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能暴露了。”這是小兵開門后，大虎子說的第一句話。小兵開門后，左右看看，確認外面無人，關上門，將大虎子帶進屋里。</br>
    大虎子對錢偉、楊勇等人說了方才在店里發(fā)生的事，大家面部表情凝重，錢偉斷定武工隊暴露的可能性很大。武工隊、游擊隊、二營……加在一起近兩百人，但是分散在附近七個村子里。如果已經(jīng)被鬼子盯上，如何能在短時間內(nèi)通知所有的人，即使通知了所有的人，想要安全突圍也是個問題。</br>
    曹彥從房頂上下來，跌跌撞撞的闖進屋：“不好了，隊長，我們可能真的暴露了。我扒在房頂上看了一下，大虎子進來之后，外面有兩個人一直朝這里看。”</br>
    “隊長，怎么辦？”所有人都看向錢偉和楊勇，二人對視后，錢偉說：“鬼子只是兩個人試探，說明大部隊還沒有來。”</br>
    楊勇也同意錢偉的說法：“大部隊還沒有來，我們就有撤離的希望。”</br>
    “大虎子，你先回去吧，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回驢肉館去。”錢偉說，“我們會向上級報告，暫時撤銷交通站，保護你的安全。必要的時候，你也要出去躲一躲。”</br>
    “那你們呢？”大虎子問。</br>
    “我們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要找機會脫身。”錢偉說。</br>
    小兵問：“大虎哥是以什么理由出來的？”</br>
    大虎子說：“燒餅，掌柜的嫌燒餅太少，叫我來盯著你們打燒餅。”</br>
    “這里不宜久留。”小兵說，“廚房里有剛打好的燒餅，你先拿上五十個回去。”</br>
    “是個好主意。”錢偉說，“大虎子你先回去，等我們研究好下一步的對策之后，讓小兵給你送燒餅，順便送情報。”</br>
    大虎子依了小兵的決定，曹彥幫他拿了燒餅，送他到門口，故意提高聲音說：“你先回去吧！下一爐燒餅很快就打好了，打好了我給你送過去！”</br>
    大虎子也故意提高聲音道：“你們太慢了！再這樣的話以后不買你們的燒餅！真是的，要個燒餅還得跑好幾趟！”</br>
    “走吧走吧，很快就好！”曹彥關了門，他又看到了遠處的那兩個特務。</br>
    大虎子也看見了那兩個特務，為了將戲演的更像些，他一路走一路罵，說的都是這家燒餅鋪多么的不好，還截停了兩個路人，對他們說：“你們可千萬別去那家燒餅店，太坑人了，我定了三百個燒餅，早上只送了五十個。剛才我親自跑了一趟，又只拿到五十個，你說氣人不氣人！”</br>
    鬼子中尉說：“這個人應該不是同伙。”</br>
    少尉卻說：“現(xiàn)在下結論還太早。”</br>
    “你看他的表情，他的氣憤程度，他只是店里的伙計而已。”</br>
    少尉不以為然：“那不一定，說不定他只是裝給我們看的。”</br>
    “你是說他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跟蹤他？”</br>
    “有這個可能。”</br>
    “那你說下一步該怎么辦？”</br>
    “繼續(xù)盯著他，看他會做什么。”</br>
    中尉說：“你只當個少尉，屈才了。”</br>
    “謝謝。”少尉說，“如果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我認為現(xiàn)在就應該報告給加藤少佐。”</br>
    “還是再等等吧。”</br>
    少尉堅持道：“請報告加藤少佐！”</br>
    中尉遲疑片刻，說：“好吧，我這就去，你在這兒好好盯著。”</br>
    錢偉在屋里來回踱步，思考對策。曹彥送大虎子離開的時候，小兵扒在房檐上看著那兩個特務，見他們跟著大虎子走了，忙下來報信。楊勇便是趁著這個空檔回了自己的駐地，并火速派了通訊兵到周邊各個村莊，要大家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br>
    “方樺，發(fā)報吧，把我們的情況告訴上級。”錢偉說。</br>
    方樺點點頭，調(diào)好發(fā)報機，開始發(fā)報。</br>
    錢偉看著武工隊的這幾個人，自打獅子犧牲、小兵加入之后，陸明、馮輝離開了隊伍，之后老蒜歸隊，方樺也加入進來。現(xiàn)在的隊里剩下老蒜、曹彥、大茂、張奎、小兵、方樺還有自己，一共7個人。小兵是一營長留下的種子，是朱總司令、徐副師長、總隊長都很看重的種子，如果要突圍，照例，應該將他先保護起來。他看了看剩余六人，覺得還是讓曹彥和小兵在一起最合適。</br>
    那么，剩下的五個人就要隨時做好犧牲準備了。方樺發(fā)完報，朝錢偉微微一笑，一副釋然的表情：“我已經(jīng)將這里的情況匯報給了上級。現(xiàn)在，就等上級的回復了。”</br>
    錢偉點點頭說：“嗯，也不知道楊營長那里的情況怎么樣。”</br>
    楊勇派出去的通訊兵迅速將消息傳給了周邊的幾個村，各連排各自歸建。西邊五個村的戰(zhàn)士全都集中在距離七保安最近的齊家村，而東邊兩個村的則集中在袁家村。楊勇帶著營部的十余人全都集中到了武工隊的駐地，小院頓時熱鬧了許多。</br>
    一切準備就緒，電臺也終于有了回復：“與二營協(xié)同作戰(zhàn)，暫時撤銷交通站，保護交通員的安全，找機會突圍。”</br>
    方樺將電文讀給錢偉和楊勇，楊勇說：“那還等啥，撤吧！”</br>
    錢偉看著院里的小兵，這家伙，還不知道自己這一方將面臨著什么危險呢！小兵抱著老蒜的那把*，正要求老蒜給他講打槍的技巧呢。</br>
    “小兵，你過來。”錢偉喊道。</br>
    小兵跑了過去，笑著問：“隊長，啥事？”</br>
    “上級的命令還沒下來，趁這個時候，你去一趟驢肉館。”錢偉說，“把那兩筐燒餅給他送去，然后讓他帶你去找賈隊長，你們一起去趟天云寺。我前幾天在天云寺求了個簽，大師說讓今天去取呢。”</br>
    “好的。”小兵蹦跳著去了廚房。</br>
    “曹彥，你陪他去。”錢偉說。</br>
    曹彥卻不肯走。</br>
    “去啊，趕緊走啊！”錢偉命令道。</br>
    “隊長——”曹彥哽咽道，“小兵不懂，我懂。我不走。”</br>
    “趕緊走，這是命令！”</br>
    曹彥依然不動。</br>
    錢偉捶了幾下額頭，嘆道：“上級的要求，保護交通員。大虎子和小兵都不能有事，必須先轉移。你和游擊隊要保護他們，這是命令！”</br>
    “可是，隊長……”</br>
    “還不走？滾！”錢偉抬腳就踹，重重的一腳踢在曹彥身上。楊勇朝他擺擺手：“錢隊長的心你要明白，抓緊走，別讓那小家伙看出破綻。”</br>
    “是……”曹彥忍著淚，向兩位隊長敬了個軍禮，又環(huán)視了一下其他的同志，狠狠心，去廚房背了筐燒餅，與小兵一前一后出了院子。</br>
    小兵不明所以，一路上心情輕松愉悅。他還問曹彥：“上級什么時候才能回復電文啊？”</br>
    曹彥如鯁在喉，勉強笑笑：“不知道。”</br>
    “你說，鬼子老這么盯著我們，得盯到啥時候？”小兵問。</br>
    曹彥注意到，盯著他們的鬼子已經(jīng)由兩個變成了一個，這么說，另一個……莫非是去向上級匯報了？</br>
    “曹彥哥，你說啊。”小兵眨著眼問。</br>
    “不知道，應該還要盯一陣子吧。”曹彥說，“總之，我們小心點總沒錯的。”</br>
    “曹彥哥，你怎么了，從剛才你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小兵問，“是因為快要打仗了，緊張嗎？”</br>
    曹彥笑著說：“我哪有悶悶不樂，我打仗比你打仗次數(shù)多多了，你都不緊張，我緊張啥。”</br>
    “那我們快點去天云寺吧，回來好抓緊加入戰(zhàn)斗！”小兵呵呵呵的笑出聲來，“你猜隊長求了個什么簽？我猜啊，隊長一定是喜歡方樺姐，求的是姻緣簽吧！”</br>
    “你這小鬼……”曹彥笑著，眼角卻濕潤了。他忍著被踢一腳的疼痛，也許剛才的那一面，將是自己與隊長的最后一面了。想到這兒，他心如刀割。</br>
    平日里，從駐地到驢肉館的這段路只要走上幾分鐘，今日卻像永遠也走不到似的。好不容易到了驢肉館，趁著客人還沒來，曹彥隨便找了個借口把大虎子借了出去。就在三人剛出驢肉館，還沒走出百米時，槍聲響了，正是武工隊駐地的方向。</br>
    “曹彥哥，打槍了！”小兵驚道。</br>
    “我知道，快走，我們有任務。”曹彥說。</br>
    “有什么任務？我要回去救隊長！”小兵說著便往回跑。</br>
    曹彥上前攔住了小兵：“江童！軍人要服從命令！隊長讓我們?nèi)フ屹Z隊長，然后去天云寺，現(xiàn)在就去！馬上！立刻！”</br>
    “我不去！”小兵說，“是隊長重要還是那個簽重要？我要回去救隊長！”</br>
    大虎子尚未反應過來，只聽得槍聲越來越密。小兵恍然反應過來，對曹彥說：“曹彥哥，你都知道對不對？隊長根本不是讓我們?nèi)ヌ煸扑聦Σ粚Γ磕銖膭偛啪鸵恢睈瀽灢粯罚阍缇椭缹Σ粚Γ繉Σ黄穑犻L的命令我不能服從，我要回去救他！”</br>
    小兵往驢肉館的方向跑，他拉著大虎子：“大虎哥，店里還有驢嗎？還有嗎？借你的驢車給我，我要救隊長！”</br>
    大虎子加快腳步：“有！我這就去牽！”</br>
    曹彥攔不住他們二人，只好跟他們一起去后院牽驢。三人將驢和車套好，趕著驢車向駐地奔去。（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