就算只是朋友,隨便一句話,問題會輕松很多嘛?!?br/>
“我警告你啊,想都別想?!比~辛懿是個護犢子的母親,給溫念念夾了一塊雞腿,說道:“孩子都還小,不參與你們公司的事情,自己想辦法?!?br/>
“行啦行啦,我也就隨口說說嘛,他們季氏平臺高著呢,一般的公司,他們輕易瞧不上眼?!?br/>
溫庭軒雖話是這樣說,不過還是拼命給溫念念遞眼色。
她既然認(rèn)識季氏地產(chǎn)的小公子,只要她動動嘴皮子,恐怕比一個談判團還有用呢。
坐在一旁的溫可兒都快傻了,不是在說溫念念早戀的事情嗎,怎么她拿出這張照片,反而讓溫念念備受父親器重了。
“爸媽,那姐姐早戀的事,就這樣算了嗎?”
溫庭軒臉上露出了嚴(yán)肅的神情,斥責(zé)溫可兒道:“一張破照片,早什么戀!可兒,難怪老師你最近學(xué)習(xí)成績下降,原來是把心思都用在這些事情上面了!”
“我…我沒有…”溫可兒沒想到居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臉色醬紫,連忙解釋道:“爸,不是的?!?br/>
溫庭軒望向溫念念:“再說了,她要有這個本事,能跟季氏地產(chǎn)的小公子早戀,老子做夢都要笑醒了。”
溫念念:………………
就季馳那家伙...re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