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日子 第六百九十五章大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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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昨天文化部的春節(jié)晚會,唱了季海洋最喜歡的歌《桑塔露祺亞》,小橋認真聽了,還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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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小范圍高規(guī)格的會議開了約兩個小時,取得了兩個成果,一是沙州國有企業(yè)改革繼續(xù)深入,第一批改制企業(yè)要按時間完成;二是針對絹紡廠的特殊情況,將絹紡廠納入第一批改制企業(yè);三是促進嶺西汽車廠和沙州農(nóng)用車廠的聯(lián)營。
后兩個個例,將提交市委常委會。
在這一次會議上,侯衛(wèi)東的建議基本上得到了全部采納,他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了一陣壓力。
吃過晚飯,秘書楚休宏悄悄給侯衛(wèi)東道:“晚上周省長要找你,你到嶺西家里來?!?br/>
侯衛(wèi)東沒有解釋也沒有詢問,道:“謝謝。”
小車過了沙州收費站約二分鐘以后,恰好有能看到沙州夜景,燈火輝煌的景象很快被扔在了一邊,沿途皆是黑暗,只有車燈刺出了一道光亮。
進了小區(qū),侯衛(wèi)東下車之時,.抬頭看了看周昌全的窗口,站在車旁抽了一枝煙,這才上了樓。
大周為侯衛(wèi)東開了門,他指了指.書房,道:“在里面等你。”又道:“你惹了他?”侯衛(wèi)東在大周面前故意表現(xiàn)得很灑脫,道:“能被老爺子批評,這是好事,如果有一天惹得老爺子完全不理你,那就是壞事。”
走進了書房,穿著薄毛衣的周.昌全正在喝茶,侯衛(wèi)東換成了一張笑臉,道:“老領導,怎么就穿上毛衣了?!?br/>
今年的秋天來得早,有些陰冷,侯衛(wèi)東年輕,火氣重,.只穿了一件厚的棉布襯衣。
周昌全干瘦的臉就如高速路兩旁的黑夜那么深.沉,沒有笑意,沒有怒意,他指了指書桌上的那份有省委書記批示的內參,道:“這是誰的手筆?”
盡管侯衛(wèi)東早已獨立,周昌全仍然保持著對他.關注,每逢重大事件發(fā)生之時,總有媒體為其吶喊,這已經(jīng)成了周昌全觀察侯衛(wèi)東行為的秘道,因此,看到內參,他就明白是侯衛(wèi)東的所作所為。
侯衛(wèi)東委婉地.道:“這篇文章出自衡山,他對國有企業(yè)有研究,也采訪過我?!彼@是變相地承認了與這篇文章相關,在周昌全面前,他愿意說些心里話,特別是周昌全讓他跟到嶺西來,擺明了沒有把他當外人。
“別在我面前玩外交辭令,是他主動來的,還是由你策劃的。”
侯衛(wèi)東見到周昌全臉有怒氣,道:“我同衡山談了沙州國有企業(yè)改革的困境?!?br/>
周昌全目光冷冷的,道:“你以為全嶺西皆醉,就是一個人獨醒嗎,你是沙州市政府的官員,不是憤青,反映情況有多種渠道,將沙州的事情通過內參捅到上層,這是最不可取的方式,你若是市委書記、市長,有這個一個副職,你會如何想?”
侯衛(wèi)東這才說了實話:“絹紡廠就是一個不斷膨脹的膿瘡,如果不及時解決,就是一個災難,而沙州農(nóng)用車廠只能走聯(lián)營道路,這是市場決定?!?br/>
周昌全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越來越嚴歷,道:“你要牢牢記住,你是沙州副市長,是領導集體中的一員,如此重大的決定只能是集體的聲音,而不能由你來當英雄?!?br/>
“你的想法只能是個人的想法,只是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一個人的英明決定是極其危險的,你現(xiàn)在還有著個人英雄主義,個人英雄主義在高層決策中格外危險?!?br/>
“或許,在沙州國企改革上你的觀點正確,但是你采用了一條錯誤的路線來實現(xiàn)你的觀點。”
…………
周昌全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侯衛(wèi)東就完全說出了心里話,道:“沙州情況特殊,朱民生手握重權卻怯于決策,黃子堤熟悉沙州但是帶著私貨,我采用這種方式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在衡山寫內參之時,我還用實名方式給沙州市委市政府寫了建議。”
“你和黃子堤矛盾不小,他到底如何帶著私貨?從外人角度來看,你在南部新區(qū)搞獨立王國,是不是也可以被人認為帶著私貨?”
侯衛(wèi)東想趁著這個時機,將多年的恩怨向周昌全作一個匯報,道:“當年黃市長當秘書長,我是市委辦副主任,我們關系還很不錯,出現(xiàn)裂痕在于我在成津之時,修沙津路之時,分為了四個標段,黃市長想讓易中嶺承包一個標段,被我拒絕了,這是我和黃市長產(chǎn)生的第一次隔閡,當時我之所以拒絕黃市長,只是原因是不信任易中嶺?!?br/>
周昌全在當市委書記之時,對發(fā)生在益揚檢察院縱火案和殺人案還有印象,他心道:“黃子堤與易中嶺怎么就混在一起,他心有貪欲,這是他的致命傷。”
當年提拔黃子堤之前,他知道黃子堤愛占小便宜,他當時只認為這是小家子氣,并不是致命傷,猶豫之后,還是向省委推薦由黃子堤出任市委副書記,可以這樣說,黃子堤能走到今天的崗位,周昌全在里面起到了關鍵作用。
此時,面對著另一位心腹手下的說法,周昌全也就沒有故作清高,道:“領導打招呼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不罕見,這里面情況復雜,不能一概而論,但是打招呼并不是了不得的壞事,你認為他帶有私貨,還有什么更具體的事情?!?br/>
由于是兩人密談,他說的都是實話。
侯衛(wèi)東認真回想了一會,黃子堤除了與易中嶺等人關系密切以外,還真沒有其他明顯劣跡,盡管易中嶺和黃二在沙州獲得了不少土地,但是這也是通過正規(guī)程序辦理的,黃子堤即使打了招呼,可是誰又能拿得出證據(jù),而在辦理絹紡廠的事情上,擺在明處,只能說黃子堤與自己的觀點不同。
“在沙州,目前有兩人幾乎將最好的土地拿去了,一個是易中嶺 ,另一個是黃二,黃二也就是黃志強,我被任命為南部新區(qū)主任以后,為了改變這種現(xiàn)象,才建了南部新區(qū)交易平臺,這套制度建成以后,我只是監(jiān)督制度的執(zhí)行,具體的事情我不管。”
侯衛(wèi)東補充了一句,道:“重視制度建設,這是我跟您學的思路?!彼恢傈S子堤夫人和女兒出國,對于黃二的國籍問題,由于他一直在沙州出沒,他也陷入了習慣思維,根本沒有考慮。
周昌全當過一方主官,知道土地中的貓膩,他略作思考,道“這些也是現(xiàn)象,你再談細一些?!?br/>
在書房談了一個多小時,結束這次談話之時,周昌全推心置腹地道:“衛(wèi)東,你有理想有追求,這很好,可是官場有著自身的規(guī)律和規(guī)則,你這一次讓衡山寫內參,犯了官場之忌,不僅黃子堤對你有意見,朱民生也會對你嚴加防范,傳出去以后,誰還愿意對你交心,大家都擔心你在背手插刀子?!?br/>
“你現(xiàn)在就是朱民生的一把刀,但是他僅僅會幫你當成一把刀而已,你是嶺西最年輕的副市長,有著遠大的政治前途,說話辦事要慎之又慎,對于數(shù)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形成的潛規(guī)則,即使有不合理性,也得遵守,這是為官之道?!?br/>
“只有做到戴著腳鐐和手銬還能跳舞,還能為人民辦實事,才是真正的高手,你要成為政治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br/>
周昌全最后道:“好在此事目前只有我知道,出了這間屋,你絕不能承認此事,還有那個衡山,你不能再用,免得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br/>
離開了周家,侯衛(wèi)東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上了車,也不說話。
周昌全這一番話完全是肺腑之言,是出自對于侯衛(wèi)東的關愛,否則也不會讓侯衛(wèi)東到省城的家里來接受訓話,侯衛(wèi)東對于這一點理解得很是深刻,因此,在出門之時,他對周昌全行了一個三十度的鞠躬禮,這是發(fā)自內心的禮節(jié)。
晏春平?jīng)]有想到侯衛(wèi)東頭腦中經(jīng)歷了一次暴風驟雨,等到侯衛(wèi)東上了車,如平常一般問道:“侯市長,回沙州嗎?”
侯衛(wèi)東突然間很懷念當年在青林山青春熱血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而在沙州,最好的朋友就是上青林的曾憲剛,他道:“先不回沙州,我要找老朋友喝酒?!?br/>
獨眼曾憲剛正在帶著小兒子玩耍,手機響了起來,宋致成提醒道:“手機響了?!?br/>
曾憲剛道:“我跟兒子玩的時候,不接電話?!彼┲患绦?,健壯的身體并沒有因為好日子而變成脂肪。
當鈴聲要結束的時候,宋致成還是拿起了手機,看了號碼,道:“是侯衛(wèi)東的電話?!?br/>
聽說是侯衛(wèi)東電話,曾憲剛這才趕緊接了過來,道:“瘋子,你今天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
一聲“瘋子”傳來,讓侯衛(wèi)東心里覺得異常舒服,道:“憲剛,我在嶺西,找你喝酒,在哪里,館子還是你家?!?br/>
曾憲剛道:“和領導喝酒就到館子,和朋友喝酒就在家里,我給你準備了好酒?!弊詮脑鴳梽偳捌薇粴⒁院螅徒淞司?,不過他在家里長期備了些好酒,有國產(chǎn)茅臺還有洋酒,這不是他喝,是專門給到家里喝酒的客人準備。
得知侯衛(wèi)東要來,宋致成趕緊去看冰箱,取了些魚、肉,經(jīng)細地交待了阿姨。
侯衛(wèi)東一個人上了樓,晏春平和駕駛員到金星賓館去開了房間。
由于曾憲剛仍然不喝酒,就由宋致成陪著侯衛(wèi)東喝茅臺。
喝了一半,宋致成紅了臉,話就多了起來,道:“我們憲剛今年要成為省政協(xié)委員了,以前是區(qū)政協(xié)委員,這幾年我們做了些工作,有領導答應他進入省政協(xié),我的目標是下一步成為政協(xié)委員?!?br/>
曾憲剛瞪了她一眼,道:“進政協(xié)又什么好吹的,你這女人,到一邊去?!?br/>
宋致成臉紅紅的,很有些喜色,并沒有因為曾憲剛說話而生氣,道:“進了省政協(xié),有了社會地位,被人欺負了也有地方說話,有人幫著說話。”
侯衛(wèi)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能進入省政協(xié)這是一件好事,當初我們在上青林開石場,哪里能夠想到這一天,只是可惜了秦大江,我們三人喝一杯?!?br/>
三人正喝著,秦敢和曾憲勇也開著車來到了嶺西,他們兩人在成津做磷礦,賺錢賺得意氣風發(fā),遇到侯衛(wèi)東,不聽宋致成的阻攔,開著車到專賣店買了最貴的洋酒。
這一夜,秦敢、曾憲勇、宋致成皆醉,侯衛(wèi)東喝得半醉,與曾憲剛說了閑話直到凌晨兩點,然后才回過程金星賓館,痛痛快快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以后又沖了一個熱水澡,當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又變得精神抖擻。
上了高速路,他暗道:“這一次就算莽撞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也必須咬著牙堅持下去?!?br/>
(第六百九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