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從書房去。
霍青行先看了一眼堂間, 里頭沒人,心里想阮妤估計是回房了,畢竟今日實在是太晚了, 是明日再和說吧……這想往外頭走,就看了阮妤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樹下。
夜里有些冷, 阮妤換了一身更暖和的兔毛斗篷,站在樹下,聽聲音立馬回頭, 待瞧見霍青行的身影, 輕輕松了口氣,而后就大步朝霍青行走去,走人前抓住的胳膊,跟擔(dān)心人被打了似的上下查看, “沒吧?”
語氣關(guān)切,含藏不住的擔(dān)憂。
那雙好看的柳葉眉也一直緊緊蹙, 不等人答便繼續(xù)問道:“我爹爹沒對如何吧?”
霍青行看這副模的阮妤,眉眼一彎,有些失笑。
“笑什么?”阮妤有些沒好氣地看,在外頭擔(dān)心了小半天, 就怕爹爹斥責(zé), 倒好,居然跟個沒人似的, 對笑。
不過這會最要的是問問爹爹和說了什么。
這里和爹爹的書房離得不遠, 一來就能看們,阮妤雖然膽子大,多也沒什么忌諱,但今夜這種情況, 底不舍爹爹生氣,也怕爹爹更惱霍青行,看了一眼四周便牽霍青行往外頭走,至門口一處陰影地,這才繼續(xù)仰頭問,“快說,我爹爹和說了什么?”
按理說,霍青行作為爹爹最滿意的學(xué)生,爹爹應(yīng)該不會反對們在一起才是。
但誰知道呢?
畢竟從前也沒少聽說有些人家嫁女兒,父親不舍,所以故意刁難未來女婿,不讓人輕易娶走自女兒的。
霍青行見急,也沒隱瞞,柔聲把方才和阮父說的都說了一遭……阮妤聽完之后,那顆懸的心總算是徹底落了下來,好,爹爹沒有不同意。
雖說規(guī)定了期限和條件,但霍青行的學(xué)識,跟爹都清楚。
這已經(jīng)算是變相地松口了。
阮妤心里放松了,原本微微蹙起的柳葉眉也彎了下來,又有跟人開玩笑的心情了,抱雙手看眼前的霍青行,揚下巴和人說,“那可要好好準(zhǔn)備,要不然我爹爹就不準(zhǔn)我嫁了。”
男人就看笑,溫潤的眼眸仿佛盛滿了春水。頭頂月亮新從云層中來了,帶漫天星子映在男人黑漆漆的鳳眸中,一晃一晃,溫柔極了,“好。”
應(yīng)。
阮妤看這副神采奕奕的模,原本想再說幾句,忽然聽里頭傳來一聲的咳聲,兩個過了明路的人頓時有些做賊心虛地對視一眼,最后是霍青行微紅臉開了口,“我先回去了,把門關(guān)上和先生們說聲就去睡。”
阮妤點點頭,這會也不敢再和人說了,推人往外頭走,等人腳步跨門檻就把門一合。
看身后緊閉的大門以及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霍青行難得有些無奈地搖頭笑了下,長指點眉心,覺得以后的日子可能沒那么輕松了。
尤其先生最后那番教誨在耳畔環(huán)繞。
不管是不是阿妤主動,若被先生發(fā)現(xiàn),肯定少不了一頓責(zé)罵……責(zé)罵倒是無所謂,就怕先生氣惱,不準(zhǔn)再來阮家,或是不讓娶阿妤。
霍青行輕輕嘆了口氣,覺得前路坎坷,但想那個期限又新燃起了信心,再等一年,一年后,就能娶阿妤為妻了!就能光明正大擁抱,親吻了!
……
阮妤走進院子,果然瞧見堂間門前,爹板一張臉站。從來就沒怕過什么的阮妤今夜難得有些不敢直視爹的眼睛,輕輕咳了一聲,打了個招呼就和人說,“爹,夜深了,我先回房。”
阮父能說什么,自然能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目送阮妤腳步輕快地回屋,阮父剛剛板的臉頓時變得痛心疾首起來,心里覺得剛才真不該那么快松嘴!這里正痛心氣惱,去拿夜宵的阮母從廚房來了,見這副表情看阿妤的房間,便上前去拉的胳膊,嘴里笑道:“行了,這么冷的天站在外頭,回頭得了風(fēng)寒,我可不會照顧。”
又問,“和小行聊得怎么?”
阮父甕聲甕氣把剛才和霍青行聊的和人說了。
阮母點點頭,倒是已經(jīng)順其自然地把霍青行當(dāng)做自的未來女婿了,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更不用說是本就滿意極了的霍青行,點點頭,“這也好,等回頭小行考了功名,外頭那些人也就不會多說什么了。”
阮父見這副維護模,頓時更加生氣了,哼了一聲,吹胡子瞪眼,“維護!”
阮母眨眨眼,對阮父如今這副模頗有些好笑,也果真笑了,把手里的夜宵往桌上一擱就抱雙手揚眉看人,嘴里嗤道:“上次我說阿妤和小行有,是怎么說的?”
見阮父臉色微變,阮母更是哼笑補充道:“現(xiàn)在知道緊張了?那會不是看好小行和阿妤嗎?”
要是兩人好好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不會說什么,但想剛才巷子里的……阮父簡直有苦說不。
偏偏阮母見一個字不辯,氣焰更是囂張了,“可別仗是人先生就故意刁難小行,以后可是要和阿妤過一輩子的,要是因為這老頭子損了們兩人的感情,看我怎么收拾!”
說真上手擰人胳膊了。
“哎,疼,輕點!”
……
阮妤第二天一起來就瞧見自家堂間的桌子上擺了不少早點,平時們家的早點都是由阮母做的,阮妤若起早,也會做,有時候譚柔也會幫忙……今日天色早,猜測阿娘應(yīng)該沒做好早點,便想幫人一起。
哪想桌子上居然已經(jīng)擺滿了吃的,看子是外頭買來的。
譚善和譚柔正在幫阮母布置,看阮妤,譚善立刻放下東西去牽的手,人解了惑,“阮姐姐,這是霍哥哥一大早送過來的,有最喜歡吃的水晶小籠包有我喜歡的雞蛋餅!”
這些東西可都不在一個地方,有些甚至要了青山鎮(zhèn)才能買。
阮妤聽得又是心軟又是心疼,那個傻子也不知道今日多早起來的,剛想上前一起幫忙,爹就進來了,一伙人忙和打了招呼。
“怎么這么多吃的?”阮父看這些早點也有些驚訝。
阮妤正要說,被娘使了個眼色,一停頓就聽娘說道:“是小行一大早起來去買的,有最喜歡的油條和豆?jié){,知道早上有喝黃酒的習(xí)慣特地跑張記買了一小壇子,我已經(jīng)溫上了。”
阮妤聽說完便明白了,眼一彎,上前去挽阮父的胳膊,把人扶主位坐好,嘴里沒有幫霍青行說一句,道:“爹爹快坐下吃早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阮父本來因為阮母的有些不自在,見女兒這般,心里的不舒服倒是也漸漸沒了,反而多了一種得意,再怎么,家阿妤是更加疼,沒有有了喜歡的人就忘了爹!
心里滿意了,便開口發(fā)了,“好了,們也都坐下吃吧。”
一家人吃完早點,阮妤和譚柔便去了金香樓,路上阮妤把昨夜寧宥說的那番和譚柔說了一遭,見神色凝便又笑寬慰了幾句,“放心,情發(fā)現(xiàn)得早,我已經(jīng)讓張平改了菜單,回頭寧二爺知道的也不過是我特地設(shè)計們的菜單罷了。”
譚柔是擔(dān)心,蹙眉問,“不會有其問題嗎?”
畢竟寧家的珍饈齋開了這么多年,里頭也有不少臥虎藏龍的廚師。
阮妤倒是自信一笑,“放心,那兩道菜分正常,任何一道放去都會受人夸贊。”見譚柔聽這眉蹙得越發(fā)厲害了,似乎是奇怪這好的菜為什么要便宜了寧家,付之一笑,“那日,就知道了。”
知道這次酒樓比賽,阮東山也會參加。
其余人都不知道,甚至連阮東山自可能都不知道,對一種野菜過敏……這是前世阮云舒回家之后的,為了孝敬阮東山和許氏便做了幾道家常小菜。
阮云舒那會許是想表示自從前過得有多凄苦,想得旁人的憐惜,挑得都是一些野菜,不想其中某道野菜讓阮東山吃了一口就直接口吐白沫。
那會可嚇壞了阮家一眾人。
阮云舒更是被嚇得臉色慘白,抱不住問該怎么辦,那會是真的憐惜阮云舒,也覺得自虧欠,自然安慰沒,后來更是親自領(lǐng)人照顧了阮東山好幾日,即使最后功勞全被阮云舒占了,也沒說什么。
以為是做了好。
可最后呢?被安慰的人在背后□□刀子,而被照顧的人后來更是嫌棄沒用,丟盡阮家的臉。
倒是也沒什么好生氣的。
有時候自以為的就是這,不怪任何人,畢竟是一廂情愿。不過嘛,是挺讓人生氣的,正好有這么一個機會,就借阮東山幫磨磨刀咯。
……
等了金香樓,阮妤便讓阿福喊了張平上來,沒讓譚柔離開,一起等待張平現(xiàn),見一臉頹廢,再無從前那副倨傲的模,便清楚妹妹是真的為了阮卓白問了。
對于阮妤而言,這不過是所有計劃中的一個小關(guān)卡。
但對張平而言,被自相依為命的妹妹哄騙,肯定難以接受。
嘆了口氣,也沒有多加寬慰,看人說,“情既然發(fā)生了,就往前看吧。”略一停頓后,握過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才又語氣淡淡地說道:“也不要去怪的妹妹,不過是被人哄騙,要怪就怪哄騙的人。”
張平聞言,眼睫猛地一顫,似不敢置信看阮妤,“東家……”
嘴唇微顫,最后膝蓋微屈又想跪下,被阮妤喊住了,清艷的女人蹙眉,一臉不高興,“什么習(xí)慣,動不動就下跪?”半屈身子,一副要跪又被人喊停,也不敢起來的模。
最后是譚柔上前把人扶了起來,溫聲寬慰道:“張師傅,東家沒有怪的意思。”
張平當(dāng)然知道阮妤沒有怪,可就是因為如此,才更加慚愧,昨日回家已經(jīng)晚了,手里提特意讓阿福青青帶的花燈,青青一向喜歡這些小玩意,從前每次帶,都會高興。
可昨夜,掃都沒掃一眼,拉的胳膊就讓坐了椅子上,一殷勤夾菜一問酒樓的。
回去的那一路不知向上蒼祈禱了多久,希望那是寧宥調(diào)查錯了,希望青青沒有被阮卓白哄騙,但實是……寧宥說的都是真的。
壓抑苦悶和傷心,佯裝如常和人說了,回房間一夜沒睡。
“東家,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和青青說了……”張平由譚柔扶起來,仍低頭,聲音也啞,“等這次比賽結(jié)束,我就離開金香樓。”
這的人根本不配為阮妤做。
“誰讓走了?”
阮妤挑眉,“跟我簽了契約,時間沒,我不讓走就不能走。”把手中茶盞放在桌上,繼續(xù)說,“而且之后金香樓會向長安那邊發(fā)展,以前去過長安,我打算讓去打頭陣。”
什么?
張平愣住了。
阮妤沒有多說的意思,吩咐道:“把心情調(diào)整好就下去,屠師傅那邊,我會說的。”看張平往外走,阮妤回頭,瞧見了神色有些微怔的譚柔,“阿柔。”
喊人。
譚柔眼中的光芒新回歸,神智有些怔怔的,看人問,“姐姐,怎么了?”
“過來。”等譚柔過來后,握人手說,“這我定下沒多久,沒和旁人說起,霍青行那邊也沒有。”
譚柔點頭,當(dāng)是想先瞞,便道:“姐姐放心,我不會和旁人說的。”
“不是。”
阮妤笑道:“不是要瞞的意思,我既然決定這么做,必然是要和爹娘們說的,我是想問的意思,之后是想陪我一起去長安,是留在這替我繼續(xù)打理金香樓?”
“我……”
譚柔有些茫然。
其實從來都是按部就班的活,從前在家里等嫁,后來也是因為想報答阮妤而選擇留在金香樓,對而言,要阮妤需要,就會一直留在這。
但當(dāng)選擇權(quán)遞的時候,就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了。
“伯父伯母會一起去嗎?”問。
阮妤也不清楚,沉吟一會才開口,“我爹爹應(yīng)該會舍不得這里,但我會努勸說們和我一起去長安。”長安和青山鎮(zhèn)相距甚遠,要是不在一起,以后一年都見不了幾次。
“所以我希望和小善也會和我們一起,長安好,也大,應(yīng)該去看看。”
把記憶中的長安說與聽,那是一個許多化碰撞的城市,能看胡姬在街上跳胡旋舞,能看許多少女梳馬尾騎烈馬策馬奔騰,能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倚憑欄喝酒,有許多俠士和劍客。
希望譚柔一起去,并不僅僅是因為希望譚柔能一直留在們身邊。
更因為——
想讓去看看青山鎮(zhèn)以外的地方是怎么的,人不該一直待在一個地方,更不該困于眼前的風(fēng)景。
譚柔的確被阮妤敘述的那副畫所打動,的心在微微跳動,但也是一瞬又抿起唇,“可金香樓該怎么辦?”如果們都走了,金香樓該由誰打理?
這一想又有些想退縮了。
“我是留在這幫姐姐打理金香樓吧。”這幾個月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了,即使阮妤不在,也會盡幫管好的。
這的確是個問題。
但問題的現(xiàn)不就是想法子去解決?阮妤仍握譚柔的手,笑安撫道:“不用擔(dān)心這個,我會想法子解決的,距離去長安有長一段時間,好好想想的打算。”
“記住。”
捏了一下譚柔的手,“不要為任何人去考慮,需想自,想怎么做。”
見怔怔點頭。
阮妤笑了下,松開手,“去吧。”
“……好。”
目送譚柔離開,阮妤又坐了一會,處理了一下積累下來的務(wù)便起身往外走,有些處理好了,也該去處理其了。昨日如想的表情必定和季家人有關(guān)。
倒是要去看看,們又在折騰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