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39
那發(fā)下邀請?zhí)哪耸莻€先天四重的強(qiáng)者,若是尋常武人見到,只怕是立時就要欣喜若狂,飛奔前去。
而徐子青見到,則有些思忖。
這先天強(qiáng)者名為程久鍾,平生最為擅長的,乃是一種錘法。
以錘法入先天者,一身武學(xué)定然極為強(qiáng)橫,威力無匹,重若泰山,但這錘法同劍法,可是沒有許多相通之處。
就讓人有些思量了。
如今云天罡劍意覺醒,倒是不懼。
徐子青道:“師兄以為如何?”
云天罡答說:“且去就是。”
兩人便應(yīng)邀前往,到了那處,才見到除云天罡外,尚有三五人受到邀請,皆為玄武大會上表現(xiàn)出眾的才俊,那幾人見到云天罡,都是同他寒暄,不過云天罡到底寡言,多還是由徐子青虛以應(yīng)付了。
那程久鍾倒也是跟他們指點一些,云天罡與徐子青旁聽時,卻是不曾發(fā)覺有什么不妥。
如此幾人都被留在那先天府內(nèi),每日切磋武道,一住就是七八日。
這一日,忽然又有人前來拜訪。
卻是秋玉臣與秋扈。
那程久鍾神色爽朗,將兩人迎了進(jìn)來,一同探討。
秋玉臣含笑以對,不多時,就說道:“我先前觀云少俠比武之事,略有一些心得,欲要同他探討,只是大會之后人多事忙,有些走不脫身。如今恰是消停了,才聽聞云少俠已被程兄請來,才冒昧拜訪,還望程兄莫要怪罪才是。”
程久鍾自然說道:“哪里的話,兩位秋兄既然也來了,不妨在此小住,也是方便。”
秋玉臣自無不允,就與秋扈要住在云天罡兩人左近。
程久鍾也連忙安頓不提。
到得晚上,切磋終了,眾人都要回去房間里。
待到亥時過半,徐子青與云天罡本在相對打坐,外頭就傳來叩門之聲。
徐子青將門打開,果然,就是秋玉臣與秋扈二人。
秋玉臣進(jìn)屋后,就要秋扈在門邊守著,自己則走了過去,拱手道:“子青,你與云少俠倒是安穩(wěn),竟不做些防備么。”
徐子青一聽,便知乃是有要事相告而來,便笑道:“若有什么詭計,就算千防萬防,也未必沒有疏漏之處。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累玉臣為我操勞,就是我的不是了。”
秋玉臣知曉徐子青胸有成竹,一身修為也是非凡,但此事非同小可,實不能讓他不提醒一二。
徐子青為他斟上一杯茶水,聽他細(xì)說。
秋玉臣便道:“程久鍾早年曾受雷霆門長老雷洪救命之恩,如今就是他報答之時了。”
徐子青洗耳恭聽。
秋玉臣一番敘說,將自己所得消息盡皆坦言。
原來那時雷厲被云天罡所殺,使他那師兄任平峰痛恨不已,立時將他尸身帶走,以門派妙法傳訊于雷霆門,把一應(yīng)事件都說給了當(dāng)代門主、雷厲之父雷琿。
雷厲年少有為,又兼具謀略,正是雷霆門之希望所在,更是當(dāng)之無愧之門派繼承人。
聽聞此事之后,雷霆門上下俱是勃然大怒,要任平峰將那云天罡拖住,勢必要他償命!
任平峰同雷厲自小一同長大,對這師弟本是愛護(hù)有加,恨意不在雷琿之下,得了令后,當(dāng)即聯(lián)絡(luò)愛孫慘死、同樣對云天罡恨意深重的先天彭旱,要他多多召集人手,自己則去求見程久鍾,要他將云天罡留下。
需知雖說玄武大會期間,先天不得向手持玄武帖之武者動手,但若是會后,則是無妨。
故而往往身負(fù)仇恨者皆要在大會終了時即刻離去,為保萬一,才要程久鍾行這邀請之事。
之后順理成章,云天罡被程久鍾留下。
而彭旱已然在召集多年老友,許以重酬請來數(shù)位先天,同時雷霆門也傾盡一派之力,將門中許多長老、太上長老盡皆派遣出來,日夜不停,趕來這玄天城。
秋玉臣本在忙碌,只秋扈偶然得見彭旱行蹤隱秘,刻意留心之下,才發(fā)覺些許端倪。
之后秋扈告知秋玉臣,秋玉臣推知一切之后,就立刻前來告知徐子青了。
徐子青聞言,輕輕一嘆。
秋玉臣這份情誼,他且記下了。
不過到底是晚了些,七八日工夫里,那些人等必定已然要準(zhǔn)備妥當(dāng),而雷霆門若是拼些氣力趕來,怕是也要到了。
如若不然,今日程久鍾見秋玉臣兩人前來,便不會這般泰然自若了。
顯然,程久鍾的承諾已是即將達(dá)成。
這些徐子青心中有數(shù),卻并未對秋玉臣言及,他只道了謝,就說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數(shù),玉臣身份不同,切莫攙和此事中為妙。待得明日,就同秋扈兄一同離去罷。”
秋玉臣皺眉:“我既然來到此處,便是要為你調(diào)解一二,此前我對你一見如故,你不必如此同我生分。”
徐子青搖頭笑道:“非是生分,不過是不懼怕罷了,那深仇大恨想必也是無可調(diào)解,自無連累你二人的道理。”
如此說得一陣,秋玉臣只好信了一些,就想著要留心著些,若是這兩人對付不成,也好出手相幫。
徐子青并未多言,只等那先天出手,秋玉臣兩個自會知曉。
何況秋玉臣而今這般出力,幾乎是將身家性命也托付過來,區(qū)區(qū)兩個萍水相逢的友人,就算再如何投緣,也不當(dāng)這般才是。但如今徐子青卻知,是前生東黎熙與焦涂受過他的恩惠,今世他二人輪回投胎,無形之中,也愿報答。
只是徐子青感念東黎熙與焦涂這一份心意,卻也不愿他們轉(zhuǎn)世之身再度留下遺憾,自不會讓他們當(dāng)真插手。
仙凡有別,這些牽系也當(dāng)在此番了結(jié)。
次日,秋玉臣與秋扈告別,那程久鍾面上不顯,心里著實松了口氣。
再兩日,程久鍾設(shè)宴,言道要請幾位先天友人來此,為他所邀武者同做指點,若是運道好,說不得能被其他先天收為弟子,也算一場造化。
除云天罡外,其余幾個武者多日受到程久鍾指點,早已對他敬重有加,只是這位先天似乎并不欲收下弟子,就讓他們有些失望。而今聽聞這消息,越發(fā)對程久鍾感激,程久鍾再有所言,他們便無有不從了。
徐子青聽聞此事,便看向云天罡:“師兄。”
云天罡略點頭。
來了。
宴席就在露天之處,正是當(dāng)晚明月升空時。
眾多仆從將幾位后天武者盡皆安排座次,等待其余貴客到來。
不多時,半空里傳來風(fēng)響,有數(shù)人衣衫獵獵,踏空而來。
先天強(qiáng)者能騰空而飛,此時一行人朗聲長嘯,其中快意,著實讓人欽羨。
幾個后天武者仰頭看去,神色里都是崇敬。
很快先天強(qiáng)者們落下地來,除卻程久鍾外,尚有四人,都是風(fēng)姿卓絕,氣度非凡。
其周身縈繞先天之氣,雖與靈力不同,但也有一種超脫之感。
徐子青見到,將那四人一掃而過,打量一番。
即便這幾個先天表現(xiàn)得頗為自然,但徐子青卻能見到一種違和,更有一人眼角余光偶然瞥過此處,就有一種深藏的刺骨恨意,讓人察覺后,便不寒而栗。
此人……想必就是雷霆門中人。
五位先天強(qiáng)者看來都力量強(qiáng)大,至少也有先天三重境界,不時受那幾個后天武者問答,表現(xiàn)得頗為大度寬和。
一時之間,似乎和樂融融。
云天罡端坐位上,不曾對那幾個先天生出絲毫親近之意。
徐子青在他身側(cè),不時端茶啜飲,神色也很自然。
這一對師兄弟如此表現(xiàn),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酒席吃過一遍,明月也移到頭頂,夜色已晚。
此時有姿容動人的婢子送來幾壺珍釀,各自為眾人滿上。
待得到徐子青二人面前時,仍是十分殷勤。
而徐子青此時,卻不由有些好笑。
前生為凡人時,倒是聽說過古早年代皇城江湖風(fēng)云詭譎,其中有一物很是了得,名為“九曲鴛鴦壺”,能以一種酒壺倒出無毒、有毒兩種酒液,坑害不少有為之士。沒料想此生卻見到了,這倒在杯中的酒水里,亦有那無色無味之毒素。
只是這或許對凡人有用,卻如何能瞞過他與師兄的神識?
徐子青溫和淺笑,云天罡神情冰冷,二人都未露出異狀。
上方眾多先天見到,自然也略為放心。
他們不過也是利用這大好氛圍,弄出這不同的酒液來,要讓他兩人上當(dāng)。
此毒十分劇烈,一旦入體,就遍行全身,要人經(jīng)脈癱瘓,不能行動。
以一個門派之能,不僅派遣出諸多先天強(qiáng)者,還用這下作手段,足見雷霆門對云天罡之恨意已勝過顏面,正是務(wù)必要將他殺死,一刻不留。
另還有其他安排,亦在毒酒之后。
酒過一席,徐子青與云天罡并未喝酒,就讓程久鍾等先天略有焦急。
程久鍾心思一動,就舉杯說道:“今日諸多俊杰在此,老夫十分快意,便敬各位小友,盼爾等速速進(jìn)階先天,為我國主效力,為我車齡國效命!”
先天敬酒,何等體面,誰敢不喝?
當(dāng)下眾多后天強(qiáng)者面色潮紅,也一同舉起杯來:“多謝前輩厚愛――”
隨后,一飲而盡。
徐子青屈指一彈,就有一點木氣落入云天罡酒杯,將其中毒性化去。
不過是區(qū)區(qū)凡間毒素,便再如何厲害,也不能侵蝕乙木之氣,只是他師兄如今還是肉體凡胎,就算元神不懼,肉身暫且還是支撐著為好。
云天罡元神已醒,更為敏銳,自然察覺。
他從前修行時從不飲酒,如今托生為凡人,此時為除事端,便略為沾唇。
徐子青一笑,將酒飲下。
霎時間,一股真元將酒液包裹,立時化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