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王母仙藥
魏劭來到東屋??吹剿哪赣H朱氏正在房門口翹首等待,見他現(xiàn)身,立刻迎了過來,歡喜地道:“仲麟,你終于回了!這幾天我很是擔(dān)心。平安回來就好。快進(jìn)屋,我親手備好了晚膳?!?br/>
魏劭向朱氏道謝,隨她進(jìn)去,又道:“其實(shí)母親大可不必特意為兒子下廚勞累,兒子受之有愧?!?br/>
“怎會!”朱氏笑道,“我盼望你能天天來我這里用膳才好,何來的勞累?”
魏劭看了一眼。
食案上已經(jīng)擺滿了豐盛的饌肴。僅是鹿,便有鹿膾、鹿脯、鹿肉鮑魚羹,除此,雞、魚、瓠瓜應(yīng)有盡有,案上還擺了一壺酒。魏劭略微錯(cuò)愕,不禁苦笑了下。
這一桌的酒菜,足夠三四個(gè)饑漢飽腹了。倒讓他忽然又想起了幾天前自己逗弄為難喬女時(shí),她的那個(gè)飯量。
要是叫她來吃,十個(gè)喬女吃上三天,估計(jì)也是吃不完的。
魏劭看了眼滿臉帶笑的母親,終究還是沒說什么,坐了下去。
朱氏在旁陪坐,提起酒壺,為他斟了一杯酒,道:“此杯為慶我兒殺敵凱旋?!?br/>
朱氏端酒給兒子的時(shí)候,看著他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魏劭并沒留意到自己母親的異常,向母親道謝,雙手接過,一口飲了下去。隨后拿起筷子。
朱氏見他喝下了酒,微微松了口氣。叫他多喝些,不必怕醉,若醉了,自己東屋這邊也有房可宿。
魏劭只笑不語。
朱氏在旁繼續(xù)陪坐片刻,又給兒子陸續(xù)斟了兩杯,看著他都喝了下去,終于借故起身先離開了。
多日之前,她曾偷偷去了趟漁山巫祝廟里,從大巫那里求來了一包王母仙藥。大巫說,此藥性極媚,只要一挑,就足夠起效了,若和酒水服下,則起效更烈。
朱氏也怕傷到兒子的身,不敢用太多。卻擔(dān)心不起效,最后加在了酒里,搖勻斟酒讓兒子喝。親眼看見他喝了三杯下去,這才放下了心,照原本商議好的那樣,借故先離開了。Xιèωèи.CoM
……
東屋的這餐晚膳,雖然菜肴豐盛,烹飪也佳,他卻實(shí)在是為著母親的心才來的,吃的有些索然無味,更沒興頭喝酒。或許是人也有些疲乏了的緣故,心里只想早些回去。喝了朱氏給自己倒的幾盞酒,便停了下來,再揀著吃了幾口菜,想向朱氏告辭離去。
他坐等了片刻,沒見到朱氏回來,漸漸地,腹中卻仿佛起了一團(tuán)火燒,隱隱的炙燥之感。
很快,這感覺便蔓延往下。
他自然知道這表示了什么。完全沒想到是自己母親對自己下了藥。只是對自己突然間莫名有了這種反應(yīng)而感到費(fèi)解,身體也頗是難受,急于想紓解的感覺。
魏劭忍了片刻,見朱氏還沒出來,起身對近旁服侍的一個(gè)圓臉侍女道了一聲,叫她代自己轉(zhuǎn)辭,起身要走時(shí),姜媼忽然過來了,驚慌地說,夫人方才回屋后,本想再出來的,頭卻不知為何,突然疼了起來,請君侯過去看看。
這么多年,魏劭從沒聽過朱氏有頭疼之癥,一驚,壓下身體里那種蟲鉆蟻噬般的難受感覺,匆匆就隨姜媼過去。見姜媼去的不是朱氏屋子的方向,心里雖略微有些不解,但也未起疑,只以為朱氏是在別屋里發(fā)的頭疼。到了一間偏里的內(nèi)室門前,姜媼推開,魏劭也未多想,推開便邁進(jìn)了門檻。
剛進(jìn)去,身后門便被將姜媼關(guān)上。魏劭關(guān)切朱氏病情,也未留意,看了下四周,見屋很深,內(nèi)外兩重,跟前并不見他的母親,連個(gè)服侍的侍女也沒有,以為人在內(nèi)間,疾步走了進(jìn)去,掀開分隔的帳幔道:“母親,你可……”
他忽然停了下來。
朱氏并不在內(nèi)里。對面便是一張床了。暗香靡靡,沖人肺腑,隔著層薄薄的綃羅輕帳,一堆錦衾香枕里,他看到床上背對他側(cè)臥了一個(gè)女郎。女郎青絲已解,堆積在了枕上,身上不過一件薄薄緋色羅衣,羅衣也褪至肩膀,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頸和圓潤的香肩。
魏劭一怔。
床上女郎慢慢坐起了身,隨她起身,衣衫滑落,女郎抬手,壓住了跌落到胸下的緋羅,但也已露出了大片香肉,半遮半掩,但凡男子,見之無不血脈賁張。魏劭身體里的那團(tuán)熾燥更加濃烈,游走全身,幾乎就要無法抑制噴薄而出。
女郎抬起了頭,雙目帶情,面上含羞,見對面魏劭僵立不動(dòng),脈脈之間松開了手,羅衣下滑,上身再無任何遮擋,香艷撲面而來。
“表兄……”
女子輕輕喚了聲他。
魏劭心里完全明白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女子身體,眼睛里掠過濃重的陰影,這陰影甚至蓋去了瞳中原本的那片欲色,掉頭而去。
鄭楚玉沒有想到,這樣的情境之下,魏劭竟然轉(zhuǎn)身就走了,錯(cuò)愕過后,急忙抓起羅衣,胡亂遮掩住胸前,赤腳下地飛快追了出來,從后抱住魏劭大腿滑跪了下去,泣道:“表兄,姨母定要如此,我也是無奈,只是楚玉亦是甘心為你紓解難過?!?br/>
魏劭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眼鄭楚玉。她跪于自己腳后,兩個(gè)渾圓肩膀打著顫,仰臉望著自己,雙目里淚光閃爍,姿態(tài)楚楚。
魏劭強(qiáng)壓下仿佛已經(jīng)游躥到了全身血管里的那種膨脹之感,拔腳便撇下了鄭楚玉,大步便往門口走去,到了門后,拉了兩下,見不開,才知門不知何時(shí)竟已從外被反鎖住了,頓時(shí)勃然大怒,抬起一腳便踹了過去,極是牢固的酸枝紅木門竟被他整扇地踹飛了出去,轟然一聲,撲到了門檻之外的地上。
“表哥”
身后傳來鄭楚玉的泣喚之聲。魏劭充耳不聞,神情緊繃跨出了門檻,踩過那扇門板,大步往外走去。
姜媼將魏劭哄進(jìn)了門后,悄悄反鎖,隨即與聞?dòng)嵍鴣淼闹焓想[在近旁等著事畢,滿心以為這次必定事成,沒想到他才進(jìn)去沒片刻,那扇門竟就被他一腳踹飛了出去,又見他一臉怒容地大步往外走去,和朱氏面面相覷,急忙從藏身的門后出來。
“男君這是要是哪里……”
也是姜媼好死不死,竟然還伸手去攔魏劭。手剛碰他的胳膊,魏劭抬腳又是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姜媼大腿,盛怒之下,他的力道又豈是姜媼能夠承受住的?慘叫一聲,整個(gè)人就被踹的飛了出去,猶如斷線風(fēng)箏,跌落到了墻角,大腿劇痛,腿骨已然折斷。
姜媼當(dāng)場昏死了過去。
朱夫人將魏劭養(yǎng)大,至今這么多年,魏劭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溫恭孝順,即便偶爾不快,也不會直面頂撞,從沒見過兒子兇神惡煞這般模樣,嚇的手腳冰涼,看了眼已經(jīng)倒在墻角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姜媼,自己竟也不敢上前了,只是白著臉顫聲道:“仲麟,你怎如此對待……”
魏劭猛地轉(zhuǎn)頭,朱夫人見他臉色鐵青,雙目赤紅,心里一驚,立刻閉了口。
“母親,你做的好事!竟與那賤婢合同如此謀你親兒!”
魏劭咬牙,一字字地說道,轉(zhuǎn)身疾步而去。
朱夫人心口突突亂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立在那里,直到他人影消失不見,半晌,朱夫人才回過神來,見侍女仆婦已經(jīng)聞聲趕來,見狀不敢靠近,都擠著立在廊下,個(gè)個(gè)神情驚疑不定,墻角地上自己的心腹姜媼雙目緊閉,面色煞白,看著仿佛死了一樣,終于顫聲大叫,讓人過來扶抬姜媼就醫(yī)。
仆婦們聽到主母開口了,這才匆忙跑了進(jìn)來,七手八腳抬起姜媼離開。
朱夫人站在原地,腿腳還是發(fā)軟,愣了片刻,忽然想起房內(nèi)的鄭楚玉,轉(zhuǎn)身扶著墻一路過去,入內(nèi)便聽到隱隱的嗚嗚之聲,尋了進(jìn)去,見外甥女撲在床上,衣衫不整,正在傷心哭泣。上去扶住她肩膀,還沒開口問究竟,鄭楚玉便撲到了她懷里,哭著埋怨道:“姨母,你拿的究竟什么好藥,竟分毫沒有作用!我都如此了,表哥依舊不動(dòng)……怪你出了這樣的主意,往后叫我還如何見人……”
她想起方才羞恥一幕,畢竟是黃花女兒,眼淚滾了出來,翻身又撲到了床上,扯過衾被蒙住了頭,嗚嗚地痛哭了起來。
朱夫人心亂如麻。只道那王母仙藥真的不靈,呆了半晌,安慰著鄭楚玉,忽然想了起來,打起精神出去,嚴(yán)令一眾仆婦侍女不準(zhǔn)將今晚之事說出去半分。
“方才只是我與男君起了爭執(zhí),男君不快而出。你們?nèi)粲幸粋€(gè)人敢出去胡言半句,被我知道,打死勿論。”
眾仆婦侍女不敢抬頭,紛紛應(yīng)聲稱是。
……
魏劭從東屋出來,立刻俯身就著一叢花木催吐,直到將胃中殘余之物全部嘔出,最后只剩酸水,定了定神,這才繼續(xù)往西屋而去。
只是朱氏從大巫那里取的藥,藥性確實(shí)極其兇媚,起先他雖只喝了三杯酒,又加以催吐,腹中已空,此刻全身依舊感到炙燥難當(dāng),皮膚下若有無數(shù)密密針尖在刺,下堅(jiān)若鐵杵,比剛才在鄭姝房中時(shí)還要炙漲三分。
魏劭生平自負(fù),性又高傲,不防備間竟這樣被自己的母親藥中,心中郁懣,可想而知。唯恐遇到下人入人了眼目,不敢在路上多停,一面盡力調(diào)息,努力壓內(nèi)焚身邪火,一面飛快往西屋去,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間屋的窗里透出燈火,徑直就沖了過去,一把推開了門。
房里只有小喬,正在銀燈下書寫。
剛才魏劭被朱氏叫走了,她便自己吃了飯,在春景漸濃的庭院里略微散步消食,這會兒回到了屋里,剪亮燭火抄一卷新帛。聚精會神之時(shí),忽然聽到門被砰的一聲撞開,沒有防備,手一抖,筆尖剛蘸過來還未落筆的飽墨便沿著筆梢滴落,濺在了一面快要抄完的帛面之上,墨跡迅速暈開,整張帛筏頓時(shí)毀了。
小喬直呼可惜,扭頭,看見魏劭身影在屏風(fēng)后晃了一下。
他這么快就回來了,小喬倒是有些意外,將筆擱下,起身便迎過去。才剛下榻,見他已經(jīng)迎面而來,面龐通紅,雙目也染滿了赤色,如同充漲鮮血,神情極其僵硬。
從沒見過他這個(gè)樣子,小喬略微吃驚,遲疑了下,還是朝他走了過去,面露笑容,像平常那樣的問安道:“夫君回來了……”話沒說完,人就被魏劭一把推開,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站住了腳,抬起眼睛,見他已經(jīng)沖入了浴房,接著,便是嘩啦水聲,似乎是他在里頭當(dāng)頭沖水而下。
小喬又驚又疑,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站在浴房門外,遲疑著時(shí),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從里頭傳了出來:“叫人送碎冰過來,越多越好!”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走調(diào)了,仿佛在極力壓抑什么似的,與他平常極不相同。
小喬不解,實(shí)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勾了小指將簾幕撩開一道縫,湊過去看了一眼,見他竟然已經(jīng)脫光了衣裳,精赤著全身,背對門口雙腿分立地站在為預(yù)備他沐浴而注滿了水的浴桶里。
浴桶桶壁有她半人高,他這樣站立,卻只及他腰下的臀線部位,燭火搖曳,照的他后背光淋淋一片,猶如抹了層油似的,越發(fā)顯得筋骨利落,由肩背直到腰際以下的賁肌線條,猶如流水般起伏。
小喬不由地睜大了眼睛。
“看什么?還不快去!”
浴桶里的那個(gè)男人仿佛覺察到了來自身后的窺看,猛地轉(zhuǎn)頭厲聲叱道,一臉的怒色。
小喬嚇了一跳,慌忙后退,也不來及多想什么,急忙轉(zhuǎn)身出去叫了人過來,吩咐立刻去往冰庫,取多多的碎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