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十顆糖
魏鶴遠的“故事”講了一小時三十二分鐘。
梁雪然差一點就上演了一場“猛虎落淚”。
哆哆嗦嗦地拱在被窩里睡著覺, 等到魏鶴遠想要再提醫(yī)生建議的時候, 梁雪然十分堅決——
“你想也不要想?!?br/>
“提也不要提?!?br/>
“夠了夠了, 我覺著咱們以前那種相處狀態(tài)就挺好的?!?br/>
“寶寶就這么一點點生存空間了不要打擾他睡覺好嗎!”
針對魏鶴遠此時此刻的舉動, 梁雪然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不恰當行為, 并對他進行誠懇的道歉。
她終于明白, 素了這么久的男人是有多可怕。
第二天早上梁雪然睡了一上午。
早飯都是魏鶴遠端過來喂她的,梁雪然還記得他那些“禁止在臥室中吃早飯”的規(guī)定, 掙扎著想要起來,又被男人不容置疑地按了回去。
“慢慢吃,”魏鶴遠垂眼看她, 將勺上的粥吹涼了遞到她唇邊,“別急?!?br/>
梁雪然一邊唾棄著自己的罪惡,一邊渾渾噩噩地由著他喂完;漱口之后, 重新裹著毛毯睡覺。
孕婦容易長蟲牙。
小侄女綿綿因為吃糖太貪心蛀了一顆牙, 疼的眼淚汪汪;魏鶴遠常常拿綿綿做為例子, 來告誡梁雪然千萬別吃太多甜食。
先前他請人專門給梁雪然調了合她口味的糖果甜品,那時候也不過是希望能叫她自由吃到想要吃的食物?,F(xiàn)在倒是有些后悔了, 應該晚點再給她。
孕婦血糖高也不是好事,魏鶴遠憐惜她身體弱, 更加注重她平時的食物攝入。
都說懷孕后的人胃口會變, 梁雪然變得愛吃甜食?;蛟S是小時候長期營養(yǎng)不良造成的,她現(xiàn)在不管吃再多東西, 臉還是那樣, 下巴上一點多余的肉都沒有, 四肢依舊細細長長的,除卻小腹微微隆起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變化。
好在輕云已經(jīng)完全換成了梁雪然的人,如今不必再像之前一樣事事都由她決策。當初Bontin的挖角更是讓梁雪然看清楚了輕云中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靠。
她只需要做部分決策就可以,偶爾有不好下決定的事情,魏鶴遠也會耐心幫助她分析,謀求突破口。
梁雪然和魏鶴遠這個結婚證領的也十分低調,雖然兩人先把證領了,但關于婚禮的具體時間還沒有商議好——梁雪然想要婚禮安排在秋天,她想要一個暖色調的婚禮;至于魏鶴遠的建議:“全聽然然的?!?br/>
在這種事情上,他樂于遷就自己的妻子。
梁雪然起先還興致勃勃地自己設計婚禮場地,但她也是三分鐘熱度,畫了兩張圖就堅持不下去了;隔行如隔山,她在這方面有好多好多不了解的東西。
依舊由魏鶴遠請來了專業(yè)的婚禮策劃師,她只需要描述自己的需求,細節(jié)全部由專業(yè)人士來設計實現(xiàn)。
不知不覺,到了過年。
梁雪然的孕肚已經(jīng)遮不住。
不管事情再忙,魏鶴遠也會按時陪她去做產(chǎn)檢;檢查一切正常,胎兒發(fā)育很好,梁雪然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畢竟之前一直在長期服用避孕藥來調節(jié)身體,梁雪然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懷寶寶的最佳時刻;但這個寶寶很乖,一直沒有鬧過她。
當綿綿的媽媽笑著說自己當初懷綿綿時候難受到飯都吃不下的時候,梁雪然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出現(xiàn)太過于嚴重的孕期反應。
往常,放了寒假之后,梁雪然去公館的時間就很少了。她找不到太多的理由來向梁母解釋自己的頻頻外出,尤其是夜不歸宿。
冬天時候的魏鶴遠工作也會變得繁忙,尤其是年終;梁雪然如今做了半個甩手掌柜,當初繼承來的大部分股份只靠吃分紅即可,如今她賬戶上的錢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唯有她親自開設的兩家公司需要她過目報表,輕云和雪鶴的兩場年會避無可避,梁雪然正努力地挑選著適合自己此時身材的裙子,魏鶴遠倚著門框看她:“確定要去?”
“我可是老大耶,”梁雪然對著鏡子,拿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劃;看魏鶴遠滿臉不樂意的模樣,笑著走過去,捏捏他的臉,眼睛亮晶晶,“沒事啦,不會有意外的?!?br/>
魏鶴遠仍舊不放心:“我陪你去?!?br/>
“我們公司年會耶,你去做什么?”梁雪然反問他,“先前不是你說的嗎?公私分明,不能把私人情緒帶到公司里去!”
魏鶴遠泰然自若:“我說過嗎?忘了。”
梁雪然被他的無恥氣的一陣胸悶,最后還是挑了件水青色的長裙,自肩膀處往下松松垮垮的,正好遮住腰腹。襯的鎖骨格外美好。
魏鶴遠看的眼熱,剛想去捉人胳膊,被梁雪然避開:“今天不可以講故事!”
魏鶴遠遷就:“好吧?!?br/>
考慮到梁雪然的身體,輕云和雪鶴的年會選在同一層的宴會廳。
梁雪然先去的輕云,發(fā)言稿由人專門寫的,她已經(jīng)能夠熟練地背誦下來。
如今她年紀還不大,正是最美好的時候,一舉一動優(yōu)雅干凈;梁雪然天生底子好,懷孕也并沒有使她的容顏暗淡半分,反而更透著一股溫柔氣。
不少剛剛加入輕云的人,眼睛都看的直了。
當初輕云和bontin較勁兒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最后輕云不僅能夠從bontin的惡意打壓下成功生存,反而吞了一部分bontin。作為輕云領導者的梁雪然自然而然因此步入眾人視線中,只是傳聞到底不如一見,遙看美人明眸皓齒,底下一群剛入社會的毛頭小子眼睛都快直了。
“不是聽說咱們梁總懷孕了么?這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啊?!?br/>
“咱們梁總的丈夫,真是魏鶴遠么?”
“未婚夫吧,還沒結婚呢……”
原本還想感慨要是娶了梁雪然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直接少奮斗二十多年;轉念一想,人家魏先生家底也不薄啊。
才貌上也登對。
梁雪然哪里知道下面人的想法,她致辭完畢,剛把話筒遞給主持人,宴會廳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
隔著重重人群看過去,她瞧見了魏鶴遠的身影。
眼皮跳了一下,在更多人發(fā)現(xiàn)他之前,梁雪然微笑著下臺;知道她不能喝酒,也沒人會傻了吧唧的上來敬她。梁雪然同洛檸說了兩句,洛檸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能夠應對。
梁雪然這才走到魏鶴遠身邊,問他:“你來做什么?”
他回答的坦坦蕩蕩:“接你。”
已經(jīng)有人看過來了。
這里并不適合單獨聊天,梁雪然給洛檸發(fā)了短信,說自己不舒服先離開,請她先幫忙應對。洛檸依舊發(fā)了個ok。
梁雪然很喜歡洛檸的心細,長時間接觸下來,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這個女孩子的魅力,也能理解到為什么鐘深會戴了那么多年的戒指。
但現(xiàn)在不是感嘆這件事情的時候,梁雪然一把把魏鶴遠扯出去,問他:“不是說好不來了嗎?你的原則都去哪里了?”
魏鶴遠反問:“我的原則不就是你嗎?”
一句話成功把梁雪然噎住。
魏鶴遠拉著她的手,握住暖了暖,臉色稍霽,這才解釋:“我聽說鐘深過來了?!?br/>
梁雪然哭笑不得:“鐘深來也是找洛檸的,他先前和我也只是利益上的往來……嘖,你今晚上喝醋了?”
魏鶴遠哼了一聲:“我早說了,這小子接近你目的不純。”
年會接下來還有抽獎,梁雪然瞧見自家房子要著火,也不參與抽獎了,笑瞇瞇主動挽上魏鶴遠胳膊:“鶴遠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魏鶴遠報了一串菜名,余光瞥見鐘深站在花柱的陰影后;兩人遙遙相望,鐘深對著魏鶴遠笑了笑,目光十分平靜。
魏鶴遠沒有提醒梁雪然。
他始終忌諱著剛分手時鐘深的那個笑容,握緊了梁雪然的手。
而鐘深的手機震動一下,他取出來,看到洛檸給他發(fā)的消息。
【洗干凈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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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然在車上趴在魏鶴遠肩膀上睡了一陣,臨下車的時候,忽然記起一事,迷迷糊糊地問他:“當初C&O年會,你怎么知道最后我會中獎?”
梁雪然不信魏鶴遠肯把自己的手表讓給別人。
已經(jīng)到地方了,魏鶴遠波瀾不驚地說:“我寫了個小程序,確保你在最后一次中獎名單上?!?br/>
梁雪然驚了:“你這是在作弊!”
難怪啊,難怪那天不僅抽到她去和魏鶴遠一塊做游戲。
她還一直覺著是自己運氣不好。
魏鶴遠笑了摸摸她的頭:“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使一些無傷大雅的手段。更何況我拿自己的錢送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問題嗎?”
梁雪然振振有詞:“當然有問題啊!當初你還不能確定我是你未婚妻!你怎么這樣確定我們能在一起?”
魏鶴遠垂眸看她:“我確定。”
“憑什么?”
“就憑你只對我動過心?!?br/>
梁雪然小小地噎了一下:“胡說……”
“當初追你的可不止我一個,孟謙,容與,宋烈。”
梁雪然提醒:“你落下了鐘深?!?br/>
魏鶴遠面無表情:“心里一直想著前女友還妄圖分你財產(chǎn)?他不算數(shù)?!?br/>
梁雪然噤聲。
“你看,有這么多的人可供你選擇,但你從沒有和他們有過更親密的舉動,”魏鶴遠說,“你甚至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未來對不對?你連包養(yǎng)小白臉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卻沒有說要嫁給別人——”
魏鶴遠拉起她的手,微笑:“這還不能說明嗎?然然,你只對我動過心;現(xiàn)在選我,也是因為喜歡我?!?br/>
猝不及防被他說中心事,梁雪然想要抽回手:“哼?!?br/>
她早就察覺到自己的不同。
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當初分手之后,她再也沒有考慮過要和怎樣的人戀愛……全因她的心其實并不大,只有那么一點點的地方可以容納。
裝下一個人,就再也放不下第二個。
“剛好,我也這么想,”魏鶴遠主動拉上梁雪然的手,“從你到公館之后,或許我做錯了不少事情,但關于你將是魏太太這件事上,我的心思從來沒有更改過?!?br/>
梁雪然聽的十分動容:“既然你這么喜歡我,那今天晚上我能多吃兩塊抹茶生巧克力嗎?”
魏鶴遠微笑:“想都不要想。”
梁雪然:“……”
忙碌中又過了三個多月,預產(chǎn)期還早,魏鶴遠便已經(jīng)開始做好了周密的準備。
準媽媽梁雪然起初還覺著魏鶴遠在大驚小怪,但小寶寶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來到這個人間,在離預產(chǎn)期還有兩周的時候,便開始鬧騰了。
梁雪然早就同醫(yī)生溝通好,選的無痛;真說一點都不痛是假話,等到孩子出來之后,她被推出去,抱著魏鶴遠就嗚嗚嗚地哭了:“以后再也不生小崽子了好不好?太疼了嗚……”
心疼的魏鶴遠頗為自責,再三保證只有這么一次,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哭夠了,梁雪然睡過去;迷迷糊糊醒來,才想起來自己的孩子,抓住旁邊魏鶴遠的手,急切地問他:“寶寶呢?”
小寶寶個頭小了點,臉也皺皺巴巴的,小手指一點點,閉著眼睛,倒也乖,不哭不鬧;梁雪然看了半天,愕然地問魏鶴遠:“為什么一點兒也不像我們???我們沒有抱錯嗎?”
魏鶴遠哭笑不得:“五官還沒長開啊,沒事?!?br/>
梁雪然擔心地看了好幾眼。
她問:“有沒有想好給我們的寶寶起名叫什么呀?哎?這是個男寶寶還是個女寶寶呀?”
魏鶴遠輕聲回答:“男寶寶?!?br/>
停頓片刻,他說:“名字還是我們之前定下的,清和,魏清和,你覺著好不好?”
梁雪然點頭:“那小名呢?”
“你取?!?br/>
這下可傷腦筋了。
梁雪然想了一上午都沒想好給寶寶取什么名字,最終,她決定按照當年父母給自己取名字的方法,往窗外看一眼,把第一眼看到的東西,當作寶寶的小名——
只是她暫時動不了,指揮著魏鶴遠:“你去把窗簾拉開?!?br/>
魏鶴遠順從地站起來,拉開窗簾。
梁雪然期許地問:“你第一眼能看到什么呀?”
魏鶴遠鎮(zhèn)靜回答:“哈士奇?!?br/>
“……還有呢?”
“金毛?!?br/>
魏鶴遠轉身,細致地告訴梁雪然:“兩只狗在爭一只包子,旁邊還有個泰迪在觀戰(zhàn)?!?br/>
看著梁雪然陷入沉思,魏鶴遠折身回來,拉好窗簾,坐在她旁邊。
他神情嚴肅:“然然,為了咱們孩子能夠健康成長,你不能給他取'狗子'這樣的小名?!?br/>
起名廢梁雪然要哭了:“那就……肉包子?”
魏鶴遠頗為無奈:“你可以換個思路,比如說愛吃的食物;再比如說換疊詞,像綿綿,一聽就可愛?!?br/>
梁雪然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你愛吃的食物?疊詞?那就……醋……醋壇壇?”
魏鶴遠沉默兩秒,若無其事開口:“我突然覺著肉包子這個名挺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