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獲救
旁邊的這幢樓房并沒有燈光,安汐染摸黑地在黑暗里找著出路。凹凸不平的地面刺得她的腳心生疼。她見綁匪并沒有從陽臺追過來,便又返回了陽臺。她要如法炮制地從陽臺重新跳到另外一個陽臺上去,從那里跑出去。
咚!
是安汐染跌倒在地上的悶聲,安汐染無奈地扯出淡淡地一抹笑。今晚上還真是倒霉,她身上又再次光榮地添了一道傷痕。
本來就有些脫力的她,在跳過陽臺的瞬間,栽倒在地上,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鮮血直接從疼痛的部位冒了出來。安汐染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逃命要緊。忍著痛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幾幢建筑格局大致上都一樣,安汐染依著記憶力的路線,從樓梯口跑了下去。
好不容易摸索著來到了一樓,她并沒有急匆匆地從前門逃出去,而是從一樓后面房間開的窗口爬了出去。如果從前門出去,指不定就遇上追她而來的綁匪了。
不一會兒,旁邊樓上便響起了一陣壓低的說話聲。
“老大,沒人?!?br/>
“老大,這里也沒人?!?br/>
沒人?他明明看到她從陽臺跳了過來,怎么可能沒人呢?
“找到人了沒有?”提著鋼管的石芊芊猶如一個煞神一般,出現(xiàn)在三個大男人的面前。
“正在找。”老大回道。
“如果你們不想進監(jiān)獄,最好馬上將她抓回來?!笔奋吠{地說道。心里因為安汐染的逃跑而升起了不安,如果安汐染真的跑出去,那她就完了?,F(xiàn)在他們同坐一條船上,早已不是金錢上的雇傭關系。如果他們不想進監(jiān)獄,那他們就只能將安汐染抓回來。
又找了一會兒,卻怎么也找不到安汐染的影子。這里說大不大,也就這么四幢未完工的三層樓房聳立在這里;說小也不小,安汐染若是躲起來,他們四個人也并不好找。
想要從這里跑出去,只有一條路,一頭通往村民聚集的居住區(qū),另一頭是通往城內的馬路。石芊芊之所以判斷這兩個地方,實在是因為這片樓房后面不到五十米處外便是一個很大的湖泊,根本就沒有路讓安汐染從后面逃跑,她唯一的逃跑路徑就只有這前面了。石芊芊沉吟了片刻,既然這里找不到安汐染,那么她一定是已經跑了出去。想到這里,她對其他三人說了以后,兵分三路。留下小三子繼續(xù)在這里找,老大一個去守住前往村子的路口,而她和老二去守住進城的路,她就不相信,安汐染還能插翅而飛了。
安汐染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著,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被他們抓回去。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跑,一直往前跑。
“呼,呼,呼!”安汐染艱難地喘著氣,腳上的刺痛讓她疼得幾乎要哭出來,她已經記不得自己踩到了多少次尖銳的樹枝,只記得腳心上傳來的陣陣的疼痛在提醒著她,她還沒有安全。身上的披肩早在樓上的時候便已經掉落,此刻她是又冷又昏。仿佛下一秒,她便要倒下去似的。
可是當她借著朦朧的光線看見眼前這片寬闊的湖泊時,不由得有些絕望。這里為什么會有一片湖泊來,這么冷的天,零下幾度的夜晚帶著一股潮濕,讓本來就全身發(fā)冷的安汐染冷得直打哆嗦??粗嫔仙鸬难U裊寒霧,從這里游過去根本就不可能,說不定還沒等她游過去,她的小命便已經去閻王那里報到了。
再說沐云簫這邊,從紀梵那邊得到消息,在東門郊外的一處在建樓房外,發(fā)現(xiàn)了一輛和他描述的車子相差無幾的金杯車。而派去跟蹤徐小琴的人也在同時向他匯報道,徐小琴正在往東門的郊外趕去。
種種跡象都表明,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安汐染一定被綁匪帶到了那里。電話里與紀梵說好了匯合的地點后,便驅車前往約定的地點。
“是不是表姐有消息了?”夏安安在一旁聽到沐云簫接了兩個電話,見他心急如焚地朝東門駛去,焦急地問道。
“是的,有消息說有人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綁匪的蹤跡?!便逶坪嵰贿吇卮鹬陌舶驳膯栐?,一邊專心地注意著路上的車況。
終于有消息了,緊張了這么久,夏安安心里終于稍稍放下心來。不過,表姐被綁匪抓去有沒有受傷呢?一想到表姐有可能會受傷,夏安安的心又像被揪起了一樣。只盼車子能似箭在弦上一般飛出去。表姐,你一定要好好,我們這就來救你了。夏安安在心里暗暗地祈禱。
沐云簫趕到匯合地點時,發(fā)現(xiàn)沈浩軒和蘇牧然居然也在。想想也對,他們今晚都去了步家赴宴,此刻在一起也說得過去。沐云簫朝他們點點頭,與紀梵說了幾句便直奔紀梵所說的那個地點而去。
長長的車龍,不下五十輛的車龍里竟全部都是豪車,最差的也是BMW和大奔,車隊駛過的地方仿佛刮起了一陣旋風一般,這樣的場景實在是蔚為壯觀。不過可惜的是現(xiàn)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這時候大多數(shù)的人早已在睡夢中,只有少數(shù)的幾人看到了眼前這片壯觀的景象。
“靠,有錢真TMD牛B,這么多的車是要搞什么飛機去???”路人甲看著眼前的壯景目瞪口呆地說道,前陣子聽說現(xiàn)在的富二代喜歡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去飆車,莫非這對車隊就是要去飆車的?真是吃飽了沒事干,路人甲撇撇嘴,還不及他回家睡大覺來得好。。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沒發(fā)現(xiàn)今天晚上黑道白道都出動了嗎?指不定哪里就要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火拼了,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早點回家得好?!甭啡艘矣行牡卣f道。
“走個P啊,說好不醉不歸的,走,我們去下一家酒吧,反正這些事再怎么鬧也鬧不到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頭上。”路人甲攬著路人乙的肩膀,將他拖去了下一家的酒吧。
面對前有追兵后無去路的窘境,安汐染只得又悄悄地從后面返了回來。她對這里并不熟悉,貿貿然地跑出去,只怕會直接落入他們的手中。只是,想要逃出去,看來只有通過前面了。希望她今天能運氣好一點,能逃得出去。安汐染摸黑移到墻角,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了聽動靜,發(fā)現(xiàn)此時這里除了能聽到黑夜中忽忽刮起來的寒風聲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心中一喜,難道她們都已經追出去了嗎?
又等了一會兒,安汐染這才從房后角落里偷偷摸了出來。朝樓上在漆黑的夜里隱約散發(fā)出來的燈光瞧了瞧,樓上應該沒有人了吧,因為她根本就聽不到上面有什么動靜。
房前的空地上堆滿了各類建筑材料,還有不少的建筑垃圾也被丟棄在一邊。安汐染赤著腳小心翼翼地走著,盡量不讓自己弄出一丁點聲音出來。因為天太黑,一個不小心竟然踩在了一片瓦礫上,痛得幾乎要叫出聲來。咬著牙,安汐染再度放緩了腳上的步伐。這時身后的一道聲音將她的心打入了谷底。
“安汐染?”徐小琴從上面追下來,早已看不到另外四個人的身影,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前面那個隱約的身影正是被他們追逐的安汐染。她不是已經跑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安汐染聽見她的聲音,緩緩地已經有些僵硬的身子轉了過去。什么話也不說,就是在這樣如墨般漆黑的夜里直視著她。
雖然隔得遠,看不太真切安汐染的表情,徐小琴卻還是覺得有一道凌厲地眼神朝她這邊看了過來,讓她的心里有些發(fā)怵。
安汐染見她沒有動作,亦沒有高聲呼喚同伴。決定不再管她,亦然決然地朝著前方奔去。
徐小琴沒有阻止她,也許自己以前是討厭她的。只因為她的出現(xiàn)是石芊芊獲得幸福路上的絆腳石,而現(xiàn)在,借句當下很流行的一句話:“神馬都是浮云?!睕]錯,如今的她看來,過去她為石芊芊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她貼心貼肺地對待她,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一般疼愛,沒想到得到的確實她那樣的一句話。
如果這么多年來的友誼,不,應該說是她自以為的友誼,都會演變成如今這種局面,那么她所謂對安汐染的恨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她是討厭安汐染沒錯,因為她一直覺得安汐染出生在豪門,從小便被嬌寵慣了,根本不明白生活的疾苦,亦不明白她們這些人為了讓生活過得更好而付出的努力。她從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哪里用得著擔心這些?所以,她對安汐染的討厭,是帶著一分不屑,兩分羨慕,三分嫉妒的。就算這樣,她也沒必要與安家為仇,她還想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可不想因為這些感情恩怨而將自己給徹底毀了。說到底,她還是理智的吧。所以,見安汐染跑掉,她也并沒有阻止。尋了另外一條路,她要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原本以為逃出這條小路,到了馬路上便是光明大道了。豈料,更大的危險正等待著她。等到她跑出去想再退回來的時候,早已無所遁形了。
“安汐染,你以為你跑得掉么?”石芊芊提著鋼管,一步一步逼近。
既然已經退無可退,安汐染索性淡然地面對著步步逼近的石芊芊。
“如果今天換成是我找人來lun奸你,你難道會安然地接受?”安汐染相信,不管是哪個女人在面對這樣的困境,都會想要逃吧。除非她本身就是一個dang婦,連這種事也可以欣然受之。
“可是今天陷入困境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沒有假設?!笔奋饭雌鹨粋€狐媚的笑容。
安汐染以前從來沒發(fā)現(xiàn),石芊芊那張清麗的外表居然可以笑得這么狐媚。果然還真是印證了那句,相由心生啊。
“二哥,愣著干嘛,將她逮回去?!笔奋烦隙P了揚頭,說道。
老二隨即便想欺身上去抓住安汐染。說時遲那時快,雖然老二的塊頭大,但安汐染早已瞅準他的空擋,從他身側鉆了過去。老二沒想到看似已經站都站不穩(wěn)的安汐染這時候居然還能躲開他,不由地一怔。而安汐染正是趁著這短短幾秒的空隙,發(fā)足力往城內的方向狂奔。
耳邊是呼呼的寒風灌進耳朵的聲響,還有身后氣急敗壞的石芊芊追喊的聲音。此時的石芊芊早已忘了,她身在哪里,又是在干什么好事??傊?,她的腦中已經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安汐染。
“呼!呼!!呼!?。 痹絹碓郊贝俚穆曇粢约皬娏移鸱男乜谙碌哪顷嚧掏锤?,都在告誡著安汐染,她已經到了脫離的邊緣。腳下的傷讓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安汐染無奈的一笑,她今天終于算是明白當初人魚公主變身為人時跳舞的感覺了,那種感覺,真的是像直達心底一般的疼痛。
眼前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腳下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安汐染,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得了多遠?!笔奋纷院竺鎳虖埖睾鸬馈?br/>
嘀!嘀!!嘀?。。?br/>
安汐染只聽得幾聲急促的汽車鳴笛聲,然后兩束強烈的光線照了過來。強烈的光線晃得她眼前幾乎一黑,揚起手臂遮擋。這時石芊芊和老二已經追上前來。
“石小姐,有人?!卑l(fā)現(xiàn)不對勁的老二連忙拉住石芊芊??墒奋吩缫殉两谧返桨蚕镜呐d奮中,哪里有空閑管什么不對勁。
提著鋼管就要往安汐染身上砸去。
“汐染,小心!”
只聽到一句石破天驚大喝,一個矯健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安汐染的身前。安汐染抬起渾渾噩噩的腦袋,是誰?是誰在喊她?她想看清楚究竟是誰在喊她,又要讓她小心什么?可是,下一刻,她的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而她眼前一黑,什么聲音什么畫面都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沐云簫的車一出城便跑在了最前面,遠遠地便看到三個模糊的聲音從這邊跑來。等到看清楚前面跑的人時,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油門一踩,將車飚了過去,從車里跳出來。幾步閃到安汐染的身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里,想要閃開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將安汐染緊緊護在懷里,用背部承受住石芊芊揮過來的這一棍。
“嗯。”沐云蕭一陣悶哼,顯然這一棍子下來石芊芊下手并不清,如果是安汐染被打到,估計已經是頭破血流了。
沐云蕭抱住安汐染,轉身一腳踢上還沒反應過來的石芊芊,一腳將她踹飛了出去。
“汐染,你怎么樣?”顧不得背上的疼痛,摟著安汐染無力的身體,沐云簫焦急地喊著。手上濕膩的觸感讓他心里一驚,抬手一看,卻是滿手的鮮血。
怎么會這樣?
沐云簫怒極地看著那個被他踢飛的女人,是什么樣的人居然將他的汐染傷成這樣!看著安汐染滿身的傷痕,沐云簫完美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了跌落在地上的石芊芊。
“表姐!”夏安安從車里下來,還沒來得及跑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沐云蕭被一棍子砸了下去。嚇得她肝膽欲裂,還好,還好沐云蕭趕到了。如果是表姐被砸到,真不敢想會怎么樣。跑到安汐染的身邊,發(fā)現(xiàn)她最喜歡最崇拜的表姐居然滿身的傷痕,了無生氣地躺在沐云簫的懷里。這一刻,她憤怒了??!
老二看著圍上來的人群,媽呀,他們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啊。他的小命休矣!想逃,根本就沒有去路。
紀梵、沈浩軒和蘇牧然從后面趕了來,均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紀梵一揚手,身后的眾人將石芊芊和老二團團圍住。其他人等,去抓另外的同伙。
“芊芊,怎么是你?”沈浩軒以為,綁架安汐染的人會是夏安安口中的徐小琴才對。
石芊芊本已被踢得眼冒星光,眼見事情敗露,更是一臉的頹廢。此刻見到沈浩軒黑沉沉的臉,更是嚇得臉色一白。
“我要殺了你!”夏安安可管不了那么多,撿起地上的鋼管沖去上照著石芊芊身上便是一頓狂打。
“啊,??!痛,痛??!浩軒,救救我,救救我!”石芊芊哀求著遠處的沈浩軒,將他看成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沈浩軒卻是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眼露擔憂地看著一直被沐云簫抱在懷里的安汐染。這個該死的瘋女人,竟然將安汐染害成這樣,她居然還有臉來求他!
石芊芊絕望地看著沈浩軒,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她一眼。是自己太天真了嗎?以為在他身邊兩年,全心全意地愛他便能贏來同樣的回報。沒想到,她卻落到現(xiàn)在這個下場。身上的痛抵不過心底的痛,石芊芊不再叫喊,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
“安安,住手?!?br/>
夏安安都還沒打到泄憤,沐云簫不溫不火的聲音讓她手中的動作生生頓住了。沐云簫淡淡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沒有泄露出一絲情緒,但熟悉他的紀梵、沈浩軒和蘇牧然卻明白,越是這樣的他,越是可怕。
沐云簫的聲音并沒有多少震懾力,卻讓夏安安生生地止住了動作,只因她聽出了沐云簫聲音中的危險。
“安安,不要臟了你的手。你在一邊看著就行?!便逶坪嵉ㄈ麸L地說道,就像在和她談論著今晚天氣如何一般輕松。
夏安安狠狠地剜了石芊芊一眼,憤憤地將手中的鋼管扔到一邊。跑到安汐染的身邊,看著她身上的傷痕,心疼地眼淚直流。她的表姐,是那么的美麗優(yōu)雅,如今卻像一個破布娃娃一般了無生氣地躺在那里。
確實,打死那個女人,都臟了自己的手!
沐云簫抱起安汐染,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紀梵的面前?!拔蚁葞救メt(yī)院。至于這些閑雜人等,我想你有比我更好的方法折磨他們。”沐云蕭眼見安汐染身上還在流血,而觸及她的皮膚,早已冰冷得嚇人,忙將身上的大衣嚴嚴地裹在她的身上。他不擔心這個女人會有什么下場,他現(xiàn)在只想將安汐染帶走,盡快為她治療。
“好,你去吧?!奔o梵沉聲說道。如果他們再快一點,是不是安小姐就可以免受于難呢?果然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后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啊。紀梵心里默默嘆道,看來沈浩軒也有看人失準的時候啊。
沐云簫抱著安汐染,經過沈浩軒的時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從看到石芊芊的那一刻,眾人便明白過來,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于沈浩軒。終于雖然沒有將譴責的話說出來,但是看向他的眼神也都隱隱有了責備。
而沈皓軒,即使心里再擔心安汐染,在這一刻也是裹足不前,這件事因他而起,也要由他來結束才對!
“汐染,乖,我?guī)慊丶?,沒事了,都過去了?!便逶坪崪厝岬乜粗柝蔬^去的安汐染,雖然知道她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溫柔地在她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