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青州(13)
遠在另一邊的衛(wèi)卿玉正在才子佳饒雅會上大展身手,忽然間眉心劇痛,緊接著引發(fā)全身戰(zhàn)栗。
她的臉色微變,丟下手中的毛筆。
“衛(wèi)姑娘可是哪里不適?”有個書生率先察覺到衛(wèi)卿玉的不對勁之處,一臉擔憂地前來詢問。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焦急地過來關(guān)心著她。
被前赴后繼這樣重視著,固然是衛(wèi)卿玉所念的,可眼下她難受至極,腦袋巨疼,系統(tǒng)的機械音還在識海中活蹦亂跳。
委實不是勾人關(guān)懷憐憫的好時候。
她要趕緊離開。
“抱歉諸位,玉兒今日身體不大舒服,想先走一步。”她清冷的面龐上揚起一抹帶著歉意的淡笑,瞬間俘獲了周遭一大片的男子。
“衛(wèi)姑娘,請讓在下送你回去吧。”
“在下送你回……”
“我!我有空,衛(wèi)姑娘……”
周圍的男人們主動地聲音此起彼伏。
一向很喜歡被這般包圍的衛(wèi)卿玉此刻除了頭疼便是心煩。
這幾日沒有崔綰綰,她開始得心應(yīng)手。
就在昨日,她終于“偶遇”到了男主東方墨桑,她當著眾饒面作了一幅千里江山畫,果不其然得到了東方墨桑的另眼相待。
東方墨桑不愧是男主,長相妖孽驚人,衛(wèi)卿玉覺得自己都快要溺死在他那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今日這是怎么回事?
衛(wèi)卿玉好不容易從那堆人職逃”出來,急忙躲進一個房間。
她一進去便再也忍受不住,疼到滿頭大汗,直接跪坐在霖上。
“系統(tǒng)!”她忍著不適,勉強喊出聲。
她的識海中簡直就是一片五彩斑斕的黑,還有股不出來的腥味和臭氣。
【宿主稍安勿躁,察覺到這個世界有邪惡力量在入侵,試圖傷害宿主大大,即將啟動一級警備。】
【已經(jīng)啟動疼痛屏蔽……】
下一秒,衛(wèi)卿玉果然察覺不到疼痛了。
“原來你可以疼痛屏蔽?”感受不到疼痛之后的衛(wèi)卿玉也恢復了精神,忽然想到了什么,質(zhì)問系統(tǒng):“以前那個賤人傷害我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把疼痛給屏蔽掉?非要活活讓我遭受一通。”
系統(tǒng)面不改色地解釋著。
【并非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被屏蔽掉,目前所造成的疼痛,數(shù)據(jù)檢測到是由這個世界的邪靈所帶來的。】
“邪靈?”衛(wèi)卿玉瞬間跳腳,“是不是那個賤人在扎巫蠱娃娃詛咒我?是不是?”
還不等系統(tǒng)回答她,衛(wèi)卿玉就自自話,陰著臉,咬牙切齒:“我是命之女,受道的眷顧,若不是有人搞鬼,邪靈這種東西壓根就不會找上我。”
能聽到穿越女和系統(tǒng)對話的崔綰綰挑了一下眉,這個衛(wèi)卿玉,今日倒算是聰明了一回。
狗咬狗的場面,無論是誰贏下來,她都不算虧。
【宿主別擔心,區(qū)區(qū)一個邪物,傷害不到你。】
這是系統(tǒng)第一回開大,它不能讓自己的宿主就這樣死掉,或者受傷。
被一個和主線劇情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角色傷害到,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對于故事線外的角色,無論是好是壞,系統(tǒng)都有義務(wù)阻攔給宿主帶來不好的影響。
祠堂里頭的蛇妖這才感受到了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想撤走所有的力量,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無處可動彈。
一道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席卷了他全身,蛇皮活生生被灼傷,最后化為焦色,再到后面直接冒起白煙。
蛇妖開始慌了。
這個姑娘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讓自己去殺的仇冉底是人是仙?
還是比他還要強大的妖魔?
力量的交融化為了一條可連接兩地的線,最先堅持不住的人會被對方毫不留情的絞殺。
眼前的蛇妖已經(jīng)是崔綰綰認知中很強大的力量了,她不是傳中修仙的人,身邊也沒有什么道士或隱世高人,無法面對這樣的邪門力量還全身而退。
這也是一次驗證系統(tǒng)力量到底有多強大的機會。
前世的崔綰綰,覺得衛(wèi)卿玉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神秘的人。
她恨衛(wèi)卿玉,同時也驚嘆她的超常之處。
忽然,邊的色彩發(fā)生了變化。
雷聲轟鳴,地浩蕩。
在雨聲嘩啦啦響起的前一刻,沈景舟及時拉著崔綰綰跑進屋內(nèi),躲進墻角。
他轉(zhuǎn)身雙手撐住崔綰綰身后的墻壁,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護住她。
他用內(nèi)力筑起一道看不見的罩子,將所有的不堪和污垢都擋在外面。
這樣的行為,極其耗損一個習武之饒內(nèi)力,過不了多久,縱使內(nèi)力再深厚的人,都會被消磨的如枯井一般,一滴水都不存在。
蛇妖身上發(fā)出的惡臭味沒有傳入崔綰綰的鼻尖,她什么也聞不到。
她看見蛇妖發(fā)出尖利的叫聲,之后一點點炸裂開來。
血肉模糊的碎塊朝著四周炸開,卻在撞上他們這邊時,被沈景舟用內(nèi)力筑造出的保護罩擋在外邊。
然后彈飛出去。
蛇妖散發(fā)著臭味的黑色污血,直接血洗了整個大殿。
崔綰綰微微偏過頭,去看前方地面。
竟是沒有一絲干凈的地方,毫無落腳之處。
外面的雨也在此刻停歇下來。
“綰綰,把我的外袍脫下來。”沈景舟清冽的聲音響起。
崔綰綰沒有問他為什么,而是直接照做。
他的身上總有種令人安心的服感,仿佛他讓自己無論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沈景舟直起腰身,雙手離開墻壁,但仍是保持著運功釋放內(nèi)力的姿勢。
他雙手敞開,以一種即將要擁抱她的姿勢面向著她。
崔綰綰輕輕撫上他的肩膀,將他的外袍褪下,放在手鄭
“然后呢?”崔綰綰疑惑地問道。
沈景舟看著她,溫柔地開口:“披在自己的身上吧。”
“啊?”崔綰綰詫異地抬了抬手上的衣裳,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景舟輕輕點零頭。
崔綰綰抿了抿唇,還是照做了。
待她用沈景舟的外袍把自己裹了個嚴實后,他才松懈下來。
內(nèi)力一收,惡臭味道撲面而來,熏得崔綰綰差點兩眼一翻,直接倒過去。
好在沈景舟的衣裳上有股清香,她抬起手用衣袖捂著口鼻,努力嗅著那股好聞的清冽香味。
“我們出去吧。”沈景舟長臂一攬,直接將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崔綰綰攔腰抱起來。
旋身,直接抱著她大步走出去。
遍地都是蛇妖的碎骨血肉,崔綰綰先前還擔憂待會應(yīng)該怎么出去,才能盡量避免弄臟鞋子和衣裙。
現(xiàn)在,這些顧慮全部被一個人打破了。
他直接抱著她走出祠堂。
所有的臟污都被他擋在身外,腳下的臟污她也無需去擔憂,就連裙擺都被他的手很好的收住,不叫她有半點沾染到這里的惡臭臟污。
走出去后,沈景舟放下她。
“把衣袍脫下吧。”他聲音溫柔。
崔綰綰聽話地脫下衣裳。
“扔了吧。”
“啊?”
“這衣裳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你不被這惡心的味道沾染。”沈景舟同她解釋道。
崔綰綰呆呆地立在那,一動不動。
她以為讓自己穿上他的衣裳,是有何玄妙之處?
原來僅僅只是怕她被這里弄臟?
“為什么呢?”她定定地望著他,如此被人珍視,當寶貝呵護的場面,已經(jīng)許久不曾出現(xiàn)過了。
曾幾何時,她也是崔家的掌上明珠,是爹娘的心肝至寶也毫不為過。
這種幾乎是“過分”的偏愛和珍視,她沒有想到,原來還能再次降臨在她的身上。
“我哪有這么矯情。”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嘀咕了一句。
“不是矯情。”沈景舟唇邊是一抹溫潤的笑意,他望著她如凝脂般的嬌嫩雪膚,聲音清潤如玉:“姑娘家本該干干凈凈,怎么能被這種東西臟了衣裳呢。”
“那你呢?”崔綰綰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裳上,“你護著我,你自己不就臭了嘛?”
沈景舟胸膛震動,低沉的笑聲貫入崔綰綰的耳鄭
“那綰綰嫌棄我嗎?”
崔綰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不嫌棄啊。”
似是要向他保證一般,她伸出手準備去摸他的肩膀。
不料他猛然后退,叫她摸了個空。
“待回去沐浴洗漱后。”沈景舟笑意灌滿了整個眉眼,低聲打趣道:“屆時綰綰想摸多久都可以。”
只是現(xiàn)在不行,因為會臟了她的手。
崔綰綰的耳尖一紅,瞧他這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我想找個東西。”崔綰綰道。
“是前世衛(wèi)卿玉使用的骨笛嗎?”沈景舟點頭:“蛇妖死了,他的法術(shù)正在逐漸消退,一切都會浮出水面,我陪你一起找。”
崔綰綰沒有拒絕。
兩個人一起找,人多力量大。
祠堂忽然起火,那火的顏色極為詭異,是一種藍紫色的火焰,越燃越大……
待面前的一切化為灰燼的那一刻,四周泛起刺目的白光。
崔綰綰被那光刺得眼睛疼,下意識地抬手。
忽然,一個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擋住了那刺目的光。
待白光消退后,眼前的景色發(fā)生了變化,卻又沒多大的改變。
這才是真正的祠堂。
崔綰綰走進去,里面沒有蛇妖,也沒有遍地的血肉碎骨。
只有一座已經(jīng)倒塌的神女石像,石像的下擺處居然是一個地道入口!
第一日過來看見的那幾個石籃倒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摔在一旁,有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
“沈景舟,你見多識廣,可知曉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崔綰綰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問沈景舟。
沈景舟垂眸望去,眉目柔和,在看見那些物件之后,微微皺起,“此處竟有如此多的邪物。”
“邪物?”崔綰綰來了些許興趣。
“蛇妖不是死了嗎?這些邪物應(yīng)當失去功效了吧?”她問到。
沈景舟搖搖頭,耐心地同她一件件介紹著:“阿姐鼓,用少女的人皮所制,骨念珠,是人骨所制。這兩件物件,都是密宗的法器。”
他的目光轉(zhuǎn)到其他物件上,“這個拂塵和木魚,一個是道教,一個是佛教,看著不似邪物。”
只是能出現(xiàn)在這里,多少也被加持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物極必反,不準這兩個正派的物件早就在其他邪物的影響,變得不同尋常。
剩下的東西,崔綰綰只覺得越發(fā)的令人作嘔。
那血色的披風上沾染的血氣極重,也不知道是摻雜了多少饒鮮血才浸泡煉制成眼前此物的。
不過……
“那骨頭怎么不見了?”崔綰綰朝著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見到先前那個疑似手臂長骨的東西。
就在這時,微弱的求救聲響起……
崔綰綰和沈景舟同時低頭。
這聲音,是從地道里頭傳出來的。
他們不再猶豫,直接下霖道。
下面初始是條極其狹窄的道,漆黑一片,沈景舟適時掏出了一個火折子。
借著火光,兩人一前一后地往里面走去。
越往里頭走,崔綰綰才明白,原來不是求救的聲音微弱,而是通過這地道再傳到上面,顯得有些低弱。
越往里頭走,那凄慘的叫聲以及哭泣聲便越清晰。
似乎有許多饒聲音。
終于,走到盡頭,過了一個拐角后,眼前豁然開朗。
崔綰綰心中震驚,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的場景。
六個柱子,每個上面都綁了三四個人。
有三歲多的稚童,有還不到十歲的妹妹,還有和崔綰綰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和少年,甚至還有中年婦女和年邁的老人……
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位。
可皆是遍體鱗傷,甚至有些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無一例外。
他們趕緊上前去給眾人解綁,分別將那些人一一背了出去。
成年人還有些力氣和意識在,大家各自攙扶著,緩慢地朝著外邊走著。
在路上,崔綰綰得知了這件事的全部面貌。
所謂長生教是個幌子,長生神女也壓根就不存在。
這些人是附近的村民,祖輩是那個國曾經(jīng)的朝臣。
當年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世人以為的那樣。
那個公主壓根就不是自愿自刎,是她的父皇癡迷邪教,利用邪術(shù)想要以所有子嗣的靈魂為引,以此逼迫那個可憐的公主。
這個走火入魔的父親,自知國破是遲早的事。
他不甘心失去一切尊榮,他甚至還想著長生不老。
于是在一個妖道的幫助之下,殺了一只即將修煉化人形的蛇妖,吞了妖丹,吞吃了蛇妖的元神。
人吃妖,這是會遭到巨大反噬的。
所以在那妖道的運作之下,所有的反噬都轉(zhuǎn)移到他的兒女身上,由那些皇子公主們來承擔。
在這個世上,有為了孩子不顧一切的爹娘,也有不愛孩子,甚至可以利用骨肉之親的父母。
不是所有人都會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