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女爭夫
兩位掌柜匆匆離去。</br> 府里的下人們都有些好奇,兩位掌柜剛見到顧侯爺時一臉驚喜雀躍,三人關(guān)在房里說了一陣話以后,兩位掌柜卻臉色鐵青,招呼都不打便離開,不知侯爺在房里與二人說了什么,總之應(yīng)該不是好消息。</br> 兩位掌柜走后,顧青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看著許管家指揮下人們打掃庭院,擦拭廊柱,修剪花園的枝葉,家主回來后,府邸多了一股生氣,顧青的歸來仿佛給這個并不冷清的宅院注入了靈魂。</br> 顧青卻神情遺憾地看著許管家和下人們。</br> 再過幾日,也要將許管家和下人遣散了,長安這座宅子都要賣出去。為了許管家和下人們的性命,必須要讓他們提前與自己撇清關(guān)系,否則叛軍入城后他們的下場會很凄慘。</br> 來自前世的他知道安祿山最終會打入長安城的,如今這個年代多了一個顧青,但也改變不了結(jié)果。安祿山造反之初,幾乎以閃電戰(zhàn)的形式席卷了黃河以北,最后攻破長安,這座人口超百萬的城池在叛軍的刀鋒下凄厲哭嚎,多少權(quán)貴百姓皆被叛軍殺害。</br> 而顧青,根本無法改變什么。</br> 就算李隆基得知安祿山叛亂后,以最快的速度將顧青派回安西,讓他領(lǐng)兵入關(guān)勤王,終究也來不及擋住安祿山攻破長安,時間根本不夠,而在李隆基表態(tài)前,顧青在長安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稍有擅動便會惹李隆基猜疑。</br> 所以顧青只能靜靜地在長安城等待,等待的時候甚至不能露出焦急之色,不然李隆基也會猜疑,他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事發(fā)后再臨危受命。</br> …………</br> 下午時分,府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br> 顧青正在書房里給宋根生寫信,今年夏天的時候,顧青給鮮于仲通送了一封信,信中隱晦地提起時局或許有變,請鮮于仲通一定要固守劍南道,若能讓劍南道治下百姓安居樂業(yè),定有一場大富貴。</br> 信里說得神神秘秘,但顧青知道就是這種神神秘秘的語氣更能讓鮮于仲通重視,諱莫如深永遠比坦蕩直言更直擊心靈。</br> 同時顧青也在信尾添了幾句,將宋根生的名字帶了進去,讓鮮于仲通看著辦,若益州節(jié)府有空缺之位的話,不妨給宋根生安排一個,人家在蜀州當別駕好些年,也該升官了。</br> 給鮮于仲通的信已經(jīng)送出去半年,想必鮮于仲通應(yīng)該給宋根生在益州節(jié)府里安排了官職。</br> 官僚集團的私下互相勾兌交易,宋根生的官職就是這么來的。</br> 所以說,有道德潔癖的人當不了官,也不知如今的宋根生變化有多大,是否還像當年那般天真無邪。</br> 盡管相隔千里,數(shù)年不見,但顧青還是給宋根生送去了深沉的父愛。</br> 此刻顧青在書房里寫信也是為了告訴宋根生此事,雖然分隔兩地,但是……爸爸愛你。</br> 最后一個字剛收了鋒,書房外傳來丫鬟怯怯的聲音。</br> 府里來了客人,是一位生客。</br> 顧青擱下筆走出后院,卻見前院中間正俏生生站著一位女子,女子穿著貴氣的宮裝衽裙,頭發(fā)梳成丫髻,肩上還披著一件紫色的大氅,正傲嬌地仰著鼻孔,饒有興致地欣賞院中那株銀杏樹。</br> 顧青愣了一下,然后趕緊上前見禮。</br> “臣顧青,拜見公主殿下。”</br> 女子正是萬春公主,前日便聽說顧青回了長安,害她在宮里挑了上百件衣裳,就是為了以最美麗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然而衣裳挑好了,又聽說顧青第二天一早去了驪山華清宮面圣。</br> 萬春只好失望地等顧青回長安,好不容易打聽到顧青今早回到長安,然而卻聽說顧青進了家門后便沒出來,萬春左等右等,以為顧青會主動來拜見她,結(jié)果人家毫無反應(yīng),如同當她是個陌生人。</br> 這就沒法忍了,堂堂金枝玉葉難道連張家那倆野丫頭都比不了嗎?聽說他剛回長安的時候還在李十二娘府上飲宴,與張家姐妹你儂我儂,卻視她這個公主如無物?</br> 氣不過的萬春公主終于沉不住氣,主動來顧青府上了。</br> 見顧青朝她躬身行禮,萬春嗯了一聲,表情頗為冷淡,迅速在顧青臉上一掃而過,臉頰微微泛紅,卻仍保持淡漠傲嬌的模樣。</br> 幾年不見,他好像……還是這副不高興的樣子,只是比以前強壯了一些,軍中熬練果然能讓人改變不少。</br> 萬春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悄悄瞥了顧青一眼便馬上轉(zhuǎn)移了目光,但這一眼卻將該看到的地方全都看到了,比如稍稍隆起的胸肌,比如掩藏在衣袖里的健壯胳膊,比如略泛黝黑的肌膚……</br> 努力維持淡漠的表情,但萬春的臉頰卻越來越紅,不知想到了什么羞人的畫面。</br> 顧青行了半天禮,卻沒見萬春有任何回應(yīng),不由好奇地抬頭看著她。</br> 這婆娘瓜兮兮的,不說話也不動彈,大白天沒事來我家擺造型嗎?</br> 有一說一,數(shù)年不見,瓜婆娘一如既往的白。</br> “公主殿下!”顧青猛地暴喝一聲。</br> 萬春嚇得一激靈,花容失色地驚呼一聲,正好迎上顧青好奇的眼神,萬春頓時慌亂不已,強作鎮(zhèn)定地順手理了理發(fā)鬢。</br> “呃,本宮路過你家……呃,貴府。”</br> 顧青茫然眨眼,所以呢?你是玩游戲拿我家當臨時補血點嗎?</br> “殿下謬贊了,不用客氣,臣的府邸一點都不貴,俗稱‘寒舍’。”顧青干巴巴地聊著毫無營養(yǎng)的天。</br> 萬春嘴角一勾,正打算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迅速板起了臉,維持公主高傲的姿態(tài)。</br> “本宮大駕光臨,令你寒舍蓬蓽生輝,不請我進去坐坐么?飲宴,歌舞,什么都沒有,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萬春仰著鼻孔望天,好像在跟老天爺叫板。</br> 顧青嘆為觀止,瓜婆娘腦子果然有問題,沒見過這么不會聊天的。</br> 什么“大駕光臨”,什么“蓬蓽生輝”,這是你該說的話么?身份那么尊貴,好歹雇個捧哏的呀。</br> 夜店女王不負其名,大白天就惦記飲宴歌舞了。</br> 顧青苦笑道:“殿下恕罪,飲宴隨時都有,但臣的府里卻沒養(yǎng)樂班歌舞伎,讓殿下掃興了。”</br> 萬春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爵至縣侯,府里竟然沒養(yǎng)歌舞伎?”</br> “以舞娛人者,終衰于行,以色侍人者,終衰于色,臣不愿府里多添苦命女子。”</br> 萬春忍不住認真地看著他,片刻之后,俏臉一紅,低聲道:“你果然與眾不同。”</br> 聲音很小,似若呢喃,顧青卻聽清了,聞言不由撇嘴。</br> 若告訴你我至今還是童男身,恐怕你愈發(fā)覺得我很潤。</br> “公主殿下,請移駕寒舍前堂。”顧青彬彬有禮地躬身相請。</br> 萬春嗯了一聲,傲嬌地道:“本宮便勉為其難在你府上稍憩一番。”</br> 剛邁步準備進前堂,大門忽然傳來蹬蹬蹬腳步聲,顧青和萬春愕然回頭,卻見一道黑煙掠過,張懷錦已然竄到顧青面前,大門石階前,張懷玉正含笑一臉無奈地看著她。</br> “顧阿兄,快帶我去吃烤肉,那家胡人烤的肉,我還要喝三勒漿!”張懷錦興奮地道。</br> 話剛說完,張懷錦赫然發(fā)現(xiàn)顧青身旁的萬春公主,不由大驚失色,接連后退了幾步,指著萬春脫口而出:“是你?你你你這個壞……嗚嗚。”</br> 身后的張懷玉仿佛知道她會說什么,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張懷錦使勁在她懷里掙扎。</br> 萬春見到張家姐妹后,俏臉頓時也寒了下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扭頭望向別處,姿態(tài)愈發(fā)高傲。</br> 顧青嘆了口氣,剛回長安,就不能讓我過幾天消停日子嗎?眼下算怎么回事?三女爭夫?</br> 你們爭的夫至今仍是處男,誰來解決一下最實際的問題?</br> 張家姐妹的到來,頓時令萬春沒了飲宴的興致,于是在前堂外停下了腳步,面若寒霜地瞪了顧青一眼。</br> “顧縣侯,本宮賜你的鎧甲,可還合身?”萬春冷冷問道,順便瞥了張家姐妹一眼,目光帶著挑釁意味。</br> 張家姐妹望向顧青,顧青尷尬地笑了笑,道:“謝殿下賜鎧甲,鎧甲很合身。”</br> 萬春嗯了一聲,道:“不必謝本宮,左右是宮里隨地撿的,你覺得合身便穿著它,為父皇征戰(zhàn)天下,戍邊衛(wèi)國。”</br> 張懷錦驚愕道:“顧阿兄你為何要穿她給的鎧甲?我和阿姐也可送你鎧甲呀!”</br> 接著張懷錦又問張懷玉道:“一副鎧甲要多少錢?阿姐,咱們請最好的工匠給顧阿兄打造一副,省得穿別人撿的東西,多難聽呀。”</br> 一邊說著,張懷錦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錦囊,從里面倒出十幾文錢,和幾顆拇指大小的小銀塊,然后張懷錦捧著這些錢,一臉希冀地看著顧青,道:“這點錢夠嗎?不夠的話讓阿姐再湊一點……”</br> 張懷玉哭笑不得地將她拖到身后,朝萬春行禮道:“殿下恕罪,舍妹不通禮數(shù),殿下見笑了。”</br> 萬春臉色稍霽,又遷怒地狠狠瞪了顧青一眼。</br> 顧青被瞪得莫名其妙。</br> 【領(lǐng)現(xiàn)金紅包】看書即可領(lǐng)現(xiàn)金!關(guān)注微信.公眾號【看文基地】,現(xiàn)金/點幣等你拿!</br> 瓜婆娘有病嗦?瞪我爪子,而且眼神那么譴責,好像我是個渣男似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