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52(二更)
趙熙在小花園冷冰冰的石凳邊坐了一下午,直到放學(xué)之后,她才從凳子上起來。
沒想到剛走出小花園,變看到了正拿著掃帚過來掃落葉的丁寧。
今天輪到她做值日,負(fù)責(zé)學(xué)校的小花園區(qū)域。
丁寧愣了愣,趙熙更是傻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丁寧似乎明白了,但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去石徑便清掃落葉。
趙熙連忙追上去,說道:“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丁寧沒有理會她,埋頭掃地,她本來就什么都不會說。
但趙熙似乎很在意這個事情,一定要丁寧給予準(zhǔn)確答復(fù),她才能放心:“你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求求你了。”
她都快哭了。
丁寧是個心思很細(xì)膩敏感的女孩,她能夠理解趙熙的心思,摸出筆記本,寫下一行字給趙熙看
“我不會說。”
趙熙松了一口氣,卻沒想到丁寧繼續(xù)寫道:“江嶼不會喜歡你的。”
看到這行字的趙熙驀然間血液凝固,仿佛心里隱藏最深的秘密被人連根拔起似的。
趙熙盯著丁寧看了許久,臉色漸冷,狐疑地問:“你也喜歡江嶼?”
丁寧搖了搖頭。
“那你憑什么這樣說?”
丁寧繼續(xù)寫道:“就憑...我知道他喜歡誰。”
溫念念還是跟著季馳去了江嶼住院的醫(yī)院。
公交車上,她問季馳:“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家醫(yī)院?”
季馳隨口道:“問的啊。”
“他告訴你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季馳費解地說:“我們是朋友啊。”
“可他不是...”
剛剛趙熙不是說,江嶼不想見他們啊。
溫念念心頭升起一絲疑惑。
“所以我說了啊,誰都會變,江嶼是絕對不會變,他一直都拿我們當(dāng)朋友。”
季馳將手機遞給溫念念,溫念念看到聊天對話框里的信息
季馳:“聽說你住院了,嚴(yán)重么?醫(yī)院在哪里,我來看你吧!”
江嶼:“不用,沒大礙。”
季馳:“要的要的!我把溫念念也叫上,一起來!”
江嶼發(fā)來一個定位。
季馳:斜眼笑
溫念念將手機還給了季馳,獨自一個人走到漏風(fēng)的車窗邊,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
心情,忽然暢快了許多。
季馳走到她身邊,她立刻收斂了笑容。
“裝什么,想笑就笑唄。”
“……”
醫(yī)院,空氣中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溫念念跟著季馳,來到了單人病房。
黃昏的微風(fēng)撩動著潔白的紗簾,波紋如海浪般輕輕地流動著,少年靜靜地靠坐在床邊,穿著藍(lán)白格的寬松病號服,脖頸修長,頸窩深邃。
他頸上的每一寸皮膚,比女孩子還要白皙單薄,緋色的薄唇輕輕抿著,深咖色的眸子望著窗外,清貴而閑雅。
季馳走進(jìn)病房,冷清的氣氛被他一掃而空,他夸張地說:“怎么弄成這個樣子啊!看看,這都瘦了一圈了。”
江嶼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過頭,睨了他一眼,那嫌棄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經(jīng)病。
“你很調(diào)皮是吧。”溫念念虛踹了季馳一腳:“上午在學(xué)校才見了,瘦什么瘦。”
季馳撓著頭,笑了,似乎又回到了過去三個人拌嘴的美好時光。
溫念念走到江嶼的病床邊,見他正在吊水輸液,不太自然地問了聲:“那個女孩走了嗎?”
江嶼抬頭問:“哪個女孩。”
“就你們班那個勵志的...算了。”溫念念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越說,越顯得她好像很在乎似的。
“傷得嚴(yán)重嗎,醫(yī)生怎么說?”
江嶼視線凝在蒼白的手背上,故意沒看她,輕飄飄地說:“不關(guān)你事。”
溫念念見他還有力氣嘴硬,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礙了,她坐到床邊,給他捻了捻被單,問道:“叔叔阿姨呢?”
“晚上過來。”
季馳一邊削蘋果,一邊贊嘆道:“現(xiàn)在學(xué)校都傳遍了,看不出來,你這一身好功夫,還真是深藏不露啊!連聞宴都不是你的對手!”
江嶼悶悶地應(yīng)了聲,羽毛似的眼神輕飄飄地掃了溫念念一眼,然后迅速移開。
他偷瞥的眼神,被季馳敏銳地捕捉到,他用手肘戳了戳溫念念,笑著問:“是吧,江嶼是很厲害吧。”
溫念念當(dāng)然知道,聞宴打架有多兇狠,幾乎是不要命的,但是在江嶼的手下,他連三招都過不了,一身蠻力都被他給卸了,手都折了......
可見江嶼身上藏的是真功夫。
溫念念沒好氣地說:“厲害就不會被人揍進(jìn)醫(yī)院了。”
這時候,護(hù)士進(jìn)來給江嶼換點滴瓶,叮囑道:“以后別跟人打架了,要真成脾臟破裂,可就這么輕松了。”
溫念念立刻關(guān)切地詢問:“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啊?”
“有些內(nèi)出血,現(xiàn)在已經(jīng)止住了,沒有大礙。”
溫念念松了一口氣,江嶼見她如此關(guān)心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莫名心里還挺是滋味。
之前胸腔里郁結(jié)的忿懣,頃刻間煙消云散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女孩竟然對他的情緒有了這么大的影響。
溫念念責(zé)備江嶼道:“好多年都沒見你跟誰打過架,居然去招惹聞宴,不知道他下手沒輕重嗎。”
“你倒是了解他。”
“誰不知道,你問問他。”溫念念指向?qū)P南魈O果的季馳。
忽然被cue到的季馳,將蘋果皮扔進(jìn)垃圾桶,科普道:“聞宴有遺傳性的精神疾病,反正以前在十三中就沒人敢招惹他的。”
“聽到了么,以后離他遠(yuǎn)點。”
溫念念苦口婆心的勸說,對于江嶼而言似乎并沒有效果,他的視線淡淡地落到她的臉上,忽然反問了一句:“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溫念念愣住了。
“什么?”
江嶼嘴角上揚,略帶諷刺地笑了:“你們兩個,跟他關(guān)系似乎很不錯...怎么,怕老子把他另一只手也折了?”
此言一出,溫念念一巴掌拍他后腦勺。
江嶼悶悶地哼了聲,皺眉:“干什么。”
“你跟誰老子老子的,上哪學(xué)來的這些話?”
“他能說,我不能說?”
“他是他,你是你!”溫念念固執(zhí)地說:“你們...是不一樣的人。”
此言一出,江嶼驀然噤聲了。
他和聞宴當(dāng)然是不一樣的人,那個灑脫不羈、百無禁忌的少年。
或許,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像他一樣自由,想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們是不一樣的人。”江嶼漆黑的眼底浮現(xiàn)一絲薄涼之意:“和我這樣的人當(dāng)朋友很累吧,他能讓你們...都輕松,對嗎。”
“明明就是你...”
溫念念感覺,今天的江嶼忽然變得有些無理取鬧,分明就是他在刻意疏遠(yuǎn),平時見了面也不搭理,怎么還反咬一口了?
季馳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江嶼:“論一本正經(jīng)地惡人先告狀,沒人比得上你。”
溫念念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江嶼沒接他的蘋果,喃道:“不吃,你沒洗手。”
“還嫌棄上了,行吧,我自己吃。”季馳說完,用力咬下一大口:“所以說到底,為什么和聞宴打架,不會真是因為溫念念跟他走太近了吧?”
江嶼冷冷說:“當(dāng)然不是,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別給她加戲。”
季馳就更不解了,不是因為她,難不成...”
良久,季馳很不要臉地跟他開玩笑:“江嶼,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你放...!”
“又罵人了啊。”
那個不雅的字眼,又被江嶼給生生地堵在了喉嚨里。
半晌,他別開視線,極不自然地指著季馳說:“你別找死。”
季馳聳聳肩:“隨便說說嘛,別上火啊,你看...耳垂都紅了。”
他伸手去摸江嶼的耳垂,被江嶼一腳踹下了床。
溫念念趁機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恰好將江嶼踹季馳pi股的畫面定格下來,她配了四個字“莫挨老子”的表情包,笑得合不攏嘴。
江嶼臉色很難看,卻又無可奈何,只一再警告溫念念,不準(zhǔn)亂發(fā)。
然而沒到三天,這張“莫挨老子”的表情包,就在學(xué)校的大群小群里流傳開,炙手可熱成了經(jīng)典。
溫念念也沒料到這位高冷冰山學(xué)霸的表情包會這么受歡迎,她還挺愧疚,畢竟江嶼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照片在不相關(guān)的群里亂飛。
每每見到江嶼那張冷冰冰的臉,溫念念都有些小心虛,不止一次把自己的手腕伸到他面前:“那...我也讓你捏骨折好了,如果能讓你消氣的話...”
江嶼真想捏她,但又...好像有點舍不得。
學(xué)期過半,老王手上的工作漸漸穩(wěn)定下來,興趣組的活動也重新啟動,小伙伴們聚在一起的機會多了起來。
秋末時節(jié),企業(yè)資助的勵志杯貧困生獎學(xué)金競選如火如荼地拉開了帷幕,勵志杯獎學(xué)金只針對學(xué)校里符合資格的貧困生,每個班只有一個名額。
這次獎學(xué)金競選,跟溫念念沒多大關(guān)系,不過她很放在心上。
a班一共推舉了兩位符合貧困生資格的同學(xué),進(jìn)行班級內(nèi)部競選,丁寧就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位就是趙熙。
丁寧和趙熙的各方面條件不相上下,這就意味著,她們必須要在班級內(nèi)部發(fā)表演講,讓同學(xué)們民主投票決定這一個名額給誰。
丁寧因為患有交流障礙癥,這一年來雖然癥狀明顯改善,和親近的朋友進(jìn)行簡單的交流沒問題了,但是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上臺演講,恐怕...還是過于勉強。
溫念念籌謀了好多天,幫丁寧修改演講稿,又申請空教室給她彩排了好多次,還讓季馳和江嶼當(dāng)觀眾,幫她訓(xùn)練。
結(jié)果...還是不行,丁寧一上臺,面對眾人的目光,就會生理性地產(chǎn)生嘔吐癥狀。
演講前夕,最后一次彩排失敗,溫念念索性對江嶼說:“到時候你代她上臺演講,應(yīng)該沒問題吧,反正稿子也是她自己寫的,班上同學(xué)和老王也是知道她的情況。”
丁寧望向了坐在位置上看書的江嶼。
他闔上書,抬起清清冷冷的眸子,喃了聲:“為什么是我。”
溫念念粲然一笑:“因為你帥啊,整個a班,最有演講家氣質(zhì)的除了你江大男神,還有誰!你要是上臺,妥妥能幫丁寧拉到票。我們集美貌與善良于一身的江同學(xué),幫幫忙啦。”
一通彩虹屁吹下來,江嶼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
丁寧拉了拉溫念念,示意她沒關(guān)系,實在不行,她就硬上,到時候...盡力而為,說得好不好,她都認(rèn)。
溫念念伸腿踢了踢江嶼的桌凳。
“到時候,我就在教室外面給你加油,千萬不要緊張。”
“嗯!”
幾分鐘后,江嶼緩緩闔上書本,散漫地說:“可以去,但有一個要求。”
丁寧期待地望向江嶼:“你...說。”
“對你沒要求,我要她...”江嶼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尖揚了起來,戳到溫念念的額際。
溫念念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砰砰砰!
“我要她...陪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