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06
蘇綰后退一步,想到自己是皇帝旋即又?jǐn)[起架子,壓低嗓音嬌聲怒喝:“大膽狂徒,誰允許你肖想朕的!”</br> 他竟然有反應(yīng)!蘇綰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燒透了。夢里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是沒有思維的嗎?觸感真實就算了,還這么敏感是想干嘛?</br> 她就碰了一下便頂?shù)秸菩牧恕?lt;/br> 當(dāng)了一輩子單身狗,穿到這個世界一年也見過幾個男人,她真不知道……在現(xiàn)世看過的片子,居然是真的,她就想在夢里浪一下而已平時絕不敢這樣。</br> 這可是在夢里啊。醒來就會消失,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夢到,也不知道夢境會持續(xù)多久結(jié)束。</br> 最可怕的是……他為什么會有思想,其他人是不是也跟他一樣?還是這個夢境里每個人都有思想,都是活著的而不是工具人。</br> 蘇綰細思極恐。</br> 趙珩眼皮都沒抬一下,若是仔細看便會發(fā)覺,被發(fā)絲遮蓋的耳朵早就紅透了。</br> 空氣靜謐。</br> 蘇綰緩過那陣心慌,擺出身為天子的威儀頓時又氣勢十足。</br> 她在做夢,這夢里的人應(yīng)該不會有思想的,錯覺,一定是錯覺。</br> 這么想著,她又將手伸進趙珩的衣服里摸了摸,除了體溫是燙的,剛才擦過掌心的凸起竟然……軟了?</br> 果然是錯覺,嚇?biāo)浪恕?lt;/br> “咳咳?!碧K綰清了清嗓子,壓低嗓音再次警告,“進了這皇宮愛卿就是朕的奴隸,別以為有尚書護著,朕就不敢殺你?!?lt;/br> 趙珩還是一動不動,雙眸沉靜得仿佛黑暗的夜色,無邊而幽深,就是身上的冷意明顯變得強烈。</br> 蘇綰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手臂一伸猛地將他推到龍床上,用力拽下他的外褲丟開,爾后咬著牙撲到他身上張嘴咬向他的脖子。</br> 趙珩眸光發(fā)沉,左手抬起的剎那,少女含糊的嗓音冒出來,“要裝的像一點,你上了朕的床,朕會要你的命尚書大人同樣會要你的命?!?lt;/br> 抬起的手緩緩落下去,沒發(fā)出任何動靜。</br> 蘇綰埋頭在他脖子上咬出幾個淺淺的吻痕,爬起來給他蓋上被子,下了龍床松開秀發(fā),懶洋洋出聲,“進來吧。”</br> “老奴遵旨?!笨偣芟矚庋笱蟮貞?yīng)了聲,帶著一眾宮女和太監(jiān)端著水開門進來。</br> 蘇綰打了個哈欠,瞇眼看向大總管,“今日早朝有何事要議?”</br> “北境戰(zhàn)事告急,尚書大人和太師還有丞相他們已經(jīng)到了文德殿,等陛下過去定奪?!笨偣芨尚?,“陛下先過去瞧瞧,過會再回來歇息?”</br> “行吧。”蘇綰回頭看著還在床上的趙珩,決定好好當(dāng)個昏庸的皇帝,“駙馬與朕一同上朝?!?lt;/br> 總管用力擦了把汗,“這恐怕不妥吧?”</br> “有何不妥,朕既招了駙馬,這江山自然有駙馬的一半,去安排?!碧K綰擺起皇帝的架子,故作不悅,“你是不是覺得朕不配當(dāng)這一國之君?要不要朕把龍椅讓給你坐,嗯?”</br> “老奴不敢!”總管垂下腦袋,余光瞧見宮女取下龍床上紅透了的白娟,嘴角抽了抽不說話了。</br> 少頃,蘇綰梳洗干凈穿上龍袍,趙珩也換好了剛送來的朝服。</br> 蘇綰偏頭看去,眼神亮了一瞬很快掩飾住,心中卻暗暗感嘆制服才是古往今來,不變的扮帥利器。</br> 穿上暗紅色明制朝服的趙珩,周身都透著矜貴,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br> 他穿白衣也好看,風(fēng)度翩翩清冷自持,氣質(zhì)卻不如穿上朝服這般卓絕。</br> “走吧?!碧K綰斂去驚艷,抬高下巴邁開腳步。</br> 就算是做夢,身為皇帝她也不能這么輕易被美色所迷。</br> 除了他另外還有五個美男呢,也不知這夢境何時結(jié)束,聽美男彈彈曲子看他們跳舞總行吧?</br> 走出太初殿,轎輦已經(jīng)在外邊候著。</br> 蘇綰踩著小太監(jiān)的背上了轎輦,余光看向趙珩。</br> 站在陽光下的趙珩,隱約有種讓人不敢褻瀆的高貴氣質(zhì),總覺得不太像是侍郎之子。</br> 也有可能是她沒見識,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年,她總共也沒見過幾個男人。</br> 蘇綰挪開眼,身子往后一倒亂沒形象地癱在轎輦上,抬手摸了摸下巴,仔細回憶原著中關(guān)于北境戰(zhàn)事的相關(guān)劇情。</br> 總覺得北境的戰(zhàn)事不止死了陳良妃的嫡兄那么簡單,她穿書的時間太長了,很多內(nèi)容記得不是那么清楚。</br> 忘了什么呢?</br> 蘇綰余光掃向趙珩,瞬間想了起來,這場戰(zhàn)事是原著男二出場的鋪墊!她腦子里那個壽命不超過三十歲的記憶,是原女主的前世,后來一切都改變了!</br> 在原著中,北境的戰(zhàn)事告急,原女主借著北境來信,提醒男主軍餉可能會在半路上被劫,建議他們走另外一條路線。</br> 男主跟太子提早做了安排,可惜運送軍餉和糧草的隊伍運氣不好,趕上雨季又誤入沼澤地,軍餉、糧草和人馬全沒了。</br> 最后,此戰(zhàn)一敗涂地,陳良妃的嫡兄戰(zhàn)死沙場還丟了三城,成為尚書攻擊太子把柄,使得太子奪取兵權(quán)之路困難重重。</br> 不過原女主建議的這條路線,讓他們順利找到了一個隱世的神醫(yī),也就是原著中的男二。</br> 神醫(yī)被太子的愛民之心打動,很快隨他的暗衛(wèi)回了汴京。</br> 后來神醫(yī)治好了原女主的病收她為徒,并動了心,時常和女主一起免費給百姓看病。</br> 太子看出醫(yī)可救人也可救國,暗中出資廣開醫(yī)館造福于民,還安排皇宮內(nèi)的太醫(yī)輪班去學(xué)藝,并在皇城內(nèi)義診。</br> 此舉讓皇城內(nèi)出現(xiàn)了數(shù)月內(nèi)無人病死的奇跡。</br> 八個月后,北梁國內(nèi)大大小小的城池都開了醫(yī)館,這些醫(yī)館固定在每月抽出三天時間義診,只收藥錢。</br> 百姓身體康健變得長壽,死亡率迅速降低出生率高漲,各種疫病也逐步減少,加上減免稅賦的政策頒發(fā),北梁的國力明顯提升。</br> 原女主也因此名聲大盛,成了北梁的活菩薩。</br> 面對贊譽,原女主絲毫不貪功,把太子出資建醫(yī)館一事說出,百姓感恩之余對太子十分擁戴。</br> 這些都是后話了。</br> 蘇綰打住思緒,心想一會到了文德殿,若尚書和太師等人所問之事和原著中一致,自己該怎么踢皮球才能保住小命。</br> 她在這個夢里就是個傀儡皇帝,說什么尚書和太師都會反對,估計只能胡說八道?</br>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夢境在影射原著。</br> 分神的工夫,轎輦已經(jīng)停到文德殿前。</br> 蘇綰從轎輦上下去,等著趙珩也下了轎輦,若無其事伸出手。</br> 趙珩低頭看了看伸過來的手,輕輕握住。</br> “皇上駕到!”大總管瞄了眼殿內(nèi)的幾個大臣,故意拔高聲調(diào)。</br> 文德殿里尚書和太師以及丞相等人,無一下跪。</br> 真有意思……蘇綰抬了抬眼皮,領(lǐng)著趙珩不疾不徐進去,笑容淺淺,“眾位愛卿似乎不想朕繼續(xù)當(dāng)這個皇帝?見到朕都不肯跪又何必把朕扶上這位置,是怕人說你們挾天子以令諸侯,遺臭萬年嗎?”</br> 一味天真只會死得更快。</br> 看古裝劇學(xué)不了治國,但是可以學(xué)著治人。</br> 殿內(nèi)安靜下去,過了會有人跪下,跟著其他人也跪下,齊齊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lt;/br> “朕可活不了一萬歲,都起來吧?!碧K綰帶著趙珩一起坐到龍椅上,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圈,慵懶出聲,“今日有何要事要奏?!?lt;/br> 一共四個老臣,看著像是兩個互相針對的派系,其實目標(biāo)是一致的——不讓她當(dāng)皇帝。</br> 至于他們想讓誰來當(dāng),恐怕不止她那還吃羊奶的幼弟一個人選。</br> “北境戰(zhàn)事告急,請陛下即刻下旨退兵派出使臣和談?!闭驹谧筮叺拇蟪汲雎暋?lt;/br> “林尚書此計不妥,退兵意味著我北梁認(rèn)輸,被占的一城難道也要放棄!”右邊的胖子面露不悅。</br> “韓丞相如此有勇有謀,不如自己掛帥去打一丈看看?”林尚書氣歪了胡子。</br> 蘇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出聲打斷他們爭吵,“有工夫扯皮,為何沒工夫商量出良策?”</br> 竟然真的跟原著對上了?男女主約會被耽誤,正是因為此事。太子不同意退兵,仗著已經(jīng)送出軍餉糧草下令不許戰(zhàn)敗,跟兵部尚書正面剛。</br> 太子還是太年輕了,跟這種老狐貍打交道得滑的跟泥鰍一樣。</br> 殿上再度變得安靜。</br> 蘇綰看著幾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老頭,臉上的笑容擴大,“林愛卿身在兵部,驃騎大將軍又是愛卿的門人,朕相信退兵乃是上策。既然韓愛卿有不同意見,不如折中一下?”</br> 四個老頭都看著她,眼神跟見鬼一樣。</br> 趙珩也偏頭看她,墨色的眼底閃過幽光。</br> “林愛卿負責(zé)安排人馬運送軍餉和糧草增援,讓鎮(zhèn)守北境的將士再打一丈,奪不回被占的城池就退兵和談。韓愛卿若是擔(dān)心林愛卿使詐貪墨軍餉糧草,也可派人隨隊護送軍餉,此事就這么定了。”蘇綰似笑非笑,“兩位愛卿可有意見?”</br> 她現(xiàn)世經(jīng)常遇到這種互相不服氣的合作對象,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綁在一起,殊途同歸。</br> 他們把她逼過來,應(yīng)該還有一股勢力是支持她的,只不過目前不在殿上。</br> 這個不在殿上的人讓他們有所忌憚,如此一來情況又跟當(dāng)朝太子一樣了。這個古怪的夢境,可能真的是在影射原著的世界,可為何要她入夢?</br> 原女主是重生人士,不應(yīng)該是她入夢嗎?</br> 蘇綰想不通。</br> “臣沒意見?!表n丞相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陛下英明。”</br> 林尚書嘴角抽了下,不悅行禮,“老臣也沒意見,陛下英明。”</br> 蘇綰微微有些詫異,揚了揚眉笑道:“既然如此,兩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沒的話朕回宮了,昨日林尚書送來的幾位伴讀,朕還沒瞧夠。”</br> “恭送陛下!”韓丞相臉上的笑容擴大,“稍后臣也給陛下送幾位伴讀?!?lt;/br> 蘇綰差點從龍椅上栽出去。</br> 這個就不必了,宮里已經(jīng)有了六個。</br> “恭送陛下。”林尚書一臉敷衍的表情,目光深深地看著趙珩。</br> 趙珩面無表情,跟著蘇綰一塊站起來緩步走下臺階。</br> 兩人走出文德殿,蘇綰招手示意總管過來,眼底露出興味的笑,“把昨夜的幾個伴讀都帶到御花園,朕好好瞧瞧。”</br> 昏庸無能,只會花天酒地的窩囊皇帝,她一定能當(dāng)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