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面具
展昭等到了苦悲寺門口,卻發(fā)現(xiàn)廟門緊閉。
龐煜跑上前砸門,好一會兒,大門被“嘎吱”一聲打開,一個小和尚跑了出來,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本寺今日不接待香客,請施主們改日再來。”
龐煜不解,“干嘛不接待香客?”
“呃……”小和尚似乎有些為難,“這個……恕小僧不能告知……”
眾人見小和尚吞吞吐吐的,就知道估計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拿出開封府的腰牌給他看。
“啊!”小和尚一愣,抬起頭,“大人是官差?”
展昭點頭,“開封府展昭。”
眾人默默地在一旁瞇起眼睛。展昭不皮不吃貨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特別是他一亮腰牌說一句,“開封府展昭”的時候……
小四子捧臉,“貓貓好帥氣!”
趙普有些吃味兒,瞄他,“我不帥啊?”
小四子趕緊摟住他脖子補救,“九九也帥的!九九最帥了!”
趙普很是受落地點點頭,那意思――這還差不多。
公孫瞟了小四子一眼――小四子,怎么一點原則都沒有的啊!
趙普也瞟公孫,那意思――你要是跟他一樣乖就好了。
“展大人!”小和尚看到腰牌后,叫展昭的語氣竟然是又驚又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救命啊展大人!”
展昭微微一愣。
白玉堂就皺眉,因為它注意到小和尚抬起手,手下的一截袖子上,沾了不少血。
白玉堂指了指他的袖子,“這是什么?!”
“幾位大人隨小僧來一看便知。”說著,小和尚打開門,引著眾人進去。
眾人一路走,莫名有些不好的預(yù)感,該不會……下一個遭難的同窗,就是玄寧大師,也就是萬方安吧?
跟著小和尚穿過黑漆漆的走廊,經(jīng)過了廟內(nèi)的兩座大殿,眾人都忍不住皺眉,這苦悲寺夠嚇人的啊!
兩座大殿都是圓形的,四周圍坐著一圈羅漢和菩薩,說來也奇怪,這些個菩薩并不是慈眉善目,而是一個個面目猙獰,雙眼直勾勾望著大殿的中間,俯視著站在地上的幾個人像。
這幾個人像更加恐怖,看起來是男女都有,各種形態(tài)而且衣著各異,但是一樣的地方就是都戴著一張鬼面具。這些鬼面顏色各異,樣子也各有不同。
白玉堂和展昭看了一圈之后,突然一起伸手,去拿同一個面具。
那是一張白色的鬼面具,和那晚上的鬼面人佩戴的竟然是同一張。但是……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該怎么形容呢……
“哇!”龐煜忍不住就皺眉,“看著應(yīng)該是一樣的面具啊,怎么感覺這張比那晚上鬼面人戴的那張嚇人那么多啊?”
龐煜一句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的確,這面具感覺好邪惡,雖然整體結(jié)構(gòu)和樣子一分不差,但是……就是覺得邪惡。
“這是什么面具?”展昭忍不住問那小和尚。
“呃……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小和尚似乎很著急,“展大人,您先隨我來!”
展昭只好跟著去,龐煜多了個心眼,將那張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下邊,發(fā)現(xiàn)原本的人像只是一個普通的書生,龐煜皺眉……一個書生怎么戴這么嚇人的面具?
趙普又去看其他的面具,自言自語,“農(nóng)夫的面具是黑色的、士兵的面具是紅色的、書生是白色、地痞是黃色、那個涂脂抹粉的像是窯姐,藍(lán)色……”
包延好奇,“是隨意戴的呢,還是有一定規(guī)律?”
這時,展昭他們已經(jīng)隨著小和尚走遠(yuǎn)了,小良子一手拽著要亂跑的天尊,一邊回頭對眾人招手。
眾人都往外走,包延忍不住說,“這廟的感覺怎么這么嚇人的啊?”
小四子也仰著臉看,覺得那些佛像的確好兇地盯著他們看個沒完,于是就摟緊趙普。
趙普下意識加快腳步,帶小四子離開這里。
身后,龐煜拿了白色那張面具又去拿綠色那張,因為這張綠色的面具,跟那天阿東給他找到的那個鬼面具一模一樣的!那也就證明,那個面具阿東應(yīng)該就是在這里弄到的吧?
龐煜正盯著那綠色的面具發(fā)呆,戴著綠色面具的是一個女人,看著特別正常的那種大家閨秀,還帶點書卷氣……
“喂。”
這時,包延拽了一下他。
龐煜回過神,抬頭。
“趕緊走了。”包延叫了龐煜一聲,龐煜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眾人都走光了,大殿里就剩下他倆。
瞬間,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就由地底往上冒,兩人趕緊往外跑,沖出大殿,看到了院子里的趙普和小四子他們,兩人才松了口氣。
“這幫和尚有病啊,每天在這里燒香不嚇?biāo)啦殴至耍 饼嬱喜亮税押梗鸵娨慌园诱浦逍∷淖拥内w普。
小四子大概也嚇著了,趙普正逗他呢。
包延抱著胳膊蹭了蹭龐煜,“小螃蟹,你看。”
龐煜不解,“看什么?”
“嘖。”包延一臉向往,“我原先以為只有展大哥很隨和,白五爺和九王爺都是多嚴(yán)肅的人,沒想到大英雄也有溫柔的一面啊。”
龐煜嘴角抽了抽,搖頭――書呆子就是書呆子啊。
……
展昭和白玉堂還有公孫,跟著小和尚到了苦悲寺的后院,就見院子里坐了好幾個和尚,有老又有小的,正念經(jīng)呢。
而在他們前方不遠(yuǎn)處,坐著一個人。看打扮也是個和尚,只是……這和尚戴著個鬼面具。
白玉堂微微一皺眉――他戴著的,正是和之前在大殿看到的同款式的,一個白色的鬼面具。
小和尚跑到一個年邁的老和尚身邊,低聲說了兩句。
那和尚站了起來,對展昭等人打稽首,邊搖頭邊念佛。
展昭問,“大師怎么稱呼?”
“貧僧法號悟心。”大和尚道,“是苦悲寺的主持。”
“悟心……”白玉堂覺得這和尚有些眼熟,就問,“你認(rèn)識悟禪么?”
“悟禪是貧僧的師兄。”大和尚說著,抬頭看了幾人一眼,神情有些疑惑,不過也沒說什么。
展昭指了指那戴面具的和尚,問,“那是怎么回事?”
“虛清,去將你師叔的面具摘下來。”悟心吩咐剛才那個小和尚。
虛清跑過去,將坐著的那個和尚的面具摘掉……這面具一拿掉,眾人也都一震。
就見面具下是扭曲的一張臉,灰白的臉色、無神的雙眼,以及張大著的,滿是鮮血的嘴――一個死去的和尚。
連見慣了死人的展昭都忍不住皺眉――死相真恐怖。
“這是我寺中僧人玄寧……”
方丈一句話,展昭等人面面相覷,可以說是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果然,又死一個。
展昭現(xiàn)在想做的就是趕緊去找另外剩下那幾個,不知道影衛(wèi)們手腳夠不夠快,不然這速度都得死沒了!
“他原名是不是叫萬方安?”展昭問悟心。
悟心愣了愣,搖搖頭,“呃,貧僧并不知曉。”
眾人都有些意外。
“貧僧是剛剛來這里做主持不到一年。”悟心解釋道。
展昭點了點頭,問,“玄寧是什么時候死的?你們怎么不報官?反而坐在這里念經(jīng)?”
悟心的樣子似乎很為難,想了一會兒,嘆了一聲,“玄寧死得太過蹊蹺,而且這面具……”
眾人盯著大和尚看了一會兒,展昭試探著問,“大師以前也一直在開封吧?”
悟心主持點頭,“阿彌陀佛,展大人,想必聽包相爺說過這面具的來歷……”
展昭皺眉,“大師,為何你廟中會有鬼面具……”
大和尚一個勁搖頭,“非也非也!”
“展大人,這個面具不是我們廟里的!”虛清插嘴說,“書生都是戴白色面具的不假,可是以前的白色面具不是這個!”
說著,已經(jīng)有小和尚拿了一套面具過來。
白玉堂見這一套是七中顏色,白色那個和綠色那個,跟龐煜手中的很不同,其他的都和大殿里看到的一樣,這么說……被人調(diào)包了?
“咦?”龐煜將自己剛才拿來的白色面具和綠色面具取出來與小和尚拿來的原本廟里的面具對比,一比之下,驚訝,“綠色和白色不一樣的啊?”
“這兩個面具是今早才變成這樣的,我們也很不解!”虛清解釋說。
“具體事情,詳細(xì)說說。”展昭覺得沒頭沒腦的。
“是這樣的。”幾個小和尚七嘴八舌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原來,今天一大早眾人上完了早課之后,都跟以往一樣準(zhǔn)備開門迎接香客。
但是正跟往常一樣打掃庭院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在禪堂準(zhǔn)備香蠟的玄寧一聲慘叫。
幾個小和尚沖到前殿一看,就見玄寧嚇得癱坐在地上,看著大殿中間的幾個人像。
眾人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才子和佳人的面具不知道被誰換過了,換了兩個特別恐怖的……大概因為這樣,玄寧才會嚇到。當(dāng)時幾個小和尚的確有些疑惑,雖然是挺嚇人的,但是玄寧也不至于嚇到站都站不起來吧?
眾人本來想將那兩個鬼面摘下來,這時候悟心大師正好進殿看到,阻止了眾人。
悟心大師讓虛清將門關(guān)了,隨后叫人去請來了悟蟬,兩人商量了一上午,之后悟禪大師走了。
悟心告訴展昭,“可能正好跟你們錯過了,我跟悟蟬說了,這事情切不可聲張,他悄悄去找包大人了,但是這會兒還沒回來。
展昭這才明白了剛才悟心大師為什么有些疑惑。他可能以為他們是包大人派來的,但是他們一開口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他有些不解。又想了想,展昭了然,包大人可能正在問竇氏關(guān)于王岳明的事情。
“但是自從玄寧回到禪房之后,整個人就變得很不對勁!”悟心道,“他魂不守舍的,還將自己關(guān)了起來。”
“他沒說理由?”展昭問。
虛清搖頭,“主持讓我看著師叔,但是師叔發(fā)脾氣還古古怪怪地躲起來,將門也鎖了,就在剛才,我們聽到他又慘叫了一聲!”
眾人皺眉――這和尚還挺能叫。
“他在禪房里叫‘你走開’‘不關(guān)我的事’什么的。”虛清道,“情緒很激動的樣子,我們拍門他又不讓我們進,后來我們沒辦法去找來了主持。但是聲音已經(jīng)沒有了,門窗卻都鎖著。”
“對呀!”另一個小和尚也說,“我們拍了半天門,準(zhǔn)備撞進去了,就聽師叔突然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語氣,現(xiàn)在想起來,的確是怪怪的。”虛清道,“剛才還驚慌失措的樣子,一轉(zhuǎn)眼就又很冷靜了……”
“你確定是玄寧的聲音?”白玉堂問。
虛清點了點頭,看其他幾個小和尚,另外幾個也點頭,“玄寧師叔聲音很啞的,很好認(rèn)!”
“之后,我們就都散了。”虛清道,“但是就在剛才……”
悟心也念佛,“剛才貧僧和虛清經(jīng)過這里,看到玄寧戴著面具坐著,叫了他一聲沒反應(yīng)。”
虛清給眾人看自己袖子上的血,“我過去推了推師叔,誰知道沾了一袖子血,撩開他面具看了一眼,差點沒嚇?biāo)溃 ?br/>
“所以……”展昭問悟心,“你們是在等悟蟬找包大人一起來,所以沒有報官,對么?”
悟心點頭,嘆氣,“這白色的鬼面,展大人這個年級的人是不知道的,但是我這個年紀(jì)的卻是記憶深刻,往事不堪回首,二十年前的開封鬼影重重人人自危,眾人是談面具就色變。如今好不容易太平盛世,這事情必須謹(jǐn)慎處理,不然的話,開封必定人心惶惶!”
說著,一眾和尚一起,“阿彌陀佛。”
公孫初步檢驗了玄寧的尸體,走到展昭身邊,對眾人道,“玄寧是被人殺死的。”
眾人看了看玄寧的尸體,都點頭――看得出來,人應(yīng)該沒法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子。
“具體是怎么死的?”展昭納悶,“為什么臉會變成這樣?”
白玉堂看了一眼那滿嘴血的扭曲尸體,覺得自己這幾天又不用吃飯了。
“是這樣。”公孫順手抓過小良子,一手輕輕按著他的頭,一手輕輕握著他的下巴,做了一個往旁邊扭的動作,“就這樣一扭,整根脖子都斷了,然后下巴被扯掉了,口腔內(nèi)部全部撕裂,所以那么多血。”
眾人眉頭又皺起了幾分。
白玉堂看不下去了,到一旁去站著,就見天尊和小四子正在石桌邊,研究那一排七個各有特色的面具。
白玉堂伸手,拿起一個原本人像應(yīng)該戴的白色面具來看了看,問一旁的一個和尚,“大師,這幾個面具顏色不同,有什么說法么?”
“有的。”那和尚給白玉堂解釋,“農(nóng)夫黑色、武夫紅色、商賈紫色、才子白色、佳人綠色、地痞黃色、窯姐藍(lán)色。”
“那這些面具代表什么?”白玉堂不解。
“每一種顏色的面具,都代表心里的一個鬼,其實并不是說特定的人心中就有特定的鬼,而是源于佛家一些傳說。”和尚拿著白色的面具,道,“書生的面具都是白色的,形容工于心計、爭強好勝、心胸狹窄。而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的則是綠色的,形容嬌生慣養(yǎng)、爭風(fēng)吃醋、裝模作樣。”
白玉堂仔細(xì)看那一組面具,這幾個面具雖然給人感覺不怎么好,但是比起那個白色和綠色的面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龐煜有些困擾,“這么說,這綠色的面具不是你們廟里的?”
眾和尚都搖頭,表示以前從來沒見過。
“那阿東是從哪兒弄到的呢?”龐煜不解,“而且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說話間,赭影從院子外邊跳了進來,對趙普行禮。
趙普看了看他,問,“怎么樣了?”
“回稟王爺,原本太學(xué)的學(xué)生,除了死去的幾個,目前尚留在開封的總共有八人……”說著,他看了一眼玄寧的尸體,“現(xiàn)在應(yīng)該變成七人了。”
“那些人呢?”趙普問。
“我們都找到了,玄寧因為出家改名所以花費了些時間,現(xiàn)在才找到,來遲一步。”赭影說,“目前剩下的七人都已經(jīng)有人保護,狀態(tài)安好。”
眾人都松了口氣。
趙普點頭,“加派人手,看緊了!”
“是!”赭影點頭,準(zhǔn)備離去辦事,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壓低聲音對趙普說,“王爺,剛才太學(xué)又出事了。”
眾人都撇嘴。
龐煜忍不住說,“太學(xué)干脆關(guān)了得了,這是什么情況啊!”
眾人都跟著點頭,畢竟,關(guān)了門就不用奉旨讀書了。
一想到這茬,眾人下意識地仰起臉看了看天色,此時天近傍晚,表示一轉(zhuǎn)眼就天黑了,然后天一亮就是明天了!
明天他們就要去太學(xué)念書了,一想起來就哭笑不得!
“出了什么事?”包延問。
“太學(xué)有兩個學(xué)生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打了起來,其中一個將另一個捅傷了。”赭影道,“人剛剛送去開封府給包大人處置,具體情況紫影去打聽了。”
“這太學(xué)不都是書呆子么?書呆子打架不是相互扔書的么?還動刀子?”趙普一驚一乍的,一旁公孫瞪了他好幾眼。
“比較可疑的是。”赭影接著又來了一句,“這兩個書生和石葉他們是同窗,而且被捅傷的那個,是和石葉同住一個學(xué)寮的室友。”
眾人都忍不住皺眉――這太學(xué)里那幫書生在搞什么鬼?還真是應(yīng)該好好地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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