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見鹿
“小……小林?”
“蜜姐,我……我順道來看看阮妍……”
“正好有事要先走,你們聊,拜拜……”
沒等姜蜜應(yīng)聲,他便奪“門”而逃了,行色匆匆的樣子。頭發(fā)似乎還濕漉漉的。
驚得姜蜜一臉錯愕和詫異。
“柏沖……是誰來了……”
阮妍從最里面的臥室走了出來。只見她著一條淺粉色的吊帶連衣裙,神色慵懶,眉眼惺忪。她的頭發(fā)似乎也濕漉漉的。
“阿妍……你們……你和林……”
姜蜜驚訝地望著她,腦補了一出凌亂的大戲。
“蜜姐……你……好久來的……”
“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神情慌亂的阮妍,姜蜜從最初的驚詫過渡到了平靜。她像親姐姐一樣來到她身旁,輕摟住猶如驚弓之鳥的她,柔聲問道:“阿妍,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說完她便示意阮妍坐下,自己卻像個主人一樣倒了杯水給她。
“姐,所以,你全看到了。”落座后的阮妍瞬間像換了個人,冷靜非常。
“你和小林他……”
“對!我和他……”她忽然抬起頭來,語調(diào)堅定,鎮(zhèn)定地看著眼前惶惑不解的姜蜜。
“其實,我知道阿昊他……”
“欠你很多。”她抽出一支香煙,慢慢點上。氤氳的煙霧彌漫過美麗的指甲。
“是,他欠我真的……很多很多……”說著說著,她竟掩面而泣起來,儀態(tài)凌亂。
“所以……你準備和林柏沖……在一起嗎?”姜蜜漸漸擢升了語氣。
“我……我真的有這樣想過。”
她停止了哭泣,輕聲說道。
而另一邊,林鹿和江騰的婚后生活似乎也不那么盡如人意。
談戀愛時候的江騰,溫柔,體貼,細致,周到,豁達。
林鹿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林鹿想什么,他總能第一時間猜到。
林鹿想不到的,他也能幫她想到。
而在林鹿眼中,只有江騰能夠代替阿昊照顧好自己。
可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婚禮后的第一周,這對燕爾新婚的甜蜜小夫妻便發(fā)生了爭吵。
更意想不到的是,在這次久違的爭執(zhí)中,從未“憤怒過”的江騰竟狠狠推了林鹿一把,她險些摔倒在地。
林鹿愕然了。
江騰也是。他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小鹿,你沒事吧……”爭執(zhí)過后,數(shù)秒鐘他便清醒過來,飛奔過去抱住受驚的林鹿。
“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對……”他緊緊扣住懷里一言不發(fā)的林鹿,非常非常用力。
林鹿還是沉默不語。她的眼睛看向別處。她不想看他,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氛圍和摟住她的這個人,有些寒冷和陌生。
翌日里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對話。各自上著各自的班,各自忙碌著各自,也各自掩埋著心事。表面波平浪靜,暗中卻風起云涌。
林鹿隱隱約約感到,那個平日里對自己關(guān)愛有加,呵護備至的江騰,已經(jīng)漸漸起了變化。說不上是從何時何地開始的,但她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
而敏感的江騰,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觀察著林鹿的一舉一動。他甚至動用人脈在林鹿所在的公司布局“眼線”,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掌控林鹿的動向。
而林鹿卻什么都不知道。
這天周末下班以后,因為已“冷戰(zhàn)”兩天之久,江騰直覺林鹿的怨氣已經(jīng)消退,于是決定打破僵局,主動哄老婆。
他買了一大束林鹿喜歡的香檳玫瑰搭配藍色鳶尾,預(yù)訂了她最喜歡的戶外餐廳,想重歸于好,討她歡心。
鹿:晚上七點,曼波餐廳見。等你!
他發(fā)出了短信。
好的。半小時以后,他收到了林鹿的回復(fù)。
有些冷漠,有些含蓄。他不由得敏感起來。
而收到求和短信的林鹿,內(nèi)心是有些復(fù)雜的。這幾天,她時不時會憶起那天“恐怖”的一幕,猙獰與驚恐充斥其中。面對即將到來的見面,她在心里默默祈禱那些不堪的畫面再也不要重演了。
晚上7點,林鹿準時出現(xiàn)在了曼波餐廳。
她沒想到的是,江騰早已等候在此,像是已經(jīng)來了很久。
她邁著惴惴不安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一大束粉嫩嬌美的香檳玫瑰映入眼簾,安靜地躺在餐桌上。像是等候著她前去領(lǐng)取。
林鹿小心翼翼地落座,有些面無表情,有些僵硬遲疑。
江騰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他似乎,不是很滿意。
“送給你的花還喜歡么?小鹿。”江騰還是率先開了口。
“嗯……挺喜歡的……”林鹿抿了抿嘴,小聲應(yīng)道。
“那就好。”他淺笑了一下,準備動手夾菜。
“我們……很久沒這么開心地……單獨吃過飯了。”他把菜順勢夾到了林鹿碗里,“深情”地凝望著她。
“嗯……對……”林鹿的聲音似乎更小了,神色也有些尷尬。
然后他們不怎么交談地,相敬如賓地,“完成”了這一次的夫妻飯局。
飯局過后,江騰載著林鹿回到了他倆的家。
剛進門的那一霎,就那一霎。突然。
江騰“嘭”地一聲用力關(guān)上了門,接著高聲呵斥道: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直就給我甩著一張臉嗎?”
“花給你送了,罪也給你賠了,你還要我怎樣?”
他的分貝隨著他的憤怒陡然升高,嚇壞了一旁呆若木雞的林鹿。
“你倒是說啊!還想怎樣?”他用拳頭捶了捶身旁的墻,繼續(xù)不依不饒。
“我……”林鹿眼泛淚光。
她躡手躡腳地踱到江騰身邊,輕輕撫了撫他的手臂。
“別碰我!”江騰兇神惡煞地說。
“整晚就只知道給我耍臉子,擺譜!”
“惡心。”
林鹿驚呆了。
她被眼前的這一幕擊倒了。
一個霧雨朦朧的周日午后,路濕地滑,阮妍獨自出現(xiàn)在市婦女兒童醫(yī)院的大門外,像是剛從醫(yī)院走出來。她站在喧嚷的馬路邊,雙眉緊鎖,唇齒緊閉,攥著手中那張白色化驗單,原地踟躕著。
因為,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