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湯淼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提昨天臨睡前來自妹妹的電話短信轟炸,以及嬌弱的膽小的稍稍一驚嚇就逃之夭夭的睡意。湯淼關了手機,從床頭睡到床尾,硬邦邦地在床上挺尸兩小時,最后一臉挫敗地爬起來開電腦,窩在床上碼了大半宿的字,臨了還看了兩部恐怖電影。
“要不,我來吧……”唐堯看著整個背影都透漏著疲憊別煩我的湯淼,伸手要拿他手里的鍋鏟。
湯淼機械地轉頭,看了唐堯一眼,又咔咔轉回去,僵硬地說:“不用。”
你不用我用啊!
唐堯留著寬面條淚,你不心疼我心疼啊,而且你真不會一不順心就炸了灶臺嗎!
唐堯仗著身高伸手欲搶,湯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左手打火,右手把鍋鏟架在火上,語調沒有絲毫起伏:“要試試嗎?”
不不不!
唐堯搖搖頭,窩到墻角流淚反省去了,一邊拔草一邊想為什么一覺醒來就變成了搞笑漫畫,動不動流淚什么的真的好嗎!
關火吃飯,湯淼端上兩碗清湯面加煎蛋。唐堯分了筷子,問:“昨天怎么了沒睡著?”
湯淼一臉怨念地看著他,道:“你的腦殘粉越來越腦殘了。”
唐堯:“……”
這關我什么事,而且就昨天的形勢來看失眠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唐堯咬了口煎蛋,含糊地問:“巧巧怎么了?”
湯淼別扭地一扭頭,說:“不告訴你。”
唐堯:“……”
唐堯一圈一圈地攪著碗里的面,心不在焉地想,這是怎么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莫名其妙講了個睡前小故事,沒把我講睡著自己先失眠了,完了還點了傲嬌技能,重點是老子又開始吐槽了!臥槽竟然又開始吐槽了!說好的溫柔不可拒絕的攻君呢,剛變身歌基就要重拾吐槽之路了嗎!
兩人默默地吃完面,唐堯洗了碗,看湯淼窩在沙發(fā)上雙眼無神地瞅著虛空一點發(fā)呆。唐堯嘆了口氣,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雙手捧著湯淼的臉讓他回神。
唐堯掌心溫熱,他柔聲說:“去睡覺好不好。”
湯淼直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唐堯扶著湯淼起來,把他牽進臥室,按到床上,蓋上被子,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唐堯拉下窗簾,回到床邊看湯淼閉上眼睛,才輕聲說:“我走了,中午電話叫你起床。”
湯淼的睫毛動了動,聽見唐堯輕輕和上門,小心翼翼走出家門的聲音,微不可見地翹了下唇角。
唐堯走了,屋子里靜悄悄的。
啊不,湯淼閉上眼睛,聽到客廳里鐘表指針轉動地咔咔聲,不知哪里的水龍頭沒關緊水滴下落的滴答聲,窗外偶爾閃過的鳥鳴和樓下轟轟轟汽車的啟動聲。
清風劃過,帶起一陣風鈴叮當。
湯淼看著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起身問道:“你怎么來了?”
少女搖搖頭,紫色長發(fā)從肩膀滑落,她伸出手,白嫩的小手上是一方玉石,玉石周身剔透,中間盤旋著幾絲紅色,在白皙的手掌上愈加明顯,像是朱砂又像是水中游動的血跡。
湯淼看著那方玉石,沉吟不語。
紫發(fā)少女有些焦急地望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著迫切。她把手中的玉石往湯淼方向遞了遞,又遞了遞。
湯淼無奈,嘆了口氣,只好接下,放在幾案上。
紫發(fā)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氣,雙手攏在身前,朝湯淼盈盈一拜。
湯淼連聲道:“不可不可。”
少女微微搖頭,眼中滿是堅持,她直起身朝湯淼又是一拜。
一拜
二拜。
三拜。
少女再次直起身時,身體已變得透明,一陣清風拂過,少女飄然散去,只余一只鈴鐺落在地上,叮叮當當?shù)霓D了一圈。
湯淼嘆口氣,轉了個身把腦袋埋在枕頭下,還是睡不著啊。
在床上翻來翻去,翻來翻去,啊,好想上廁所啊。
可是爬起來之后肯定更睡不著了。
去,還是不去?
湯淼從卷成蠶蛹的被子里掙扎出來,一個翻身跳下床,奔到廁所爽快開閘放水。
睡不著,還是碼字存稿吧。
切兩片檸檬調杯蜂蜜水,湯淼點開音樂播放器找了一首歌單曲循環(huán),在洛天依甜甜的聲音中把趙主任家的小蘿莉寫成了敵方王牌特工,看著清音腰柔易推倒的小蘿莉瞬間變身抖S女王,湯淼跟女王一起“哦呵呵呵呵呵”一邊甩鞭子,。
嗨呀,真是爽啊。
對了,跟小編匯報一下吧~
湯淼刷刷刷點開造夢編企鵝窗口,把最新稿截了個圖發(fā)過去。湯淼坐直身體,食指在鍵盤邊點兩下,等待著編輯變身狂躁編輯。
沒想到——
造夢編:哎呀,我就知道這個蘿莉不簡單啊[握拳]
造夢編:按照反派定律和主角定律,肯定會被虐的慘慘的然后不經(jīng)意間被趙主任攻略吧!
造夢編:厲害了我的后宮大大!
是淼不是喵:……
是淼不是喵:你開心就好= =
“馬路馬路毛利毛利民大大麥路喲,子路子路得卡得卡……”
沒虐到人的湯淼略微不爽,到處翻找拎出電話,惡狠狠道:“喂!”
唐堯:“……”
唐堯站在窗口,迎著撲面的涼風擦了擦汗,這就是傳說中的起床氣嗎?
“咳,沒事,就是問你起床沒,該吃午飯了。”唐堯的聲音傳過來,湯淼拿開手機疑惑地看了一眼,哦,這家伙啊。
“沒睡著啊,”湯淼想到早上的事,信口開河,“我接了個女孩子的委托,忙了一上午。”
唐堯腦中警鈴大作,警惕地問道:“女孩子?”
湯淼點點頭,認真地說:“對啊,一個紫色長發(fā)的女孩子,風一吹就出現(xiàn)了,給了我一塊石頭,風一吹,又消失了。”
是幻覺吧是幻覺吧絕對是幻覺吧。
唐堯小心地建議:“這種事,我們一般稱之為……幻想。”
“嗯,也可以這么說啦。”湯淼隨口道,“反正都在我腦袋里。”
是啊,你腦袋里都能養(yǎng)鯨魚了呢。
“還沒吃飯吧?”唐堯問。
湯淼嗯了一聲,拉開冰箱,說:“我看看……青菜香菇茄子咖喱肉……我多蒸點米飯好不好,晚上吃炒飯。”
唐堯看見送外賣的小哥上來,伸手指了指右邊,笑著說:“好啊。”
“那行,就這……”湯淼聽著循環(huán)了一早上的歌,忽然道:“給你聽首歌。”
下一秒唐堯就聽到了洛天依萌萌的聲音,睡你麻痹起來嗨怎么嗨都嗨不完,人生就是這么短得意須盡歡~
唐堯:“……”
你就是這樣才睡不著的吧,這才是真相吧,去你妹的紫發(fā)少女委托啊!
“行了,我去做飯啦,你也去吃飯吧,白白~”湯淼啪的掛了電話。唐堯腦內循環(huán)著萌萌噠的睡你麻痹起來嗨萌萌噠地吃飯去了。
淘米加水,湯淼拆了塊濃湯寶丟進去,插電合蓋按開關。茄子削皮,蒜瓣剝開拍碎,豬肉解凍細切粗斬。嗯,加個菠菜蛋花湯好了。
悠哉悠哉地吃完午飯,把大總裁和小妖怪拉出來談一談戀愛,忽然覺得……好煩啊不想寫了怎么辦。
爬到企鵝上敲了敲編輯,總裁編腹黑一笑,問,這月稿費發(fā)了嗎?
湯淼懨懨的打字,你討厭……
叉了窗口右鍵屏蔽,小黑屋再見。
看了眼99+的劇組群,鼠標動了動,看著接二連三蹦出來的聊天信息,湯淼動了動手指,還是移到右上角點了叉。好煩躁啊,是不是要去睡一覺呢。
還是睡一覺吧。
拉上客廳的窗簾,倒在沙發(fā)上,摸出個抱枕摟著,閉上眼睛,睡著了。
這是一片海。
湯淼坐在小木船上,隨著波浪蕩來蕩去。
有人嗎,他想問。
仿佛聽到他的呼喚一般,一團綠色光點朝他盤旋而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湯淼聽見自己的聲音。
光點上下晃了晃,我是你。那聲音仿佛來自耳邊,又好像遠在天邊。
是我?湯淼疑惑地指指自己。
那我是誰。
光點避而不答,繞著他畫了一個圈。
湯淼直直地坐在船上,望著起伏不斷的海面發(fā)呆。
光點像是與他玩鬧一般,一會兒跳到他面前,一會兒又悄悄藏起來。
湯淼眼光跟上它,光點在半空小跳兩下,忽的沖上天空,化成一只海鳥,雙翼一展直沖云霄。湯淼仰頭望著,海鳥在空中轟然倒轉,箭一般扎向水中,水花怦然四濺。
湯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趴到船邊朝海里看,海鳥的雙翼漸漸縮緊,羽毛減退,光滑的皮膚覆蓋全身,背鰭豎起,化身一條海豚。它尾鰭一擺,靈巧的游向海底,片刻后又躍出水面,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小海豚浮出水面,擠擠挨挨地推著船走,湯淼伸出手,它在手心里頂來頂去。
我也能像你這樣嗎?湯淼問。
小海豚搖搖頭,我就是你。
湯淼不解地看著它,小海豚轉身游向遠處,消失在深海里。湯淼望著它離開的方向,海面又恢復了循環(huán)往復的紋路。
這片海,太靜了。
湯淼躺在小船上,望著頭頂永遠碧藍無云的天空,漸漸睡著了。
直到一陣歌聲響起。
湯淼睜開眼尋找歌聲的來源。他的手向右滑動,聽到唐堯的聲音,他溫柔地說:“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