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群集的道士
,鬼夫 !
等到眾人回到順平縣城時,天已經(jīng)是透亮透亮的了。蕭凌墨把那鱉精的精魂鎖到一顆夜明珠里交給小萱,惡狠狠地對它說:“保護好這個女子,不然我立即讓你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鱉精諾諾連聲著答應(yīng)了下來,便躲到那夜明珠里不再動彈。小萱好奇地看著原本綠瑩瑩的珠子里縈繞開一團黑氣,從懷里掏出那許久沒有反應(yīng)的小玉簫。只見小玉簫靜靜地躺著,看起來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質(zhì)飾物。可就是這樣一件飾物,曾經(jīng)給她帶來過多大的安慰和溫存。
她默默地把小玉簫塞回脖子里,順手把夜明珠也揣進兜里。而蕭凌墨自見到東方的第一縷曙光后,就重新奪魂到那只大白貓的體內(nèi),搶在三人前面優(yōu)哉游哉地走著。
“我現(xiàn)在命魂不存,七彩琉璃珠又不在,長時間在陽光下會魂飛魄散的。”他轉(zhuǎn)頭看著小萱,這樣解釋道。
三人一貓就這樣慢慢地走到了常氏餐館門口。只見大門緊閉,以往早已彌漫開的肉香今天卻全然沒了蹤影,幾撥勾著頭急不可耐的食客正滿臉焦急地向大院里張望著。三人對望了一眼,陸小乙趁著眾人不注意,拉起小萱和穆秋語,一個瞬身穿進了院門。而蕭凌墨則是直接跳上房梁,輕蔑地回望了一眼眾食客們,才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真是愚蠢,弄不好被做成了人傀儡,自己卻還不知道呢。”他一個閃身躥進黑洞洞的堂屋現(xiàn)出人形。招呼小萱進來以后指著那顆夜明珠說道:“妖孽,把你做的惡事一五一十地召來吧!”
隨著蕭凌墨指尖射出的一縷電光。夜明珠里黑氣攪動,一陣陣哀嚎響起:“上仙。上仙,不要殺我,我召,我召……”
蕭凌墨冷笑一聲道:“那你還不快說?”
鱉精頓了一下,似乎是咽了一口唾沫才開口說道:“小的本是南山里一只普通的山鱉,自幼生活在這山上的水潭里,雖然吸天地日月之精華而開得靈識,卻仍是不得要領(lǐng)無法煉成人形。哪知這天,一位年輕的道長跑到我那水潭里洗澡。不想被水草纏住雙腳。道長雖然厲害,水性卻不是很精通,眼看著就要溺死在水里,被小的我救了上來。后來他感激我救命之恩,見我苦練百年而無人形,因此傳授了我一套功法,臨走時還留了一門秘術(shù)與我。自那以后,我功力突飛猛進,不久便煉成人形……”
蕭凌墨“哼”了一聲問道:“那道士是何門派。傳你的又是什么秘術(shù)?”
鱉精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上仙,他是什么門派我還真不知道。至于傳的秘術(shù),自然就是這制作人傀儡的方法。只是他臨走時叮囑我。道行不滿五百年千萬不要修習(xí),因此第一次見到上仙你時我還未學(xué)會這個法門。”
小萱如聽故事一般津津有味地聽著,到了這里好奇地問道:“這人傀儡到底是個什么妖法?”
不等鱉精回答。蕭凌墨搶先說道:“把人的內(nèi)臟換作動物內(nèi)臟,再以專門的符紙植于腦內(nèi)。便可制成。被做成人傀儡的人,自己并不知情。一直到死都會像傀儡一樣活在世間。除非主人召喚,否則就和之前無異,很難發(fā)現(xiàn)。這本是云南血手教的邪術(shù),它救的那個道士,應(yīng)該就是血手教的高人。”
小萱吐吐舌頭說道:“那這么說,那個常寡婦是不是也被做成了人傀儡?”
鱉精忙否認道:“這個小的還真沒舍得。那常寡婦長得水靈標致,我只是用了一些小幻術(shù)控制了她的思想。我們山鱉一族……”
“鱉性淫。”蕭凌墨不等鱉精說完,淡淡地打斷道,“因此你把那女人當作你的玩偶,夜夜笙歌屢加輕薄。這和那年京郊出的怪事如出一轍。”
鱉精苦著臉說道:“上仙明鑒!我雖然修成人形,但是根基淺薄、又沒有名師指點,所變之人大多是病歪歪的樣子……”
“是了。”小萱突然說道,“你就是那個倒插門進常家的病歪歪的外鄉(xiāng)人,后來假裝自己死了,背地里卻在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姑娘真是天資聰慧,天資聰慧。”鱉精唯唯諾諾地說道,“我霸占了常家的祖業(yè),并用換下的人內(nèi)臟喂我的孩兒們。我看那南山上的墳地乃是難得一遇的極陰之地,因此在那里廣為種植彼岸草。那些饞嘴的食客里面,凡是長得肥頭大耳的就被我換掉內(nèi)臟……”
小萱眼前一亮,又打斷它問道:“那么那些招待客人的孩子們,其實就是你的孩兒們,也就是……小鱉?”
鱉精有些得意地說:“正是正是。本來這一切天衣無縫,不想不知是哪個人傀儡被人發(fā)現(xiàn),引來了那兩個劍仙派的道士。小的我及早發(fā)現(xiàn),偷襲得手殺了那兩個道士,做成人傀儡供自己驅(qū)使。只是沒想到又被上仙發(fā)現(xiàn),小的我是心服口服,求上仙法外開恩,不要取我性命啊。”
蕭凌墨看都不看它一眼,冷冷地說道:“留著你的狗命還有點用。”他把那夜明珠重又交回小萱手里,淡淡地說道:“這個珠子你留著。鱉精受我制約,以后凡遇危險,便可召喚它暫時護你一陣。”
小萱看著蕭凌墨淡然的神情,撇撇嘴道:“干嘛,害怕我被欺負?”
蕭凌墨楞了一下,轉(zhuǎn)過頭說道:“出遠門還得你帶著我去,至關(guān)重要。我可不想遭遇危險時還要分心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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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被鱉精控制的常寡婦清醒過來之后,看著早已四分五裂的家庭。傷心欲絕之下賣掉了祖產(chǎn)之后遠走他鄉(xiāng)。那些綠油油的彼岸草被陸小乙?guī)讖埢鸱麩镁猓械男△M更是被盡數(shù)殺死。僅留下緊閉的常家大門,戚戚艾艾地向世人訴說著這一段悲哀的故事。這之后。小萱帶著蕭凌墨又重新返回了小閣樓,而穆秋語也心事重重地辭別了陸小乙,自稱是想念師父特意回去看望。
三天以后,在這座都市的另外一邊,一座古舊的四合院里。
一個身材高瘦的長須老者正站在院子里。只見這老者身著杏黃道袍,一頭白發(fā)整齊地在腦后梳成三個發(fā)髻,一部長須直達小腹;面龐清瘦,細密的皺紋布滿整個臉頰。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透射精光。此刻,這雙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地上擺放的兩具尸體。
突然。一道白光自天邊呼嘯而來落在院子里。白光收起處,一個五十多歲、留著山羊胡子的道士背負著一口寶劍,向那老者拱了拱手后說道:“茅山派靈虛道長,別來無恙?”
被叫做“靈虛”的老者面露微笑,還了一禮后緩緩說道:“張道長的御劍之術(shù)還是這么出神入化。且看看這兩人中有沒有張道長的高徒?”
張道長俯身看去,指著其中一具肥面大耳、小圓眼睛尸體說道:“這正是貧道的劣徒。前幾日和他師兄一起下山捉妖,一直都不曾回來。不知道長在哪里發(fā)現(xiàn),他師兄又去了哪里?”
靈虛子淡淡一笑,緩緩而言道:“不知令高徒是否還有一人精瘦身材。與地上這位截然相反?”
張道長聞言一驚,問道:“不錯,你怎么知道?”
靈虛子正欲說話,從屋里突然走出來一個五短身材、絡(luò)腮胡須的中年道士。這道士聲如洪鐘、體格健壯。走起路來左腳一跛一跛,右眼瞼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額頭直貫到嘴邊,看起來就讓人心生愜意。他大喇喇地走上前。滿臉譏笑地說:“你劍仙派自詡御劍之術(shù)天下無敵,這次怎么一敗涂地?另外一個連尸身都找不齊整。靈虛老道。你找我們來不會就是為了看這兩個死人吧?”
張道長被這中年道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反駁道:“嵇明宇。我們道門正派集會,關(guān)你血手教什么事,你也跑過來湊什么熱鬧?”
嵇明宇打個哈哈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不是我想來,而是靈虛老道盛情邀請,我不得不來啊。看看,又來一個!”
他話音未落,即扣起三枚菱形鐵器,猛地抬手向墻角打去。那三枚鐵器呼嘯著帶著勁風(fēng)而去,打到墻角時卻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軟的物事,竟一個個勁力全無,“叮叮當當”地摔落在地。同時,一個慍怒而尖利的蒼老聲音在墻角響起。
“嵇明宇,我青罡派和你無冤無仇,為何放暗器偷襲我?”
嵇明宇嘿嘿一笑,譏諷著說:“偷襲?我看是你自己鬼鬼祟祟躲在那里,來了也不出聲。怎么,仗著青羅蠶衣想偷聽不成?”
“你……!”墻角那聲音愈加憤怒,“嘩啦”一聲響后,一個枯瘦的駝背老人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嵇明宇,半只胳膊還完全看不見,顯然那所謂的青羅蠶衣正搭在他的手臂上。
“你們這些老古董,見了面不打就不舒服嗎?”這時,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從院子里的水池中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人形的水柱逐漸形成,“嘩嘩”的水聲之中,竟走出一個氣質(zhì)雍容的中年美婦,身著一件紫色道袍,手持拂塵緩步走出水柱,全身竟不沾一絲水汽。
靈虛子急忙拱手向那美婦道:“神霄派鶴仙子駕到,老道有失遠迎。”
鶴仙子抿嘴一笑,還禮道:“靈虛道長過謙了。道教歷經(jīng)上千年歷史,傳到今天已經(jīng)是門派凋零。像靈虛道長這樣德高望重之人,我輩是萬不能極其一的。只是不知道長這次發(fā)檄文傳召我們,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靈虛子輕撫長須,笑而不語。眾人又等了一會,陸續(xù)又有龍虎山一清道人、通天教廣法天尊、混元派乾元大師等十多名道士來到。靈虛子看眾人到齊,緩緩地掃視了一圈之后說道:“這次召集大家來,主要是因為地上的這兩具尸體。”
眾人依言看去,只見其中一具肥頭大耳是個胖子,另外一具身形枯瘦、著灰布破袍,然而可怖的是,這具尸體的面部好像被什么給融掉了一樣,只剩下一張平整的臉,五官全然不見了蹤影。
靈虛子氣運丹田,朗聲說道:“這兩位道友,其中一位乃是劍仙派張道長的高徒。而另外一位,老道多方查詢,才知道此人乃是賽半仙!”
“神算子賽半仙?!”“都說他隱居市井多年,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眾人聞言都吃了一驚,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靈虛子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前幾日在順平縣城出了一件怪事。老道的徒弟恰好經(jīng)過那里,因此有所了解。兩位劍仙派的道友在縣城突遭襲擊、命喪奸賊之手,而這神算子更是在早幾日就被人殺害,臉還不知道被用了什么邪術(shù)抹去了。”
眾人一陣唏噓,嵇明宇更是大叫道:“不知這奸賊是什么人?”
靈虛子眼里陡現(xiàn)殺機,低聲說道:“老道相信,這三條人命,都和玉皇派有關(guān)!”
“不可能!”鶴仙子說道,“玉皇一派,早已經(jīng)灰飛煙滅,這是我們道界的共識。”
“真的嗎?”嵇明宇冷笑一聲說道,“那么除了玉皇派,還有哪個門派能操控死人?”
鶴仙子一臉詫異問道:“你說的,是玉皇派的鬼遁之術(shù)?”
“不錯。”靈虛子斬釘截鐵地說道,“老道之所以認定是玉皇派所為,不光光是因為這位劍仙派的道友死法蹊蹺,更是因為我已經(jīng)查明,這三起命案的幕后真兇!”
“是誰?”眾道士異口同聲問道。
靈虛子冷笑一聲答道:“玉皇派早已消亡不假,但人死不代表身滅。聽說玉皇派有一門長身不死的邪術(shù),能以鬼魂的形式活在人世。老道特意去順平縣城查看過,那里鬼氣甚重,想來定是玉皇派某只老鬼所為。”
眾人聞言,除了嵇明宇得意洋洋地冷笑外,都低頭沉默不語。雖然這樣的理由有點牽強附會,但玉皇派在記載中向來以鬼遁為長,自從門派消亡后鬼遁之術(shù)也一并失傳。靈虛子又是當今道界德高望重的前輩,他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鶴仙子突然問道。
靈虛子笑道:“好在老道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線索,順藤摸瓜找到這個惡鬼,鏟除這個禍害!今日天色已經(jīng)不早,眾道友姑且在此將息一晚,明日再做定奪。這兩具尸體,還是先焚化了,送兩位道友上路吧。”
說罷,他轉(zhuǎn)身步入里屋。只聽一個清亮的男聲說道:“師父這招借刀殺人實在是妙,這樣一來,那家伙將寸步難行!”
(第三卷完)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