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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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班婳發(fā)現(xiàn)自己走進(jìn)容家大門以后,管家對自己笑容比往日更加燦爛。
“郡主,請。”
“有勞?!边^了游廊,班婳看到一個穿著水青色長袍的中年男人站在角落里,她挑了挑眉,沒有多問。不過管家卻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便小聲答道:“那是伯爺養(yǎng)的清客?!?br/>
班婳了然地點(diǎn)頭,文人們都愛養(yǎng)一些清客在家,討論詩詞歌賦,繪畫書法,身份越高的人,越是會養(yǎng)一些門客清客,不像他們班家,養(yǎng)的盡是戲子、雜耍班子、歌姬舞姬還有說書先生,與容家比起來,他們班家實在太俗了,簡直俗不可耐。
“原來如此,”班婳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頭見那個清客似乎在打量她,她略微皺眉,“貴府的清客都是這般無禮?”
管家扭頭看去,注意到清客的視線竟然還落在班婳身上,當(dāng)下便沉了臉色,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發(fā)作的時候,這個清客后退一步,朝班婳行了一個大禮退了出去。
班婳被這個清客的態(tài)度弄得莫名其妙,但是想著對方不過是個沒有功名的清客,于是也沒把人放在心上,轉(zhuǎn)頭往住院的方向走。
成安伯府上的下人不算太多,不過小廝丫鬟都極其守規(guī)矩,看到她進(jìn)來,紛紛避讓行禮,連半點(diǎn)冒犯都不敢有。
進(jìn)了內(nèi)院,班婳剛好與從里面走出來的杜九迎面對上,她停下了腳步。
杜九快走兩步,在班婳面前行禮。自從上次靜亭公差點(diǎn)遇刺事件以后,杜九就莫名對班婳恭敬了許多,“見過郡主。”
“你們家伯爺今天換藥了嗎?”班婳見房間門開著,“這都午時了。”
“回郡主的話,藥已經(jīng)換過了?!倍啪糯故谆卮?。
“那他用過午飯了沒有?”
“伯爺還不曾用飯?!?br/>
“我明白了?!卑鄫O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起裙角走進(jìn)屋內(nèi),跟在她身后的兩個穿騎裝婢女站在了門外,并沒有跟著一起進(jìn)去。
雖然容瑕與云慶帝都在用藥,可是容瑕的房間里藥味很淡,而且不會讓人反胃,這與又悶又難聞的大月宮不同。班婳進(jìn)門后,見容瑕還趴在床上看書,上前抽走他的書,“趴在床上看什么書,不要眼睛了?”
“你不在,我趴在床上也無聊,不看書打發(fā)時間,還能做什么呢?”容瑕睜大眼睛看著班婳,眼瞳里水水潤潤的,班婳多看了幾眼后,忍不住心軟了下來。
“你們這些文人,就愛養(yǎng)什么清客,你現(xiàn)在受了傷,他們能陪你作詩還是陪你作畫?”班婳在床邊坐下,“我家養(yǎng)了些雜耍藝人,明日我讓他們來你府里待機(jī)日,你若是閑得沒事,就招他們來逗逗趣?!?br/>
“我怎么能奪你之好?!?br/>
“沒事,他們那些雜耍手段我都看過了,在你這里待幾天,我還能省一筆伙食費(fèi)?!?br/>
容瑕笑出聲:“堂堂國公府還能缺銀子花?”
“誰會嫌錢多?”班婳笑瞇瞇道,“所以你盡管收下吧,我們家別的人不多,養(yǎng)來逗趣的人不少?!?br/>
“好?!比蓁ρ劢敲忌叶际桥匦σ?,甜膩得就像是糖人,多嘗幾口都有可能齁住。
“你別動,我瞧瞧你后背上的傷怎么樣了。”班婳走上前,在容瑕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上前掀起光滑透氣的緞背,露出了容瑕光溜溜地上半身。
容瑕皮膚很白,后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還是結(jié)痂,黑黝黝皺巴巴長在背上,看起來扭曲可怖,毫無美感。他擔(dān)心班婳看到這種傷口,會對他產(chǎn)生不好的映像,想要去拉被子,被班婳按住了手。
“別動,”班婳彎腰湊近了看傷口,“傷口恢復(fù)得不錯,這幾天后背是不是發(fā)癢?”
容瑕點(diǎn)了點(diǎn)頭,意識到班婳可能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那你記得千萬別去撓,留下疤痕是小,引起流血化膿才是大問題。”班婳視線微微往下,瞅了一言容瑕白嫩緊致又性感的腰,拽了拽被子,蓋住了他大半身體,“用過飯了嗎?”
“還沒有?!比蓁Σ幌矚g趴在床上用東西,所以盡管起床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他還是會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
“身體遭了這么大的罪,還不好好用飯,”班婳嘆口氣,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朝守在門口的容家下人招了招手,“去把午膳端到屋里來?!?br/>
“是?!毕氯诵卸Y退下,完全不質(zhì)疑班婳的命令,甚至已經(jīng)不用再去看真正主人的臉色。這幾日以來,他們看著郡主數(shù)落伯爺,而伯爺只能乖乖聽話,就連府里那些管事,也通通聽從郡主的命令,他們這些下人哪還敢得罪郡主。
反正早晚都會是他們伯爺府的女主人,他們接受得很平靜。
看到班婳為了自己忙碌,容瑕眼底溫暖一片。
沒過一會兒,飯菜上桌,全是清淡的東西,杜九與一位小廝把容瑕從床上扶了起來,然后把一件寬松的軟綢袍披在他的身上,扶著他到飯桌邊坐下。
寬松的軟綢袍雖然不會磨到皮膚,不過因為太過寬大,難免會露出脖子以下的地方,比如鎖骨,比如胸口。有人說過,若隱若現(xiàn),半脫未脫之時,才是最迷人的時刻。
班婳發(fā)覺自己眼睛有些不聽話,偷偷往容瑕脖子以下的地方瞥了好幾次。
然而容瑕偏偏還不注意,那筷子的時候,筷子一頭不小心扯到了衣襟,胸口處露得更加明顯了。
白嫩光潔的皮膚,勻稱的胸肌,就像是充滿了神秘吸引感,讓班婳還沒吃飯,便已經(jīng)覺得心頭滿意了一半。她抹了一把臉頰,很好,沒有臉紅。
先人早就說過,美色惑人,看來這話極有道理的。
“婳婳,你吃不慣這些飯菜嗎?”容瑕笑盈盈的看她,嘴角上揚(yáng),美得讓她的心都酥了。
“挺好的,”班婳把一塊青筍放進(jìn)嘴里,根本沒吃出什么味道,便吞了下去。
容瑕笑得半瞇了眼,他記得婳婳似乎并不太愛吃青筍?
“嘶。”他伸出筷子要去夾不遠(yuǎn)處的一道菜,可是手剛伸出去,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別動,”班婳忙把菜挪到他面前,“想吃什么告訴我,別扯到了傷口?!?br/>
“嗯?!比蓁c(diǎn)頭,開始小弧度的夾菜。
班婳滿意地點(diǎn)頭,聽話的男人最可愛。
一頓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待容瑕躺回床上以后,班婳對他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
容瑕;“好?!敝皇茄鄣诐M滿的不舍。
“對了,”班婳掏出兩只小藥瓶放到桌上,“這是我從陛下那里拿來的好東西,有止癢醫(yī)治傷口的奇效,陛下那里總共也沒幾瓶,我給你討了兩瓶來?!?br/>
“陛下待你很好?!比蓁粗莾蓚€還沒有嬰兒拳頭大的藥瓶,自然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是啊,”班婳笑著點(diǎn)頭,“那我走啦,等下記得讓人把這個藥給你抹上?!?br/>
榮校笑著應(yīng)下,等班婳離開以后,杜九走了進(jìn)來。他看到這兩瓶藥,面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伯爺,這不是宮中秘藥嗎,福樂郡主帶來的?”方才就只有福樂郡主在,所以這兩瓶藥只會是郡主帶來的。
“嗯,”容瑕拿過一個藥瓶,揭開瓶蓋就能聞到淡淡的藥香。蓋上瓶蓋,他把玩著這只小小的藥瓶,忽然道,“杜九,你說待事成以后,福樂郡主會不會怨恨我?”
杜九愣住,他沉默片刻:“伯爺,屬下不知?!?br/>
容瑕把藥瓶放在鼻尖輕嗅:“是啊,你也是不知道的。”就連他,也不敢肯定他與婳婳日后會不會因為蔣家人起矛盾。
“伯爺,您為何不把老靜亭公發(fā)生過什么告訴福樂郡主呢?還有刺殺靜亭公真正幕后主使是謝家人,只是陛下幫謝家打了掩護(hù),”這是杜九最不理解的地方,“若是福樂郡主知道這些,她定會理解你的?!?br/>
容瑕沉默地?fù)u了搖頭。
他就喜歡看著婳婳無憂無慮的過日子,穿著最華美的裙子,吃著最講究的食物,肆無忌憚地炫耀著她擁有的一些,這一切太過美好,他舍不得去破壞。
她過了自己幼時幻想過,但是卻不能過得日子,只要看著她好,他就仿佛覺得自己幼時的幻想得到了滿足。
“這事不要再提,”容瑕把藥瓶緊緊地握在掌心,“我心里有數(shù)。”
“可是當(dāng)今陛下對福樂郡主那么好,她怎么眼睜睜看著……”
“可是很快這個天下,就不是當(dāng)今陛下的了,”容瑕把藥瓶放在枕邊,淡淡道,“他的不孝兒子,正盼著他百年去世。護(hù)衛(wèi)們雖然盡力護(hù)著他,但難免有個失手,也是有可能的?!?br/>
杜九張開嘴,半晌后道:“屬下明白了。”
班婳一回到家,家人就圍了上來,確定她沒有受什么委屈以后,班家人神情才輕松下來。
“婳婳,你去宮里,陛下說了什么?”陰氏拉著班婳坐下,細(xì)細(xì)詢問著班婳進(jìn)宮后的經(jīng)過。
班婳把進(jìn)宮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陛下瞧著確實不太好,容貌都扭曲變形了。大月宮的宮人們各個神情緊張,唯恐陛下發(fā)怒責(zé)罰他們?!边@一次去大月宮,讓她覺得壓抑又沉悶,與以前輕松的氣氛完全不同。
陰氏在心里冷笑,人做了太多虧心事,總會有報應(yīng)的。她拍了拍班婳的手,“既然陛下現(xiàn)在情緒如此不穩(wěn)定,你以后還是少進(jìn)宮吧。太子與二皇子的事情我們家也不參與,二皇子妃這算盤打得太響,恨不得全天下的好處都被她占盡。這樣的人太過短視,不必與她走得太近。”
“我本來與她關(guān)系就不好,哪能走得近,”班婳笑了,“您且放心吧?!?br/>
“有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小東西在,我哪個時候能放心?”陰氏道,“罷了,你向來有午睡習(xí)慣,回你自己的小院子吧?!?br/>
班婳起身準(zhǔn)備告辭。
“等一下,”陰氏叫住她,“容伯爺?shù)膫麆菰趺礃恿???br/>
“好了很多,他受的是皮肉傷,養(yǎng)起來很快的?!卑鄫O隨意答道,“你不用擔(dān)心?!?br/>
這個傻孩子,她哪是為容瑕擔(dān)心,而是在為她擔(dān)心。若是容瑕身體出了問題,她可不想讓女兒嫁給一個殘疾人??颗畠翰┟烂莿e人家的事,她只希望自家女兒不吃虧。
“老爺,夫人,姚尚書家的姑娘求見?!?br/>
“姚尚書?”陰氏疑惑的看班淮,他們家什么時候與姚培吉一家有關(guān)系了?
班淮搖頭,他跟畫癡姚培吉可沒打過什么交道。
“是姚三姑娘嗎?”班婳看向管家問。
“是的?!惫芗覒?yīng)了。
“這位姚三姑娘與我有些交情,讓她進(jìn)來。”說完這話,班婳轉(zhuǎn)頭對陰氏道,“母親,這個姚三姑娘有些意思,先讓她進(jìn)來問問她的用意再說?!?br/>
陰氏點(diǎn)頭,沒有多說什么。
班恒懷疑地瞥了班婳一眼:“姐,你又去外面招惹小姑娘了?”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姐是個男人,肯定會是京城有名的浪蕩花心公子。
“胡說八道,是人家小姑娘自己有意與我結(jié)交,”班婳瞪了班恒一眼,“你這孩子真不會說話。”
班恒:……
姚菱忐忑不安地坐在外間,手里的帕子已經(jīng)被她擰成了麻花。自從父親被陛下杖責(zé),尚書位置又被人頂替以后,他們姚家在京城里的地位就一落三丈。太醫(yī)常常要三催四請才肯來,外面的那些大夫又不得用,父親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些地方化了膿。
在父親失去利用價值以后,石家便不再理會他們姚家,其他人家也是敷衍了事,家里想要請兩個有大本事的大夫,竟不知道該找誰。她也是碰巧聽聞班家養(yǎng)的大夫有些真本事,這些大夫的先輩都是跟著班家先祖上過戰(zhàn)場的,所以治療傷口方面很厲害,就連成安伯的傷都靠班家大夫治療著。
她早就想來求班家人,可又怕被拒絕或是連累他們,所以一直忍著。哪知道昨天晚上父親的傷口惡化了,今天一早便高熱不退,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來求班家人。
下人領(lǐng)著她進(jìn)了正殿,見一家三口都在,她忙上前行了一個禮:“小女子見過國公爺,見過夫人,見過郡主與世子。冒昧來訪,請國公爺與夫人多多見諒?!?br/>
“姚姑娘請坐,”陰氏溫和一笑,“姚姑娘忽然到訪,可是有什么事?”她看到姚菱眼眶發(fā)紅,眼睫毛上還帶著淚痕,語氣便先軟了幾分。
“夫人,小女子今日上門,是來求一件事的?!币α馄鹕硇辛艘粋€大禮,“家父傷重,求國公爺與夫人派貴府的大夫幫家父看一看傷?!?br/>
陰氏見她行了這么大一個禮,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沒想到只是為了兩個大夫而已。她愣了一下,“令尊的傷還沒有好么?”
姚菱搖了搖頭:“不僅沒有好,傷口已經(jīng)化膿,現(xiàn)在他身體又開始發(fā)熱,小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能去求誰了。”
她以前住在薛州,還沒有直觀感受到權(quán)勢的好處。在京城待了僅僅半年,就明白了京城里的人,為什么想盡辦法往上爬。因為這里是個現(xiàn)實的地方,有權(quán)有勢就會受到尊重,若是一朝失勢,這些人雖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是少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與京城相比,薛州就顯得淳樸很多,她忽然有些懷念在薛州的日子了。
雖然那里沒有京城繁華,吃的用的也比不上京城,但是那里的人卻更加淳樸,也更加有人情味。
到班家來,她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yī),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便是班家不愿意,她也不會有怨恨之心。本來她父親就是惹得陛下不高興,旁人怕受連累,也是正常的。
“行,我這就讓他們?nèi)ソo姚大人看一看。”
姚菱睜大眼,這么簡答就答應(yīng)了?她還沒說要怎么回報,還沒開始求他們呢。
傳聞中飛揚(yáng)跋扈的班家人……就是這樣?
”夫、夫人?”姚菱怔怔地看著陰氏,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班婳見她這副呆呆的模樣,便問道:“還有什么為難的地方嗎?”
“不,沒有了,”姚菱愣愣地?fù)u頭,忽然跪在了班家人面子,結(jié)結(jié)實實給班家人磕了一個頭,“多謝,小女子日后定有重報?!鼻笕说臅r候,她沒有下跪,因為那又強(qiáng)逼之嫌?,F(xiàn)在,她卻跪得心甘情愿。
她求了好幾戶曾與姚家關(guān)系不錯的人家,結(jié)果這些人都含含糊糊,不愿意真的幫忙。沒有想到,最后愿意幫忙的,竟是與姚家沒有多少來往的班家。
“不過是一件小事,姚妹妹你這是做什么?”班婳彎腰把姚菱從地上扶起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令尊的身體要緊,你快些帶著大夫回去吧。”
“班姐姐,”姚菱抽了抽鼻子,感激地給班婳行了一個福禮,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匆匆離開了班家。
姚培吉是姚家的頂梁柱,他若是倒下了,整個姚家就要一蹶不振。所以他現(xiàn)在高熱不退,所有姚家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姚夫人以及幾個兒女寸步不離守在床前,藥喂下去又被吐了出來,姚夫人急得不斷地抹眼淚。
“夫人,夫人,三小姐帶著大夫回來了?!?br/>
姚夫人忙擦干凈臉上的淚,喜出望外道:“是哪家的大夫?”
“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看那兩個大夫穿著綢緞衣服,應(yīng)該不是外面的大夫?!币话愦蠓蚝苌儆写┚I緞衣服的,若是穿了,十有八/九就是富貴人家養(yǎng)著的。
“不管是哪的大夫,先把人迎進(jìn)來再說?!币Ψ蛉诵募比绶?,恨不得兩個大夫立馬出現(xiàn)在病床前。
待姚菱進(jìn)來,一家人也來不及問,忙請大夫幫著看病。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這兩個大夫是哪來的本事,兩粒藥丸下去,姚培吉全身不抖了,藥也能喝下去了,身上的溫度也降了許多。
兩位大夫給他們寫了單子,開了藥,姚家人送的診金卻怎么也不肯收。后來姚家人硬塞進(jìn)他們的手里,他們才勉強(qiáng)收下。
送走大夫以后,姚夫人看著安穩(wěn)睡過去的姚培吉,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菱菱,這兩位大夫是哪家養(yǎng)的高手?”
姚菱替姚培吉蓋好被子,“靜亭公府養(yǎng)的大夫,成安伯的傷,也是他們在負(fù)責(zé)醫(yī)治?!?br/>
“竟是……靜亭公府?”姚夫人想起往日有人說班家閑話時,她還應(yīng)和過幾句,便覺得臉上一陣發(fā)燒。他們家現(xiàn)在這般景況,連朋友親戚都要避諱著,靜亭公卻愿意伸出援手,這種救命大恩,他們姚家人怎么報恩都不為過。
姚家其他人也愣住了,他們乃是書香世家,一直便瞧不上班家人的行事作風(fēng)。雖然維持著君子風(fēng)度,不曾說過班家人的壞話,但是內(nèi)心里對這家人卻是鄙夷的。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竟是他們鄙夷的人家,在別人都不敢?guī)兔Φ臅r候,幫了他們的忙。
“母親,”姚家大公子開口道,“明日我親自到班家道謝?!?br/>
“先不忙,”姚夫人忙搖頭道,“如今陛下余怒未消,我們?nèi)グ菰L班家以后,連累他們怎么辦?”
姚家大郎之前還沒有想過這件事,現(xiàn)在聽姚夫人這么說,愣了片刻:“兒子知道了?!?br/>
“待你父親痊愈以后再說吧,”姚夫人嘆了口氣,“別人幫了我們本是好事,我們卻不能再害了他們?!?br/>
大月宮里,云慶帝正在安靜的喝藥。
自從班婳走了以后,他心情一直都還不錯,不僅用了一碗碧梗飯,還把藥也用了。
“陛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垂首站在龍床前,“福樂郡主出宮后,并沒有回到國公府,而是去了成安伯府上?!?br/>
“嗯,朕猜她是把傷藥給成安伯了?”云慶帝淡淡一笑,顯然這件事并沒有讓他動怒。
“是的,福樂郡主陪成安伯用過午膳以后,便回了靜亭公府。不過……”
“不過什么?”云慶帝一雙發(fā)暗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人。
“姚家三小姐到國公府拜訪,靜亭公派了兩個大夫去了姚大人府上?!?br/>
云慶帝聞言忽然笑出了聲,半晌后才道:“整個人京城最擅長的便是見風(fēng)使舵,趨利避害。唯有班家人,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姚培吉是個得用的人,他確實不能出事?!?br/>
“這些瑣事不用再向朕匯報,兩個皇子那里怎么樣了?”
“太子一直在殿中看書,并沒有因為陛下您關(guān)了他的緊閉而不滿,”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道,“只是太子與太子妃之間,似乎起了嫌隙。”
“嗯,”云慶帝微微點(diǎn)頭,“二皇子那邊呢?”
“二殿下……”禁衛(wèi)軍猶豫了一下,“二殿下比太子性子跳脫一些?!?br/>
“依朕看,他不是性格跳脫,是心思活躍了,”云慶帝面色淡淡,“除此之外,今天還發(fā)生過什么事沒有?”
“二皇子妃攔下了福樂郡主,要讓福樂郡主勸服班家與二殿下合作。”
“她想合作什么?”云慶帝冷笑,“朕還活著呢,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算計什么?”
統(tǒng)領(lǐng)不敢說話。
“福樂郡主怎么回答?”
“郡主說,這個天下是陛下的,他想要把皇位給誰就給誰,身為人子只需要聽從父親安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