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虎踞樓外,有一角門,往往跑堂來去,.
照理說,那里很是隱蔽,尋常來往的客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留意,然而這時卻是因著有喧嘩之聲,隱隱就引起了一些注意。
徐子青,亦是注意此事之人。
他注意此事,則是因著那里有他識得的“跑堂”秦珞。
于是,他的腳步就頓了頓。
在角門外,秦珞站在那處,眉頭微皺,看來隱約壓抑不耐。
在他身側(cè),就有位明艷少女,伸手要去挽他手臂,卻給他稍稍側(cè)身,躲了過去。
同時,神態(tài)跋扈的華服青年立在另一角處,場面顯得對峙。
就聽明艷少女快聲道:“端木師兄,你是此地的管事,可以收留我在這作個侍女罷?我回去以后,自會讓姑婆獎賞于你!”
跋扈青年——端木宇眼皮一跳,語氣倒很親熱:“羅師妹之言,我自然遵從的,只是要調(diào)去與秦師兄一起……這、這除非秦師兄也愿意,否則……”他就像是有些為難一般。
明艷少女當(dāng)即看向秦珞,白凈的臉蛋上飛起一抹紅霞:“秦師兄,我,我想和你一起,好么?”
秦珞眉頭皺得更緊:“我平日里忙碌,無暇照顧于你。”
端木宇的眼里劃過一絲笑意,他自然明白,這秦珞絕不會在羅青瑤身上耗費(fèi)半點(diǎn)工夫,他如今自那些天才修士身上汲取經(jīng)驗(yàn)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去欣賞羅青瑤的女兒嬌態(tài)?又讓他越發(fā)放心了。
倒是這個羅青瑤,天生任性,秦珞越是不肯睬她,她越是喜歡癡纏,還是要想法子解決一下。
羅青瑤果然不依,攔著秦珞不要他離去。
秦珞心里按捺不快,卻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顧,對羅青瑤此女越發(fā)無意。
三人三面,各自不同。
徐子青看在眼里,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欲走。
然而這時候,他那師兄云冽,目光卻落在羅青瑤的身上。
樂正和徵顯然也見到這友人不同之處,不覺挑眉。
徐子青見狀,自不會以為是師兄轉(zhuǎn)而移情到那少女身上,反而是心里一動,他就低聲問道:“師兄,怎么了?”才問完,他忽然見到師兄雙眼驟然化作一片漆黑,正同入魔時一般無二!
他心里,.
好在這情景只持續(xù)不過一息,已然消失。
云冽神色冰冷,說道:“回房中再說。”
樂正和徵也發(fā)現(xiàn)此種異象,他稍一頓,還是跟了上去。
不多時,三人回到院中。
云冽眼里黑金光芒一閃,轉(zhuǎn)瞬就有一縷五煉劍魂迸發(fā)而出,化作一種寒芒,直附著在院中禁制、陣法之上,將整個院落防護(hù)得滴水不漏。
徐子青和樂正和徵見了,也再度布下一二層禁制,將院子護(hù)得更加嚴(yán)密。
云冽這時方才說道:“那女修有不妥。”
徐子青一怔。
樂正和徵眼光也略有變化:“還請?jiān)菩纸饣蟆!?br/>
云冽目光一冷:“此女體內(nèi),藏有魔種。”
徐子青一驚。
魔種?
他想起當(dāng)年剛剛?cè)サ絻A殞大世界,曾與師兄一起選拔弟子,那時便是師兄親自出手誅殺二十八只意欲潛入五陵仙門的魔種暗樁……那時的魔種雖也是藏于人體,但也并非人人都可輕易查出。除卻那些大能人物,只有劍修最易做到。
劍修之劍心通明,越是劍道純粹,越是能洞察清明。
不過當(dāng)年那些魔種修為低下,來歷也很尋常,并非知根知底。而如今這名為羅青瑤的女修不僅是宗門內(nèi)羅長老的后代,甚至已然有了金丹后期的修為,這就太過罕見了。
是哪個邪魔道的門派這般厲害,竟可以在此女身上做了手腳?他自不會以為此女原本就是邪魔道中人,恐怕是經(jīng)由什么特殊的途徑,才會讓她如此。
而且……師兄看了出來,那水月門里諸多大能,連著羅長老本身,竟無一人察覺羅青瑤的異狀么?否則,同為宗門出色弟子的端文宇,又怎么一心想要羅青瑤來作道侶?
一時間又生出了諸多疑問,徐子青不禁開口:“師兄,現(xiàn)下我等當(dāng)如何行事?”
若是在五陵仙門,哪怕是在周天仙宗,他們都可以出手擒拿,乃至誅殺,只是羅青瑤非但不是他們的同門,更牽扯到另一門派的長老派系,就由不得他們輕舉妄動了。
可要當(dāng)做沒見到,也有違仙道之風(fēng)。
樂正和徵則看向云冽:“云兄可能看出魔種藏于此女體內(nèi)何處?”
云冽道:“心腑之內(nèi)。”
樂正和徵越發(fā)好奇。
他自然明白劍修于此道上遠(yuǎn)勝其他修士,而劍氣剛正者,更是邪魔道之克星。可尋常劍修也不過能覺出修為遠(yuǎn)遜自身的修士異狀罷了,并不能看得那般清楚。
至于其他的修士……哪怕是他這化神后期巔峰之人,也沒看穿那金丹女修的不同。
莫非這真與云兄那已然五煉的劍魂有關(guān)?
只是樂正和徵問到此處已然是知己好友能達(dá)至之極限了,再往下深問,就有些不妥。他于是也不多說,就提了提自個的想法:“既已知曉,暗地里透與水月門中人就是,待他們回報宗門,自有其宗門長輩來作處置。”
徐子青一轉(zhuǎn)念,的確也只有如此最好。
云冽亦無異議。
隨后樂正和徵也不久留,他如今也要回房,將此事以特殊手段,傳訊與冰雪仙宮——以他眼力,仿佛也能嗅出一絲不妙。試想那水月門的長老,修為定然勝他數(shù)籌,這般之人時常與羅青瑤相處,竟同樣看不出她的異狀,可見在羅青瑤體內(nèi)種下魔種者所圖甚大,未必只有水月門有此劫難。
故而他也思及自家冰雪仙宮,以及被他留在仙宮苦修的心頭之人莊惟。若是仙宮里也有弟子體內(nèi)有這魔種,豈非是將整座仙宮置于危難之中?還是要請師尊盡快一一查過,才能叫他放心。
樂正和徵走后,房里只余下徐子青與云冽二人。
徐子青看向云冽,他想起方才師兄雙眼變化,心里略有擔(dān)憂,不禁抬手,輕撫師兄眼瞼:“師兄,你先前……”
云冽以手覆上,神色不動:“仙魔之體又一能為罷了。”
原來自打云冽煉成仙魔之體以來,漸漸也在無盡修煉之中,得知其許多妙用。除卻在九虛之界時發(fā)覺這仙魔之體幾乎永存不滅外,在吸取風(fēng)元丹后,這法體則更加厲害非常。
因他仙魔之體亦可稱為混沌之體,所以不論仙氣魔氣,他也最能分辨。平日里云冽以仙道劍修之態(tài)與人相見,然而雙眼化為深黑后,就堪稱為魔,但只要與魔氣相關(guān),就不能逃脫他之目力。
故而其實(shí)以云冽那五煉之劍魂,雖的確可以看出羅青瑤的不妥,但真正看清魔種所在之地為心腑處的緣由,則是他那這一具仙魔之體的肉身。在純凈仙道法體之內(nèi)那一縷極細(xì)小的魔氣,尋常修士不能發(fā)覺,可于云冽看來,卻是清晰無比。
徐子青想了想,問道:“師兄變化時,可會引人注意?”
云冽略搖頭:“魔氣鎖于混沌之中,除非同修仙魔之體,否則難以看穿。”
徐子青聽到此處,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即,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決定分頭行動。
與樂正和徵惦念冰雪仙宮一般,他兩個亦惦念自己同門。稍作商量后,云冽將此事記在了一枚玉簡里,連同一些其他物事收拾起來,要托付給本地周天仙宗的人手,交到仙宗里五陵山域杭域主手里。
而徐子青,則擔(dān)負(fù)起挑選一位水月門人、把消息傳達(dá)之責(zé)。
這人選,自然乃是秦珞與端文宇二者之一。
略猶豫后,徐子青便選了端文宇。
這也算是經(jīng)由深思熟慮,一來這端文宇在水月門地位不低,否則也不會在歷練時做個管事,而非是做個尋常的跑堂;二來端文宇本身意圖與羅青瑤結(jié)為道侶,若是被他謀劃成功,恐怕被魔種控制的,就又多出一個,自然要從這源頭杜絕;三來此人本身心計(jì)頗深,相較秦珞心思單純,他更容易操作此事。
多方考慮下,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于是很快,徐子青取出一塊空白玉簡,又放出一只人形傀儡。
隨后,不知他掐了幾道什么法訣,那人形傀儡雙眼閃動,就自發(fā)動了起來。緊接著,人形傀儡直接抓住玉簡,一字一頓,張口說話,以靈石催發(fā)真元,模擬神識,盡數(shù)刻錄到玉簡之中。
到底是傀儡,言語之事并不被看重,因此如今勉強(qiáng)發(fā)聲,自是干澀無比,十分難聽。但傀儡本無氣息,刻錄出的玉簡送與他人,也叫人不能察覺玉簡主人,便越發(fā)隱蔽了。
徐子青雖有心提醒水月門,卻并不愿將自身拉扯到這一種漩渦之中,何況馬上榜戰(zhàn)在即,他們這些個年輕的修士,還是將心思放在榜戰(zhàn)之上,而莫要胡亂插手,反而影響大局。
不多時,玉簡制好了,徐子青小心將手掌上氣息隔絕,虛虛把玉簡握住。
然后他徑直出門,將周身氣息全都隱匿于草木之間,無聲遁走,循著那端文宇的氣息,來到他的左近之處。如今天色仍然不曾暗下,端文宇剛剛將羅青瑤送回房間,恰好只與數(shù)名下屬走在小徑之上。
徐子青并不使用真元,一彈指,生生用肉身的力量,將玉符打到了端文宇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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