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見鹿
在得知林鹿懷孕的那一刻,阿昊的眉心抽動了一下。生疼。
而更疼的人,是阮妍。
結婚多時,她和阿昊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她自己知道。就連新婚之夜……兩人也是背對著背,沉默入睡。
她不想這樣,她從來都不想這樣。天知道她有多愛阿昊。是那種病入膏肓,深入骨髓的愛。
可是,卻換不來阿昊一絲一毫的愛與憐惜。哪怕是縫隙中的一點點。
直到……收到歐陽磊和葉可萱結婚喜帖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該和阿昊有個孩子了。
因為可萱也懷孕了。阿磊承諾要盡快給她和孩子一個溫暖踏實的家。
在可萱阿磊的婚禮上,阿昊和阮妍,林鹿和江騰,四個很久沒見的人,不期而遇,相隔甚遠。
而在美輪美奐的行禮環(huán)節(ji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新郎新娘,除了林鹿。
她的記憶仿佛被喚回了多年以前,在和阿昊熱戀的時候,他曾許諾她這樣一個婚禮。夢中的婚禮。
她沒想到此時此刻,阿昊也在情不自禁地,尋著她,看著她。
他們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觸碰到了一起,四目相望,綿長深邃,意味深長。
“阿昊,阿磊在看你……”阮妍輕輕拽了他一下,把他從過去拽了回來。
阿昊收回了眼神,林鹿也趕緊收了回去,生怕擾亂心扉,迷失方寸。
“阿昊……我們是不是應該……”一個月光旖旎的晚上,換上漂亮睡衣的阮妍出現(xiàn)在臥室,她從身后環(huán)住阿昊,用頭輕輕摩挲他沉默的后背。
“我……有點累。”相較以前酷到不行的他,這次他略帶溫柔地撥開阮妍的手,徑直朝書房走去。
留下了矗立在原地,難以掩蓋失望的阮妍。
她慢慢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甜美而憔悴的自己,想把現(xiàn)實砸個粉碎。
直到她發(fā)現(xiàn)夾在第二格抽屜的那封海外求職信。她的最后一點自尊和念想也被眼前這封信無情擊潰了。
“你……你要出國……?”心碎了一地的她顧不得夜深人靜,手里攥著那封信,沖動闖入書房,質問了宇文昊。
“對,我有這個想法?!彼麤]有直視她,眼神閃躲,也許是內心泛起了一絲愧疚與憐惜。
“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說完他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阮妍。眼神不再閃躲。
“我不接受。”
翌日,心亂如麻的阮妍約了許久未見的姜蜜傾吐苦水,她一度淚流不止。
“姐……我不能……不能沒有阿昊……”她邊說邊拭淚,“即使和他……不能有孩子。”
“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姜蜜隨手點燃一支香煙,撩了撩頭發(fā),無奈地靠向椅背,“我理解你,阿妍。我會試著勸說他,但我無法命令他?!?br />
煙霧裊裊中她繼續(xù)悻悻地說:“我感覺和阿昊漸行漸遠,他已經(jīng)不怎么在意我這個姐姐了?!?br />
而彼時的昊爸,因為有阮家的積極幫襯,已然遠離了官非和麻煩,于家中深居簡出。他聽聞兒子要撇下兒媳出國工作,心里頗不是滋味。斟酌片刻便撥通了阿昊的電話。
“阿昊……爸爸知道……”
“爸……讓我自己決定……好不好……”
“可是阮家對咱們……”
“我有數(shù)。我會還的。但我……”
“你是不是……還惦記著林鹿……”
“也許吧?!?br />
兩周以后,阿昊遠赴新西蘭。在奧克蘭的一家新生代設計公司開啟了新的職業(yè)旅程。
他并沒有和阮妍離婚。他們仍定期用電話和電郵聯(lián)絡。
阮妍每月都會寫一封長長的電郵給阿昊。傾訴內心的堅持與愛,愁緒與思念。
但……伴隨著阿昊的持續(xù)冷漠與疏離,電郵的溫度感似乎也日漸下降了。
而對阮妍懷有歉疚的姜蜜,在阿昊走后也經(jīng)常登門看望孤孤單單的她。這個周六的下午,正好沒什么事,姜蜜沒有事先告訴阮妍,便從做完指甲的美甲店直接過去找她了。她覺得她應該在家。
她像往常一樣輕按了幾下門鈴,雙手環(huán)抱著等待,瞧了一眼新做的漂亮指甲,得意地笑了。
門開了。
她定睛一看。
是林柏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