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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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覺得姐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班恒對班淮小聲道,“這跟她小時候砸了花瓶,最后讓老鼠背黑鍋時的表情一模一樣?!?br/>
不過那一次他姐也挺慘的,平時對她十分溫和的母親,竟然罰她在班家老祖宗們的牌位前,跪了整整兩個時辰的。后來母親說,做人要么不撒謊,要么就要把謊撒得完美一些。他們班家上上下下這么多下人,每天都有人負(fù)責(zé)除草除蟲除老鼠。內(nèi)院里別說老鼠,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老鼠才多大,能打碎半只手臂高的花瓶?
“夫人,乖女該不會對容伯爺做了什么虧心事吧?”班淮擔(dān)憂地看著陰氏,“這可不太妙。”
“會不會是姐姐毀了容伯爺?shù)那灏?,容伯爺堅持讓姐姐?fù)責(zé)?”班恒腦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表情極其微妙。
“閉嘴!”陰氏忍無可忍道,“你們都在胡說八道什么,哪有女兒家毀男兒家清白一說,你們兩個再搗亂就給我滾出院子?!?br/>
班淮與班恒齊齊噤聲,老老實實站在陰氏身后,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此時的屋內(nèi),班婳半晌沒有開口,她低頭看著容瑕的手,不太好意思去看他的臉,“我覺得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種事還是慎重一點?!?br/>
“郡主是對在下有什么地方不滿意嗎?”容瑕漂亮地雙眼看著班婳,看得班婳差點伸手摸上了對方的臉。
“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愿意為了你一點點改掉?!?br/>
“容伯爺,”班婳一臉深思的表情看著容瑕,“我給過你機會了。”
饒是容瑕心思深沉,聽到班婳這句話,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班婳墊腳拍了拍容瑕的肩,嘆息道:“好吧,我答應(yīng)你了?!蹦贻p人,給了你逃走的機會,你沒有抓住,以后就不能怪她了。
禍害了這么一個絕世美男子,罪過罪過,以后她會盡量對他好,好好補償他的。
“多謝郡主!”容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br/>
看著眼前笑得幾乎有些傻氣的男人,班婳心頭微微有一些酸疼,也不知道五年后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她會不會害了他?她忽然有些后悔,她這輩子做什么都順心而為,就連這件事也做了一個自私的選擇。
“容伯爺……”
“你叫我君珀或者容瑕就好,”容瑕臉上的笑容怎么也壓不住,“郡主不用對我如此客氣?!?br/>
班婳忽然笑了,對容瑕福了福身:“謝謝你?!?br/>
不管最后結(jié)局如何,至少這輩子她吃了世間最美的食物,穿了最華麗的衣服,有對她如珠似寶的父母弟弟,還即將睡了這個世間最優(yōu)秀的男人,這是多少人不敢奢望,也不可能得到的?
容瑕再次愣住,似乎在班婳面前,他常常會詞窮:“是我該感謝郡主才對。”
“既然你都讓我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名字吧,”班婳很有原則的講究了公平,“平時家人叫我婳婳,你也可以這么叫我?!?br/>
“好,”容瑕后退一步,對班婳深深一揖,“婳婳?!?br/>
有些人的聲音,天生就能勾人。聽到容瑕溫柔的聲音,班婳覺得自己胸口酥酥麻麻,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
“咳,”班婳干咳一聲,“現(xiàn)在我正在孝期,正式議婚的事情,待孝期過后再談?!?br/>
“婳婳忘了么?”容瑕道,“大長公主殿下,已經(jīng)為我們訂好婚了?!?br/>
憶起祖母離去那一日發(fā)生的事情,班婳臉上的笑意淡去,盡管離當(dāng)日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但是只要想起祖母沒了,她的心里便空落落的,摸不著底。
“婳婳?!睖厝崛缢穆曇簦瑔净亓怂纳裰?。班婳點頭看著容瑕,眨了眨眼,掩飾了眼中的酸澀。
“我會好好待你的,不要害怕。”他把手伸到班婳面前,弓著腰平視著她,“相信我?!?br/>
班婳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戳了戳,她的手心有些涼,他的手掌很溫暖。
抬起頭,班婳對容瑕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
容瑕見她嬌憨可愛的模樣,低低地笑出聲來。這個笑聲,讓班婳想到了當(dāng)初跟弟弟偷埋金銀珠寶,結(jié)果卻被容瑕看到時的尷尬場面。
難道容瑕就是被她特立獨行的性格給吸引了?
讀書人的愛好,她是真的不懂。
忠平伯府里,謝宛諭正在試嫁衣,看著嫁衣上繡的金翅鳳凰,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勉強好了一些。
本來過兩日就該是她嫁給二皇子的吉日,哪知道大長公主因為救駕遇刺身亡,她跟二皇子的好日子便被挪到了兩個月以后。她近來心里有些發(fā)慌,只有看著這件喜服心里才踏實。
“姑娘,”謝宛諭的乳母走進來,面上有些紅潤,似乎有什么事情讓她格外亢奮,“有件事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br/>
“媽媽,”謝宛諭見是與她感情不錯的乳母,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什么事?”
乳母正想開口,想起自家姑娘與石家二姑娘的感情不錯,一時間又有些猶豫,“這事與石家二姑娘有些關(guān)系,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妥當(dāng)?!?br/>
“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我們只管關(guān)上門說事,不傳出去便好,”謝宛諭語氣有些淡淡,“你盡管說?!?br/>
見姑娘根本不介意,乳母方才敢繼續(xù)道:“奴婢聽人說,石家看上了成安伯,想讓成安伯開口去求娶石家二姑娘,所以特意請了戶部尚書姚大人去容家當(dāng)說客,你猜成安伯怎么說?”
謝宛諭來了精神,她不自覺坐直身體:“他說什么?”
“說他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比槟敢荒樃锌?,“沒想到成安伯竟然有未婚妻了?!?br/>
謝宛諭驚訝地看著乳母:“這事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怎么會知道?”
“姑娘,我有個好姐妹在姚夫人身邊伺候,這事是她無意間聽來的。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酒,她酒量不好,喝了兩杯就暈了頭,把這話說了出來,”乳母壓低聲音道,“這事老奴也不敢跟別人說,想著姑娘您與石家二姑娘來往甚多,便跟您提上一句。”
不知怎么的,謝宛諭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班婳的臉,她拍了拍臉,覺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成安伯的未婚妻是誰?”
“這倒是沒聽說,”乳母不太在意道,“想來應(yīng)該是哪家身世顯赫的姑娘吧?!?br/>
謝宛諭恍然點頭,腦子里滿是班婳與容瑕走在宮中雪地上的一幕。
又是大朝日,班淮因為守?zé)嵝?,所以沒有上朝。一些看班淮不太順眼的朝臣看著屬于班淮的位置空蕩蕩的,都有些不是滋味,這個人真是命好,眼看著最有權(quán)力的親娘死了,他咯嘣一下,由侯爵變成超品國公了。
他雖然沒有建寸功,但是誰讓人親娘有救駕之功,親娘沒命享,便福及后人,這班家人的命,真是好得讓人沒話說。
最尷尬的應(yīng)該是謝家,欽天監(jiān)定好的大吉日,也要因為大長公主的緣故往后挪?;首佑秩绾?,皇室親家又如何,還不得乖乖守孝?明明已經(jīng)是皇室板上釘釘?shù)挠H家,可帝后卻還是更加偏愛班家人,真不知道是二皇子與謝家面子不夠,還是班家人面子太大。
“姚大人,你看成安伯,”姚培吉身邊的工部尚書對姚培吉小聲道,“這表情就像是撿了幾大箱寶藏。你跟成安伯是往年交,知不知道他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姚培吉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須,高深莫測道:“人生有三大喜?!?br/>
升官發(fā)財死老婆?不對,成安伯還沒成親,哪來的老婆可有死?
工部尚書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成安伯要成親了?”
姚培吉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石崇海,故意道:“成不成親我不知道,但是成安伯幾個月前已經(jīng)定親了?!?br/>
“嗬?!”工部尚書驚訝地睜大眼,隨后小聲道,“可是石家的姑娘?”
姚培吉搖頭:“非也非也?!?br/>
工部尚書這下更吃驚了,他往日聽女兒提過,石家二姑娘似乎心儀成安伯。成安伯定親了,未婚妻卻不是石家姑娘,這事就有些意思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么有能耐,竟然能讓成安伯不接受石姑娘一顆芳心,決定娶她?
“張大人?!比蓁ψ叩焦げ可袝磉呎径?,笑著與工部尚書拱了拱手。
“容伯爺,”張尚書回了一禮,“容伯爺面色紅潤,這是有什么好事?”
“卻有好事,”容瑕毫不避諱道,“張大人好利的眼神,竟一眼便看出來了?!?br/>
張尚書心想,這不是廢話么,你那一臉的春光燦爛,誰還看不出你有喜事?
成安伯此人,平日里向來不溫不火,情緒很少外露,像今天這樣毫不掩飾喜悅之情,當(dāng)真是難得一見,可見成安伯對他的未婚妻十分滿意啊。
朝會結(jié)束后,云慶帝特意把容瑕叫到了宮里,問起了容瑕與班婳的婚事。
“班家同意了?”云慶帝聽了容瑕的回答,頓時臉上露出了喜意,看來班家雖然做事有些荒唐,但是只要他提出來的事情,班家人還是很給他面子的嘛。
“君珀啊,”云慶帝得意道,“這事你可要好好感謝朕,朕可是替你在你未來岳父面前說了不少好話?!?br/>
“多謝陛下,”容瑕滿臉感激道,“就連國公爺也都這么說,如果不是因為陛下您給微臣做的媒人,他連班家大門都不打算讓微臣進?!?br/>
“你岳父向來就是這般荒唐的性子,但他的心是好的,只是過于寵愛女兒些,”云慶帝笑著勸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日后你們在一起多相處相處就好了?!?br/>
君珀娶了婳婳也好,班家雖然顯赫,但是卻沒有實權(quán),這樣的臣子用起來也更讓人放心。
還有班家人確實一片赤誠忠心,他日后應(yīng)該對他們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