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縝密周全
顧青嚴(yán)格地執(zhí)行著自己定下的計劃,每一步都走得嚴(yán)絲合縫。</br> 首先肯定不能沖進村里殺人,那是自取滅亡。所以必須要把姚貴堂逼出村,逼他出村后顧青才有下手的機會。</br> 能把一代村霸逼出村的法子很簡單,村霸畢竟只是村霸,這種人跟丁家兄弟一樣,只敢欺凌一下鄉(xiāng)親村民,他們不是土匪強梁,沒有殺人的膽子,顧青很清楚這類人的本性,他們是卑賤且猥劣的,在老實的百姓面前他們作威作福,一旦鋼刀加頸,他們卻跪得最快最徹底。m.</br> 所以顧青相信如果那句話被村民捎回村子,姚貴堂一定會坐不住的。</br> 昨夜他對憨叔下手是怎樣的力道,唯有他自己最清楚,憨叔倒地后姚貴堂倉惶逃離,回到家后他必然在忐忑猜測憨叔是死是活,此時的姚貴堂正如驚弓之鳥,生恐事發(fā)。而顧青的這句話無疑能讓這只驚弓之鳥嚇得飛走,如果他離開村子,那就正中了顧青下懷。</br> 村民下山帶話后,顧青也跟著下山,他的腳步很快,沿著唯一的一條山道蜿蜒而行,走了十來里地,來到山道邊一座小山腳下,顧青抬頭看了一眼,然后打量四周環(huán)境,良久,點了點頭,喃喃道:“這里的風(fēng)水不錯,適合殺人,也適合埋人。”</br> 說著顧青上了山坡,默默測算了一下海拔距離,然后四下環(huán)視,找了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顧青獨自一人將大石又滾又拖,搬運到一個陡峭的山崖邊,用一棵小樹暫時固定住,顧青試了試力道,確定一推之下能將石塊推下山崖,且正好能砸在山崖下的小道上。</br> 準(zhǔn)備工作還沒完,顧青又掏出一把菜刀,菜刀是自家切菜用的,這次把它帶出來,找了幾根樹枝用菜刀不停削,每根樹枝都被削得很尖,削了四根后,顧青將它們斜插在腰帶后。</br> 這些削尖的樹枝是他做的第二手準(zhǔn)備,若石頭推下去沒砸死姚貴堂,那么顧青便只能選擇用菜刀和樹枝弄死他。</br> 一切準(zhǔn)備好后,顧青又回到山道上,一邊仰頭看著山崖處的石頭固定點,默默計算石頭被推下后大致的速度和落點,一邊推算姚貴堂離開村子后的心情,心情決定了他的行走速度,顧青暫時將自己代入成姚貴堂,試了好幾種不同的行進速度,算好了當(dāng)姚貴堂走來時,大致應(yīng)該在什么時間點推下石頭。</br> 測算了好幾遍后,顧青覺得大致滿意了,于是回到山上,隱藏在茂密的樹林里,靜靜地注視著山道盡頭的動靜,腦子里將所有的計劃再次演練了一遍。</br> 抬頭看了看天色,顧青覺得差不多到時間了。以姚貴堂這種惡毒小人的心理,帶過去的那句話絕對能讓他坐立難安,最后沉不住氣逃離村子。時間不會太久,命案在身,沒人能淡定地待在家里等官差上門拿人。</br> 顧青的猜測沒錯,一盞茶時辰后,山道盡頭匆匆行來一道人影,人影慌張疾步而行,跌跌撞撞不時踉蹌一下,他的手里拿著一個包袱,顯然是匆忙收拾的行李。此人必是姚貴堂無疑了。</br> 至于他的面相,顧青懶得觀察了。反正這個人已經(jīng)是個死人,死人無論長什么樣子都不重要,怎樣弄死他更重要。</br> 顧青此刻愈發(fā)冷靜,像一只藏在叢林里的獵豹,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姚貴堂的腳步,心里一次次測算最佳的時間點,隨著他行走速度的更改,顧青再一次次地更正時間點。</br> 待到姚貴堂已走入他預(yù)判的距離時,顧青的嘴角微微一勾,雙手按上了石頭。</br> …………</br> 石橋村。</br> 山村依然平靜,很多人甚至未發(fā)現(xiàn)顧青離開了村子。</br> 山道盡頭,裊裊行來一位白衣女子,女子神情淡漠,無視村民們投來的各色目光,進村之后徑自走向顧青的屋子。</br> 在她眼里,雖然顧青不太像好人,但他做的紅燒魚卻特別好吃。</br> 這是白衣女子再次來到石橋村的原因,當(dāng)日她離開后,在青城縣里找遍了所有的酒肆飯?zhí)?,試遍了所有店鋪的魚,終究與顧青做的相差甚遠(yuǎn),女子現(xiàn)在聞到別人做的魚都覺得反胃,越是如此,她對顧青做的魚愈發(fā)念念不忘。猶豫掙扎了好幾天后,終于還是來了。</br> 這次她打定了主意,形象一定要高冷一點,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專門為了吃魚而來,一定要用很無所謂的語氣,平淡地讓他做一頓紅燒魚,如果顧青拒絕,那她……還是要高冷,不過可以用別的東西來換,大家平等交易。</br> 所以女子這次的準(zhǔn)備很充分,她帶了酒,帶了青城縣最好的酒,大大小小四五個酒壇,一路帶過來,饒是她身負(fù)武功,多少也有點累了。</br> 進村之后,女子越想越高興,想到馬上能吃到那道紅燒魚了,纖細(xì)的喉嚨不由蠕動了一下,吞下了一口口水。若湯汁能多一點,用那湯汁泡在米飯里,香噴噴的飯……哎呀,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會失態(tài)的,說好的高冷呢。</br> 女子馬上管理自己的表情,眼里的笑意很快隱去,換上一副淡漠冷酷生人勿近的表情,一路從村口走到顧青的家門口。</br> 門口無人,大門敞開著,門檻上垂頭喪氣坐著一個人,不時長吁短嘆,一臉焦慮。</br> 女子皺眉,她不認(rèn)識門口這個人,很討厭,耽誤她吃魚。</br> “讓讓,莫擋門。”女子腳步不停,渾然無視門口坐著的宋根生,腳一抬正對著宋根生便打算跨進去,如果此刻宋根生不讓開的話,女子的腳可能會踩著他的頭頂進門。</br> 宋根生嚇了一跳,平日遲鈍的反射弧此刻如有神助,就在女子的腳馬上要落在他頭上時,宋根生刷地一下平移到旁邊,與此同時,女子的腳也恰好落在門檻上,就差那么一瞬……</br> 宋根生嚇得臉都白了,這是什么情況?為何有一個陌生女子要踩著自己的腦袋進門?</br> “你,你你……”宋根生驚魂未定,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著她。</br> 女子沒理他,跨進門后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屋里沒人,女子的神情不由有些失望,恨恨地咬了咬牙。</br> 直到這時,她才看到門檻上坐著的宋根生,見他一臉驚愕又長得老實巴交的樣子,女子頓時有幾分不喜,指了指他,道:“你,認(rèn)識顧青嗎?”</br> “認(rèn)識……”宋根生下意識道,女子氣場有點強,看氣質(zhì)就知道必是強者,讓人忍不住想叫爸爸。</br> “顧青為何沒在家?他去哪兒了?”</br> 宋根生遲疑了一下,馬上抿緊了唇。</br> 爸爸只能有一個,不能背叛顧青,尤其是他知道顧青正在做一件犯法的事,打死都不能說。</br> “不知道,不清楚,不曉得。”宋根生立馬否認(rèn)三連。</br> 然而宋根生剛才遲疑的那一剎,女子眼尖捕捉到了,頓時黛眉一蹙,然后冷笑。</br> 打死不招的英雄好漢?呵,英雄好漢是那么好當(dāng)?shù)膯幔?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