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8章 莫大的兇險
安妮早已想不起他說的那些陳年舊事,只是難過的又流下眼淚:“本,我的哥哥,你說的這些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你醒醒吧,你長大好不好?”</br> 本有些發(fā)怒了,推著她的身子:“快去,快去,去把那個停車場拆掉!”他說著話,目光兇狠起來,看樣子要暴發(fā),要失控。</br> 陳二蛋在一邊看了,過來打個圓場:“我去,我把那個停車場給你拆了?!闭f著,他兩步走過去,到了一堆黃色的積木塊前面,一腳就把那些木塊踢飛。</br> 安妮看了,也大為吃驚。她料想,陳二蛋的這個舉動,肯定大大刺激了本,他將會大聲尖叫著,把這兩人趕出去。因為,那些積木就是他的命,除了他,還有今天的安妮,沒人可以碰那些積木。你怎么還能把他們踢飛出去呢?</br> 她看著本,若他要發(fā)瘋,自己想辦法控制他一下??涩F(xiàn)在本是青壯的年紀,真要發(fā)起瘋來,自己又怎么能控制得住呢?</br> 可再看時,本并沒有發(fā)瘋,也沒有發(fā)怒,而是一怔,馬上就高興的拍著巴掌跳起來,大聲叫好,“好啊,好啊。那個停車場被拆掉了,拆掉了!”</br> 說著,他竟然跑過去,在陳二蛋的面前單膝跪下來,親吻他的手。要知道,在他們當?shù)兀@是下屬臣民朝見總督,或者大主教時的禮儀。</br> 這一切,把安妮都看呆了。</br> 陳二蛋呵呵笑著,把本拉起來,對他說:“你在一邊休息,我再給你把原來的小房子蓋起來,讓你在那里釣魚好不好?”</br> “好好,好??!”本又如一個爛漫的兒童,跳著腳的拍手叫好。</br> 陳二蛋從安妮手里拿過那幾塊積木,去剛才踢倒的地方,堆積出一個小房子。問本,“是不是這樣子的?”</br> 本搖搖頭:“不對不對,屋頂不是圓的。”</br> 陳二蛋又換成一個尖形的屋頂。</br> 本又搖頭,“也不對,應當是這個樣子的?!彼氖种冈诎肟罩袆澇鲆粋€弧形。</br> 陳二蛋明白了,他指的是一種圓弧似的屋頂。于是,在一堆積木中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圓弧的結構,把它加到屋頂上。</br> 這下,本很滿意,又拍著手笑了。然而笑不多久,又一臉憂慮起來:“還是不對,顏色不對,這個屋頂不是綠色的,而是紅色的。你快去重新蓋好?!?lt;/br> 說著,過來一腳把那房子踹爛。</br> 陳二蛋也不生氣,笑呵呵的又去找別的紅色的圓弧形房頂。</br> 安妮在一邊看也蒙圈。一個哥哥這么瘋瘋癲癲的,沒想到陳二蛋這個皇帝白大教官,一個欽命的大總督,也陪著一個自閉癥的病人,一起發(fā)瘋。</br> 又有什么辦法呢,只有等著兩人的瘋勁過去才好。</br> 她看陳二蛋要找一種紅色的弧形積木,自己也只好過來幫忙。她四下搜尋著,終于發(fā)現(xiàn)一塊合適的紅色積木,正在一片藍色積木中間。自己也忍不住提起裙子,跨過一排積木,往那片藍色里走去。</br> 沒想到,她這一舉動把本驚壞了。他一聲驚叫,瘋狂的撲過來,一下子把安妮撲倒,又拼命的往后拉扯著她,這下把安妮也嚇壞了。對方雖然是自己的哥哥,但他現(xiàn)在神經如此不正常,怎么突然性情大變,要傷害自己呢?</br> 安妮也嚇得失聲大叫,想掙脫本,可后者瘋勁上來,哪里掙得脫?對方一只胳膊勒住她,另一手還在拼命的打她的頭,砰砰,兩下,打得安妮頭腦發(fā)昏。</br> 她只好向陳二蛋求救:“快,救我!救……”</br> 事出緊急,陳二蛋也顧不得太多,伸手點了本的昏睡穴,后者一下子昏倒在那里,把安妮解救下來。</br> 安妮脫險,手放在脖子上,不斷的咳嗽著,想起剛才一幕還心有余悸,看著睡倒在地上的本,她又有些擔心:“你怎么他了,他,不會有事吧?!?lt;/br> 陳二蛋開玩笑道:“你這人也是,剛才還急火火的讓我救你,我救了你,反倒要怪我?!?lt;/br> 安妮依偎在他身邊:“我不是怪你,是不想讓你傷害他。你知道,他本來就受了刺激,并不是想真的想傷害我,他……他好像是有什么不對勁,對了,是不是我惹怒了他什么!”</br> 陳二蛋道:“這回你倒說對了。你確實是惹到了他什么。你看,他的這些積木可不是白白擺成的,你仔細看,這都是什么?!?lt;/br> 陳二蛋指給安妮看,這一片灰色的積木,是城堡區(qū),再往一邊那些綠色積木,是周圍一些高高低低的山脈。那些藍色的帶狀的積木,拼出來的是河流。五條重要的河流注入一片寬闊的藍色當中,這一大片藍色就是貝多爾湖??!</br> 在陳二蛋的指點下,安妮也慢慢的看明白,原來本在一直堆積的正是整個貝多爾地區(qū)的地形圖。</br> 剛才讓陳二蛋給你搭建的那一小塊房屋,她也漸漸的想起來。果然,那里原來是一個小酒館,父親喜歡帶他們卻哪里喝兩杯,釣了魚就讓老板給做好,自己在那里喝酒,兩個孩子,本和安妮就在河邊玩耍。那是一段多么快樂的時光。</br> 而現(xiàn)在,那個小酒館被夷平,這里變成一個停車場。所以,本很討厭那里,他想把那里拆掉,重新恢復成小酒館的模樣,還記得清楚,是那個紅色的弧圓形的屋頂。</br> 本所居住的這套房子,有一個高高的水塔,他可以爬到水塔上,縱覽整個貝多爾湖地區(qū)的風光,哪里多了什么,哪里少了什么,他都一目了然,而且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排擺積木,上午把他們擺成現(xiàn)在的樣子,下午再恢復成十多年前的樣子。而到了晚上,再整個推倒,第二天早晨再一點點重建起來。</br> 就這樣,本就在無數(shù)次的推倒,重新排擺中,一天天度過自己十多年的日子,他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長到三十來歲,正值壯年,而年齡,始終卻停留在七八歲。</br> 安妮還是弄不清楚,她又問陳二蛋:“那他剛才為什么突然發(fā)瘋似的抓我?打我啊!”那一幕想起來,還讓她害怕的厲害。</br> 陳二蛋想了想:“我猜想他不是要打你,他是要救你!”</br> “救我?”安妮迷惑不解。</br> 陳二蛋指著那片藍色,對她道,“你看,你剛才去了哪里?你跨過這些城墻,一步邁到貝多爾湖里去,據(jù)我了解,那里是湖水的最深處,據(jù)說接近五千米深,里面有許多未知的可怕生物,就是大型船只一般都要繞行。你一腳踏進去,豈不是莫大的兇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